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尾聲
第14章尾聲
一個星期後，沈柔柔和網球隊的隊員們按照行程如期回國。不僅如此，沈柔柔還給親戚朋友和寢室里的幾個女孩子都買了禮物，給黎教練買的是一頂拉風的帽子和一件迷彩馬甲，連狗狗奧巴馬也有一大塊打了粉色蝴蝶結的磨牙棒。
在某個風和日麗的周日上午，沈柔柔照例找黎教練練習網球，好說歹說地說服了黎教練穿上那花花綠綠的迷彩馬甲，又把磨牙棒扔給了奧巴馬。
黎教練的馬甲很合身，帽子看起來超級棒，連奧巴馬的磨牙棒適口性都很強。一切看起來都十分地和諧，只不過……沈柔柔摸了摸包里還沒有送出去的領夾，暗搓搓地想，自己到底為什麼要買下這個死貴死貴，又沒有什麼用處的領夾啊？
只是因為它看起來，很符合某個渾蛋的氣質罷了……
但那個人今天居然不在家。
唉……
沈柔柔望着天，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天氣這麼好，她卻這麼煩躁，這樣不好不好。
正想着，黎教練探過頭來說：“柔柔，你沒給我大孫子也買件這樣的馬甲吧？”
沈柔柔陡然一驚，急忙說：“沒……才沒有……”
“沒有就好，像他那種人，就不該惦記他。”
沈柔柔正想問為什麼，可黎教練已經轉移話題問道：“對了，你比賽怎麼樣了？那邊的人有沒有留你？”
沈柔柔耷拉着頭，過了好久才說：“八成是我打得不好吧，給你丟臉了……”
話音未落，沈柔柔就被黎教練敲了一個爆栗。
果然打網球的人手勁都大，連敲頭都是力量MAX……
沈柔柔捂着頭哀號：“老爺爺，痛——”
黎教練負着手，慢悠悠地說：“別以為老人家容易騙，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把交換學習的名額給放棄了？”
沈柔柔心裏咯噔一響，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怎麼知道的？”
誰知道又吃了一個爆栗。
“笨哪！怎麼我教出來的學生就那麼笨呢！多好的機會，怎麼就不懂得好好把握！”黎教練痛心疾首地說。
嗚嗚嗚嗚，居然被說笨了……
沈柔柔小聲嘀咕着：“那是因為國外的食物沒國內的茶香排骨、魚香肉絲、拔絲紅薯、糖醋排骨、紅燒獅子頭、水煮魚……好吃嘛！”
黎教練搖搖頭：“就為了吃的，沒志氣！還能不能有點遠大理想了？”
“暫時沒有……”
對沈柔柔來說，她原來的生活就是混吃等死，現在多了一項——打網球，但是還沒有到那麼崇高的地步。
總的來說，她的生活理念可以用八個大字來形容，就是吃得偉大，胖得光榮。
即便是瘦下來了，吃也是她畢生的追求。
當然，除了吃的之外，國內還有許許多多沈柔柔放不下，割捨不掉的東西，所以不得不遵從心的旨意回來。
沈柔柔一邊摸着奧巴馬的頭，一邊好奇地問：“黎教練，你為什麼對我放棄機會回來的事這麼關心？”
黎教練一愣，過了半晌才說：“因為幾年前，我那大孫子像你一樣，放棄了網球隊的名額。”
沈柔柔啞然：“他？為什麼啊……”
上次在會所里沈柔柔和黎葉銘交過手，他的技術其實不容小覷。原來黎葉銘也曾經和她一樣做過這樣的蠢事？可為什麼呢？
黎教練回憶起往事：“當年，他也是育德大學網球隊的，從法國回來之後，有好一陣子都沒有碰過球，我還以為，他再也不會打網球了呢，直到那天他和你對打……”
沈柔柔還想再問，可說曹操曹操就到，剛說到黎葉銘，沒想到他居然回來了。
“爺爺。”
一聽見黎葉銘的聲音，沈柔柔一下子警惕了起來，背脊都挺直了。
在黎葉銘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女孩子。
