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生意之道

晚上的飯局並不重要，只是吳恆和幾位鳳陽府的富商，禮節性的聚餐，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討論內容。

用過餐之後，吳恆帶着唐明雲，來到鳳鳴樓的六樓品茶。

唐明雲見吳恆一臉倦容，覺得他應該是太累了，需要找一個地方好好的放鬆一下。

唐明雲和吳恆走進包廂之後，吳恆半躺半靠在椅子上，並不像平日裏在衙門那樣，挺胸抬頭，筆直的坐着。

而是依靠在椅背上，顯得十分輕鬆，隨意。

他和唐明雲聊天時，說話的語氣，更像是朋友之間的閑聊。

吳恆喝了口茶，問唐明云：“賢弟最近過的如何？還有寫什麼文章嗎？”

唐明雲擺擺手說：“兄長說笑了，自從來到巡撫衙門，就沒時間寫文章，差不多都快封筆了。”

吳恆說：“我聽說，王玉倫去了州府衙門之後，和你來往的還挺密切。”

唐明雲笑道：“誰說不是呢？我也很奇怪，拉開點距離，雙方反倒容易相處一些。”

吳恆和唐明雲的聊天，並沒有循規蹈矩，他的思緒跳躍的極其快，一會兒換一個話題。

很快，他又問唐明云：“你平時做些生意嗎？”

唐明雲說：“我本人不做，但是身邊有一個朋友做生意，我就把家裏的閑錢放在他那裏，至於是賺了，還是賠了我也不操心。”

吳恆說：“你可以自己去找些生意做一做，生意場上有很多，官場上學不到的哲學。”

唐明雲好奇的問道：“自古士農工商，大家都說學而優則仕。兄長這個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吳恆說：“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我給你舉個例子，從太祖皇帝開國至今，我大明朝日益昌盛，很多商人就是趁着這個時候，大賺一筆。當然，我說的不是全部的商人，也有極少數的商人，因為經營不善或是意外災害，或者其他原因經營的並不好，但這畢竟是在少數。只要你認真鑽研，好好經營，絕大多數的生意，是在蒸蒸日上的。而且，我們身邊有很多生意，是投資少，回報大的。”

唐明雲說：“兄長這種說法，我倒是聽說過，雖然身邊的很多大人，都或多或少做些生意，可是我並不是那塊料，也沒有商業眼光。”

吳恆天南海北的和唐明雲湖扯了一通，最後兩人各回各家。

以唐明雲對官場上的大人們的了解，他們的時間極其寶貴，他們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花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明確的目的性。

正如唐明雲剛剛踏入仕途，就覺着，自己已經不可以，再浪費時間了。他認為，吳恆找自己來一起用膳，然後一起喝茶，絕不會是無聊找人解解悶，他肯定有自己的目底。

而從吳恆和唐明雲的談話中，唐明雲分析，吳恆好像想對自己說什麼話。

也許，他已經對自己說過，只是唐明雲至今，沒有能體會到其中的意思。

唐明雲還沒有把吳恆。突然約自己吃飯這件事琢磨透，另一件事情就接踵而至。

這天，唐明雲正在自己的幕府房間裏，百無聊賴的看着邸報，忽然鳳陽府巡撫衙門經歷司，正八品經歷司盛宏突然造訪。

盛宏在巡撫衙門雖然官階低微，但他是范明看中的，為數不多的大人之一。

唐明雲第一次作為范明的貼身幕僚，隨范明去下轄州縣視察的時候，盛宏就是陪同的大人之一。

此後，審查杜如晦的案子，盛宏也有過參與。

但唐明雲和盛宏之間，並沒有過多的接觸，也從沒有過交心的談話。此次，盛紅走進唐明雲的房間，唐明雲第一時間還以為，盛宏走錯了門。

盛宏走進唐明雲房間之後，恭恭敬敬的對他做了個揖，說道：“唐大人最近忙嗎？下官過來，主要是想約您一起吃個飯，您多會兒有時間呢？”

若是放在兩個月之前，有人約唐明雲吃飯，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有那些和唐明雲關係，十分特別的人，提前把時間地點都定好，並告訴他，讓他相機而行，若有時間就來，如果沒有時間，就忙他自己的事兒吧。

此時，唐明雲的境遇和之前相差很遠，除了陶陽和極少數的幾位朋友，或者是自己的妹夫劉文貴，會主動邀請他參加飯局之外，鳳陽府名利場上的諸多大人，平時見了他都巴不得繞着走，自然也不會主動請他吃飯。

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盛宏竟然主動約他吃飯，這不禁令唐明雲有些受寵若驚。

唐明雲有些擔心，盛宏會找他辦一些什麼難辦的事，可是又覺得，不能讓對方感覺自己很閑。

於是，唐明雲說道：“今晚怕是沒有時間，這幾天我都有其他安排了，你看中午行不行？”

盛宏竟然當即說道：“那行。唐大人，不如今天中午怎麼樣？”

眼看着日上三竿，唐明雲當然不能說，今天中午不行，便問道：“盛大人還邀請了哪些人？”

盛宏說：“沒別人嗎，就你我二人，隨便坐一坐。畢竟有好些時日沒見了。”

