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八)

第460章(八)

第460章(八)

熟悉的聲音響起在耳畔。

“別怕,先跟我出去。”

這聲音似乎有安定人心的力量,重耳一愣,下意識地開口:“木明,是你嗎?”

木倉聲漸大,人群的喧鬧聲也更甚。

木明來不及回答她,牽着她的手急急往外走。

重耳卻一把掙開了他的手。

她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問他,可現在不是時候。

她馬上就要成為別人的新娘。

他也不是曾經那個乾淨清透的少年郎。

唯一不變的是,他心中一直有她。

而她的感情,才剛剛萌芽,就已經在時光的印記中輾轉,最後只留淡淡遺憾和哀傷。

她再也不是那個,會求他永遠陪在身邊的少女了。

*

*

重耳掙開木明的手。

聲音顫抖,可神色卻是堅定的:“……抱歉,我不能……拋下我的丈夫,和你一起走。”

話音落下的瞬間,木明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針一下下地扎着,疼得厲害。

他的視線定格在不遠處那個穿着白色西裝的俊秀男人身上,殷紅的鮮血順着他的胸膛緩緩流淌而下。

傷成這樣,存活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幾乎是想也未想,他不顧重耳的反抗,將她帶了出去。

*

*

重耳被木明一個手刀劈暈。

他將昏睡的姑娘交給前來接應的人,然後再次衝進了混亂的婚禮大堂。

*

*

木明也是在進入西洋劇團的第二年,才知道這實際上是一個地下黨組織。

他們救了他的命,也讓他明白了何為信仰。

今日會來這裏,也是因為組織無意中接到消息,某反.動集團想要趁亂暗殺著名物理學家梁元。

卻不想,這竟是她的婚禮。

她穿着潔白的婚紗,美的像是畫中人,只可惜,這樣美的她,心心念念的是另一個男人。

梁元早已被他們救出,木明衝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扶着牆壁,奄奄一息的慕名。

他單手扶起他,摻着他往外走。

慕名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無力。

他抓住木明的手:“若是我死了,求你好好照顧她。”

葉鴻飛早已在前年病逝,要是連他都不在她身邊……

慕名閉上眼。

腦海中閃過她腰間別的那枚彩色小球,聰明如他,早就猜出了男人的身份。

胸腔中傳來的疼痛愈甚,喉間腥甜翻湧,他強忍着開口:“……拜託了。”

*

*

慕名到底是沒有撐過去。

他一死,慕家產業只能交到二小姐慕嬌手裏。

跋扈驕縱的大小姐慕嬌並沒有什麼經商天賦,沒過多久,她就變賣了慕家的股份,尋了路子,為逃避戰亂,遠渡重洋。

葉重耳則是成了慕名的遺孀。

慕嬌走的那天,來問過重耳,問她要不要和她一起走。

重耳摩挲了一下無名指上帶着的戒指,半晌,搖了搖頭。

*

*

時間一晃而過。

四九年五月二十七號,上海徹底解放。

那一天,木明登了慕公館的門。

無數個日日夜夜裏,他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多少次來看她。

為了陪在她身邊,他放棄了去解放區的機會,情願留在上海做保密工作。

被不明真相的人唾罵。

如今一切結束,那些曾經罵他辱他的人都贊他高風亮節,只有他明白自己深埋於內心的隱秘心思。

可她,並不愛他。

*

*

木明四十歲這年,領導為他介紹了一個姑娘。

其實之前也介紹過很多次,可每次男人都以建設新社會,無意於兒女私情為由拒絕。

如今已到了不惑之年,成家立業也是時候提上日程了。

本以為這次應該不會再被退回,畢竟姑娘的條件是真的好的沒話說。

誰成想,木明再一次拒絕了。

這次過後,領導便明白,男人根本不想成家。

他雖心裏不贊同,卻也沒辦法亂點鴛鴦。

此後,也就再沒有提過這件事情。

*

*

零二年十二月份,京都下第一場雪的時候。

重耳去世的消息傳到了木明耳中。

彼時,白髮蒼蒼的老人正在練習書法。

他手一顫,幾乎連筆都握不穩,眼睜睜看着點點墨痕灑落在宣紙上。

卻無暇顧及。

他本就是一窮二白,修習書法也是為了能離她更近一些,如今她去了,他還練這勞什子東西幹嘛?

他視線落在宣紙上的“重耳”二字,再也忍不住,淚珠下墜,染了濃墨。

亦,傷了心。

*

*

年逾七十的他,不顧醫生和下屬的勸阻,連夜乘飛機抵達了上海。

到達的時候,上海正在下雨。

連綿細雨在暗黑夜色中簌簌落下,他拒絕了下屬的陪同,執意一人前往她的葬禮。

*

*

慕名死後,重耳一生未嫁。

她的葬禮,是慕嬌一手操持的。

她立在重耳的棺木旁,靜靜地注視着靈堂上女子嫻雅的面容。

歲月從不敗美人。

慕嬌想起匆忙趕回家時,重耳雖年華不再,病痛纏身,卻仍舊從容優雅的模樣,又結合她這個名義上的嫂子一生際遇,不免有些唏噓感慨。

*

*

祭奠的人本就不多,慕嬌本以為這麼晚了,不會有人再來。

正想着,房間門被猝不及防地推開。

她一怔,一眼就看到了一身黑衣,滿面寂寥的木明。

慕嬌雖多年定居國外,卻也認識這個時常出現在電視新聞中的男人。

可此刻,男人褪去了渾身威壓,眼中除了靈堂前的照片,再也盛不下別的東西。

滿目繾綣哀傷,只為一人。

傳言他孤獨一生,這一刻,慕嬌好像隱隱知道了其中緣由。

*

*

木明的視線定格在棺槨上的一枚彩色小球上,良久,嗓音沙啞地開口:“這是……”

慕嬌從紛亂思緒中抽身而出,回答:“你說那個?大概是哥哥送給嫂子的吧,她一直寶貝的很,去哪兒都帶着它。”

時光流轉,她早已忘記多年前那個醜陋不堪,滑稽可笑的小丑。

也當然不記得這是他在重耳訂婚那日,親手放到她手中的禮物。

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去觸摸它。

卻被慕嬌攔住,她接着道:“嫂子說,要帶着它入殮的。”

木明身子僵硬了一瞬,關於她的記憶如同泄了閘的洪水洶湧而至。

原來,她心裏,並不是沒有自己的位置。

他再也忍不住,緩緩蹲在地上,雙手捂臉,哭的泣不成聲。

*

*

重耳死後第二年,木明於京都逝世。

他一生無子無女,偌大財產無人繼承,盡數捐出。

唯一的遺願便是希望長長久久地留在一人身邊。

只可惜,今生無望,只能希求來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重耳,重耳……

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錯過你。

——Theend.

【7.16凌晨發,特殊情況,後面的結局比較草率,含小小自行車,寶寶們可選定哈】

多年前寫的小短篇,當時寫了一半,一直未發,基調從一開始就是定的悲劇,所以這次動筆續寫,也沿用了當時的想法。

背景屬於半架空,求勿考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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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大佬的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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