寧抒薇在黎葉銘的身後探出頭來，甜甜地喚了一句：“黎爺爺，我來看你了。”說完，又把自己手上提的大包小包放在了桌子上。
黎教練一看見寧抒薇，跟看見自己親孫女似的，一邊讓人泡茶，一邊招呼她坐：“是抒薇來了。我早就說過，不用每次來都提這麼多東西的，我身體好啊，吃不了補品。”
雖然黎教練表面上十分熱情，可是也不知道怎麼的，居然不動聲色地把寧抒薇帶來的東西撥到了一邊。
寧抒薇垂下眼，淡淡地笑：“是我不好，硬是要葉銘帶我過來看望您老人家，每次都打擾您休息，真是不好意思。”
“抒薇，給你介紹下，這個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弟，沈柔柔。”黎教練介紹起沈柔柔來，還不忘一頓損……
有這麼說自己徒弟的嗎？沈柔柔感覺自己受到了黎教練的人身攻擊，嗚……
寧抒薇的目光輕輕地掠過沈柔柔，沈柔柔戰戰兢兢地叫了一聲：“抒薇……姐……”
寧抒薇倒是很自然地對她笑，說：“柔柔，我們上次在會所見過的，不用那麼見外，叫我薇薇就好了，葉銘也是這麼叫我的。”
薇薇……沈柔柔心裏咯噔一聲。看了眼黎葉銘，發現他正老神在在地看着她，眼神倒是坦坦蕩蕩，但是看起來還是那麼惹人討厭！
要不是現在那麼多人在場，沈柔柔真想給他一拳！
接下來的氣氛就有點兒詭異了，寧抒薇和黎教練攀談着，黎葉銘時不時地插幾句，沈柔柔坐在那兒神遊天外。誰不知道黎葉銘帶女孩子回家是什麼意思啊，那八成就是要見家長的節奏啊！更別提黎教練對寧抒薇本來就很熟悉了，這根本就是奔着一家人去的。
人家未來都是一家人了，她在這兒湊什麼熱鬧啊？
她眼觀鼻鼻觀心地想着腳底抹油走人，誰知道卻被黎教練叫住了。
“柔柔，今天晚上你也留下來吃飯吧？”
她？
沈柔柔指了指自己，哆哆嗦嗦地說：“我……我得回學校上晚自習……”
“你平時周末不是都在這裏吃飯睡覺的嗎？”黎葉銘輕飄飄地說出這句話之後，沈柔柔感覺寧抒薇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在前女友面前這麼編排她，黎葉銘這是要推她去死啊！
是要置她於死地啊！
就在這個時候，黎教練終於出來打圓場了：“行了，晚上要是想回去，就讓大孫子送你回去嘛。”
沈柔柔愕然了……再這麼說下去，寧抒薇就是不想誤會也要誤會了。
她幾乎想要仰天長嘯了，這根本就不是圓場好不好，是補刀啊！
“我……”在這個節骨眼上，沈柔柔竟想不出一個借口來，腦容量不夠，實在是一件遺恨千古的事！
黎葉銘冷然開口：“別想多了，張嬸今晚回家早，爺爺留你來幫忙洗碗而已。”
寧抒薇忙說：“怎麼好意思讓柔柔洗，我也來幫忙吧？”
“不了，讓她洗就好。”
沈柔柔崩潰了，感覺自己幼小的心靈再一次受到了猛烈的傷害。果然，女神就是女神，待遇都不一樣。
在黎教練和黎葉銘的“精神迫害”之下，沈柔柔想不點頭也不行了。
後來沈柔柔很認真地想了想，要是放在古代宮斗小說里，她估計連一句台詞都還沒說，就被人給冤死了。
這麼一桌琳琅滿目、五光十色的菜式，沈柔柔頭一回覺得味同嚼蠟。
“黎爺爺，原來你年輕的時候那麼帥，簡直比葉銘帥多啦。”
“黎爺爺，葉銘小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黎爺爺……”
整頓飯，寧抒薇一直在想方設法地討黎教練的歡心，又說了一些和黎葉銘在大學時候的趣事，黎葉銘偶爾回應幾句。沈柔柔只好眼觀鼻鼻觀心，裝出一副“你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的樣子，埋頭把一大口飯給吞咽下去，又望着那盤擺在黎葉銘面前的鳳尾蝦吞了吞口水。
可是……桌子是長方形的，那鳳尾蝦離她有點兒遠。
正在吃飯的黎葉銘看到了她渴望的目光，看着那只有點兒小肉的手顫巍巍地舉着筷子向他面前伸來，他突然產生了想要作弄她的惡趣味。
