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窗外陽光甚好
第8章窗外陽光甚好
電影院裏，大屏幕上的日曆翻到六月一日，電影迎來結束。
唐琪坐在座位上，看着電影后的採訪，感受着身邊人的抽泣。
她遞過一張紙，在那人的謝謝聲中，隨着流動的人群，離開了電影院。
唐琪漫無目的地遊走在超市裏，不知道買什麼，因為什麼都不缺。
蛋糕香甜的氣味將她吸引過來，唐琪看着櫥窗里精美的小蛋糕，出了神。
她的臉沒有表情，眼裏甚至給人淡淡的憂愁，可不知為何，總給人如山峰入雲般的凌厲堅毅。
不久前，她做過一個比這個還漂亮的小蛋糕。粉色的小蛋糕，一點一滴，都是她的心血……
“買蛋糕嗎？”熱心的服務員過來詢問。
唐琪笑着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離開了。
唐琪若無其事地行走在街上，和每一個和她擦肩而過的路人擦肩而過。書包扁扁地貼在身上，和她的心情一樣，缺了東西。
有人好奇回頭，大概是從她身上的校服辨認出了她是學生。只是，她並不在意，宛如無悲無喜，無憂無樂。
她為他穿了校服，想給他一個好印象，結果卻是給了別人看，給了路上的行人看……
她嘆了一口氣，看向她一側的路燈，漆黑的細干，沒有亮，孤獨地做着城市的守衛人。
今天，是賀一航的生日，一個因為誕生了他，而應該被紀念的日子。在這立冬的日子裏，賀一航的生日，對唐琪而言，宛如冬日裏的第一朵雪花！
只是……
賀一航今天把他收到的所有禮物都用袋子裝在一起，放在了教室後面的垃圾堆，其意，自是不言而喻！
唐琪坐在公交車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她的現在會是什麼樣？
電影名叫失戀33天，而她現在依然覺得，失戀，是一瞬間的！
她沒想過成功，只是，也沒想過會這麼失敗！
在公交車站站了好一會兒，唐琪想了想，還是回家算了。
路過一家文具店，想起自己又沒筆了。
“老闆，收錢。”唐琪拿了一隻晨光按動筆，付錢時不小心碰到路邊的筆記本，掉了下來。
“對不起！”唐琪不知道自己怎麼又不在狀態，走路都不看路。
“沒關係，撿起來就好了。”老闆娘熱心地過來幫忙。
老闆娘是那麼地熱心，臉上的笑容也是那麼地發自內心。而唐琪？表面平靜，內心卻一片苦澀……
“這個？”唐琪拿着被壓在最下面的那個筆記本——筆記本上面的透明膠袋被壓壞了。
“沒事兒，放這兒就好了！”那種塑料包裝本就容易壞，老闆娘也沒多少在乎。
“這個，我也買了吧！”唐琪看了眼那筆記本笑語，“我剛好缺一個筆記本。”
回到家。
果然，失戀會讓人鬱悶——什麼都不想做，比之前還糟糕！
唐琪又看着桌上那個藍色的筆記本，一個愛心，完全鏤空，這是預示着什麼嗎？
心是空的？
翻開筆記本，唐琪就着新買的筆，拔下筆尖的那一點紅點，臉上的表情不知何時冷冽起來，帶着不可一世的傲然，手下漸漸寫道：
我以為我可以控制自己對你的喜歡，可以……不會這麼難過。現在，我想我高估了自己。喜歡，會讓人血液加速，心跳臉紅，我沒有躲過。所以，看到你那麼乾脆的拒絕後，失戀的垂頭喪氣，灰心意冷，我也沒有逃過！
我選擇喜歡你讓我糾結了很久，我甚至在一覺醒來之後，覺得自己可以不用喜歡你……
我可以阻止自己不去想你，不去想：喜歡你到底可不可以？應不應該？結果會不會很糟糕？但我阻止不了自己在看到你的一瞬間，腦海里忽然閃現的這一系列問題。
唐琪慢慢寫着，表情也漸漸鬆懈，卻始終難放下那絲驕傲，即使眼裏慢慢亮堂起來。
我承認，我不想被束縛，不想縛在睿的判斷之中，無論他說得對還是不對。所以，我有着想用你向他證明的想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法，我的做法在我看來是對的才會去做，不接受甚至弄巧成拙，都……好吧，也許，我有責任。可是，我真不知道為什麼說得直接還是委婉，我都有錯，選擇接受和不接受，也都錯了。我不太明白，就像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現在有這麼多的苦水。明明我不怎麼喜歡你……
唐琪哽咽停頓兩秒，望着視線內壓低了頭的枱燈。待房間裏彌留着她呼出的氣時，她開始低頭，繼續寫着：
我原本是打算不喜歡你的。因為，我覺得心動不是喜歡的全部，只是喜歡的初始。所以，我有機會將這份不多的喜歡扼殺在搖籃里。
睿說，人的感情很脆弱，而我可能只是忽然間的熱度，就像我看見別人的芭比娃娃，倖幸苦苦攢錢買了之後，我再也沒怎麼碰過。我只是在沒有的時候，期待着該有年齡里的理所當然。換言之，我對你的心動，談不上喜歡，只是我認為青春里該有的一曲。而慘淡的結果是，它可有可無。
房間裏，抽泣的聲音變得若有若無。而唐琪，依然只顧繼續寫着：
我同意了。因為，我對你的喜歡，不多，而我，現在又的確缺乏樂趣。所以，現在的喜歡，可能只是我的誤判。沒有人會想成為別人封存不動的芭比娃娃，我不想這樣，也不想讓自己把別人變成這樣！
只是……當聽到心月說你生日快到了的時候，我不禁心動，就連腦子，手，都莫名其妙地想要動起來。
大概，喜歡你不是我的本意，是我某條不聽話的神經不正常的反射……
眼淚逐漸落下的時候，手卻從來沒有停過，唐琪只是寫着，寫着自己的這些心裏話：
我居然告訴自己：“不試試怎麼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你？”而且，我還抱着另一個想法，另一個，你完美詮釋了它的行為表達。
我練習了好幾天給你做蛋糕，可是都沒達到想要的味道。最後，還是跑了一趟蛋糕店，找到一家好心的店主，讓她教我做的。她說，我這麼用心，我朋友會很開心的。我那時也多多少少地在幻想，你會不會很高興，我會不會看見你陽光般的笑臉？
結果，到了今天！
我學成歸來，帶來心滿意足的小蛋糕，卻看見你整裝待發，丟下了那一大堆禮物於垃圾堆，乾脆利落得那叫一個漂亮！
唐琪還想下筆，可看見那淚水打濕了的筆記本，淚水浸染紙張，已經無法再寫了。
她不得不抬頭，眨了眨眼，抹了抹積聚不住而流下的眼淚，順了順自己哽咽的呼吸，然後繼續挑着筆記本上的空白處，寫下一行又一行，跳過眼淚的痕迹。
“我以為我不會哭，我也的確沒怎麼哭。我想，是我對你的喜歡不夠多，也不夠深。這場來自我孤獨寂寞的鬧劇，謝謝你的完美收場！”
椅子上，唐琪合上筆記本，還是忍不住趴在了桌子上。
窗戶外，還是一片陽光甚好！
愛情里不分對錯，所以，她不怪他，不怪他讓她喜歡很長，失戀很短。
她討厭他的時候，沒想過喜歡他。
她喜歡他的時候，也沒想過會這麼短。
世上若有因果，就當一報還一報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