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45秒消失（3）
隨後，徐木升轉到了三樓的監控室。這裏擺放了一條長桌，安放有一套電腦和一個4*4的監控屏幕，除此之外就是幾張辦公室常見的轉椅和一張單人摺疊床。徐木升在房間一角的垃圾簍里還看到一碗吃剩下的方便麵，散發出強烈的餿味。而當晚負責值夜班的兩名學生正在配合警方做筆錄。見進來這麼一大撥人，負責記錄的警員把他們帶出了房間。
張朝暉讓坐在電腦前取證的技術員讓開位置請徐木升坐下，還遞給他一副橡膠手套。徐木升無可奈何的戴上手套，查看了電腦的配置、網絡情況，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這台電腦居然能夠連得上公網，在它的前端只有一台配置簡陋的防火牆，這不是擺着給人黑嗎。隨後，他又點開監控軟件隨便看了一下，視頻文件的時間很連續，倒是沒發現任何異常。
不對，不能順着這個思路去想！
眾人看眼前這個被警方寄予厚望的學生並沒做出什麼看起來很專業很牛掰的操作就開始托着下巴陷入思考都很詫異。學校的幾位老師甚至露出不耐煩的神色，生怕他耽誤警方辦案。張朝暉這時候則是想，是不是該讓人給徐木升搞杯咖啡他才有靈感。501綁架案的時候，這小子可是抱着咖啡從頭喝到尾。特別是監控軌跡莫名消失的時候，他一口氣灌下一大杯，立即就有了對策。
最後，王淑珍實在是等不下去了，清咳了幾下。張朝暉和秦若瑩都拿眼睛瞪她。徐木升站了起來，冷着臉說，“張隊長，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張朝暉應了一聲，和徐木升出監控室，一直走到走廊另一頭的房間裏。誰知道，秦若瑩拉着牧雲婉，還有周郝、王乾坤都死皮賴臉的湊了進來。張朝暉板起臉想讓他們走，話還沒出口，就聽徐木升說。
“不好意思，張隊長，其實我對監控系統、黑客技術一竅不通。估計這位計算機系的牧雲婉比我還在行。我實在是沒看出什麼異常。你可以讓她試試。”
張朝暉一聽這話，臉色立馬就黑了。牧雲婉心裏則是吃驚不小，徐木升怎麼就看出來她會那麼一點點黑客技術呢？其實徐木升也只是隨口說說。他在查看那台監控電腦時，牧雲婉湊得很近，看得很專註。他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種想要親自查看的衝動。
“徐木升，你不會就早說嘛！那麼多老師都看着呢，要張叔叔怎麼交代啊？”秦若瑩急了，更多的是失望。
徐木升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你們都說很詭異，搞得我也很好奇。雖然我看不出監控系統方面的問題，但如果你們目前還沒有線索，我可以推薦另一個思路。”
思路！牧雲婉眼睛一亮。上次她們計算機系的那個重點課題遇到困難時徐木升就是給了一個思路，起到了決定性作用。這次，他又能給出什麼思路呢？
張朝暉作為長輩還是很能沉得住氣的，客氣的說，“說說看。”
徐木升習慣性抬手伸出一根指頭。“第一，我覺得不應該一開始就把犯人定性為電影裏那種頂尖特工團隊或者高級黑客。這類人鳳毛麟角，價值取向也很高，偷一個難出手的古董不如去偷銀行、操作股市。千萬不要被監控上那張詭異的情況給唬住了，犯人的手法也許很簡單，只是我們沒想到而已。”
然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破案就像解題，只要能解出正確答案就行，方法不限。既然想不通兇手在監控上的詭計，我們不要困死在這個問題上，可以從別的角度去挖線索。古董這一行很專業，一般人即便拿到古董也不知道到哪裏去賣，我覺得更可能是相關的人犯案。警方可以考慮對相關的人，包括參與佈展、值班的老師學生、宋謹文圈子裏的人進行調查，從他們案發時的不在場證明和經濟情況入手，看看有沒有線索。此外還需要監控古玩交易市場，堵截鑲金獸首瑪瑙壺的變現渠道。”
“第三，回頭再來看監控問題。”徐木升說這一點的時候看了一眼牧雲婉。“軟件測試里分成黑盒測試和白盒測試，這個理論很適合用在這裏。現在的事實是鑲金獸首瑪瑙壺已經丟了，就好比黑盒測試后確定軟件存在bug。根據常識，我們都知道這段時間的監控錄像肯定是不合邏輯的，但我們想不出原因，這就像是白盒測試找不到bug的具體所在。不過我們可以嘗試縮小黑盒的範圍。”
