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計成

山洞中唯一的一點亮光，便是那枚夜明珠了，只是它亦只能照亮附近罷了！

且說，契爾丹說完話后，從衣袖懷中掏出幾個瓷瓶。

他在地上鋪上一大張黃色的紙，又把那瓷瓶中的東西，挨着倒了出來，堆在紙的幾個角落。

一股刺鼻的味道傳了過來，薛雨不由眉頭微蹙，臉色亦是大變，他是打算在這裏現做一幅火藥！

雖說這石門足夠牢固，但在火藥面前，是否仍能安然無恙的存在，薛雨尚沒有把握，眼下成功在即，她絕對不允許意外發生。

在這個時候，契爾丹對着她所在的方向招了招手：“小絮兒，過來這邊，幫我拿着珠子！”

薛雨眼睛一亮，“嗯”了一聲，朝着他慢慢走過去，與此同時，手指已經悄悄地按在了腕上所佩戴的那手鐲上。

她一步步的靠近，已經達到射程之內，藉著夜明珠的微光，準確的找到了穴位。

黑暗中銀光一閃而過，契爾丹只覺得脖間一痛，渾身登時失去了力氣，那顆珠子亦是從他的手中滾落，掉在了地上。

“我怎麼能任由你配置出來火藥呢？”薛雨彎腰撿起滾至她腳邊的夜明珠，臉上的神色隱晦不定。

“小絮兒你，你到底是何人？把我引至此地，意欲何為？”契爾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詫異道。

“我到底是誰呢？我當然是名副其實的絮兒了！”薛雨抬手把那黃紙上的粉末，分別撒落在洞壁滲出的水流中，滿意地看着它們被浸透，再也不能為契爾丹所用。

“我與你往日無冤，素日無仇，你把我困在此地，想要做些什麼？難道是為了報復昀兒和靈兒？”契爾丹定定地看着她，倒是沒有意料中的驚慌失措，反而微微一笑道，“倘若真是這樣，我倒勸你換個法子，昀兒那個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向來吃軟不吃硬，他一向對我敬重有加，如果看到你如此對待我，搞不好會弄巧成拙哦！”

薛雨冷笑幾聲，道：“契爾丹，你當真以為我，把你引至這山洞中，是為了私情？”

契爾丹見她臉上神色冷漠，在夜明珠的幽光中，兩眼充斥着深深的恨意，終於發覺事情的複雜程度，要遠遠的超過了他之前的預料：“那是為何？”

“為了什麼？”薛雨凄然大笑幾聲，狠狠的看着他，道，“國師可是還記得，曾經在善水寺附近做過的那些事情？”

契爾丹微微一怔，他蹙眉想了一會兒，道：“善水寺？這個名字十分的熟悉，似乎在哪裏聽說過！”

他此言徹底的激怒了薛雨。

“好像聽說過？”她冷笑不止，恨恨地盯着他，咬牙切齒道，“國師大人，此生作孽無數，竟然是忘記了許多血災吧！何況他們在您的眼中，低賤猶如螻蟻，隨手捏死幾個，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又咋會記得那些事情！但是你已經忘記了，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忘記，因為痛苦死去，又被火海吞滅的那些人，可是他們的至親，是他們在這個世界最依戀的存在！”

契爾丹獃獃的看着她，突然，似乎終於想起了什麼事情，震驚道：“你是說善水寺下的那幾個莊子？難道你也是那莊子中的人，僥倖逃脫了那場災難？”

“真是太好了！國師大人，竟然沒有忘記那件事情！”薛雨拍了拍手掌，朝他走了兩步，從衣袖中摸出一個瓷瓶，一把握住他的下顎，將瓷瓶中的藥水，灌入他的口中，逼他咽了下去，“既然還記得，當然要曉的血債血還！”

確定葯已經奇起效，她方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道：“好了！我們之間的恩怨，到此便結束了！你還有什麼臨終遺言，不妨直說，看在昀哥哥的面子上，也許我會助你實現一二！”

隨着那藥水入喉，契爾丹只覺身上的所有力氣，漸漸被抽走了，他憤怒地瞪着薛雨，道：“你剛才喂我吃的什麼？可是劇毒？怎能不聽我把話說完，就胡亂地判定他人生死？當知生命只有一次，任何人都沒有剝奪其他人生命的權利！昀兒怎麼會喜歡上你這種心狠手辣的女子？”

薛雨聞言微微一愣，遂即似乎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仰頭大笑道：“是啊，生命只有一次，可是，你為何又能輕易的決定別人的生死？這種任人宰割的滋味，不好受吧？不過放心好了，我研製的這種毒，不會立刻要了人的性命，在沒有讓你徹底悔悟之前，我怎能就這麼輕易的，讓你痛快的死去？”

契爾丹聞言，稍微鬆了一口氣，道：“先把解藥給我，其他的事情等我們出去，離開這裏再說！”

