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舒爽

第四百零六章:舒爽

沿着公路行駛了約摸一個小時,車子順着一條窄窄的小路轉下公路。

這條路很窄,僅能容納兩輛轎車并行,但修得極為平整,路兩旁也不是其它鄉村小路隨處可見的田地,而是密密的叢林。林中盡都是粗大的楊樹,枝杈層疊,遮天蔽日,最小的怕也得有三十四年樹齡。小路在林中延伸着,直到消失在看不見到的翠綠深處。

我在東營市生活了一年多了,卻從來不知道市郊居然還有這種地方,不禁大感好奇,放車窗,便覺一股陰涼濕潤的微風撲面而來,夾着淡淡泥土草樹清新味道的空氣沖入鼻中,竟是說不出的舒爽。

順路而行,十幾分鐘后,前方路上現出高高的鐵柵欄大門,將這延長小路攔腰截為兩斷。這門是古拙地對開樣式,沒什麼裝飾的花紋,通體漆成紅黑色,一眼望去,與周遭翠綠密林形成鮮明對比,極是醒目搶眼。

當車子距門二十多米時,大門自動打開,車子停也未停便直接駛入門內。

進門之後,車子又在密林中行駛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最後轉過一個近九十度的彎角,視線才豁然開朗。

前方密林盡處,卻是一處小半園形的山谷。

兩峰左右相對而立,對着山谷這方都是如刀削斧砍般的峭立石壁,石壁下方的谷地之中,卻是好大一片莊園,其間房舍連綿,多是平房,最高的建築也不過是幢三層小樓,那小樓位於整個莊園中心,粉紅的顏色分外醒目。

莊園的圍牆在山谷前方劃了大的弧形,左右兩端與峭壁相連,混成一體。

其實這種景象若是換個地方,山再高一點,林再密一點,再加一點點繚繞的霧氣,來兩隻珍禽異獸,或許會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讓人恍如置身仙境。但事實上,這是在北方著名工業大城市的市郊,這裏山雖然多,但卻沒有真正意義上插天入雲的高峰。

就好像那環抱山谷的兩座山峰一樣,不過一百多米高下,若是和真正的山峰比起來,充其量也就只能算是兩個小土包。這片面積不小的莊園被兩個土包抱在懷中,那也就毫無氣勢可言,嚴格來說反倒有些滑稽的感覺。

不過,陳陽倒也沒有注意這些,他雖然現在開始學習道法,也不過只會一種呼吸法,身上還有幾張上次斗惡鬼剩下來的驅鬼符、避邪符和一張不知道什麼作用的請神符,但陳陽無事時也因為姐姐陳清沐的原因涉獵過一些關於風水的書,想到這有錢人的宅子通常都很講究風水,便忍不住在心中將此地與自己所看到的風水學對照。

這一對照,我不禁大吃了一驚,怎麼看都覺得這莊園風水無一不犯風水大忌,細細打量下來,竟是個罕見凶地!

“好,真是好地方。”劉意的聲音突然響起,指着前方豪氣萬千地道,“此地山清林秀,雙峰對峙左護右擋,光自頂入,雲氣自聚,正是難得的聚財生寶雙龍護珠穴。難怪夏總富甲天下,有這風水寶地做主宅,真是想不發達也難了。”

我聽在耳中,心裏不免直犯嘀咕,“這山峰粗陋單寒,穴位孤露,乾燥無潤,相峙兩山成后夾形,左空右缺風射入,老話說‘陰風吹人絕,陽風吹人窮’如此惡穴,若是立宅,必定貧窮孤寡,家族漸衰,實是大凶宅地,怎麼他卻說是風水寶地?”但我轉念一想,“這裏要真是凶穴,那夏吉國又怎麼可能富甲天下?還是劉意說得有道理,他人品雖然差了些,但想來本事還是有的。”想到這些,我便把那一肚子疑慮都藏了起來,不敢隨意開口,以防給劉意抓着嘲笑我的機會。