到中午的時候，唐明雲隨盛宏一起，出了巡撫衙門，盛宏挑的地方，離巡撫衙門很近，步行就能到。

盛宏選的地方，是一個畫廊。

這間畫廊里，除了一些名家字畫之外，也提供幾間用餐的包廂，包廂里墨香四溢。

兩人進包廂之前，盛宏走到了一個，三十歲模樣的女人面前說話。

唐明雲有一種感覺，那女人旁邊的牆上，掛着一幅畫，就是像她的自畫像。

這個女人長相一般，但是皮膚白皙，腰肢並不細，但也不算粗。

最令人神往的地方，便是她那峰巒疊翠的胸部，雙雙活動的時候，兩隻峰巒便時起時伏，熊湧入唐明雲的眼球里。

盛虹走到那位女子的面前，對唐明雲說道：“明雲，快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這家畫廊的老闆，美女畫家，芬芳小姐。”

現在的人真是奇怪，只要介紹的人是女性，就會在她的名字面前，冠以美女二字。

唐明雲面前的這張女性的臉，就是如此。

她既不美，也不年輕。

但非要冠以美女畫家之名，唐明雲搞不清楚，為什麼會這麼叫？

即便如此，他還是衝著芬芳小姐微微一笑，安靜的坐進了包廂里。

盛宏約唐明雲吃中午飯，其實並沒有什麼事。

兩人整個中午時間，都是在吃飯閑聊。

衙門裏有規定，午飯不可以喝酒，所以兩人以茶代酒。

在唐明雲看來，這大概是盛宏對自己的一種，名利場上的投資。

之前，唐明雲出任鳳陽府巡撫衙門，巡撫大人貼身幕僚的時候，盛紅之所以不約自己吃飯，那是因為唐明雲檔期太滿，盛宏根本約不上。自從，唐明雲在鳳陽府巡撫衙門裏，坐冷板凳之後，每天坐在房間裏，能閑出鳥來。

盛宏自然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約唐明雲吃飯，但他卻沒有立刻去約。因為，他需要根據局勢判斷，唐明雲到底是，從此仕途無望，還是未來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如果判斷是後者的話，他應該早有行動。

可是，恰恰相反。

唐明雲在鳳陽府巡撫衙門裏，已經閑置了，近兩個月的時間，盛宏才約他吃飯。

可能就表明，盛宏至今也無法判斷，唐明雲未來仕途到底會如何。

盛宏問唐明云：“要不要喝點兒酒？”

唐明雲也沒顧得上什麼官場忌諱，更何況，他已經被閑置了兩個月，想來今天下午，也不會有什麼事情。

想到這裏，他對盛宏說道：“我無所謂，孑然一身，沒人管我，可是盛大人你就不同了。”

盛宏說道：“咱們多少喝點兒，就這麼干喝茶，未免也太無趣了。無酒不成宴嗎，芳芳小姐這裏，有自己釀的米酒，咱們就喝這個。”

在盛宏的介紹下，唐明雲這才知道，芬芳小姐原來是壯族人。

在她的老家，每個姑娘都會自製米酒。

他們的米酒，酒釀醇香，喝了之後也不會頭暈，反而會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感覺。

不多時，芬芳小姐抱來了一隻，黑色的酒罈子。

她從酒罈里舀起酒來，分別放在三個碗裏，然後主動敬盛宏和唐明雲。

酒過三巡，芳芳小姐便起身告辭，畢竟她還有其他客人要招呼。

唐明雲看着芬芳小姐離開的背影，不禁搖了搖頭。

一個女人在外做生意，確實不容易。

碰上像唐明雲這樣的客人，還算是好的，畢竟是讀書人，行為舉止多少不會太過過分。

但是來這裏喝酒的人，免不了經常對芬芳小姐揩油。

一個女人在這裏做生意，偶爾還需要陪着客人，畢竟利潤往往都是賠出來的嘛。

盛宏和唐明雲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唐明雲問盛宏：“盛大人最近忙什麼呢？”

盛宏毫不遮掩，對唐明雲說道：“我那裏剛做完一次職務審查。”

唐明雲好奇的問道：“是嗎？又要有大人陞官了，這次是哪些人呢？”

盛宏說道：“這可是咱們鳳陽府，巡撫衙門裏的機密。不過對老弟你來說，也算不上機密。和往常一樣，不是大調動。還是衙門裏的微調。主要是衙門裏。有幾個十圈兒。出缺了。急需有人補上。巡撫衙門裏，知府衙門還有布政使衙門裏均有出缺。”

盛宏便將幾個出缺的職位，向唐明雲說了一遍。

這些職位出缺，唐明雲是清楚的。

不過他最感興趣的，還是鳳陽府都察院正六品都察院經歷司。

唐明雲問道：“兄長不知，都察院正六品經歷司，打算安排誰來做？”

盛宏說：“顧承德，他這一升，自己的位子就空出來了。你也別閑着，應該多去督察院衙門裏走動走動。”

唐明雲頓時明白，盛宏之所以請自己吃中午這頓飯，其實是給他送了份大禮。

都察院官職出缺，盛虹這是在暗示，唐明雲要提前去督察院活動。

替自己，或是自己人，謀得這個職位。

顧承德要從，從六品提到正六品都察院經歷司？

唐明雲忽然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