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終老
一炷香之後,納蘭錦宏站在原先的右賢王府大門口,看着那緊閉的大門,他竟然生出了一種無力感,他現在深刻的體會到了,為何呼延明朔要答應付贏然永不納妾的要求,原來女人多了也是一種麻煩,女人之間的爭鬥若是處理不好,也是會影響到大局的,而他又不想將精力浪費在這些事情上,所以他現在竟然也生出不再納妾的想法來。
至於府中那位側妃,稍後他就會給付贏然上個摺子,看看付贏然是什麼意思,若是付贏然沒有意見,那自己就給她一張放妾書,日後嫁娶隨意,若是她執意要將錦兒留在王府,那他就只能像當初說的一樣,給她一片天地,任何人都不會去打擾她,當然自己也會是那任何人當中的一個。
納蘭錦宏在心中下了決定,就抬腳走到右賢王府後院的圍牆邊上,一個縱身就進了後院,輕車熟路的就來到肖雅所在的院子外,這還得感謝當年,那個時候他還是呼延明朔身邊的一個影子,而這右賢王又是呼延明朔的親娘舅,為了呼延明朔的事情,兩人免不了的要經常接觸,所以他曾無數次的潛入右賢王府,對於右賢王的格局,納蘭錦宏熟悉的就像是在逛自己家一樣。
現在天已經徹底黑了,房裏亮着燈,窗戶上印出女子嬌小的身影,納蘭錦宏看來靜靜的一會兒,也不敲門,直接就從窗戶躍了進去。
肖雅正低頭綉着什麼,突然聽見聲響,她瞬間抬起頭,見房裏多了個人,她出於本能就將剪刀握在手裏自衛,可等看清來人之後又不禁鬆了口氣。
隨後就放下手中的剪刀,輕蔑的看了他一眼道:“喲,這不是咱們勞苦功高的並肩王爺么?您不去好好陪着您的錦側妃,怎麼有空到我這小小的右賢王府來了?”
納蘭錦宏心中一堵,卻仍是開口說道:“雅兒,別這樣好嗎?你聽我解釋好不好?本王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本王昨日也是被人算計了,並非是有意讓你難堪的。”
肖雅一挑眉問道:“哦?是嗎?那你說吧,本郡主聽着,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會找個什麼借口來敷衍我。”
其實在回到右賢王府之後,肖雅就冷靜的想過了,這件事情本身就很蹊蹺,這完全不像是納蘭錦宏會做的事情,不管怎麼說,納蘭錦宏這人她認識也有五六年了,雖說接觸不多,但就憑他與朔哥哥的交情,他既然應下了這門婚事,就不可能讓自己這樣難堪,從理智上來說,肖雅也清楚這件事他可能是被別人算計了。
可是從感情上來說,她卻是無法接受,即便他真是讓人給算計了,那也是發生在他府上的事情,那人敢如此明目張胆的算計他,也是因為他平時的放縱,所以他同樣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見她如此平靜,納蘭錦宏心裏也沒底,這些年,他確實能感受到肖雅對他的情義,可大事未成,他也無心情愛,所以他平時見了肖雅也都是避着走,對於肖雅的脾性,他了解的也不多,對於她此刻的想法,他確實摸不準。
所以他也只能實話實說道:“雅兒,不管怎麼說,在這件事情上確實是讓你受委屈了,本王在這裏向你道歉,但也請你相信,這並非是我的本意,這些年本王也知道你的心思,我納蘭錦宏就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又何德何能可以得到郡主青睞?本王自知高攀不上,所以才不敢回應,只一味的逃避。
所幸得上天眷顧,太後娘娘親自賜婚,實乃我納蘭錦宏幾世修來的福份,我納蘭錦宏也並非不懂感恩之人,我又豈會不知這是太後娘娘和皇上對我並肩王府的特別關照?所以不管出於那種原因,我都不可能會讓你受委屈
至於昨夜之事,那是因為錦側妃在本王的酒水中下了強效迷藥,然後在本王不知情的情況下將本王帶去了錦園,等到本王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這才讓你在進府第一日就受到如此的委屈,本王也不想推卸責任,不管這件事的起因是什麼?本王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本王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雅兒,我不否認,對於這門婚事來說,最大的受益者是本王,可我納蘭錦宏也不是木頭,對於郡主的厚愛,本王又豈能無動於衷?就在剛才,在踏進右賢王府的一瞬間,本王就做了一個決定,今後咱們就你我二人好好過行嗎?再也不讓第三人插足進來好嗎?”
肖雅的心微微顫了一下,隨後抬眸看着他道:“王爺說的比唱的好聽,我不管這件事到底誰是的錯,它都是發生在你並肩王府,這點你無法否認,所以不論怎麼說,它都不可能是本郡主的錯,本郡主確實心悅你沒錯,可本郡主也有自己的尊嚴,而本郡主的尊嚴同樣不容踐踏。
至於你說今後好好過,不讓第三人插足的事,請容本郡主提醒王爺一句,您那並肩王府之中可是還有一位威風凜凜的錦側妃呢?
