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Alvin.Z(1)
第17章Alvin.Z(1)
夏一諾從小身子就不是很好的,是冷空氣過敏性哮喘。小時候經常要半夜上醫院自是不提,到四歲的時候,每天早上五點起來就帶着她打太極,看着她從不讓她吃涼東西,夏天的時候陪着她一起喝熱茶,小時候住的那種單元樓在六樓,哪有什麼電梯,她一劇烈運動便喘,父親就把她頂在頭頂上上樓,一頂就頂到她十歲。
因為這個病,她小時候連風扇都不敢扇的,父親便整夜整夜的拿着芭蕉扇替她扇風,就為了讓她睡的穩當一些。
父親疼她總是要比栗林多一些,期望也多一些。
他會盡自己的努力讓她讀最好的小學,中學。
他會帶她上書店買她喜歡的圖書。
父親喜歡歷史,那麼厚的一套書看完,會給她講秦始皇的故事,隋唐的歷史,康熙王朝對中國歷史發展影響的利弊。都那麼淺顯易懂,就像是電視裏評書。她的歷史成績,也總是第一的。
“一諾。”
蘇嬈站在門口看着夏一諾一直不敢進來的,直到唐詩來了之後,才敢進去。
她們怕夏一諾哭。
可夏一諾回頭的時候,臉上是淺笑的,儘管她眼睛有些紅,可還是笑着的,她道:“唐詩。”
蘇嬈和唐詩都不由的想起了三年前的夏一諾。
嚴彬杳無音訊的時候,夏一諾也不會在她們面前哭。
看起來跟好人一個樣,可還不如她哭出來呢。
唐詩心裏一酸,進門就把夏一諾給抱住了。
“一諾,我們一定會把咱爸給弄出來!”
夏一諾重重的點了下頭。
穆晨到的時候她們在一家小飯館吃飯。
唐詩在給薛凱打電話,薛凱對於這事兒倒還真有些辦法,現在正在聯繫人呢,主要是對方剛剛出國了,還挺忙,所以難找些。薛凱對唐詩也透了些底,對方的背景很深,他自己估摸出這事兒也不是單純錢能解決的事情。其實這事兒他也聽過一些,就是沒想到是出在夏一諾他們家了,商界很多人都在談這玩鷹的主居然讓個麻雀給啄了,也是件丟面子的事兒。現在是逮住了夏一諾的父親,氣還不全撒他身上。薛凱交代唐詩別給夏一諾說那麼多,就說他有辦法找人搭路子就成了,先寬着夏一諾的心。
這薛凱也是真下本了,他知道唐詩在乎的人也就她這幾個朋友,還有上次唐詩出事兒蘇嬈和夏一諾窩走廊上一個晚上沒離開他也是記在心上的。
穆晨聽了唐詩寬夏一諾的話還真鬆了一口氣,她給夏一諾夾了筷子菜:“聽見了吧,你放心吧。對方也是做生意的,咱賠錢,多賠他還不成,只要對方不起訴,咱爸就一定沒事兒,放心!”
蘇嬈道:“一諾,告訴咱媽一聲,房子咱不賣!錢我和唐詩想辦法,你別擔心這個。”
“賣什麼房子啊!”唐詩一聽就急了:“這也不是賣房子就能解決的事兒,再說房子賣了咱爸媽住哪兒呀!”
夏一諾搖搖頭:“我知道這不是賣房子就能解決的事兒,可是,這不是幾萬十幾萬的小錢。蘇嬈,你公司規模多大流動資金多少我能猜個大概,你貼出來,還做不做生意?唐詩,薛凱能幫我走路子我已經很感謝了,我不能連錢也全讓你們給貼出來吧。穆晨和我一樣,贊不了多少的。我不是這個時候還能說錢我有辦法,我需要你們幫忙,幫我找路子,幫我湊錢,可我也要盡我最大的努力。我也不希望以後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可只要能把我爸弄出來,哪兒不是家呀。”
大家都沉默了。
突然,蘇嬈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猛的一拍桌子:“夏一諾,你有錢呀!”
夏一諾怔住了,不光是夏一諾,唐詩和穆晨也怔住了,可穆晨立馬就轉過這個彎兒了:“對啊,一諾,你有那條Tiffany的手鏈呢!”