而可憐的沈柔柔根本毫不知情，還在臆想那美味的鳳尾蝦。就在她起身，想偷偷地夾一塊給自己的時候，卻發現有一道銳利的目光射向了她。
沈柔柔兀自拿手摸了摸臉頰，抬起頭髮現黎葉銘正面無表情地盯着她。
就在此時，寧抒薇剛好說到了大四學校辯論賽，她輕輕地捋了捋劉海，又碰了碰黎葉銘的手肘，柔聲說：“葉銘，那個時候你們辯論賽的題目是什麼？”
黎葉銘卻置若罔聞地對着沈柔柔，輕輕吐出一句：“你臉上有飯粒。”
飯、飯粒？
沈柔柔鼓起勇氣，筷子馬上就碰到鳳尾蝦了，可是卻在這句話后完全泄了氣。
嗚嗚嗚，如果可以，沈柔柔簡直想遁地……
她用光速逃離了飯桌，蒼天大地啊，要是再在飯桌上多停留十分鐘，她覺得她非得抑鬱症不可。
最後，沈柔柔發現自己完全不需要洗碗，張嬸根本就沒有早回家，她剛進廚房就被推了出去……
吃完飯後，沈柔柔在小花園裏走了一圈，邊走邊想，這黎葉銘根本就是在虛張聲勢地嚇唬她！難道真的應了古人的那一句“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沈柔柔嘴角抽了抽，細細數了數從她和黎葉銘認識以來，每一次和他鬥智斗勇的結果，發現無一不是以慘敗告終……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世界那麼大，他偏偏就是喜歡欺負她、蹂躪她、看她笑話？
沈柔柔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為什麼。
她夜觀天象，覺得估計是因為——自己和黎葉銘八字不合。
對於以後的崢嶸歲月中，要怎麼和黎葉銘繼續相處下去，沈柔柔機智地總結出了幾個大字：惹不起，躲得起。
“哈哈哈哈……”對於這麼一個完美的策略，她簡直想叉腰大笑。可沒等她叉上腰，突然發現，在某個不顯眼的拐角，居然又見到了黎葉銘那個渾蛋。
這個地方那麼大，卻連吃完飯散個步都能遇到，真、真是陰魂不散啊！
沈柔柔打了個嗝，正想扭頭就走時，卻一不小心地聽見了一句言情劇中的經典台詞。
“葉銘，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沈柔柔的腦袋裏彷彿炸響了幾顆驚雷。
周末八點檔啊！
溫情劇場啊！
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了……
她腳下沒注意，居然四腳朝天地摔在了柔軟的草地上。
與此同時，在拐角處的寧抒薇從後面抱住了黎葉銘，把臉貼在他的後背上，雙手圈着他的腰。
“不要回過頭來，我不想讓你看見我哭的樣子……葉銘，當年的事，是我錯了。”
黎葉銘的背脊挺直，眼皮動都沒動。清冷的夜裏，他的聲音比夜更涼：“怎麼這麼說？”
寧抒薇的臉埋在黎葉銘的背部，聲音卻哽咽着，似乎是在抑制着極大的痛苦：“我當年不應該沒和你說就出國進修芭蕾，我不知道你會因為我……而放棄網球……葉銘，你明明打得那麼好，你擁有那麼好的未來，可是你全都不要了，為了我不要了……我卻自私地跑出國，我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葉銘，我很後悔，我真的很後悔……”
黎葉銘雙手捏着她的手，打斷了她：“抒薇，不要再說了。”
寧抒薇吸了吸鼻子，固執地繼續說：“我後悔當初沒有再多等一天，等你回來，告訴你我的決定；我後悔自己就那麼走了，沒有再見你一面……這幾年，我在國外一直是一個人，過得並不開心，我知道我一定要回來找你的，我也知道你會一直等着我回來……”
在洞悉了所有的秘密之後，沈柔柔終於將當年的事情串在了一起。
黎教練說黎葉銘當年放棄了網球隊的名額，回來之後，有好一陣子都沒有碰過球。