不過你既然也說了會給我一個交代,那我肖雅也並非油鹽不進之人,只要你能將她的事情處理好了,我自然可以既往不咎。”
說完這話,肖雅不禁暗暗的鄙視了自己一回,就因為他的一句話,就可以忘記自己所受到的恥辱,可誰叫她自己愛得如此卑微呢?五六年的心心念念是那樣的刻骨銘心,以至於他輕輕的一句道歉,自己就想要原諒他。
見此納蘭錦宏心裏總算鬆了一口氣,也試着慢慢的靠近她,然後握着她的手說道:“好,你放心,本王說過的話就一定會辦到,本王等會兒就給皇後娘娘遞摺子,將錦側妃的所作所為稟明皇后,讓她自己定奪,不過我可以給你保證,從今以後絕對不會再多看她一眼。
關於這位錦側妃的來歷,本王覺得應該給你一個解釋。
這錦側妃是在大軍回朝之前皇後娘娘賜給本王的,她本是皇後娘娘身邊的陪嫁丫鬟,這些年一直都管理着皇後娘娘手下的生意鋪子,可見她很得皇後娘娘的重視。
而皇後娘娘手中的勢力在這兩年之間發展的速度又快得驚人,竟然已經超過我們成為了天下首富,一開始本王以為她身邊的這個小丫頭必定有什麼過人之處,所以就故意接近她,想要暗中試探一番。
可後來本王試探了她幾回,發現她卻並非如平時表現出來的那般精明,想來她的背後應該是有高人在暗中指導才對,本王也想過會不會是皇後娘娘自己在暗中操縱這一切,可是幾番試探之後,本王發現皇後娘娘對於做生意也是一竅不通,所以本王猜測這暗中指導錦兒的人必定與皇後娘娘關係匪淺,可他又不願暴露自己,才會故意讓她一個小丫頭名聲在外。
所以本王才會繼續與接觸錦兒,就是為了打探出她背後之人,畢竟有這樣一個人暗中幫助皇後娘娘,可不見得是件好事,若是皇後娘娘的勢力再繼續增長下去,本王只怕有一天皇上會壓制不住她,到時候夜闌國就會由着她一個女人作威作福,本王可不想剛滅了一個南疆又來一個大魏。
可是你也知道,就憑着皇上對皇后的在意,本王根本就無法從皇后的身上入手調差,所以就只能通過與錦兒的接觸來推斷,只是沒想到本王與她的接觸全被皇後娘娘看在眼裏,竟讓她以為本王是因為喜歡錦兒才會故意接近她的。
於是在一次錦兒擅自將她們的消息透露給本王之後,皇後娘娘就讓本王將她帶走,雖然這只是一個誤會,可本王也只能將錯就錯的答應給錦兒一個側妃的位份。
而為了隱瞞當初接近錦兒的真實目的,本王又不得已要給她一定的尊重,不料卻讓她忘了自己的本份,竟然肖想着不屬於她的東西,所以也就不能怪本王容不下她了。
雅兒,你我認識也有好些年頭了,我納蘭錦宏是怎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這樣來不明之人,本王有豈會真心待她?而且就憑她那與能力不相符合的野心,也不適合待在本王身邊,本王可不不想家宅不寧,日後骨肉相殘,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向咱們皇上學習,一身只娶一個妻子。”
聽完納蘭錦宏的話,肖雅心中也震驚不已,她本來還以為納蘭錦宏心裏裝着的是那位錦側妃,根本就沒有半點自己的位子,她都已經決定要放棄了,不料他卻告訴自己,這一切都只是一場算計而已,
並且他還給出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這讓肖雅如何能不激動,這不就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嗎?可這一切來得又是那麼的不容易,那麼多年的苦戀,幾經周轉才有了這樣的結局,人生本就苦短,又有多少歲月可以浪費呢?
此刻的肖雅早就兩眼通紅,為自己的苦盡甘來,也為了她這麼多年的堅持總算有了結果,於是她就反手握這納蘭錦宏的手說道:“好,一切都聽王爺的,若是皇後娘娘能體諒你我,同意你給她放妾書最好,若是不能,那咱們就將她留在帝都,我與你回封地去如何?”
知道是一回事,可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既然納蘭錦宏已經給了她承諾,那她就有必要捍衛自己的權利,該是她自己的,就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嗯,這也正是本王的打算。”納蘭錦宏看了看窗外又對她說道:“現在時候也不早了,你先歇着,本王進宮一趟,晚點在來陪你,昨夜欠你的,今夜一定補上。”說著他就快步離開了。
肖雅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大罵一句:“不要臉”然後羞得滿臉通紅。
納蘭錦宏回來的時候差不多子時了,並且還帶來了皇後娘娘的懿旨,“北疆邊境發現了小股流寇,着並肩王納蘭錦宏和王妃肖雅即刻前往鎮壓,為免並肩王擁兵自重,將錦側妃扣留帝都,直到北疆安穩之後才可接回封地。”
看見這道懿旨,肖雅嘴角直抽抽,這還真像她那為表嫂的作風,竟然把話說得如此直白,這北疆何時有流寇作亂了,她怎麼不知道啊,這北疆何穩不穩定,那還不是納蘭錦宏說了算的,這明白着就是睜眼說瞎話嘛,還有那什麼為免並肩王擁兵自重什麼的,歷代帝王都只能是暗中操作,哪有像她這樣明目張胆的說出來的。
不讓納蘭錦宏休了錦側妃,又故意不將她留在帝都,這樣以來,既不會打她自己的臉,由不至於得罪納蘭錦宏跟自己,不過肖雅也知道,這已經是皇後娘娘最後的讓步了,所以夫妻二人在地都修整一日之後,就找來馬車,從右賢王府拖着那一百多抬的嫁妝回封地去了,從此也沒再踏進帝都一步,至於那錦側妃,卻是以側妃的身份守着帝都那座並肩王府直到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