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纏鬥

第175章纏鬥

奉天大殿十五裡外，千人斬刑場。

高塔之上，這戴斗笠的漢子迎風佇立，猶如崖間青松，頗有幾分居高臨下的傲氣。

秦明抬頭仰望，整個人完全呆住了，眼前這個如岳如松的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父親嗎？此刻他雖然看不清這岳松的臉龐，但只看身形果然與自己有幾分相似，又聽他這麼一說，自己心裏就更加確認無誤了。

岳松原來真的沒死！他真的回來了！

“爹……”秦明終於喜出望外叫了出來。

“好小子，你可沒讓你爹失望！今日你我父子同心，先殺紀綱，再誅惡黨！也叫天下人知道我岳家有此好兒郎！”他從高塔之上直接飛躍下來，寬大的斗篷就像翅膀一樣飛舞了起來，啪的一聲，這個人穩穩地落在了刑場之上，這厚實的青磚竟然也被他踏出了一個深坑。

“紀綱，你我的恩怨也該有個了解了！”岳松冷冷道。

紀綱先驚后笑，他乾瘦而陰騭的臉上開始露出一抹罕見的興奮，若說魏東侯是朱高煦的死敵，那麼岳松便是紀綱的宿敵，他的七決劍便是為了剋制藏鋒而生，藏鋒短小精悍、攻無不克，而七決則是柔軟如絹、詭譎難測，正是以柔克剛的極致。

他單手一抖，這原本像鞭子一樣的軟劍立即挺直起來，猶如細長的銀槍，紀綱道：“不錯，是該有個了解了。風物榜上十大神兵，我的七決現在排名第二，是時候取代你的藏鋒了！”

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興奮，單手握劍，直接就刺了過來，岳松呼啦一下就飛出自己的斗篷，紀綱狂轉手中的軟劍攪碎斗篷，灰黑色的斗篷化作漫天的碎布，在這碎布遮掩中嶽松已經飛擊而至，他單手凝成刀形藉著下墜之力，反身就朝紀綱劈去！

這二人都是當今世上一等一的高手，巔峰對決自然是針尖對麥芒，一絲一毫都不能失誤，岳松最厲害的便是分金掌，其實準確說應該叫藏鋒八式，他現在使出的一招正是秦明未曾見過的松間藏虎，只見一轉一劈間，猶如霹靂驚現，猛虎下山，松林震動，空氣中隱約還有猛虎的咆哮聲傳來，吼！

岳松的手掌已經勢大力沉地朝紀綱的七決劍殺去，七決受到勢大力沉的一擊，整把劍瞬間嚴重扭曲，甚至被刮出了一道白色的印子，秦明大喜，只以為自己的父親終於可以將紀綱的軟劍劈斷了，但不想紀綱冷哼一聲，靈巧地一帶，這劍就像一條異常靈活的蛇一樣釜底抽薪，突然又反彈了上來，而後這劍在空中以難以想像的扭曲，迅速摺疊了五次，直接就朝岳鬆喉頭殺去。

噝！

這軟劍殺敵，不比硬劍可以劈砍，它用的都是割、刺、抹、拉、纏等技法，針對的都是對手的動脈、心臟、手腳筋脈等要害處，可謂招招出其不意，劍劍陰險致命，一旦擊中，戰鬥力必然大減。

岳松也不是泛泛之輩，這劍雖然詭異，但他突然彈出藏鋒，這匕首直接飛出飛擊軟劍，而後又彈射回來回到他的左手上，他左手收了藏鋒突然也是反身一刺，速度比右手更快，秦明啊地叫了一聲，原來這藏鋒還可以在左手使用，那若是雙手都有藏鋒……

岳松一招破開了紀綱的劍招，再度反擊，紀綱也毫不示弱，手中的劍再轉再繞，已是完全劣勢的情況下，硬是依靠自己的軟劍逼迫得岳松後退了兩三步，由被動防守轉換成咄咄逼人的進攻，這二人對敵，幾乎都不怎麼防守，都是以攻代防，互相不停地反轉攻防的局勢，步步殺機，當真是十分大膽和精彩。