薛雨見他仍是一幅不知悔改的模樣，氣極反笑，道：“契爾丹，你好像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弄清楚當前的狀況呀！現在，你可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國師了，你只是一個階下囚，一個生死掌握在我手中的階下囚！說吧，當年你為何要讓人，屠殺那三個莊子中的所有人？他們到底是哪裏惹惱了你，僅僅是因為無意中救下婁兮苒？”

契爾丹一直面帶着微笑看着她，彷彿眼前的一切，只是一種幻想，亦或是一個幼兒的無理取鬧的遊戲，直到他聽到“婁兮苒”這三個字，臉色終於微微一變，道：“你認得婁兮苒？與他是何關係？”

“先回答我的問題！”薛雨圓目怒視着他，道，“如果你肯乖乖配合，興許我會大發慈悲，讓你多活幾日！”

契爾丹看着她冰冷嚴肅的臉孔，終於退下最後一次笑容，嘆道：“這都是一些成年往事了，不提也罷！事已至此，我淪落到你的手中，生死便由你來決定好了！”

薛雨沒有料到，他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選擇等死，不由在心中更加篤定，此人一定是作惡多端，早已沒有了最後一個替自己申辯的理由。

然而，他想就這麼死去，薛雨偏生不讓他如願，她眼珠一轉，突然笑道：“你不說是吧！既然你不說，那我就另尋個法子，替你償還了那些孽債罷！”

契爾丹看了她一眼，顯然並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只是眼角不由自主的瞥向石門方向。

薛雨見狀瞬間明白了他的心思，她心中冷笑幾聲，在他身旁蹲了下來，嗤笑道：“你可是在等待有人營救？”

契爾丹目光複雜地看着她，淡淡道：“絮兒，不管是何人派你來的，我都勸你及時收手吧！只要趕在午膳之前，我們回到竹樓中，今日的事情，我便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是你不能再留在昀兒身邊了！如果等他們發覺我們失蹤了，找到這裏來，到時候與你可是更不利了！”

薛雨冷笑道：“到了這個時候，國師大人還能替我着想，當真是令小女子心中感動啊！作為報答，我不妨直接告訴你，趕緊熄了這個念頭，避免失望，要知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敢來救你的，因為此時他們此時，已經自身難保！”

契爾丹聞言終於臉色大變，道：“你究竟把他們怎麼樣了？”

薛雨稀奇又認真地看着，他臉上的驚恐之色，半晌，滿意的笑道：“原來你也有在意的人，原來你在乎的人生命受到威脅時，亦會這般憤怒！”

在契爾丹冰冷的注視下，她知道笑得過癮了，方停了下來：“還是讓你失望了，我心中的最後一絲良知尚未泯滅，只是讓他們昏睡幾日，莫要打擾我的計劃罷了！但是，縱然等他們醒過來時，你還活着，他們就算翻遍整座山谷，也不會發現你的囚身之地！這道石門，在外面看來，可是完美無缺的山壁呀！誰又會料到，裏面另有洞天，竟然隱藏着這麼一個山洞！而且，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就算你能平安的離開這裏，沒有我的解藥，也休想活下去，畢竟我續公子的名號，可不是浪得虛名而已！”

契爾丹聽到盧昀幾人生命無礙，終於放下心來，聽聞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自稱便是那天下聞名的續公子，不由心中又是一沉。

綜合種種跡象，他對她的話，竟然深信不疑！

續公子研發的藥品，個兒頂個兒都是絕品，令世間群醫望塵莫及，她研發的毒藥，又有誰能解得開——還需在毒發之前的短短几日內！

他似乎已經料到了自己將要面臨的結局，遂深嘆一口氣，道：“既然你大人有大量，放過了他們，那麼同樣作為報答，我便把當年的事情告訴你無妨！畢竟我也不想這麼身負罪債，不明不白的死去！”

薛雨聞言，猛得轉過身來，目光如刀看着他。

就聽契爾丹沉思了片刻，方緩緩說道：“你一直好奇，為何我的容顏可以不變，現在我不妨告訴你答案，當然就目前看來，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這件事情真相的，似乎也只有你一人了！”

“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千真萬確的實話。也許你會以為我是在為自己托脫罪，對此嗤之以鼻，當然，我也拿不出確切的證據，來證明我所說的每一句都屬實——你若是不相信，就把它當做一個離奇故事來聽好了！”

薛雨沒有說話，靜靜看着他，示意他往下說下去。

契爾丹道：“善水寺那件事，我確實有參與，當時，我的身份乃是百芳閣的一個領事，奉上面的命令前去捕捉幫中的逃犯，當時我手下帶領了十幾個兄弟。在這追捕的途中，我因為有事被耽誤了，對面他們循着線索先找下去，我隨後便到！

等我處理好自己的私事，打算再次趕到那裏，與他們匯合的時候，禍事已經犯下，他們為泄憤已經把莊子上的人，全部都殺死了！剛收到手下傳來的消息，那個時候，我心中的悲憤並不比你少半分！但為了毀滅證據，免受牽連，不得已我只能同意手下的建議，讓他們乾脆放一把火，把莊子一起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