車子停在了莊園大門前,三人下了車,便聽耳邊水聲潺潺,循聲看去,卻是有條水渠自門前而過,沿着長長園牆向兩側延去,最後沒入牆內,恰似個八字形狀。

我不禁皺了皺眉頭,暗道:“這宅門前水聲悲吟且渠水分八字,主敗財絕嗣……”正琢磨着,便又聽劉意高聲指點道:“好水,好渠,此謂水龍護氣,主聚財旺丁。”

張雅不置可否地淡淡笑了笑,“劉先生,我不懂這些東西,你要是想說給夏總聽的話,那也得等見到他才行,在這裏他可聽不到你的高論。”

劉意得意地臉色便是一僵,訥訥地不再說話,只是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掏出個羅盤來,瞧了兩眼,又向四下里看了看,眉頭不期然間微微一皺,但隨即便顯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張雅不再理會劉意,來到門前,揚聲道:“我回來了,開門。”

黑色鐵門無聲地向兩側滑去,一股涼風自門內吹出。遍體冰涼秋日裏的滿身乾燥消失無蹤,只覺這風中似乎夾着股不詳的陰氣,不禁打了個寒顫,我右手伸進兜里握着一張避邪符,默默念了句“諸邪避退”。

那撲面而來的陰氣應聲飛散。

我凝神往門內瞧去,最先入眼的卻是一叢綠色的矮樹,矮樹後方一道銀亮的水柱噴射而起,在空中崩濺成四散的水花落下,不少水珠隨風飄飛,帶來了這風中的絲絲涼意。

“請進。”張雅微微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當先向園內走去。她走了兩步,剛邁進園內,懷裏一直舒舒服服趴着的小二突然汪地低叫了一聲,猛得跳出去,一溜煙跑到陳陽身前,攸地跳起來,三爬兩竄間,居然輕鬆地上了他的肩頭,然後趴下來,長長的尾巴搖晃不休,原本眯成一條細線的瞳孔,此刻卻完全張開,緊盯着那洞開的大門,汪汪叫個不停。

張雅停住腳步,不解地回頭看了看那黑貓,“它這是怎麼了?”

“啊?”正輕輕拍着小二的我聽到詢問,便說,“哦,它有點怕生,沒事兒,沒事兒,咱們進去吧。”

“怕生?”張雅搞不懂一隻狗有什麼怕生的,只是有點擔心黑狗重新落到那可惡的傢伙手裏再受虐待,便伸出手,“汪汪,到這裏來,我抱你進去。”

路上一直很乖很聽話的小二此刻卻好像沒的聽到她的招喚,甚至連掃都不肯掃她一眼。

“它不叫汪汪,叫小二。”我尷尬地笑了笑,對着肩頭小二道,“小二,去張小姐那裏吧,讓她抱着你……”

小二無動於衷,壓根不睬她。

“算了,咱們進去吧。”張雅感到有些泄氣,又不敢在門口耽擱太長時間,只得放棄抱回小二的念頭,轉身進門,心裏卻是不滿地暗罵這小二不知道好歹,居然跟那個虐待它的傢伙如此親熱。

“不知好歹的畜生。”劉意陰陽怪氣地罵了一句,晃着手中的羅盤大搖大擺走進莊園。

陳陽隨着往前走了一步,小二突然又是汪地叫了一聲,似乎有些恐懼地緊緊抓着他的肩頭,連爪子都在不知不覺中露出來,刺透他單薄的秋衣。

“哎,把爪子收起來。你抓傷我了。”我惱火地敲打了小二腦袋一下,“慫包,虧我姐夫還誇你,不是還有我這個斗過惡鬼的大師在嘛,你有什麼可怕的?”

