64善解人意

64善解人意

鄭天野在黑暗中點頭,聲音聽上去有點尷尬:“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不過大概就是這樣子。說起來好想有點丟人。”

羅菲低聲笑了笑:“是有點丟人。”

鄭天野沉默片刻:“以後不會再做這種事了。”

本來笑着的羅菲,微微一僵,有點悻悻地哦了一聲。她大概是有點犯賤,聽他這樣說,她竟然會有點失落。

鄭天野又道:“睡吧,我不打擾你。”

說完,他往後推開一點,轉身背對着羅菲躺好。

羅菲對着他的後腦勺,怔怔地悵然默嘆一聲,也背過身去睡好。她想,也許現在這樣是最好的,他恢復正常,兩人關係良好,不怨恨也不糾纏。等到以後,各自在自己軌道里安穩生活,或許再無交集,亦或是再見,也會心平氣和地寒暄。

這樣想着,羅菲心裏的那點惆然失落也就消弭殆盡,慢慢平靜下來,呼吸變得深沉,逐漸進入了黑甜鄉。

鄭天野當然是一直清醒着,豈止是清醒,簡直就是打了雞血,從頭到腳連汗毛都是蠢蠢欲動。豎著耳朵一直聽着身後的動靜,直到聽到羅菲變得深沉的呼吸,才輕手輕腳地轉身,低聲試探着輕喚:“菲菲……”

見她沒動靜,他又用手推推她,還是沒有動靜。

羅菲睡眠向來深沉,一旦入睡,幾乎雷打不動。

這種機會對鄭天野來說,簡直是久違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剛剛一直強裝淡定,其實心中早就激蕩的雲翻雨覆,從生理到心理都有點憋不住。

他挪動身子,湊到她的脖頸處,像只犬類一樣,用力嗅了嗅。做完這個動作,似乎自己也覺得有點猥瑣,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頓了片刻,乾脆俯下臉,在羅菲臉上親了親。

但親臉頰顯然不過癮,親完之後,他又移下,輕輕含住羅菲的唇。

因為怕弄醒熟睡的人,鄭天野不敢有大動靜,只伸出舌頭,輕輕柔柔舔着,並不深入。弄了許久,他又去舔弄她的耳朵,親吻她的額頭和臉頰,總之是在羅菲臉上來來回回遊離了許久,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稍稍離開。

他在她的自制力,向來為負。再放肆下去,他知道自己肯定會擦槍走火,好不容易在羅菲面前稍稍樹立了點健康正面的形象,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眼前的**而毀了長遠的幸福。

鄭天野深呼吸幾下,翻了身躺好,讓自己平靜下來。也許是被羅菲綿長的的呼吸所影響,他終於在數了幾十隻綿羊后,漸漸睡去。

隔日早上,羅菲醒來,鄭天野已經不在,只有廁所里傳來噼里啪啦的動靜聲。她下床,奇怪地走去推開虛掩的門一看,裏面的場景讓她目瞪口呆。

巴掌大的廁所,鄭天野蹲在地上,面前放着兩個盆,他正在和盆里的衣服吭哧吭哧作鬥爭,身上濺了一身水,地板上到處都是泡沫。這場景怎麼看怎麼奇怪。

羅菲頭冒黑線,不太確定地問:“你在洗衣服?”

鄭天野轉頭看了她一眼,點頭:“嗯,我這裏沒洗衣機,只能用手洗。你要用廁所?”

羅菲搖頭,依舊是不太確定地看向他牛仔褲和白t恤混在一起的盆內:“你會洗嗎?”

“這有什麼不會的。”他從盆里撈出一件t恤,“你看,我是不是洗得很好?”