如此鬥了二十餘招，二人幾乎每一次都是險象環生，難分勝負，岳松不知為何招式開始見老，微微有些吃力，與之相反的是紀綱越打越興奮，他滿腔滿懷都是想要真正地擊敗岳松，他不斷地出劍進攻，口中大喝道：“當日你僥倖逃脫，今日我必要提你人頭去見皇上。岳松，你無路可逃了！”

岳松冷笑道：“紀綱，你真以為你的七決劍能勝得過我的藏鋒？你太天真了！”

紀綱道：“怎麼，還不服輸嗎？！”

岳松道：“當日皇城之中，我的藏鋒沒能勝你，那只是因為那人根本不是我，只是學了我幾招藏鋒術的金吾衛副指揮使杜玉罷了，你以為七決可以以柔克剛，卻不知道藏鋒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神兵！”

“你招式已老，敗象已露，還敢說這等誑語！”紀綱喝了一聲，揮劍一甩，再度朝岳松殺去，這一劍七道光芒幾乎是環繞而來，要將岳松圍得無處可躲，岳松也是神色一變，他一着急手握着這短刃猛地翻了出來，這樣的用兵方式，已經不是藏鋒的特點所在，卻不知他是想要如何禦敵。

秦明終於按捺不住了，他方才一直在旁邊觀戰，對二人的招式認真觀摩，心中已經越發地明鏡，尤其是岳松的藏鋒式他也細細揣摩得七七八八，現在眼見自己父親有危險，如何還能坐視不理，當即大喝一聲道：“爹，我來助你！”

他也御動千般力道於雙指，猛地一擊，這一招竟然是現學現賣的松間藏虎，攻勢如猛虎撲食，獵獵生風，秦明整個人就像一隻老虎一樣衝進了七決劍形成的一個劍網，而後錚的一聲就直接將這軟劍彈開一個缺口，直接想要將岳松救出。

紀綱見狀再度轉動七決，這劍居然像波浪一樣層層迴旋，叮叮噹噹，很快就再度回攏，幾乎是要把秦明絞殺在裏頭，這父子二人當機立斷，一左一右，齊齊畫圈，兩把藏鋒合力，左右開弓，就像畫出了一輪八卦一樣，終於破開了紀綱的劍網。

這二人一破開敵陣，就立即合力轉攻，二人紛紛使出藏鋒術，一個是葉底藏花如同層層樹葉搖曳擺動，虛實難辨；一個是雲中藏龍，攪動風雲變幻霹靂莫測，兩人一左一右，紛紛擊殺過來，猶如兩條龍交匯於蒼茫大海之上，呼和澎湃之間勢要叫對手無所遁形。

面對這凌厲無比的殺招，紀綱絲毫沒有怯意，他再度快速拉扯七決劍，這劍瞬間又像閃電一樣閃耀半空中，一道一道，好似連鎖閃電，璀璨無比，紀綱大喝道：“我的七決可不是只有進攻，它的防禦也是滴水不漏！”他用力一轉，這七道閃電瞬間交叉成一個七芒星狀，這一招叫劍耀七星，乃是防禦的劍招。

七星陡現，直接就將岳松和秦明的殺招擋住了，這二人不得已只有半路收招，因為藏鋒的攻擊範圍有限，若是自己再突進一些，只怕自己的手臂都要被這七芒星絞殺撕裂，紀綱冷笑道：“便是父子聯手又如何？一樣要你們輸得徹底！”他手握饕餮劍柄一帶，七芒星瞬間就轉守為攻，橫着就朝秦明劈了過去，顯然他想先解決實力稍弱的秦明，而後再專心對付岳松。

七芒星旋轉而來，這每一道光，都是紀綱銳利無比的軟劍鋒芒。秦明急忙御藏鋒抵擋，他身形雖快，但卻也快不過紀綱的劍，這七道劍氣左右飛擊，撲哧撲哧，再次割傷了秦明的大腿和手臂，一道道鮮血又迸射了出來。