小二汪汪的叫了兩聲,尾巴高高翹起,側着頭瞅着陳陽,滿眼都是不信任的目光。

“喂,這麼看着我幹什麼?”我大感不滿,“我可告訴你,今天是送別秋雨的日子,你不要這麼慫啊,再者說了,秋雨的家能有什麼危險。”說罷,我大步踏進了大院。

迎門是的一叢矮樹牆,修剪得整齊而沒有什麼個性,星點有幾朵潔白的小花夾雜其間,在一片綠色映襯下,倒也別有幾分韻味。樹牆後方是一個月牙形的噴水池,水柱噴起三四米高,在空中散落下來,在陽光中映出一片七彩的碎虹。

左右空地是齊整的草坪,草坪上方錯落散佈着造型統一的木製小房,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自草坪間蜿蜒直入莊園深處。沿路而入,穿過幾個樣式差不多的單調小院,再繞過一條古拙無比的迴廊,那幢粉紅小樓便出現在眼前。

莊園內極為安靜,三人一路走來,竟是半個人影也沒有看到,諾大個莊園冷冷清清,顯得空曠而陰冷。

後方的山壁恰好將大半陽光擋住,除了大門前的那一片空地外,莊園的其它部分都處在濃濃的陰影之下。

空氣中充滿了長久不見日光所積累的陰冷與潮濕。

更遠一些的樹叢房舍間有些許淡淡霧氣繚繞不散,薄薄白霧之間樹搖草動模糊一片,又似乎有些怪異的淺淡黑影自其間閃過。

我突然生出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整個背脊更如同浸在冰水中,寒意直透胸腑,手足一時間竟冷得有些麻木了。

劉意一張臉也變得有些不自在,走路的時候,腦袋搖得跟個波浪鼓似的左瞧右看,越看臉色便越差,等走到那粉紅色小樓前時,整個臉已經有些泛青,緊繃得沒有半絲表情,整個人都變得無精打采。

此地風水格局之差,簡直已經達到了舉世無雙的地步,若是有此項目的話,足夠申請健力士世界紀錄了。

絕嗣、敗財、損命、傷身、貧苦、孤寡、犯官威、兵牢災……樣樣齊全,任是什麼樣的人家住在這種地方,不死個乾淨絕戶那才叫怪事兒了。

可是這夏家卻反而人丁興盛且大富大貴,實在是讓人摸不到頭腦。

當看到那粉紅色小樓的時候,劉意終於“啊”的一聲驚呼了出來,張口結舌指着那小樓訥訥道:“這是,這是穴位啊,怎麼能,怎麼能……”一時間胸悶氣短,連話都說不下去了。

什麼穴位被這麼駐基建樓一折騰,龍氣必傷,再好的格局都不復存在,任是立宅葬人都只能招若災禍。

我眉頭緊皺,心裏一時間忐忑不安,只覺得這地方處處透着詭異,更是充滿了死氣,感覺不該是夏家呆的地方,甚至覺得不是活人呆的地方。

“怎麼了?”張雅聽到劉意的叫聲,不解地回頭,“劉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劉意的臉色變得煞白,神不守舍地回了一句,便自己在那裏不停地嘀咕着,手指在羅盤的遮掩下偷偷掐算不停。

“這是聽風樓,夏總接待貴客的地方。”張雅轉過頭來,指着那粉紅色小樓說,“走吧,夏總正等着你們呢。”

心中各懷不安的兩人隨着張雅走拾階而上,到了樓門口,便可見門上方掛着塊牌匾,書着三個草體大字“聽風樓”。那匾是黑底,字色鮮紅,猛一眼瞧去,淋淋漓漓好像鮮血潑就而成一般。我看在眼裏,不禁打了個哆嗦,不願在這匾下多呆,連忙搶上一步走進屋內。

樓內客廳十分寬敞。正當中擺着雲石桌凳,南北兩邊是全套酸枝公座椅,再往後則擺着栽了大棵花樹巨大花盆,透過枝葉遮掩可見後方的紅林木雕刻葵花明窗,窗上嵌着紅黃藍綠各色玻璃,玻璃上樹影婆娑搖曳模模糊糊好像無數手臂正在揮舞擺動。