說到這裏，張朝暉、秦若瑩和兩名年輕警察都已經跟不上思路了。秦若瑩直接抗議道，“拜託，說中文行不行。”
牧雲婉卻像是被點醒了一樣，美目一睜。“你的意思是，監控室！”
“沒錯，控制監控系統的電腦和控制重力報警的開關都在監控室。不管犯人用的什麼手段，肯定繞不開監控室。我建議仔細調查一下兩名值班的同學。”
這麼一說，張朝暉轉過彎來了。徐木升的意思是雖然不明白罪犯的手法，但問題肯定出在監控室，兩名值班學生不論是主犯、從犯、還是被利用、被欺騙，肯定跑不了關係。
“很好的建議，周郝，你負責查那兩個學生，現在還不確定他們的性質，不要用對付犯人那一套，但要查仔細。”
“明白，頭兒，您就放心。”周郝說著就出去了。
徐木升看過了現場也表達過了意見，表示要告辭。張朝暉拍了拍他的肩膀，拜託他回去之後再仔細想想，如果有發現隨時跟他說，還給他留了電話號碼。
秦若瑩卻在徐木升要出門的時候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去哪裏啊？我們家雲婉還說晚上請你吃飯呢！”
吃飯？徐木升想起那該死的論文格式，面露難色。“我的論文格式還沒調整好，導師說明天一定要交。要不改天我請你們行不行？”
“哎，你這人。”秦若瑩都被氣笑，“你知道多少男生想請牧大美女吃飯她都沒答應過嗎？你還怕她占你便宜不成？”
“可是我今天……”雖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也不能不完成畢業設計吧？我還是需要這個本科文憑的啊！徐木升那表情倒是快哭了。
“我幫你調格式吧。我們實驗室的論文都是我調的格式，我做起來快，明天一早就給你。保證不出錯。”牧雲婉淡淡的說。
徐木升覺得那聲音就像春風吹進心裏，他不想答應都不行。“那真是幫大忙了，今天算我的。”
“那好，我倆可都沒吃午飯呢，你要做好大放血的心理準備哦。”秦若瑩開玩笑道。
經她這麼一說徐木升才想起自己也沒吃午飯。哎，每次和案子扯上關係，最受委屈的都是他的胃。
三人離開之前，牧雲婉提出要到監控機房把頭一天的視頻都拷貝一份，想回去看看視頻文件有沒有被做過手腳。文件很大，要花不少時間。秦若瑩和徐木升就先到一樓大廳等她。哪知道剛下到二樓就聽一個高八度的女子聲音在樓下大聲叫嚷着說要見辦案的警察。再下到一樓，徐木升看到那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士，穿着打扮貴氣十足不像是學生。而她身邊還跟着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帶着金屬框架眼鏡，襯衣西服皮鞋，很有學術氣質，卻是用很嚴肅的態度在給那女士幫腔。被他們纏住的龔震副校長已經快招架不住了。
“那女的是宋謹文的老婆，叫楊柳，以前是個小有名氣的平面模特。”秦若瑩是這次展會的志願者，了解到的情況比較多。她打趣的問徐木升。“宋謹文梅開三度，後面兩任都是大美女，這個楊柳才26歲。羨不羨慕啊？”
徐木升對此類女人真沒興趣，和秦若瑩、牧雲婉相比，她的臉漂亮得有點假，而且即使再漂亮，潑婦一樣的表現也不存在任何美感。
“旁邊那個男的呢？”
“那是宋謹文的助理，我只知道姓何。這傢伙很色，這幾天總是盯着雲婉，據說還給她塞過名片。對了，你覺得楊柳會不會有問題。搞不好是她和何助理有姦情，合夥偷了鑲金獸首瑪瑙壺，還來賊喊捉賊。小說里這樣的戲碼太多了。”
“你也知道那是小說？”徐木升難得揶揄了她一句。氣得秦若瑩嘟起小嘴。
兩人站在遠處聽着楊柳和何助理與龔震副院長交涉，好像宋謹文老先生因為鑲金獸首瑪瑙壺被偷，心臟病犯了。楊柳要求江北大賠償損失，要求監督警方辦案。最後龔震被她鬧得實在沒了辦法，只得叫人去請張朝暉。
牧雲婉這時候拷完了視頻文件走下樓來，看到何助理，拉起秦若瑩就往外走，看起來很是不待見他。
“在學校里你怕他幹嘛？”秦若瑩笑嘻嘻說，“你要喊一聲非禮，咱江北大男生絕對能把他拆成分子狀態。”
“去你的，又取笑我。”牧雲婉輕輕推了秦若瑩一把。
“哈，你不待見我！來來來，換你偶像陪你。”秦若瑩借勢就把徐木升推到她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