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主僕

刺骨的寒氣侵入小蝶單薄的身體，她半張着嘴說不出話來，身子不由自主顫抖着，不斷朝後退着，這樣的小姐太可怕，讓她忍不住想逃離。

事實上，她也這樣做了。

她拚命的跑着，身後不斷傳來恐怖的狂笑聲，慌不擇路，她竟然撞進了一條死胡同！

萬念俱灰，世界在這一刻突然安靜下來，風卷過不遠處的樹林，發出連綿的嗚咽聲。

小蝶艱難的咽了下口水，鼓起勇氣緩緩回頭望去，驚訝的發現，衚衕里空無一人，並沒有人追上來！

心裏一放鬆，身體便不聽使喚軟綿綿的癱坐在地上，衣衫已經濕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被風一吹，雖是盛夏，她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突然只覺肩頭一沉，一隻冰涼的手壓在她的肩膀上，絲絲涼意從那隻手上傳來，她的下巴被人托起，強迫揚起腦袋，一個幽幽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為什麼要逃？你在害怕什麼？”

“別，別殺我……”小蝶絕望至極，閉緊雙眼無助抽涕道。

“小蝶，醒醒，你怎麼了？”

忽然，一個溫柔甜美的聲音傳來，是小姐的聲音，一遍遍在耳邊響起。

小蝶漸漸回復了神智，她慢慢睜開眼睛，只見小姐正奇怪的擔心的望着自己，皎潔的月光照在她美麗的臉龐上，彷彿剛才那一幕只是幻覺。

“小姐……”小蝶驚魂未定，她驚訝的發現自己仍站在剛第一眼看見小姐的那個地方。

“剛才……”

“你突然迷失了心智，胡言亂語的，可嚇死我了！”少女拍了拍胸口說道。

“是嗎？我好像中了魔魅了。”小蝶腦子有些亂，那種恐怖的不詳的預感並沒有消失。

“沒事就好，可有吃的帶來？”少女期盼道。

“有的！”小蝶驚魂未定，本能的答道。

她從衣袖裏摸了半天，掏出一個油袋，小心翼翼的打開，裏面裝着兩個白白胖胖的大饅頭。

糧食特有的清香隨風飄散，倆人肚子同時發出“咕嚕，咕嚕”的抗議聲。

小蝶吸着這香氣，總算覺得回到了現實，她偷偷咽下止不住的口水，恭敬的把饅頭舉到少女面前。

少女以往這個時候，總會強行分一半食物給她：“小蝶，我們一起吃！”

小蝶已經想好，如果小姐分她一個饅頭，她會這樣堅定地拒絕：“小姐，小蝶吃飽了不餓的，這個你留着明天吃！”

然而，她並沒有機會說這句話，因為饅頭已經快被小姐優雅的狼吞虎咽解決掉了。

小蝶摸着貼着後背的肚皮，有些失望和難過，但，這樣的情緒一出現，就被她立刻扼殺在搖籃里，她暗暗對自己說道：小蝶啊，小蝶，你真是太不像話了！仗着平日裏小姐疼愛些，竟然妄想起跟主子平起平坐了！你沒本事照顧好小姐，供她衣錦食美的生活，竟還生出這般大逆不道的心思，可恥，可恥！你怎麼對得起夫人的臨終重託！日後怎麼有臉見對你滿懷期待的阿婆！

這樣想着，小蝶心中的那份卑小的期待，登時消失個無影無蹤，她臉上帶着一些羞愧，似乎作了某種決定，小臉上慢慢篤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