迎面靠牆正中是一個高大的書架,架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書本,書架正中卻是幾層玻璃閣子,放置着一眼就能看出價值不菲的玉器擺設。書架左右兩側可各見一道樓梯,想來是登上二樓的入口。

整個客廳擺設造型古意盎然,我方一走進,竟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彷彿不小心間走進了某個時空之門回到過去的時候,又以為是跑到了哪家正拍攝古裝片的劇組現場。

“兩位請坐,我去請夏總過來。”張雅冷淡而客氣地衝著兩人一擺手,便轉身走出了小樓。

劉意大約是從成名以後就再沒走過這麼遠的路,額頭上已經見了汗珠,等張雅一走,便迫不及待地找了個椅子坐下來,胖大的身軀壓得身下椅子吱吱嘎嘎一陣作響。我倒是不感疲憊,將身上的背包卸下來隨手放在椅子,又拍了拍肩頭的小二,有些無聊地在客廳里轉了幾圈,便走到書架前隨意瀏覽。

架上的幾百本書中,倒有一多半是關於風水運程推命避邪之類,看起來秋雨他爸爸還是比較信這些東西的。

我隨手抽了本《疑龍經》,還沒等翻開,突然聽到一陣女子的哭聲隱隱約約傳來。

“汪”小二厲叫了一聲,毛全都支了起來,半躬着身子,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那哭聲一閃即逝,等我支起耳朵想要細聽並查找來源時,已經再沒半點聲息。我心中驚疑不定,回過身來,卻見劉意仍穩穩噹噹地坐在椅子上擺弄他那羅盤。我便忍不住問道:“劉先生,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一陣哭聲?”劉意愛理不理地瞟了他一眼,冷笑道:“哭聲?哪來的什麼哭聲?你怕是有幻覺了吧!”

我不想跟劉意多廢話,卻也知道今天要是不解釋清楚的話,他是絕不會跟自己干休,只得耐着性子說:“劉先生,你不要誤會。夏總請我來不是看風水的,我不會搶你生意。”

“哦?那你來幹什麼?難道夏總特意請你來吃飯?”劉意滿臉譏屑,顯然不相信他的話。

“我還真是夏總請來吃飯的”我高調地解釋道,“我是夏總女兒的朋友,對於風水這方面的事情是真不了解。”

“哦……”劉意臉色稍見緩和,“我就說嘛,在東營市要說看風水有誰還能比我強,夏總也不可能再找其他人了,剛剛實在是冒昧了,見笑了。”

我見氣氛緩和,強笑了笑,剛想說點什麼,那哭聲卻再次響了起來。

但這一回卻是變得響亮許多,其間充滿了凄婉哀涼,讓人聽在耳中便不自禁地心裏發酸,直要跟着掉下眼淚來。

這哭聲真真切切是從樓上傳下來的!

我猛然轉身望向樓梯。

肩上小二不再叫喚,喉間卻發出嗚嗚低鳴,身子躬得越發緊張了。

那哭聲再度消失。

我回頭看着劉意問道:“劉先生,你聽到了嗎?”

劉意臉色變得又青又白,眼中滿是恐懼,勉強點了點頭,澀聲道:“聽到了,看來真的是的那些東西?”

這哭聲飄飄忽忽陰冷凄涼絕非人聲,就算是聾子聽到了,也會不自禁地心裏發毛,劉意雖然是風水大師,但在捉鬼上面卻一竅不通,可他做為術法中人,對這些事情卻又要比普通人知道的多一些,所以恐懼之心更甚。

“怕是錯不了了。”我點了點頭,有些狐疑地說,“想不到這鬼竟然如此凶厲,太陽還沒下山就敢出來作祟……”說到這裏,我突然頓住了,肩上的小二突然跳了下來,朝着樓上跑了過去。

