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契爾丹
那紅衣男子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仰首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原有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淚珠,邊道:“哎呦呦,好多年沒有聽到,這麼好笑的言語了!”
只把薛雨弄得有些泛起迷糊,不曉得此人是否精神失常,要不要直接遠離這裏!
就在她剛欲離開之時,又轉念一想,萬一她此時離開后,這人潛伏在暗處,到時破壞了他的計劃,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這個時候之前想過的,與此人合作的心思,早已消失的乾乾淨淨。
眼下讓這人,當做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樣子,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了。
薛雨暗中,從衣袖中摸出一個瓷瓶,那裏面盛放的藥粉,足以讓人沉睡昏迷兩天兩日。
她緩步向前走了幾步,離得那人更近了一些,伸手指向那溪流,道:“啊!水中有娃娃魚!”
那紅衣男子此時已經終於止住了笑,他果然不知是計,彎腰朝着溪流望去,口中道:“娃娃魚?在哪裏?”
時機已經成熟,薛雨毫不猶豫地拔開瓶塞,就欲抬臂把葯沫撒出去時,就聽一旁的梅林中,穿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緊接着,盧昀的聲音,在身後不遠處傳了過來:“絮兒,原來你在這裏,害得我好找!”
薛雨身形一頓,連忙重新把瓶塞塞回,將其匿於原處。
盧昀來了,這樣也好,直接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關起來,也省去了她許多麻煩。
想到這裏,她轉過身,甜甜地叫了一聲:“昀哥哥!”
卻驚訝地發現,對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那紅衣男子,面帶鮮有的激動之色。
不等薛雨多想緣由,就聽他顫聲,喊了一聲:“義父!”
薛雨聞言大驚,她急忙朝着那紅衣男子望去。
就見了紅衣男子緩緩轉過身來,面帶微笑,道:“昀兒已經長大了!”
這紅衣男子竟然便是,薛雨費勁千辛萬苦尋仇的對象——契爾丹!
直到回到竹樓,薛雨仍然未能從這個震驚中回過神來。
無論如論計算,這契爾丹的年紀,都應該在四五十歲了,這個年齡在此世界裏,絕對是老翁,祖父級別的存在了,就算精力尚可之人,也僅擔得起老當益壯四字而已!
但細看眼前的紅衣男子,最多不過二十齣頭的年紀,一頭光滑柔順地青絲,隨意地披散在肩頭,皮膚緊緻,哪裏能尋得到一處細紋?!
他怎麼可能,怎麼能夠是惡人契爾丹?
但,從盧昀等人的表現來看,此人無疑就是他!
薛雨坐於桌前,捧着茶杯,目光不由自主地便飄移到對面的契爾丹身上!
趙靈和厲叔聽聞契爾丹回來了,均放下手中的活計,趕了回來。
幾人就像逢年過節一般興高采烈,就差沒有張燈結綵了。
此時,趙靈和厲叔到廚房中,忙着殺雞宰鵝,做歡迎宴。
薛雨和盧昀被留在竹樓中,陪着契爾丹聊天。
“昀兒,你的眼光不錯!絮兒丫頭,極對我的胃口!”契爾丹顯然早已經注意到薛雨探究的眼神,微笑道。
盧昀雖然不曉得,這二人如何在溪流邊遇到的,但聽到心愛之人,得到了義父的認同,心中仍是高興異常,道:“絮兒,當然是極好的!”
他一向說話謙和,如此直接應承下來,倒是令契爾丹大吃一驚。
契爾丹見他看着身旁之人,掩藏不住的情義,心中登時有了算計,不由意味深長地笑道:“看來,我這個做長輩的,應該準備一下送給新媳婦的見面禮了!”
薛雨對這二人的談話,恍若未聞,她鮮少有這麼震驚的時候,只是這契爾丹當真已經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僅僅從容顏未老之術方面,作為一個醫藥師,便足以吊起她的興趣。
盧昀見薛雨依舊神遊天外,連忙替她謝過義父,又替她解釋道:“絮兒,第一次見義父您,難免有些緊張!她平日裏性格可活潑的很,等過幾日,義父可別嫌棄她鬧騰才是!”
所謂情人眼中出西施,這盧昀顯然已經深陷其中!
契爾丹微微一笑,道:“小絮兒,你為何一直盯着我瞧,可是心中有什麼疑惑,不妨說出來聽一聽?”
薛雨被盧昀推了幾下,方如夢初醒般,道:“你,你不應該是位頭髮花白,滿臉嚴肅的老人嗎?怎地如此的年輕?可是有什麼駐顏的秘法?”
這個問題,同樣困擾了盧昀很長時間,甚至他和趙靈小的時候,還私底下偷偷的討論過。
只是,他們一直沒有勇氣,跟薛雨這樣,直接當面提出來!
契爾丹看了一眼,同樣兩眼放着好奇光芒的義子,輕咳一聲,道:“這確是個秘密!一旦泄露出去,可就不靈了!絮兒,不妨換一個問題!”
