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49章 揍人
“李兄，那個那個！穿紅衣服那位巾幗是不是長安郡主啊！”
“漂亮！這個球進得真漂亮！”
人群中一個身着青衫儒服的青年一隻手扯着另一個青年的袖子，一邊激動地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往馬球場上看。
也不管身邊的好友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地說道，“另一位姑娘球打得也好，嘖，李兄，我不僅瞧着那兩位姑娘好看，場上的三位公子一個塞一個的英俊瀟洒！我去，我讀了那麼多年書，這會兒一個詞都想不起來……”
“要是能湊近點看看就好了！”
李浩南嫌棄地將自己的袖子從友人手中解救出來，青年是他汝寧府的同窗，過了年才趕來京城考試，自然沒見過殷清瑤。
“浩南，你想想辦法，咱們能不能湊近點兒看啊！裏面有那麼多大家閨秀呢，咱倆長得又不差，說不定哪家的小姐看上咱們，咱們就發達了！”
最近茶樓里的故事都是膩歪的要命的窮書生和富家小姐的愛情故事，也有女妖戀上書生的故事，反正故事的女主角是各種各樣的天仙，男主角則是清一色的窮書生。
李浩南鄙夷道：“大丈夫當頂天立地，投機取巧靠女人裙帶上位算什麼本事？”
青年只愣了一瞬，下一刻就笑嘻嘻地說道：“逗你玩兒呢，我可沒真想着娶個大家閨秀回來。我家裏窮，娶不起也供不起，我就是想想。”
“不像你，你們家綉坊的生意都做到京城了，哎，咱倆關係這麼好，你偷偷跟我透個底，你家到底是抱上了哪尊大佛的大腿了，能在京城站穩腳跟……”
李浩南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他家的情況別人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初來京城的時候，他還沒去上課，同窗們就已經把他的底兒摸得透透的了。
偏自己的友人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李浩南朝着場中努了努嘴，憋着壞笑說道：“喏，別說我不告訴你，長安郡主是我表妹。”
青年眼睛瞬間瞪大，瞧了一眼場中，又瞧了一眼跟他一樣穿着青衫儒服的李浩南，一臉驚悚道：“不是吧，你跟長安郡主長得也不像啊……”
李浩南：“……”
“又不是親兄妹，為什麼要像？”
青年反應半晌哦了一聲。
看他抓耳撓腮，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李浩南沒好氣地說道：“想說什麼趕緊說。”
青年四下看了看，湊過來小聲問道：“雖然說表哥表妹是青梅竹馬的情誼，但是人家現在已經成親了，你是不是還惦記着人家呢？”
李浩南一巴掌拍在青年腦門上，咬着牙說道：“誰跟你說我喜歡我表妹了？”
“不是你表妹嗎？那你喜歡的是誰？進考場之前荷包的主人……”
李浩南一把攬在好友肩膀上，順帶捂住好友的嘴巴，將人拖出人群。
恰好上半場結束，殷清瑤在馬上看見兩人，低頭吩咐一句，立刻有人從場上跑下去辦事。
“這位公子是不是姓李？”兵卒攔在兩人前面，“郡主請兩位進場。”
你真是長安郡主的表兄啊？
青年用眼神表達了自己的內心活動，李浩南已經放開他，整理整理儀容，四下環視了一圈，沒看見殷樂勤兄弟幾個，便帶着友人跟着兵卒進場。
亭子下的貴婦人們一直關注着場上的情形，瞧見兵卒帶着兩個年輕人去長安郡主跟前，便對着身邊的人問道：“那兩個年輕人是誰？”
李浩南在國子學念了兩年書，同窗多出身高貴，自然有人認識他。
“他是長安郡主的表兄，姓李，家裏在汝寧府開綉坊，跟他一同在國子學念書的還有長安郡主本家的堂弟，今年還不到年齡，所以沒下場。”
有心人順着繼續打聽。
“這個後生人品怎麼樣？今年有望高中嗎？”
“我跟他不太熟，不過在學堂也沒聽說過他，不張揚不惹事，學業嘛，也沒聽過不好。不過長安郡主那個堂弟倒是挺聰明，聽先生誇獎過幾次。”
問話的夫人一臉可惜地對着身邊的少女說道：“可惜你兄長今天沒來，要不然將人請過來探探底。”