“小二回來啊!”我看見小二一個勁的往上跑,想到上面有鬼,也不再多考慮,反身一個箭步衝到包裹前方,抓起僅剩的紙符塞進褲兜,大踏步就往樓梯方向衝去。

跑到樓梯口,我突然想起就這麼把劉意扔下不太好,停下腳步,“劉先生,咱們一起去吧。”

劉意聽了大吃一驚,連忙陪笑擺手,“啊?不用客氣,你去吧,我在這裏幫你看着門,別讓鬼跑了。”嘴上說著,心裏卻是直犯嘀咕,“這小子不是有毛病吧,聽到有鬼,居然不會害怕。”

“那好。”我見他推辭,便也不再客氣,隨即衝上左側樓梯,數步間便上了二樓。

二樓正對樓梯的是個小廳,一側擺着沙發茶几,一側牆上掛着超薄的大屏幕電視。沙發左右兩側各有一門,全都虛掩着,隨風無聲晃動。

電視居然是開着的,演的是一部九十年代的港產鬼片,裏面的一群主人公正被鬼追得狼奔鼠竄,一個個鬼哭狼嚎。但因為靜音效果開着,所以沒有任何聲音。

我站在樓梯口不敢冒然進入,四下觀察,沒什麼發現,小二也不見了蹤影,我小心翼翼地來到茶几前。

茶几上擺着時鮮的水果,還有個茶杯,杯中盛了半盞茶水。几旁的小垃圾筒中扔着幾個果核仍是十分新鮮,竟是剛吃完不久的樣子。他略一沉吟,探手摸了摸茶懷,杯體觸手微溫。

廳中的一切顯示這裏剛剛還有人在吃零食看電視。

可現在人到哪去了?

我掏出一張驅鬼符拿在手中,低喝道:“我奉三山九侯令,攝。”喝罷,舉着驅鬼符在廳中走了一圈,同時凝神觀察,便見左側門上有團模糊陰影一閃而逝,當即不假思索來到左門前,推門而入。

門后是間卧室。窗上裝着鐵柵欄,掛着淡綠色的窗帘,窗子半敞着,略有些潮濕的微風不時吹入,帶動得窗帘擺舞不休。

窗前擺着張黑色書桌,兩邊堆滿了畫卷,正中央一幅宣紙壓在鎮紙下長長攤開,紙上畫的是水墨山峰瀑圖,墨跡未乾,一旁筆架上的畫筆筆尖仍濕。對着桌子的方向是張單人床,牆壁上方掛着支裝飾用的寶劍。床底下,有隻樣子象小棺材的琴盒。長形的房間只有那一扇小窗,再加上此地本就處在懸崖陰影之下,是以整個房間陰暗昏沉,充滿了令了窒息的壓抑感。

室內無人,一無所獲,正疑惑不解地工夫,卻又聽到那凄凄哭聲突的響起,卻是從牆壁後方傳來的!我不禁呆了一下,然後想到上樓時看到另外一條樓梯的事情,便意識到二樓被分成了兩個獨立的部分。很顯然的是我上錯了樓。

我再次登上二樓的一剎那間,我忽然間有了種又跑回到左側二樓的錯覺。

同樣是二樓,同樣是小客廳,同樣是兩扇對開門,如果說這些因為只是出於設計上講究對襯的考慮而正常不過的話,那客廳中同樣茶几沙發、同樣的電視,甚至茶几上同樣吃了幾個的時鮮水果和那杯剩下一半的微溫茶水,就很顯然只能以詭異來形容了!