紀綱再度出劍，這七決現在就像一團光芒、一道閃電，這光芒和閃電的源頭就在紀綱的手裏，他想要怎麼駕馭就怎麼駕馭，可長可短，可挺直如槍，可彎曲如鞭，還能交叉成陣形，當真是詭譎多變。秦明一人對付起紀綱當真是十分吃力，一來二人修為本就有較大的差距，二來這劍法確實十分克制藏鋒式，自己打過去猶如重拳打棉花、力道砍流水，總是無處用力，而對方打自己卻是揚鞭抽陀螺，一打一個準。

如此這般，不過眨眼睛，秦明就又中幾劍，渾身已是一片血紅。荊一飛見狀也衝殺過來，但是她沒有七漩斧在手，只是靠着一把短刀，根本近不得紀綱的身，紀綱一劍划來，荊一飛也中一劍。

紀綱右手一收，這七抹劍光嘶啦一聲回收，又化成手中的一把軟劍。紀綱頗為自信道：“真可惜，你們三個人都破不了我的七決劍，現在就算再加上魏東侯，你們也一樣勝我不得！”

“狂妄！若非……罷了！罷了！”岳松似乎有難言之隱，但他隨即飛身再上，整個人如大鵬飛撲，蛟龍騰挪，而後單手轉動藏鋒，整個匕首在他手心轉動好像一個陀螺鑽子，呼呼作響，他御動這高速旋轉的藏鋒猛地刺了出來，劍尖高速壓迫空氣，形成了一道道螺旋的旋渦，整個人像龍捲風一樣朝紀綱殺去。

秦明整個人瞬間怔住，他覺得看這一招似乎在哪裏見過，只是倉促之間又有些想不起來，面對岳松完全有別於藏鋒術的招式，紀綱也是驚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手中的七劍變化會合，再度形成一個星芒陣，錚的一下就擋住了岳松的招式，兩柄兵器再度交會在一起，紀綱道：“你這是什麼招式？你是……”

岳松嘿嘿笑道：“怎麼，沒見過嗎？紀綱，你的劍太軟了，我若直接擊打必然要被這股軟勁泄力，所以這一招狂龍捲便是要破你的軟劍！”這藏鋒快速旋轉，只叮得七決劍火星四射，眼看就要破開七決劍，突然紀綱直接棄了手裏的軟劍，這劍刃竟然直接滑出了饕餮口，岳松這一鑽再也使不上力，瞬間力道猶如石沉大海一般。

紀綱冷笑一聲道：“看來你是兵器不合用、招式也不合用，自然是勝不過我的！退！”軟劍的尖刃完全脫手飄在控制，他突然用手中的饕餮咬住了軟劍的中間，而後一摺疊，一下子軟劍就變成了兩把，紀綱道：“我的七決劍敢稱天下最靈活的兵器，自然不只剛才這些，我的劍能挺直如槍，能柔韌如鞭，能設星芒陣，亦能化雙劍合擊！”他再度轉動這軟劍，現在一劍變成兩劍，殺傷力瞬間加倍，岳松倉皇間來不及躲避，直接就中了兩劍，手中的藏鋒也瞬間脫手落地。

這藏鋒向來不能離手，若是離手便是露了敗象，秦明心中一沉，暗叫不好。

岳松自然是明白這一點的，他想要去撿回兵器，但紀綱得了這等良機，如何能讓他重拾神兵，當即越加奮力地殺了過來，岳松不住地後退，整個人直接往木塔上掠去，紀綱冷笑道：“想走？哪有這麼容易！”

他站在塔下，御劍瘋狂抽打木塔基座，只聽得噗噗作響，這大腿粗的木柱在七決劍的甩動下，竟然如斬瓜切菜一樣被輕而易舉地砍斷，一座木塔瞬間倒塌，這木塔頂上盛放的巨大火盆也傾倒了下來，這每一座高塔上都放置了一面火盆，火盆內都有不少的火油，現在火盆傾倒下來，猶如漫天火雨一般落了下來，這陣仗嚇得附近的錦衣衛紛紛後退逃竄，紀綱哈哈大笑道：“一點點火星都怕成這樣嗎？”他自恃有金剛甲護身和七決在手，絲毫不畏懼這火焰下墜，而是反向朝倒塌的木塔衝去，因為現在岳松還在這塔上，他要徹徹底底地擊敗對手，絕不能讓他再次逃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