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來自校花的惦念（1）
五一當天發生在濱江市的這一起綁架案因為和當晚的501掃黑風暴有着密切的聯繫，在警察系統內部被編號為501號綁架案。它的順利解決使得江北警方在執行掃黑行動時不再有任何顧忌。警方突擊搜查了濱江市及周邊地區的三十餘個涉賭、涉黃、涉毒場所，搗毀各類賭博器材兩千一百多件，收繳毒品一百二十公斤、涉案資金三千餘萬，拘捕了七百多號人。長期盤踞濱江市的三股黑惡勢力以及十來個小型涉黑團伙被徹底剿滅。各大媒體事後對這次行動進行了鋪天蓋地的宣傳，市民們拍手稱快，公安部也對江北省公安廳以及相關個人都進行了表彰。
張朝暉沒有食言，三天小長假后的第一個工作日，他親自代表江北省公安廳給聯通江北分公司送來錦旗，給徐木升頒發獎狀。劉長遠拉着徐木升在他那間位於辦公樓頂層的超大辦公室里聊了好久，希望徐木升讀完研究生之後能回到聯通工作，並承諾給予他高於普通新入職員工兩個檔的崗級，類比於公務員系統的副科級。徐木升禮貌的說了聲謝謝。劉長遠非常高興，送他出門的時候又塞給他鼓鼓囊囊一信封的百元大鈔，說是公司特批的獎金。徐木升後來清點，居然有整整一萬元。
不過事情都有兩面性，徐木升在收穫榮譽的同時也被攤上了一些麻煩。首先是來自公安廳的，張朝暉剛給他發完獎狀，回頭就要求他就整個定位劫匪手機號的過程寫一份詳盡的報告用以存檔，同時還要他出一份指導手冊，指導公安局的技術人員如何在運營商的系統里查找用戶信息。其次是來到聯通公司內部的，徐木升之後幾天每碰到一個相熟的人都會被提到他幫助破案的事情並且大加讚揚，搞得他好不尷尬。王歡那小子居然還厚着臉皮逼着他請客，說是因為他翹班的關係徐木升才得到了這個大出風頭的機會。
徐木升骨子裏喜歡安靜，不習慣被人們注視。為了避開這些是非，他一連幾天躲在機房旁邊的檔案室里寫張朝暉要的兩份材料。在整理數據的時候，徐木升查到五月一日中午12點53分其中一位劫匪的私人手機曾經收到來自139xxxx4044一條短訊，內容是“丟掉手機，速速！”，這恐怕就是當時追蹤信號突然消失的原因。不過發短訊的號碼屬於中國移動，他沒有辦法細查，於是把這一條也寫進了報告裏並且重點標記。
幾天後，當徐木升交了報告回到辦公室繼續實習，那股關於他的風頭也已經平息了下來。他原以為這一次的事件只是他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他還是一個平淡無奇的准研究生，日子也會繼續平平淡淡的過。可哪裏想得到，有一個人卻還惦記着他。
***
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周五下午，距離501綁架案過去已經兩周，徐木升完成了下班前最後一次巡檢，坐在自己的電腦前瀏覽着遊戲網站。今天有LPL春季賽的決賽，雙方都是他喜歡的隊伍。他已經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只等下班時間一到就拔腿沖回自己租住的房子裏開電腦看比賽了。
“你們猜，我在大廳的前台看到了誰？你們死也想不到！”王歡風一般從外面跑了進來，大呼小叫的打破了辦公室的寧靜。
主管機房的陳經理被領導叫去開會了。此時辦公室里只有徐木升和另一位叫李志剛的正式員工。兩人不約而同的把頭一低，都不出聲。對於王歡這種愛賣關子愛出風頭的傢伙，不理他就是對他最大的打擊。
“是秦若瑩，秦若瑩啊！真是美翻了！”
“什麼？秦若瑩！你小子不是精蟲上腦了吧？”李志剛立馬就不淡定了。“她怎麼會來我們公司？”
“我哪兒知道。”王歡不服氣道。“不過我賭十個全家桶，肯定是她？就我憑對她各個角度照片的研究，那身材，那臉蛋，一百米外也認得出來。”
徐木升聽得出，這兩個傢伙說的是一個漂亮的女人。他也隱約對秦若瑩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可就是想不起來。難道是最近火起來的小明星？
“秦若瑩是誰？”
此話一出，王歡就像看怪物一樣盯着他。“啊，木頭，不會吧，你連咱們學校的秦若瑩都不知道？”
徐木升搖搖頭。
“真是個木頭啊！”李志剛實在看不下去了。“人家可是BBS上校花排行榜高居第二的女神，你居然說你沒聽過？你這四年白過了啊！”
徐木升一聽這話直翻白眼，不認識某個校花就算是白上學了，這什麼邏輯啊！再說了，你李志剛都已經從江北大學研究生畢業兩三年了，還天天泡學校的BBS，你有沒有好好的對接社會啊？難怪快三十了還是條單身狗！