“那…那不是我的東西。”夏一諾本能的說道,那天她們說了那手鏈的價值她便想把還給庄亦臣的,可出了這事兒,她把什麼都給忘了。
穆晨眼一橫:“還什麼啊!你傻啊!送給你的東西就是你的。再說了,出這麼大的事兒,身為你男朋友的他在哪兒呢!咱先不說賣手鏈的事兒,作為你的男朋友,他這個時候不管幫不幫的上忙總該出現的吧!他人呢?他人呢!”
桌底下,蘇嬈狠狠的踩了一下穆晨,對夏一諾說:“是你沒和人家聯繫吧?”
夏一諾就是這德行,她自己有事兒,不到萬不得已是能不麻煩誰就不麻煩誰。
唐詩也說:“有的事兒你也該找個人靠一靠的,男朋友不是只是用來約會吃飯的,關鍵時刻他得站出來保護你!”
夏一諾又沉默了。
庄亦臣這兩天又出國了,和岳承天一起去的,還是收購案的事兒。
美國還是晚上,岳承天和庄亦臣就在一起,他們要一起擬定最後的合同。在看合同的時候岳承天突然接到了薛凱的電話,他還挺詫異的,薛凱知道他不在國內怎麼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來了,他想着估計是急事兒,就接了起來。
薛凱掛了唐詩的電話第一時間就給岳承天打過去的,開門見山的說這次非要他幫忙搭個線了,接着就把事情給說了,挺着急的。
弄的岳承天笑他,又是外面哪個情兒惹這麼一身騷,夠上心的呀,都求到他這兒了。
薛凱啐他:“胡說什麼呢!我老婆唐詩你見過吧,是她一姐們兒的爸爸出事兒了,我老婆為這事兒都哭了,我不是心疼我老婆么!”
岳承天漫不經心的聽着,你丫要真心疼你老婆還搞那麼些個亂七八糟的!
薛凱又補充:“誒,那小姑娘指不定你也見過呢,就是上那財務公司借錢的那個,那幾我還不是還向你提過那姑娘么!想想!”
“你是說夏一諾!”岳承天反應過來,他直直盯着庄亦臣。
庄亦臣那邊正看着數據,聽到岳承天打電話突然提到夏一諾也蹙起了眉。
岳承天掛了電話,對庄亦臣道:“夏一諾家裏出事兒了。”
他是知道庄亦臣和夏一諾關係的,便把薛凱在電話里說的事兒給庄亦臣說了。
“定機票。”庄亦臣聽完以後立馬起身,收拾東西準備回北京。
岳承天驚道:“這一連串的收購案是你制定的,明天就要簽約了,這單合同做成后公司的總資產會上調多少你比我還清楚。”
庄亦臣頭也沒抬,重複道:“定機票。”
“Alvin!”岳承天喊他,庄亦臣沒有抬眼。
“庄亦臣!”岳承天急了:“你瘋了吧!夏一諾那邊也算個事兒?她那兒別說耽誤一天,就是耽誤三天也沒什麼問題!就那麼點屁事兒,你這邊就撂攤子,你有沒有做公司CEO的責任!”
庄亦臣終於抬眼,指着岳承天:“屁放完了吧!你丫要麼定機票,要麼就給我滾!”
薛凱聯繫不上岳承天了,他不接電話,最後索性關了國內的這個手機號。
這岳承天一關機薛凱就摸不着頭腦了,那天打電話岳承天並未明說這個忙他是幫還是不幫,現在又是這樣態度,他和岳承天的關係還不錯,但未到交心的地步,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兒自是不必說的,可真牽扯到筋骨的大事兒,還真是沒有涉及過。更何況,圈兒里誰都知道岳承天和Alvin的關係,他是Alvin的專屬律師,Alvin的財務公司敢千萬千萬的把債放出去不怕黃嘍,第一是Alvin的手段,第二便是岳承天這個法律上的護法了。聽說最近Alvin在美國那一系列的收購案都是岳承天在做法律顧問。薛凱也是討巧的,Alvin從不喜歡見陌生人,他讓岳承天幫這個忙也就是想動動Alvin的人脈,如今事兒懸在這兒,確實是不好說的。
岳承天那邊還會接薛凱的電話?!
庄亦臣人已經回去了,天大的事兒都已經不算個事兒了!他這邊把收購案甩手一扔,什麼不都得他干!第二天所需要的資料,所牽扯的事情都是他在搞定,他有空理薛凱才怪!他恨不得自己就沒接過薛凱的電話!