如果不是那房間中無處不存在的逼人陰氣的話,如果不是這房間的光線至少要比左側暗了一半的話,我真的要以為自己跑回到左側二樓了。可我還是沒有發現小二的蹤跡。

我強壓下種種不適的情緒,舉步走到卧室門前,深吸了口氣,輕輕推開了門。

強烈的陰寒之氣撲面而來。

同樣的卧室,小窗、書桌、單人床,桌上畫卷、牆上寶劍還有床下那小棺材樣的琴盒,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在是左側房間的鏡中倒影般全無二致。

唯一例外的只是在這間卧室的書桌前,坐着個窈窕的身影。

雖然開門無聲,但那身影似乎有所感覺,在陳陽推門的同時轉頭向門口傳來,剛好與他打了個照面。

這是個不過十三四歲左右的小女孩兒,長長的頭髮,大大的眼睛,圓嘟嘟的嘴巴,皮膚泛着粉紅的顏色,真是如同布娃娃般可愛。

只是這女孩年稚嫩的臉上卻掛着與年紀極不相附的哀愁與悲傷,眼內禽滿了淚水,讓我看了一眼便禁不住心生愛憐同情,幾乎是下意識地張口就想問問這位小妹妹為什麼獨自一人在這裏哭泣。

但我方一張口,話還沒說出來,內心就已經警醒過來。

“好個鬼惑之術!”我在心底冷笑了一聲,“這麼詭異的地方怎麼會有這樣嬌小可愛的小女孩,小二上了樓,也不見了蹤影,分明就是一個女鬼,還想企圖妄騙我,不過怎麼和我之前見過的鬼不怎麼一樣吶。”

那女孩兒看到門口站了陌生人,連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站起來有些不高興地問:“你是誰?為什麼闖進我的房間?”

“你的房間?”我試探地道,“人鬼殊途,你既然已經死去,何必還要棧戀人間在此作祟,還有我的黑狗小二,被你藏到哪兒去了。”說完抽出一張驅鬼符,大喝一聲“吾奉三山就侯令,攝”,驅鬼符嗡的一聲輕響燃燒起來,燃燒的火焰躍動的化作一道金光罩定那女孩兒。

那女孩兒啊的尖叫一聲,整個身體在金光照射下立刻變得如玻璃雕像般透明。

“嘿嘿,你果然是鬼,剛剛我只是還在猜測,現在任你有什麼鬼域伎倆,在我的驅鬼符面前也是不堪一擊。”我出手得勝,心中大為得意,來到那被金光定住的女孩身前,喝聲道,“我看你死的時候年紀也不是很大,應該沒什麼太深的怨念,為什麼要棧留人間,還有,你把我的小二藏到哪兒去了?你要是都講出來,我便幫你超度……”

那女孩兒可憐巴巴地望着陳陽,沒等他啰嗦完便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透明的眼淚一點一滴地流下來,被金光一逼,滿天飛散,化為點點瑩光消散不見。

“這種鬼惑之術對我不好使,快點告訴我小二的下落。”我不屑一顧地哼了一聲,“我有浩然正氣在身,又有避邪符在身,你這種……”

女孩兒越哭越傷心,眼淚越流越多,那飛散的瑩光很快便圍滿了她的全身,好像無數飛舞的螢火蟲般,煞是好看。

“你,你,你不要哭了。”我終於有點堅持不住了,口氣軟了下來,“好了,你告訴我小二的下落,我就幫你超度。”

女孩哭聲不停,越哭越響亮,身形也是越來越透明。

我有點不知所措了,“你不要再這麼哭了,你應該知道你是鬼,你現在越哭越透明,再哭下去用不着我收了你,就把自己哭光了。”

哭,仍是哭泣,只是哭聲開始衰弱。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個殘害幼女的無恥惡魔,又覺得自己有避邪符,驅鬼符,請神符在手,這個看起來沒什麼鬼力的小女鬼也不可能逃得出自己的掌心,便大喝一聲熄滅了手中的燃燒的避邪符,柔聲安慰:“好了,好了,我不收你,這總該……”

女孩兒哭聲未止,突然凌空飄起,穿窗而出,剎那間消失無蹤,只是哭哭啼啼地拋下一句,“大壞蛋,欺負小孩子,讓你出門被掉下來的飛機砸扁!”