林丹溪臉紅道：“娘，您還是好好看比賽吧！”
林夫人瞧着女兒臉頰上飛起的紅暈，猜到女兒的心思，以為女兒一眼相中了這個年輕人，便笑着說道：“等會兒問長安郡主也是一樣。你跟郡主也算有交情，想來郡主也願意做一回紅娘……”
一番話成功讓女兒羞得沒臉見人。
“娘，您不先問問人家有沒有定親！凈在這兒瞎說……”
一場結束，殷清瑤還是領先都蘭公主三個球，都蘭公主使出渾身解數，仍舊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這三個球怎麼也追不上來！
殷清瑤無意為難她，但是奈何這位都蘭公主性格倔強不說，還十分的囂張跋扈。竟然一鞭子抽向旁邊的青年！
青年是個書生，還是跟着李浩南來的，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殷清瑤臉色一變，拋出邵雲舒遞過來的水袋，砸在都蘭公主的手腕上。
她沒留手，都蘭公主手腕吃痛，鞭子掉落在地上。惡狠狠地瞪着殷清瑤。
“你竟然敢打本公主！”
殷清瑤也來了脾氣，贏得起就要輸得起，仗勢欺人算什麼東西！
“都蘭公主請記住，你是來和親的，不是來給你們韃靼惹禍的！若想仗勢欺人，回你們關外去，這兒是京城，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被殃及的池魚青年一臉敬仰地看着馬背上的女子，連疼痛都忘記了，伸手掐着李浩南胳膊上的肉。
“郡主好厲害呀！”
郡主在給他出頭呢！回去能炫耀好幾年了！
“你算什麼東西！”都蘭公主罵道，“本公主代表韃靼和親，你們梁人就是這麼對待本公主的？本公主要進宮面聖！”
殷清瑤嘴角抽抽，當先一步縱馬攔在她面前。
都蘭公主身後的護衛唰的一下抽出長劍，殷清瑤挑着眉頭，不用她開口，邵雲舒一揮手，散在各處的兵卒聚攏過來將他們圍住。
殷清瑤下馬走過去，將都蘭公主從馬背上扯下來。
“身上不帶點彩去告什麼狀？來，咱倆單挑。”
護衛們被兵卒指着不敢出頭，都蘭公主不是柔弱女子，會點拳腳功夫，但是在殷清瑤面前完全不夠看的。
兩人說是單挑，其實就是殷清瑤單方面看她不爽，挑着地方下暗手，讓她又疼，偏偏太醫又檢查不出來。
其他人都看呆了。
邵雲舒倒是老神在在地坐在馬上，一臉寵溺地看着自家媳婦揍人。
誰讓她打球的時候下暗手，梁懷玉沒防備手上颳了一道口子，邵毓寧差點就從馬背上掉下去。
要是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以後還作妖！
都蘭公主嗚嗚哭着到處躲閃，殷清瑤嫌棄地拍拍手上的灰塵，重新翻身上馬。
“現在去告狀吧，不用攔着她了，其他人繼續比賽吧，別影響了心情。”
其他人：“……”
長安郡主現在這麼囂張了嗎？
以前也沒聽說過她這麼囂張啊！
當然不是，殷清瑤就是想趁着她還沒進宮之前，好好收拾她，等她進宮以後，可就是庄妃了，到時候她就是想揍也得掂量着了。
邵毓寧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表哥，我已經讓人去找大夫了，等會兒給你朋友上藥，今天真是對不住。”
青年立刻狗腿道：“沒事沒事，都是小傷，不勞郡主挂念，在下皮糙肉厚，一點都不疼。”
李浩南介紹道：“清瑤，這是我汝寧府的同窗陳存。”
殷清瑤沖他點點頭。
都蘭公主早就帶着護衛進宮告狀去了，林丹溪作為殷清瑤的迷妹，湊過來擔憂地問道：“清瑤，你打了都蘭公主，真的沒事兒嗎？”
她剛一出現，李浩南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轉移過去，待看見正臉，頓時手足無措，心裏升起緊張來。林丹溪也看見他，目光急忙錯開，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許的微妙。
殷清瑤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抓住林丹溪的手說道：“放心吧，沒事。等會兒要不要下場打一場？”
林丹溪也就是湊數水平，比賽是比賽不了的，但是……