羅菲看着那件本來應是白色現在卻有點被染了色的t恤,搖搖頭走進去,一把拿過他手裏的衣服,不自覺嘮叨:“衣服不能這樣洗的。褲子和上衣要分開,尤其是牛仔褲。你看看你,自己一個人跑到這裏,也不告訴家裏人,現在吃不好住不好,連洗衣機都沒有,還要自己用手洗衣服,要是奶奶知道,肯定會心疼死。”

鄭天野訕訕嗯了一聲:“沒關係的,再過兩個月我就會回去。輿論對一件事的熱情不會超過半年,現在江城那邊,已經很少談論我,再過兩月,公眾肯定會完全忘記我這回事。如果再發生點其他突發熱門,可能不用兩個月我就能回去。”

羅菲邊將兩個盆里的衣服分開,邊點頭:“但願是吧。那這樣吧,反正我們隔得也近,這段時間,你把臟衣服給我,我拿回去用洗衣機給你洗洗,你自己天天用手洗多麻煩。”

鄭天野嘴角快彎到耳根,嘴上卻道:“這樣不好吧,叔叔阿姨肯定會問起。”

羅菲道:“沒事,我掛在我房間陽台上,他們不會知道。”

“那就麻煩你了。”

羅菲沒看得見他得逞的笑容。

洗完衣服晾好,羅菲走回房間,便聽到手機鈴聲一陣一陣響起。拿出手機一看,果然是向東的號碼。她沒有心思去接他的電話,只是掛斷一次,那頭又響起。

“什麼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為好,你昨天突然離開,他現在肯定很擔心。至少也要報個平安。”鄭天野好心提醒她。

羅菲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便按下了接聽鍵,那頭果然是向東心急火燎的聲音:“小菲,我今天去你房間敲門找你,可聽服務員說你昨晚自己回去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就是忽然想回來。”

“可你也得告訴我一聲,我們一塊來的,萬一出了什麼事,我怎麼給你父母交代。”他說完又嘆了口氣自責道,“都怪我,要是我昨晚不喝醉,你想回去,也能直接送你回去。”

羅菲還想着他真能瞎掰,明明是去享受特殊服務,還說自己是喝酒喝醉。她冷笑了聲:“能有什麼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么?山裡挺不錯的,你多玩兩夜唄!”

“你都回去了,我還玩什麼?”向東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道,“你現在在家么?我回去找你。”

“不不不,我不在家,你別來找我。”

到了這時,即使向東再後知後覺,也知道出了問題,疑惑開口:“小菲,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覺得你怪怪的。”

“沒什麼事。”羅菲沉默片刻,終於決定直截了當地說清楚,“只是……向東,我昨晚想了想,覺得我們並不合適,不如就到這裏結束吧,大家誰也別耽誤誰。”

那邊像是沒反應過來:“什麼?”

“我是說我們分手吧。”

向東似乎是沉默片刻,忽然語氣急躁憤怒:“你說什麼!?羅菲,你當感情是兒戲嗎?說分手就分手,我不答應,我要見你!”

說完,便聽那頭狠狠掛了電話。

羅菲猜得到向東要做什麼,趕緊將手機放好,也不去管一旁一臉詭異的鄭天野,只慌忙道:“我得趕緊回家,跟我爸媽說清楚。不然等到向東找上門,肯定一團糟。”

鄭天野收起淡笑:“你想好了嗎?確定要和向東分手?其實那種事情,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羅菲有點惱火:“你們男人都是這樣,沒一個好東西,只知道自己快活,一點都不會想女人會怎樣?”

鄭天野立刻做出倒戈的模樣:“天地良心,雖然我確實不是個好東西,但你好好想想,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的事情?”

羅菲下意識想了想,還真是沒有,便悻悻道:“那你為什麼還替向東那種人說話?”

“我是希望你幸福,不想你這麼草率地就否定一個人。好吧,雖然我其實覺得有女朋友有老婆的男人做那種事確實挺不應該的。”

羅菲皺了皺眉:“我已經想好了,和向東肯定是要分手的。我還年輕,就不信找不到一個真心實意又可靠的男人。”

“你當然可以。”鄭天野附和,心道,真心實意又可靠,不就是說的他嗎?