徐木升自己雖然也上BBS，但多半去技術區，從不逛八卦。校花榜什麼的，他還真的是從來沒有關注過。
“你沒看今年學校的春節晚會嗎？校花榜排名第一到第四的牧雲婉、秦若瑩、程璇、蔣思言組成校園女神團，翻唱了4inlove的兩首歌，那小臉俏得，小腰扭得，簡直是顛倒眾生啊！”李志剛一副神魂顛倒的樣子。
王歡更是拍着桌子立flag。“她就是二次元美少女在三次元的降生。要是她願意當我女朋友，讓我家傾家蕩產我也願意啊！”
徐木升哭笑不得。“傾家蕩產，你就不考慮一下你爸的感受？”
“去你的，拿去看了再說！”王歡從自己隨身帶的單肩包里摸出一個U盤遞給徐木升。“別說哥們不夠義氣，這可是1080p高清視頻，還有其他一些照片，記得把口水舔乾淨啊。”
徐木升着實被他這架勢嚇了一跳。“我去，你至於還隨身攜帶嗎？”
“那是，每天不看兩遍都睡不着覺。”
“真猥瑣。唉，等等。”徐木升察覺到剛才李志剛的話裏面存在一個邏輯漏洞。“這個秦若瑩要是真那麼漂亮，為什麼只在校花榜排名第二？”
李志剛和王歡對視一眼，再看徐木升的時候都是一副鄙視他到無藥可救的眼神。“那是因為有牧雲婉的存在啊，笨蛋！”
“牧雲婉簡直就是折磨人的小妖精，清純、妖艷、御姐、蘿莉完美合體。”
“據說家裏還很有錢！”
“滿足男人一切夢想！”
李志剛和王歡你一句、我一句，評價雖然猥瑣，卻也是不合邏輯到逆天了。徐木升覺得有必要在晚上的英雄聯盟的比賽直播之後去看看王歡給他的視頻，看看這秦若瑩、牧雲婉是不是真如他們說得這麼美。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就在這時候，一絲風鈴般的女孩聲音從辦公室門口飄來過來。徐木升轉頭去看，一位身穿寶藍色連衣裙，留着一頭烏黑的齊肩短髮的漂亮女孩款款走進房間。
那一瞬間，整個辦公室似乎都被她點亮了。
“啊，真是秦若瑩！”
李志剛這快三十的大男人居然一副迷弟表情的叫了出來。王歡的眼珠子更像是飛了出去一樣，直勾勾的看着人家。
“你們好？”秦若瑩被小小的嚇了一跳，這兩人怎麼會認識自己。“難道是江北大的學長？”
“是啊，是啊，我是電信系的王歡，今年大四，在這裏實習，而且已經入職了。”王歡一步搶上前，那樣子像是要去握秦若瑩的手。
秦若瑩趕緊往後退了一小步，臉上的詫異一閃即逝。“太好了，學長，帶我找個人吧？”她的目光越過王歡在辦公室掃了一圈，定格在坐在角落裏一聲不吭的徐木升臉上，甜甜一笑露出一對可愛的酒窩。
“我找徐木升！”
***
當秦若瑩對徐木升說想請他單獨吃晚飯的時候，對，她着重強調了“單獨”、“就我倆”等字眼，徐木升明顯感覺到王歡和李志剛看向他的目光中帶有深深的怨毒。如果目光能夠實體化，他恐怕已經被戳成了馬蜂窩。他實在想不通堂堂江北大的校花為什麼會特意穿過大半城市來找他這個素不相識的毫不起眼的理工科宅男。不過當他看到跟在後面走進來的年輕警官時，他瞬間就明白了，秦若瑩百分之九十九是501綁架案里被綁的那個女孩。
此時，徐木升和秦若瑩走進在一間名為“藍色海岸”的裝飾考究的西餐廳里。位置是秦若瑩選的，就在聯通江北分公司附近。徐木升每天上班都會經過這家店，但從來沒有進來過，從門口的裝潢就可以看得出這裏的消費應該很貴，不是他這種沒有收入的學生娃仔消費得起的地方。
秦若瑩顯然是對今天的見面有過充分準備。她事先在這裏訂好了一個角落裏的隔間。兩人剛剛落座就有檸檬茶和水果沙拉送上來。徐木升環視四下，發現這個隔間只有兩個座位，回頭去找陪同秦若瑩前來的那名叫丁航的年輕警察才發現他沒有進來。這下子，徐木升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他不擅長面對的局面，和一個陌生的漂亮女孩單獨的面對面的坐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裏。
秦若瑩稍稍化了一點淡妝，精緻的面龐在西餐廳溫柔的黃色燈光映襯下明艷動人。特別是那一雙如星般明亮的眼眸，始終笑看着徐木升。這使得徐木升不太好意思去看她。目光只能獃獃的觀察着水果沙拉。可這樣是不是又會顯得很饞？想到這裏，他又把目光移回到秦若瑩臉上。心裏反覆提醒自己，放鬆，放鬆，兩個人吃飯，互相對視很正常。好不容易穩住了眼神，他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他從來沒有相關的經驗儲備，於是心想着：採取被動防守策略吧，是她主動找我的，等待她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