寧抒薇說黎葉銘是為了她才放棄了一切的。
原來如此。
可惜當年兩個人擦身而過，一個傷心地回國，一個孤注一擲地出國，本來以為再也沒有機會見面，可是終究，她還是回來了。
他還等在這裏。
這不是電視劇的劇情嗎？這不是最廣為流傳的初戀故事嗎？
接下來，就是兩個人再續前緣，抱頭痛哭，生死相許的戲碼了吧？沈柔柔捂臉，好一出狗血的言情劇，把她雷得渾身戰慄，外酥里嫩。
在靜謐的夜裏，沈柔柔似乎聽見黎葉銘嘆息的聲音。
“抒薇……”
一個鹹蛋黃那麼大的月亮正注視着他們，花前月下，親密無間……沈柔柔已經想不出用什麼形容詞好了，她只覺得自己在這裏聽牆角很可惡，很狼狽，很……
很難過。
她也不知道這些難過是怎麼來的，只覺得彷彿有一種奇怪的悲傷噴薄而出，瞬間把她給淹沒了。
一定是因為寧抒薇的眼淚太動人了，一定是因為被他們回憶往事的悲傷氣氛感染了，所以她才會那麼傷心地落荒而逃。
她不想知道黎葉銘是怎麼為了寧抒薇而放棄網球的。
也不想聽那些複合的情話從黎葉銘的嘴裏說出來。
連接下來黎葉銘說了什麼她都不知道，只曉得捂着耳朵，拔腿狂奔。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沈柔柔都沒有去聽法律講座，也逐漸減少了去黎教練家裏的次數。忙碌的大學生活似乎掩蓋了什麼，等到她驀然回首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在躲避着黎葉銘。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她也即將從一個大一新生變成大二的老生了。那天因為上課馬上要遲到，所以只好抄近路，不得不經過大禮堂。
而沈柔柔完全沒有想到，會在人聲鼎沸的大禮堂外，再一次聽見黎葉銘的聲音。
他在講台上，拿着麥克風侃侃而談：“非常榮幸能與同學們度過這段難忘的時光。由於工作安排的緣故，以後的講座，會由我的另一個同事替我來給大家講授……”
隨後，大禮堂里響起了女生們哀怨的聲音。
“不要走啊，黎律師！”
“留下來！我們需要你！”
“黎律師！”
大禮堂里的聲音傳到了外面，就連楚雲也憤憤地說：“不會吧，那麼帥的黎律師居然要走了，好可惜啊……”
楚雲又轉念一想，說：“不過，在這一年裏，黎律師好像也沒和我們學校的學生談戀愛，這麼看來，那個傳說是假的了。”
沈柔柔這才後知後覺地問：“……什麼傳說？”
“就是來我們育德普法的律師，都會和我們學校的學生談戀愛啊。”
聽完后，沈柔柔又傻乎乎地呆愣在那兒。
楚雲搖了搖她的手臂：“柔柔，你怎麼沒一點反應？你不覺得可惜啊？”
沈柔柔抓了抓後腦勺：“……我好像忘帶東西了。”說完又朝着寢室的方向往回走。
“柔柔，你去哪裏啊？書和筆我有帶啊，我借你啊。”
“你先去上課，我待會兒就去。”
等到楚雲走遠了，沈柔柔才從樹後面轉過來，悄悄地貼在大禮堂的外牆邊。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到底在想什麼。沈柔柔低頭踢了踢地上的小石頭，還沒抬頭呢，就感覺頭頂上有一大塊陰影罩下來。
沈柔柔抬起頭一看，差點嚇傻。
“黎、黎葉銘……”
黎葉銘前進一步，沈柔柔就後退一步，地上的落葉被踩得沙沙作響。
她再退一步，後面已經是牆壁了。
她剛才就躲在後門旁，誰想到他竟然大門不走走後門，真是……冤家路窄！
沈柔柔吞了吞口水，強作鎮定地揚起臉：“你想做什麼？”
黎葉銘真的把她逼到了牆角處，就在後門的死角里，監控錄像錄不到，四周連走動的人都很少，而牆的另一邊，就是人聲鼎沸。
可是，沈柔柔卻被黎葉銘的雙手禁錮在了這個狹小的空間裏。
他單手撐牆，另一隻手靠在她的肩膀處，在她的耳邊冷然說：“你很怕我？”
