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苦盡甘來

陶陽知道唐明雲沒有用過午餐。

他在來鳳鳴樓之前，便差手下人來這裏，訂好了包廂和一桌珍饈美宴。

偌大的包廂，此時只坐了四個人。

小二以為人沒到齊，便一直沒有上菜。

這會兒，林詩詩走到門前，吩咐小二上菜。

一眨眼的功夫，一整桌美味佳肴便齊刷刷的端了上了。

陶陽久混跡這名利場，所以安排的事無巨細。

就連很多人根本想不到的細節，他都會仔細考慮落實。

他知道，唐明雲剛邁入仕途，諸事應當低調行事。

這裏面有個很大的名利場的學問，那便是低調不用於寒酸。

在外人看來，唐明雲作為巡撫幕僚，一頓晚宴只有三人作陪，陶陽只不過點了六道佳肴。

但這六道佳肴樣樣不凡，飛禽走獸一應俱全，都是鳳鳴樓菜單上不曾寫過的菜肴。

這酒，也是鳳鳴樓自家的酒場裏釀造的“鳳鳴秋露”，入口醇香、以清醇爽洌為上品。

這“鳳鳴秋露”，每年都是限量釀造的，整個鳳鳴府的名利場都不夠消化。

這一桌子的金波玉液、龍肝鳳髓，唐明雲做秀才的時候，從來都不曾享用過。

小二正準備把小酒杯端上來的時候，陶陽說道：“取酒樽來，一瓶酒正好能倒四樽。”

唐明雲看着桌上的六瓶“鳳鳴秋露”，不禁對陶陽說道：“老陶，咱們四個人，怎麼能喝的了這麼多酒？”

陶陽沒有說話，而是等到小二斟完酒後，關上門，這才說道：“我今日走得匆忙，只讓下人們準備了這六瓶酒，咱們要是喝不了，一會兒吃完飯，我讓隨從一併送到你家裏去。”

一時間，唐明雲的腦海里生出了很多想法。

一來，他暗自佩服陶陽送禮的方式。

他早有耳聞，在這鳳陽名利場上，陶陽可是送禮的行家。

不論什麼事，酒鋪路、銀票搭橋。

可怪就怪在，收他禮的人都有一個相同的感覺，那便是大家都不覺得他是在送禮，反而是在幫他拿點東西罷了。

收陶陽的禮，絲毫沒有任何心理上的累贅感。

比如現在這場面，六瓶“鳳鳴秋露”，拋過它的稀有不說，單說這市場行情，基本上就是十兩銀子一瓶。

這要是放在21世紀，可就是六七千塊錢一瓶酒。

這還不算陶陽剛才送給他的那枚白玉腰佩。

他現在不方便打開仔細品鑒，但他知道，價格肯定不菲。

但是，唐明雲絲毫沒有覺得這是陶陽硬塞給自己的禮物，反倒好像是陶陽這方面的東西太多了，唐明雲幫他分擔了一些罷了。

這二來，他知道陶陽滴酒不沾，唐明雲以前是喝酒的，每頓飯都必須得就着半斤酒下肚。

但是，他喝酒喝得十分委屈，壓根不敢當著柳玥的面喝。

每次喝完酒回到家裏，他都是先唯唯諾諾的從後門潛入府中。

然後在後院房間裏沐浴更衣，把沾滿酒味的衣服里裡外外換下來，讓下人去清洗。

不僅如此，他還得一邊沐浴，一邊嚼薄荷或者檳榔。

總之，什麼能除掉嘴裏的酒味，他就嚼什麼。

這喝酒的滋味，可是給了他太多抹不去的苦澀回憶。

後來，他就忍住慾望，把這酒徹徹底底給借了。

如今，陶陽送給他幾瓶酒，他絕不敢拿回府里，否則一定會被柳玥當著自己的面砸了。

他原本打算，只要仕途有所好轉，這彷彿寄人籬下的日子也就結束了。

誰曾想到，這世上的事情，本都是不如意的多。

現在，以他的身份，除非柳玥尋死覓活的想要一紙休書，他是絕不能主動休妻的，甚至這個念頭都不能有。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這世界上的諸多人，表面看上去，仕途春風得意、夫妻舉案齊眉。

可這心裏面的苦，別人又怎能從表面看到呢？

唐明雲端起面前的酒樽，看着陶陽說道：“兄長，明雲敬您。客套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日後用得着明雲的地方，兄長只管開口。”

陶陽也端起酒樽，笑道：“這些年，賢弟也算是苦盡甘來。明雲，你這幾年經歷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別人不知道，愚兄可是看在眼裏，我祝你以後在仕途上前程似錦，大有可為。”

林詩詩和周素心也分別說了祝福的話語，每人都喝了一大口。

四人喝完之後，林詩詩起身端着酒樽走過去，給唐明雲敬酒。

陶陽也端起酒杯，走到了周素心面前。

林詩詩精於酒宴，對唐明雲說了很多體己話，聽得唐明雲心裏十分舒服。

相對來說，周素心就顯得有些應付不來，兩人喝酒，基本上都是陶陽一個人在說。

“周小姐，這杯酒，在下敬你。”

周素心慌忙端起酒樽說道：“陶大人折煞奴家，這酒，應該奴家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