薛雨早已經料到,他不會如實回答,是以一笑而過,倒是盧昀不免有些失望。
午膳異常的豐盛,各種各樣的令人垂涎欲滴的佳肴,擺滿了長長的飯桌。
薛雨一邊用着美食,一邊留心契爾丹與其他人的互動,驚覺他們之間更多的是像朋友之間的相處,那惡人笨蛋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言語之間反而十分的詼諧幽默。
厲叔是他的下屬,而盧昀和趙靈作為他的後輩,但他待他們每一個人,均是和顏悅色的,並沒有趾高氣昂地命令他們,亦是沒有對薛雨這個義兒媳,挑三揀四地尋晦氣,儘管這兒媳的一些作為,不符合新媳婦的標準!
又過了一日,薛雨已經不想再等下去了,因為她發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中,融入了他們其中,甚至有些時候開始懷疑,當年莊子上的大火,是否真的於這契爾丹有關!
此人身上秘密頗多,渾身上下散發著妖氣,不能過多的接觸,不然容易被其迷惑住,就像盧昀他們一樣!薛雨立於窗前,望着南方的某一次毫不起眼的山峰,暗暗想道。
她已經在厲叔用於盛放菜肴的食盒中,塗抹上了一種迷藥,有十足的把握,對方在用過午膳之後,能倒在地里,昏睡幾日。
方才,她親眼看見,厲叔用這食盒裝滿食物后,如往常一樣,拎着去了地里。
如此一來,一個大麻煩便已經解決了!
薛雨想到這裏,轉頭望向塌鋪上,雙目緊閉的人。
她早在趙靈最喜愛的發簪上,塗抹了藥物,此葯一旦沾到皮膚,便會滲入體內,可以停留三日之久。
此葯是薛雨為這次復仇特意研發的藥物之一,亦是需要藥引,才會發揮作用類型的藥物。
與厲叔所中的迷藥不同,她只會沉睡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但等她醒過來的時候,仍會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思維行動不受自己控制。
這種葯是薛雨在無意中研發的,她原本沒打算把它用來複仇,只是一時衝動帶在身上的,想着多一種葯,就會多一分成功的把握。
不曾想,因為趙靈對盧昀的這份痴情,這種葯倒是真的派上了用場。
盧昀和契爾丹,正在竹樓東側的槐樹下對弈。
薛雨從窗口朝着那個方向,警惕的瞥了一眼,發覺此時兩人正全神貫注的盯着棋盤,快步走到榻前,扶着昏迷的趙靈,朝竹樓外行去。
等她把趙靈安頓在竹林中,再次回到竹樓處時,盧昀二人仍苦苦守着各自的陣營,一心沉溺在棋盤之中。
為預防萬一,薛雨繞道來到田地里,看見厲叔如預料之中那樣,倒在路旁。
她略一思索,把他拖至一旁的小樹林中,這裏樹葉茂密,一來可以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二來,還能為他遮擋日晒雨淋!
做完這些,等她再次繞路歸去時,盧昀正獨自在槐樹下,眉頭緊鎖地盯着棋盤,契爾丹卻已經不知所蹤。
“昀哥哥!”薛雨笑着朝他走了過去。
聽見她的聲音,盧昀抬起頭來,微微一笑道:“絮兒,一上午沒看見你們的人影,你與靈姐姐去哪裏遊玩了?”
薛雨眨了眨眼睛,說道:“這是我們女孩子之間的秘密,可不能告訴你!”
她環視四周一圈,道:“咦?國師沒有跟你在一起嗎?”
盧昀用嘴巴朝旁邊的竹樓努了努,道:“方才,我與義父大戰了三回合,頭兩次僥倖得勝,這第三次確是輸的很徹底啊,至今沒有想到破陣之法!義父見我不破的他的陣法,誓不甘休,便懶得在這裏陪我吹風,回樓上小憩去了!”
薛雨眯着眼睛,朝着那竹樓方向看了看,暗道:天助我也!
她低頭看了一眼那棋局,她不甚擅長下棋,但從落幕之局也不難看出,白子黑子廝殺得甚為激烈,戰況定然兇險無比!
“昀哥哥,這棋局既然一時半會兒也解不開,不妨先把它放在一邊,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呢!”薛雨淡淡一笑,說道。
“哦?何事?”盧昀驚訝地抬眼看着她,問道。
薛雨撇了撇嘴巴,道:“我哪裏知道是什麼事情?靈姐姐讓我轉告你,她會在後面的竹林中等你,說有些事情要跟你說個明白!”
盧昀自從聽到薛雨,說過那幾句“青梅竹馬”的話后,便登時明白了過來,只是,心中仍是不願意去觸碰這個天大的秘密!
好在趙靈沒有親手戳破那層關係,他便也心存僥倖,覺得有朝一日,她能夠自己想開,兩人還能與年少時一樣,如姐弟一般親密的相處!
且,從那以後,他雖然面上仍然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依舊喚趙靈為“靈姐姐”,但卻潛意識裏,不敢再單獨與她呆在一起。
對於薛雨這邊,他亦打算裝聾作啞,假意沒有聽懂她的暗示,沒有多餘的解釋什麼,再者,他也不曉得該如何解釋!
他一直視趙靈為親姐姐,這件事情,自始自終他都堅信不疑,至於趙靈作何感想,他當真控制不了,故而,他覺得從來沒有對薛雨隱瞞過什麼,也沒有做出任何對她不起的事情,這一點,她應該非常清楚才是,介於種種緣由,解釋是完全沒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