“丹溪，請你幫個忙吧，我表哥不會打馬球，我又騰不開手教他，你幫我帶個徒弟吧。”
“啊？”
被點名的兩個人同時茫然。
李浩南想說他什麼時候要學打馬球了？但是瞧了一眼林丹溪，及時將心底冒出來的疑問壓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興奮。
“請林姑娘多多指教。”
林丹溪紅着臉回頭看了一眼虛心求教的青年，只一瞬的猶豫，便點頭應道：“好。”
瞧着兩人一前一後離去的背影，殷清瑤眯眼笑着。
林夫人尋過來，殷清瑤試探道：“林小姐的婚事還沒定下嗎？”
都是人精，早在一旁看到她操作的林夫人笑道：“還沒呢，這不是滿場相看青年才俊，郡主若是有合適的人選，也好給丹溪留心。”
殷清瑤直白道：“這不是有個現成的嗎！表哥是家中長子，品行學識不敢跟杜家嫡孫相比，但是也不差。難得投緣，就怕您跟林大人嫌棄表哥的出身……”
“既然是長安郡主的表兄，想來也是極好。”
兩人心照不宣地笑笑，緣分就是這麼奇妙，林夫人心中微嘆，這輩子跟誰在一起，月老早就將紅線牽好了。早一天晚一天都不行。
“有郡主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林丹溪帶着李浩南去挑馬，行至無人處，李浩南從懷裏將那枚綉着蘭花的荷包拿出來。
“上次在街上撿到姑娘的荷包，如今完璧歸趙。”
林丹溪低頭，腳尖在地上輕點着畫圈，小聲道：“就是給你的……”
當日在街上匆匆一瞥，她坐在馬車裏，他站在台階上，兩人視線相對。馬車只是匆匆而過，地上卻留了這枚荷包。
李浩南也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怎麼想的，可能想到了與友人一起聽過的說書，便將荷包撿起來帶在身上。
若不是這枚綉工精巧的荷包，他以為只是自己做了一場夢。
“我……”
少年的臉迅速漲紅。
追上來的陳存人雖然傻了點兒，眼力勁兒倒不算差，見勢不妙，趕忙躲在一邊，悄悄探出半個腦袋往這邊看。
李浩南一瞬間腦子裏就想好了以後，輕咳一聲說道：“等張榜之後，我就請媒人上門提親……”
林丹溪也沒想到他這麼直白，剛落下的紅又迅速爬到臉上。
“你還不了解我呢，萬一了解我了以後不喜歡我怎麼辦？”
因為經常跟邵毓寧廝混，林丹溪的膽子比從前大了不少，她這句話成功地讓李浩南不知該作何回答。
“郡主不是讓我教你打球嗎？我們一起去打球吧！”
……
場內的各位夫人躍躍欲試，場外的學子們也躍躍欲試。
作為一個現代人，看着這個場景實在是難受，便大手一揮，在場外擺了兩張桌子，只要拿上身份證明的，登記好就能入場。
乾脆來個古代版的相親大會。
對於她這個舉動，大家的看法褒貶不一，有人認為她不顧禮數，行事太過大膽，但是太子親自指定人家來牽頭辦馬球賽，不認可你可以不來，也沒人求着你來。
殷清瑤也不在意大家怎麼看她，要是讓在場的貴婦人們知道她能在土匪寨子裏殺個七進七出，估計就不敢跟她坐在一處了。
哦，對了，她剛才還打了都蘭公主呢。
也沒見她害怕！
“你最近是越發解放天性了！”
邵雲舒看出來她不耐煩這些繁瑣的事情，以前還會裝裝樣子，現在連裝都不裝了。
“我以前也是，寧願自己埋頭苦幹，也不想跟人打交道，但是從上輩子到現在，終於有資本解放一下天性了……”
邵雲舒心疼地幫她捏着肩膀，一切自然而又合理。
但是落在其他人眼裏，有驚訝的，有羨慕的，也有覺得傷風敗俗的。
反正不管怎麼說，以殷清瑤如今的身份地位，她做什麼，都會變成風向標，很快，京城裏就颳起了寵妻人設。
沒別的原因，大家想到皇上，想到太子，再看長安郡主，才想明白一個道理。
人家長安郡主為什麼能得皇上和太子青眼？說明人家能揣測到聖意，並能身體力行地去做。他們不求扶搖直上，至少別礙了老闆的眼……
都蘭公主被長安郡主揍了一頓的事情也沒有後續，其實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皇上不會拿長安郡主怎麼樣，畢竟除了郡主這個身份，人家大舅是鎮北將軍，要是打了長安郡主的臉，就相當於打了鎮北將軍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