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紅字
塔麗對林熙兒的敵意是深入骨髓的,儘管有冷冽在場,那一雙泛着綠光的陰恨目光還是一刻不離林熙兒左右,要是換做旁人,面對這樣的陰毒的目光早已膽戰心驚。
偏偏林熙兒反而覺得她可憐無比,她越過塔麗來到關押封南的鐵牢。
封南被玄鐵鎖鏈拷住了手腳,整個人十分頹廢跌坐在地,聽見有人過來,他緩緩抬了抬眼皮子,余光中只見一白衣女子亭亭玉立,居高臨下看着自己,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與譏諷,他緩緩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林熙兒冷笑一聲道:“對,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你的愚蠢害死了成千上萬名將士!”
封南睜大雙眼,“噌”一聲站起,玄鐵鏈發出的金屬撞擊聲在這靜謐的夜顯得格外刺耳。
“真的是兔死狗烹么?!他就那麼容不下這萬千條人命么?!”從他入獄的那一刻他就不抱生的希望,沒曾想這冷然要趕盡殺絕。
林熙兒鄙視看着封南,譏諷道:“哼,如此蠢笨真不知道你這將軍是如何當的。”
封南哀嘆一聲,任由林熙兒罵著,奚落着。
“封將軍想絕地反擊嗎?”冷冽此時從暗處走了出來,還是一臉淡笑,即使在這灰暗骯髒的地牢裏,他還是那麼從容,那麼尊貴高雅。
封南驚呼一聲道:“寧王,你…”
冷冽咧嘴一笑,面色神情頗有幾分得意,“封將軍在皇宮挖地三尺守了月余愣是找不出冷冽,哎,真的不知道你們是能力不夠,還是我太過聰明!哼哼!”
封南定定看着他,一時不知如何接話,顯然他和林熙兒是一起的,怎麼!等不及了?要在此結果他?!
罷了,死只是遲早罷了,死在誰手裏,結果不還是一樣嗎?
只是他不願在懊悔中死去,但如今這一切不由他了,他黯然低下頭,一言不發。
冷冽撇了封南一眼,嘴角噙着一絲邪笑,道:“封將軍不必如此沮喪,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亡羊補牢?還有機會?!
封南猛的抬起頭,似乎看到一絲曙光,他急切問道:“寧王是何意?!”
“何意?!當然是救封將軍於危難!”
封南虎目微微眯起,狐疑問道:“寧王是想利用我推翻冷然?”
冷冽修長的玉手撥弄着額前烏絲,淡笑道
:“封將軍應該很慶幸你還有利用價值。”他鳳眸微微眯了眯,道:“我與你交換的條件就是屆時我得承帝位娉婷許於你,而你將會是二等公爵鎮南侯,上交兵符,做個閑散侯爺,行,本王現在放你,不行,你就等着五馬分屍,遺臭萬年!”
冷冽說的沒錯,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屆時他的罪名定是叛逆知罪,他封南將是南詔唯一一個遺臭萬年將軍!
走到今天這種地步都是他咎由自取,他不自覺想起了東華清揚,那個影響他一生的人,卻在最關鍵的時候他選擇了背棄。
現在雖為時已晚,但他不能再讓信任他依賴他的人失望,他要擔起責任。
這就是封南的優點,他魯莽,但他不愚蠢,在兒女情長上他容易迷失,但遇事他還是冷靜果決,一旦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
他目光堅定的望着冷冽,肅穆道:“我答應你!”
“慢着!”林熙兒上前一步,神色漠然,他們二人之間的交易雖不關她的事,但她還是要利用這難得的機會,她輕抿了抿薄唇道:“封南,你可有虧欠煜王?!”
冷冽不知林熙兒此問何意,但以他對她的了解,她絕對不會問些無謂的廢話,但萬一她臨時變卦從中作梗,他豈不是很被動,於是他輕咳一聲,淡淡道:“小白,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
林熙兒看也不看他,冷笑道:“我可沒有答應你,你只是一廂情願而已。
”
“你…小白,調皮了啊!”
林熙兒依然定定看着封南的眼,面對面前這妙齡少女如寒冰利刃般的眼,七尺高的漢子竟羞愧低下了頭,沒錯,命可以不要,但不能做對不起兄弟的事,如否,做人還有何意義。
可如今他偏偏就做了!
“不知煜王妃還有何指教?”
林熙兒冷哼一聲道:“指教不敢,只是想問封將軍,不知我這煜王妃在你心中分量還重不重?我說的話封將軍是否還在意聽從?”
封南面對這逼人冷冽之氣,不敢有半分造次,不是他怕,而是他愧,他低聲回道:“煜王妃的話在封某心中分量自然是重的,請吩咐!”
“好!東華清揚對於你有知遇之恩,你如此對他孤恩負德,害他性命更是忘恩負義,不過俗話說得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現如今我被冷然軟禁不得出宮門,而此時這位,”她指了指冷冽,道:“寧王殿下,想讓你助他,你亦可以助他,反正這冷然也好冷冽也罷,都是一丘之貉,沒一個好東西,誰當這南詔的王我本不在乎,我只在乎到時寧王造反成功會不會也想冷然一般將我困在這深宮之中,所以,封將軍,請你在答應助他之前,要這位,寧王殿下答應造反成功放我出宮!”
冷冽似笑非笑看着林熙兒道:“不要一口一個造反的,多難聽,再說了,本王這麼俊美無雙的美男子怎麼會做強人所難的事,安心安心。”
林熙兒才不會信他信口雌黃,她從懷中掏出潔白絹帕,遞給冷冽,道:“白布紅字!寫!”
“紅字?!”未等冷冽反應過來,只見林熙兒抓住自己的手放入口中用力一咬,手尖兒一痛,殷紅的血流了出來,林熙兒示意他快寫,他搖了搖頭,只得無奈寫了承諾書。
林熙兒滿意將絹帕藏於內衣袖內,隨即對封南說道:“封將軍,事不宜遲,再遲就是累累白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