羅菲匆匆趕回家,她老媽恰好還未出門。不過對她這個時候就回了家,羅母很有點奇怪,一打開門就問:“你怎麼現在就回來了?向東呢?”

羅菲哼哼唧唧地進門,將行李包丟在沙發上,悶聲道:“我和向東掰了。”

“什麼?”羅母像是被嚇了一跳,走上前問,“你們昨天出門時還好好的,怎麼就分了?年輕人談戀愛吵吵架沒關係,可別動不動就鬧分手。”

“媽,我是說真的。向東那個人不適合我。”

“怎麼不適合了?我看向東就挺好的。到底怎麼回事?”

羅菲抬眼看了下她老媽,撇嘴道:“我都不好意思說。”她沉默片刻,才咕噥一聲,“他在酒店找小姐。”

“啊?!”羅母差點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反應過來,才咬牙切齒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這種人跟女朋友出去都敢做這種事,以後還得了。”

她看着女兒一臉幽怨的模樣,怕她難過,坐到她身邊,拍着她的肩安撫:“沒事,幸好你倆沒處都就,現在知道他人品總比以後談婚論嫁了再知道好。我閨女年輕漂亮,好怕找不到一個更好的。”

“媽,我現在覺得挺噁心的,沒心情,這事以後再說吧。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和向東在一個單位,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挺膈應人的。”

羅母也有點發愁:“也是,我再和你爸商量一下,至少找人幫你調到別的部門,別天天見着就行。”

“也只有這樣了。”

羅菲話音剛落下,門口就響起一陣急促的門鈴聲。羅母走到門后隔着貓眼一看,臉色驀地冷下來,轉頭對坐在沙發上的羅菲道:“說曹操曹操就到,看我不罵死他。”

羅菲眉頭微蹙,起身拉住她媽:“算了,畢竟我也沒吃什麼虧,他道德敗壞是他自己的事,他也不知道我知道他做了什麼。沒必要跟人家撕破臉,往後還要見面呢。”

羅母憤憤咬咬牙,將門打開,冷着臉對門口的向東道:“你來幹什麼?”

向東一頭霧水,又怒又急:“阿姨,我來找小菲,她忽然跟我說分手,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就別裝傻了,自己做了什麼事自己清楚,我們家不歡迎你這種人,快走!”

向東當然是不會走,因為著急,還蠻橫地擠了進屋,一把抓起羅菲的手:“小菲,你給我說清楚,我到底做了什麼,你為什麼忽然說分手?”

羅菲用力掙開他:“你自己做了什麼你自己清楚,我不想說出來大家都不好看。”

“難道是我昨天喝酒喝多了。”他急道,“我有時候是有點貪杯,但也不是經常。你要不喜歡,我以後戒酒就是。你總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要和我分手!”

羅母雙眉倒豎,用力將向東和自家女兒分開,喝道:“什麼?原來你還是個酒鬼。老娘最討厭喝酒的人,你給我離我女兒遠點,有多遠滾多遠!”

中年婦女的力氣都不容小覷,向東被羅母推出門外,抵制門不讓關閉,但還是在他“你們不能這樣的”的抗議聲中,被牢牢關在了門外。

不過,羅菲和向東到底是在同一個單位,雖然不在一個辦公室,但上班時打照面是必然。

工作時間,向東不好拉着人鬧,只是在網上和手機里,不停地問。

而一到下班時間,他立刻就逮住出了辦公室大樓的羅菲,拉住她不放:“羅菲,你給我說清楚!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不能不明不白就這樣被人甩了?”

羅菲預料到他會糾纏不清,但沒想他態度這麼執拗,似乎不得到滿意的答案,就會糾纏到底。之前她對他還有點好感,覺得他個性溫和,不想,竟然這麼胡攪蠻纏。

她想了想,乾脆和他說清楚:“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和你分手?”

向東點頭。

“好,那我問你,你那天在山裏,晚上做了什麼?”