“我靠,該死的小蘿莉,居然敢跑!”我大為惱火,見她自窗口飄飛出去,一時被怒火沖暈了頭腦,不假思索地一個箭步沖向窗子。

咣當一聲大響,陳陽的腦袋結結實實地撞在鐵欄杆上,一個人被重重彈回來,摔到桌子上再掉回到地面,一時間暈頭漲腦,腰痛欲折,趴在地上哎喲哎喲地叫了好幾聲才勉強爬起來,重新衝到窗前,抓住兩根鐵條奮力向下拉扯。

大約是年頭久了點,再加上剛才又被狠狠撞了一下,那看似焊得極牢固的鐵欄杆被陳陽一拉便整個掉了下來。他用力過猛,抓着欄杆再次摔了個四腳朝天,砸得地板忽通直響。

“我靠,怎麼這麼倒霉啊!難道今天諸事不利嗎?出門前查查黃曆好了。”我躺在地板上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此時也不是思考運氣走向的時候,我咬着牙強忍痛楚重新爬起來,將鐵欄杆拋在地上,走到窗前,向下張望了一眼,見這二樓也不是很高,鼓勵自己道:“小二啊,今天我為了你這條狗,可是跳過樓了,你以後必須的報答我啊,不然,我特碼白跳了。”說完一按窗檯便跳了下去。

雖然進樓沒有多長時間,但當陳陽跳出窗外的那一瞬間,還是明顯感到光線似乎比剛才又暗淡了許多。他落到地上,四下張望,見草地上淡淡白霧繚繞,視線昏暗,卻是人影鬼影皆無。再抬頭向上看,空中烏雲翻滾,卻是不知何時陰天了。

四下里寒氣逼人,陰森可怖,雖然自己有避邪符在身,但突然落到這種詭異的地方,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冷顫,只覺得心中寒意不住上漲,裡外都是一片冰涼。

我定了定神,在這麽黑暗的地方看東西實在有些困難,不過這點問題卻難不倒我,隨手拿出手機,打開上面的電筒一照,一道亮光隨即從手機衝出來。我晃着手機,亮光落到剛剛跳出來的窗口上,便見亮光中閃出一個一個的黑影。

那亮光中的黑影突然忽忽向前飛去,我手中的燈光一直跟着他,最後落到不遠處的一間小房上。黑影隨即消失不見。

“看你往哪跑!”他嘿嘿的一笑,關了手機,跑到那平房前方,卻見這平房正中間有道黑線將整個房子一分為二,左右各有一門一窗,門窗樣式一模一樣,倒是相當對襯。

我略猶豫了一下,剛想推開右門,卻忽聽身後有個空洞的聲音問道:“你要找誰?”我聞聲回頭一看,不禁大吃一驚。

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個高大的中年漢子,西服革履,襯衫雪白,領帶筆直,頭髮梳得整整齊齊,長得斯文,又架了副眼鏡,標準的成功白領形象。只是他的面色蒼白無比,胸口開了個透明的大洞,細碎的血肉內臟掛得裡外皆是,真是好不噁心。

好大膽的一隻鬼啊,見了斗過惡鬼的捉鬼大師居然不逃,反而上搭話,真是世風日下鬼風不古沒了天理了。

我稍驚即定,大喝道:“你好大的鬼膽!”

那中年鬼漢聽了這句話,呆了一下,把手伸進那大洞裏往上掏了掏,抓出膽來放在眼前瞧了瞧,傻愣愣地道:“我的膽沒有肥大的地方,很正常,你看。”說著把那汗液淋漓的一個膽子遞到了陳陽的鼻子尖底下。

陳陽雖然見過幾個噁心的惡鬼,可至今為置沒有一個血淋淋的膽囊放到眼前,雖然沒聞到什麼味道,可也噁心得他肚子裏一陣翻滾,好懸沒當場吐出來。我捂着嘴把嘔意強壓下去,怒喝一聲“找死”,掏出驅鬼紙劈面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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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天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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