薛凱這沒動靜夏一諾自然是急的,可她不好催促什麼,公司那邊,她是請了假的,姜老頭對她現呈放任態度,更何況,她一直都很少休息,積攢了不少的假期。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栗林已經做好了早飯,白粥,自己煎的雞蛋餅,腌菜,一樣樣整齊的放在小摺疊桌上。
夏一諾一個晚上沒睡好,臉色是非常不自然鴨卵青,眼底,隱隱的黑影。
栗林讓她過來吃飯。
夏一諾坐了過去,一直在喝粥。
栗林說:“天各有命,你爸爸這件事你儘力就好。對方的背景我的老領導也是告訴我一些的,別把自己逼的太緊了。”
夏一諾端着碗點了點頭。
栗林又道:“我明天想要回家一趟,有人看上咱們家房子了,出的價錢不錯,該去談談的。”
夏一諾頓了頓,仰頭喝粥,避開這個話題。
栗林知道夏一諾的難過,她勸她:“其實只要對方肯手下留情,咱們在外面等你爸爸也是一樣的。”
夏一諾把碗裏的粥喝完,抹了下嘴,說:“媽,您放心吧,咱們一家人肯定能在一起的。我先出去了,中午就別準備我的飯了。”
事情是艱難的,夏一諾知道自己現在只有等。
昨天晚上蘇嬈打過電話,她爸那邊已經搭上眉目了,可是很困難,對方不肯露面,說了半天雖然沒拂她爸的面子也是在打官腔,總是說回頭總要請蘇書記吃飯的,可明顯,是要推辭。
夏一諾明白,這是一貫的官場做法,避不見,推到法院定了案判了刑,再以一種後知後覺的形態出現,請客吃飯做出一種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的人的後悔來,可到時候什麼都晚了!
出門后,夏一諾也沒別的地方可去,可她不能呆在家裏,因為她明白,她是栗林唯一的希望,她如果呆在家裏,就是把她這點希望也給抹殺了。
可自己呢?
夏一諾不知道她的希望在哪裏。
跆拳道館。
夏一諾一遍遍的練習着單純的橫踢動作,直到所有人都下課,直到教練說要閉館,她才從裏面像狗一樣的爬的出來。天色昏暗,她想着,可以回家了,然後,明天又是漫長的等待。
這種感覺是極為壓抑的,夏一諾總想着自己是該做點什麼,但事實就是,她什麼都做不了。
就像昨天,她和蘇嬈她們分手之後,她給庄亦臣打電話。
她想告訴他,她現在很難受。
她想問問他,他在哪裏。
可電話的彼端,回應的卻是關機。
夏一諾無法解釋從心底泛出的無力感,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態一直膨脹在自己的胸腔里,一遍遍的折磨她,她的腦子裏總是亂七八糟的,她拚命的讓自己安靜下來,安靜下來,可是到最後,無能為力。
快到家的時候,夏一諾低下頭,一邊走一邊使勁兒的拍了拍自己的臉,她得讓自己看起來有精神一些。
“夏一諾。”
夏一諾有些懵的抬起頭,還沒搞清楚,就被人給抱在懷裏。
“…庄亦臣。”好半晌,她的身體才反應過來。
“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聽都不聽一下,你不聽也就算了!你上哪兒去了?我從下飛機就開始找你,你這麼大的人怎麼幹什麼事兒沒一點思量的?你手機呢!”庄亦臣一開始還是擔憂的,可到後來,語氣就越來越硬,也不知道他是生氣還是急的。
夏一諾聽到庄亦臣問她手機,這才想起來,連忙推開他,去兜里找手機,她在練習的時候把手機和衣服一併鎖在柜子裏,壓根就忘了。
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關機了,估計是沒電了,勉強開了機,短訊一條條的流進來,都是未接來電的提醒,大部分都是庄亦臣打來的。
“夏一諾!”
夏一諾抬頭,迎上的就是庄亦臣赤紅的眼。
夏一諾被嚇着了。
庄亦臣緊緊的拽着夏一諾的手腕,真的是生氣了。
你憑什麼生氣?!
夏一諾看着庄亦臣,她該問他為什麼給他打電話是關機的?她該問他他這幾天上哪兒去的?她該生氣的!
可,夏一諾卻哭了。
庄亦臣真的能被夏一諾慪死!
他怎麼她來着!自己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到北京,下了飛機連住的地方都沒回,提着行李就給她打電話,去公司找她,老薑說她請假了,打電話不接,到她家敲門也是沒人。他竟然就跟着個傻子一樣開車滿大街的找,他不認識她的朋友,連找她的地方都沒有,最後,只能到再回到她家樓下,像個白痴一樣等,渴了不敢喝水,怕她回來的時候錯過,就這麼渴了一天餓了一天。
好啊,真的等到她回來了,眼睛裏看都沒看到他,他叫她,她還是愣的。
他對她說話,她聽不出來他擔心她也就算了,還推開她,就為看那個破手機,看別人給她打電話沒!
