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漢陽喚京亦如何
第5章5.漢陽喚京亦如何
熊津繁榮而熱鬧,雖然在穿越過來的洪大守看來不過是和鎮上大集差不多的水平,但此時此刻,卻也是漢陽以南的一大港口了。
洪大守不是頭回穿越了,道理他都懂,世故也都明白。貿貿然就上街拉人問話,人家以為他神經病呢。
所以啊,洪大守很乖覺的在熱鬧的集鎮上找了一件旅所。店主人是個看着五六十的婦女,她的一雙兒女似乎也在這裏幫忙。
這對兒女都沒結婚的樣子,兒子看着頂天也就十八九,女兒更小,看來店主更大的可能是因為操勞太多,顯得如此老態。
不過勞動人民嘛,幹活爽利得很,瞅了一眼洪大守的戶牌,以她多年開店的經驗就認定洪大守這個兩班肯定是個窮鬼,不然肯定進城裏住大店去了。
雖然認定是窮鬼了,態度卻也沒有一點怠慢。一邊讓自己的兒子去取棉被,一邊找了一間空屋,把洪大守安置了進去。
“湯飯什麼的燒廚房隨時都有,吱個聲就能送來,夜裏冷也可以加棉被。”
店主說完,等了一會兒,待洪大守點頭確認以後,這才把房門攏上。
洪大守把店裏的蕎麥枕頭拽過來,人枕着棉被,腳枕着枕頭,一副極其不優雅的姿態掃視着房間內的一切。
首先是隔音不好,院裏喝酒吃飯的小商小販,過往的旅客,大呼小叫,聊天打屁的聲音聽的清清楚楚。只能希望他們晚上不會把酒夜談,甚至舉火高會。
其次是屋子陳舊了些,雖然大可能是因為面臨大海,海風吹起來,加速了木質房屋的老化。但還是讓人覺得這般破舊,不是什麼好住處。
可是便宜啊!
一夜才七八個錢,不夠暖和可以添被子,雖然沒得洗澡,但起碼提供熱水燙腳。吃飯也方便的很,隨叫隨到。
這住宿條件也不錯了,十九世紀的熊津感覺和一百年前,兩百年前,甚至五百年前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洪大守感覺餓了,除了把兌票塞進鞋裏之外,包裹里就些廉價的紙筆硯台和兩件衣服。草席一裹而已,真心沒啥太值錢的東西。
“店家,店家。”院子裏沒啥人了,可能吃飽喝足都繼續上路幹活去了吧。
“在呢在呢,有什麼事?”店主從另一間房跑出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
“大嬸,給些熱飯菜吧。”
“行嘞,端屋裏去,還是就在這院裏?”
“就院裏吧。”屋裏不透光,還不如外面有些太陽,感覺人開朗些。
端上來的熱湯飯,是真的字面意義上的熱湯飯。鹽巴菜葉煮一鍋,再把糙米飯加進去煮一煮,沒有任何油腥。至於配菜嘛,到不同於後世里的腌大白菜泡菜,如今是水蘿蔔泡菜。
是那種不大個,橢圓球型的小一些的蘿蔔,腌的泡菜。一菜兩吃,水蘿蔔拿出來切吧切吧做鹹菜,那個湯還可以夏天兌水了拿來做冷麵吃。
至於腌白菜,這時候還沒有成為他們的國粹呢。《大長今》裏面長今還拿白菜葉子包餃子給王大妃吃,因為太新奇而大受讚賞。縱使那是中宗大王年間的事,過了二百來年,這大白菜在朝鮮也是沒有完全變成國民蔬菜。
另外還有一小碟子蝦醬,用海邊捕撈起來的蝦子腌制,地域的不同會造成蝦醬味道的不同。熊津地方的蝦醬就是咸口的,大約是海港居民經常下海,重勞力,需要足夠的鹽分。
相對而言更南一些的慶尚道地區,有些地方盛產大水梨。在腌蝦醬的時候會加入水梨絲以及水梨汁,吃起來就別有一番風味了。
沒肉吃固然是非常難受,可這時代能吃飽就不錯了。洪大守也不挑剔,加上一路趕來,實在是餓了,稀里嘩啦一陣猛扒。
“大嬸,我想買些魚帶走,是去集市裡,還是去津口?”洪大守邊吃邊問。
“魚?什麼魚?你要吃我讓人直接給你拿兩條,不用錢。在熊津啊,別的都要錢,就魚不值錢。”店主大嬸倒是實誠人,也不瞞洪大守,一邊洗着中午客人用下的碗,一邊說著。
“這怎麼好意思,那我倒是想嘗嘗看熊津的魚。”穿越過來就沒沾着葷腥的洪大守嘴裏都淡出鳥兒來了。
“行,晚上給你烤上兩條。不過炭火要算錢的呀。”老闆娘把刷碗的老絲瓜瓤子丟下,喊自己女兒去討兩條魚來。【注1】
“吃好了嗎?”大嬸回來,看洪大守把碗都舔乾淨了。
“吃好了吃好了。”洪大守也自覺,把碗筷都端起來,放進洗碗的大木盆里。
“大嬸,我要是想買很多魚呢?能買到嗎?”
“你是要鮮魚還是魚乾?”
“鮮魚啊?怎麼了?”
難不成買魚還分活的死的,乾的濕的?這算什麼奇怪的問題?
“鮮魚?”大嬸好像聽到了很奇怪的問話,停下了手裏的活,上下打量起了洪大守。
“你是漢陽人?或者京畿道的?”
“不是啊,在下出身平安道鐵山。”洪大守愣了一下,買魚需要查戶口的嘛。
“那你是哪個商團的行商?”問完話,店主立刻又連稱不對,哪有帶着寬檐紗帽的行商。
“如果你要買魚乾的話就去集市裏的店鋪,什麼乾貨都能買到。如果你要買鮮魚……”
店主大娘很是充滿深意的朝洪大守微笑了一下,露出那種呵呵的表情。
“如果買鮮魚怎麼樣呢?”洪大守趕忙追問上去,他也察覺了店主大嬸話裏有話。
“你是要拿去漢陽販賣吧?你想想漢陽又叫什麼?”說完店主大嬸把碗筷都取到另一個盆里,站起身,把髒水往外一倒,徑直端着碗筷就去了燒廚房。
留下了完全搞不明白,一頭霧水的洪大守。
“漢陽又叫京城啊,京城怎麼了?”
【注1】:以前沒有洗碗布的時候,就種顆絲瓜,讓他一直生長,最後長老了不能食用,也不管他,只等他枯萎了晒乾了,把絲瓜的表皮拍拍掉,用沒得瓜肉的瓤子刷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