“和咖啡店的那個阿俊一起喝酒,然後就醉了回了房休息。”

“真的只是喝酒醉了嗎?沒有做其他事?”

羅菲問得認真,向東不免有點心虛,他當時喝得很多,醉酒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其實也記不清楚。只隱約記得是阿俊扶他回了房間。他想了想:“我當時真的是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那你說說我到底做了什麼?”

“你……”羅菲畢竟臉皮薄,有點說不出口。

這時一個歡快的男聲忽然插進來:“東哥,下班了?”阿俊不知從哪裏冒出來,阿俊笑嘻嘻湊到向東面前,“下次什麼時候再去喝酒?”

向東一頭霧水:“什麼按摩?”說著,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把抓住阿俊的手,“對了阿俊,那天我喝醉了后,到底做了什麼?”

阿俊猶豫地看了眼羅菲,小心翼翼道:“真的要說?”

“說吧,我也想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阿俊訕訕笑了笑:“我覺得還是單獨告訴你比較好。”

“你就說吧!”

“那我說了。”羅菲瞅了眼羅菲,小聲開口,“那天你喝醉后非要去按摩,還叫了小姐。”

向東臉色一下白了,下意識否認:“不可能。”

“真的。當時值班的服務員是知道的,不信你去問她們。平時我都沒看出你這麼開放。”

“別說了!”向東黑着臉打斷他,復又拉住羅菲的手,“小菲,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算當時是做了這種事,但喝醉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做什麼?你要相信我。”

“向東,這不是做沒做的問題,是你本身這個行文的問題。我不可能和一個有找小姐嗜好的男人在一起。”

“什麼狗屁嗜好,我從來就沒做過這種事情。”

“向東!”羅菲再次掙開他,“我不會相信你的。”

只是,向東仍舊是不依不撓,抓着她牢牢不放:“小菲,就算是我做錯了,但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像你證明,我不是那種人,我絕對不是那種人!”

羅菲被他弄得有點煩躁,可怎麼都甩不開,兩個人在路上糾纏,很快引來一些人的側面,更讓她覺得有點丟人。

“天哥天哥!”阿俊忽然高聲叫。

鄭天野一副路過的樣子,應了阿俊,又看向不遠處糾纏着的向東和羅菲,咦了一聲:“你們在做什麼?”

向東沒理會他,繼續拉着羅菲求原諒。

鄭天野本來還想裝裝淡定,看到向東抓着羅菲的手一直不放,羅菲整張臉都快急紅了,趕緊疾步上前,將兩人分開,又將羅菲擋在自己身後:“向東,你這是幹什麼?你一個男人這麼為難女人,像話嗎?”

向東也是慌了,滿臉都是着急:“我就是想讓她原諒我!我不想分手!”

鄭天野拍拍他的肩膀:“是男人就該拿得起放得下,你自己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後果,而不是糾纏女人。”

向東畢竟是有正經體面工作的人,又是在大街上,被他這樣義正言辭的一說,頓時也覺得有點難為情,看了看躲在鄭天野後面的羅菲,歉意道:“小菲,我不是故意的,我回去好好想想該怎麼做,你也好好想想,好不好?”

羅菲怕他繼續鬧,趕緊點頭。

待向東頹喪地離開,鄭天野才轉身看向鬱卒務必的羅菲:“你沒事吧?”

羅菲搖搖頭。

見她手腕上的一圈紅色,他趕緊握着她的手幫她揉了揉,又抱怨道:“這個向東怎麼回事?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怎麼鬧起來跟個潑婦似的。”

他嘴上說的倒還挺隨意,心裏其實想的是,混蛋敢這樣對老子女人,不想活了嗎?

阿俊瞅着兩人,笑嘻嘻湊上來:“天哥,嫂……”

一個“子”字還未落音,已經被鄭天野打斷:“掃店子什麼的不急,待會等客人少了再弄。”

阿俊一愣,反應過來趕緊附和:“也是,店內也不是很臟,晚點再回去打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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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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