好!
他生氣,可他不敢發脾氣,他知道她這兩天一定難過死了,他只是叫一叫她的名字,讓她看清楚她眼前還站着個他,她就給他哭!
庄亦臣看着夏一諾,她頭髮是散的,臉色蒼白,眼睛通紅,她哭不帶聲兒的,就是掉眼淚,連啜泣都沒有,她還一直抹眼淚,手勁兒狠的,臉都擦紅了。
“你哭什麼…”
這就是個剋星。
夏一諾不說話,別著氣一樣使勁兒擦眼淚,好像說我才沒哭。
她真能扯下自己一層皮。
庄亦臣真的是拿她沒辦法,拽着她的手:“別擦了,臉都擦紅了…”
他用指腹輕輕的替她抹去眼淚。
“我錯了,不該挑這時候給你發火。”
他還得道歉。
夏一諾抬頭看庄亦臣,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臉蹙眉,指尖的動作卻很溫柔。
“我給你打過電話,可你關機。”
她什麼時候打的電話庄亦臣知道,他說:“那時候我不在飛機上嗎,你坐飛機不關手機呀。”
他不剛下飛機就給她打電話了么,這換她不接了。
夏一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好像說什麼都是不對的。
庄亦臣嘆了口氣,拉着夏一諾往她家走:“我知道你心裏有事兒,你也先讓我上樓喝口水再說,我在你門口可是站了快五個小時了,你想餓死我吶!”
要不怎麼說庄亦臣倒霉,他來夏一諾家裏找她的時候栗林正好出門了,他前腳剛走栗林後腳就回來了。
夏一諾領着庄亦臣進門的時候,栗林正好把粥熱給端出來,看到庄亦臣確實愣了一下。
庄亦臣也沒想到栗林在這兒,可馬上也就會意過來,夏一諾父親出事兒了,栗林不在這兒又能在哪兒。
“伯母好。”庄亦臣鄭重的向栗林打了招呼。
栗林點點頭:“來了,正好,要是沒吃飯一起吃點吧。”
庄亦臣也沒客氣,直接道:“謝謝。”
夏一諾坐下,栗林也沒問她今天一整天都跑的怎麼樣了,她當著庄亦臣的面兒也不知道要怎麼說,這頓發吃的挺安靜的。
突然,庄亦臣開口道:“伯母,明天中午我帶一諾去個飯局,您沒意見吧?”
栗林的筷子頓了頓,好一會兒,才搖搖頭,道:“好。”
庄亦臣笑了一下,岔開話題:“伯母做的菜很好吃。”
“謝謝。”栗林的這句謝謝說的是極重的。
夏一諾聽着迷糊了:“媽,您明天不是還有事兒要回去么!”
“媽的事兒不急,過了明天一樣能回去。”栗林說。
夏一諾對着庄亦臣:“我明天可沒空陪你去吃飯!”
栗林一聽,蹙眉道:“明天你什麼事兒都放一放,去了你就知道了。”
庄亦臣不禁抬頭看了看栗林,這是個聰明人,她估摸能猜到他是幫的上忙的。只是憑什麼猜得到他就不清楚了。
夏一諾生氣了,她也搞不懂,她媽這是怎麼了,什麼事兒還能比得上她爸的事兒重要,她去吃,萬一薛凱或者蘇嬈她爸那有消息怎麼辦,再說,她跟着他吃哪門子飯呀!
吃過飯,栗林讓夏一諾刷鍋去了,她帶着庄亦臣到了陽台上。
“庄先生,確實要謝謝您的。”栗林說話客氣極了。
庄亦臣沒做聲,他知道栗林的話沒說完。
果然,栗林接着道:“我知道您不是個普通人,可是,顯然還是低估您了。”
“伯母說笑了,我並未覺得自己與他人有什麼不同,而且,就我現在和夏一諾的關係,您不必對我這樣客氣。”庄亦臣看栗林的目光是敬重的。
栗林掏出一個盒子,衝著庄亦臣打開:“這條手鏈是您送給一諾的對嗎?”
庄亦臣看了眼東西,點了點頭。
“貴重了些,一諾怕是戴不起的。”
栗林將手鏈交給庄亦臣。
庄亦臣卻沒有接,他淺淺一笑:“我不太能明白伯母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