這場景是要……壁、壁咚？
這也太霸氣側漏了吧？沈柔柔嚇得腿都軟了，黎葉銘這是怎麼一回事，居然要對她使用江湖上讓人聞風喪膽的壁咚。
這一個招式，沈柔柔只在電視劇里和言情小說里看到過，當時覺得被壁咚的人實在是太幸福了，可是現在，這一招對她來說卻是驚嚇，現在她明顯感到魂不附體了。
因為黎葉銘的氣場太過強大，他們之間的距離又太接近，沈柔柔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她鼓起勇氣說：“……我怎麼怕你了？”
黎葉銘雲淡風輕地問：“你怎麼每次看見我就跑？”
每次？
他居然說每次？
難道說每一次她躲着他的時候，他都知道？
唉……
沈柔柔默默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子，她實在不敢仰頭去和黎葉銘對視。他的眼睛太過深邃，眼神太過犀利，她怕自己看一眼，就會被吸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裏，再也沒有辦法回頭。
午夜夢回或回憶起往事的時候，沈柔柔都會想，自己為什麼想要躲着黎葉銘，為什麼又想見他，又不敢見他？
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但她一點也不想承認，那就是她喜歡他。
沈柔柔咬了咬下唇，說：“你已經和寧抒薇在一起了，我不應該再在你面前晃……”
看着她那戰戰兢兢的樣子，像一隻做錯了事情的兔子，黎葉銘沒來由地覺得好笑。他挑了挑眉：“誰說我和抒薇在一起了？”
沈柔柔硬着頭皮說：“我看見她跟你表白了，那天……”
“我和寧抒薇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沈柔柔耷拉着頭：“你、你們原來就是在一起的。”
黎葉銘看着眼前這個包，低下頭：“沈柔柔，你喜歡我？”
沈柔柔猛然抬頭，猝不及防地和黎葉銘對視。
“我、我怎麼可能……”
可接下來，沈柔柔就說不下去了。
因為黎葉銘他居然吻住了她！
沈柔柔整個人都呆住了……
在電光石火間，事情就這麼猝不及防地發生了，沈柔柔甚至來不及去反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黏膩的口感從唇邊傳向大腦，他輕咬她的唇，她“啊”了一聲，他只好淺嘗輒止。
他的唇停留在她的耳邊，低聲呢喃：“那天你怎麼不繼續聽下去呢，我沒答應她。”
那天，他明明就看到了在不遠處渾身抖得篩糠一樣的身影。
他還沒來得及拒絕，她就如驚弓之鳥一樣飛速地奔走了，而當時，他的身上還捆綁着那箇舊夢。
一個他以為永遠都不會醒來的夢。
曾經他和寧抒薇是被人津津樂道的校園情侶，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心境很平和，沒有太多的不和，就覺得她和他是應該在一起的。可當他放棄了法國網球交換生名額回來時，得到的，卻是她遠赴德國學習芭蕾舞的消息。
很久之後，他都沒有再碰過網球拍，也不想提起昔日的戀人。
可是不久前她回來了，回來祈求他的原諒，回來請求複合。
當她的手掛在他腰間的時候，他的心裏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連一絲波瀾都不再有了。
那個時候他知道，這個夢魘終於煙消雲散了。
他的心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駐紮了另一個身影。認識的第一天，她在法庭上擾亂秩序，他就沒有忘記她一邊大腹便便地被兩個法警架出去，還一邊神氣地跟他說話的樣子。
她向他丟鞋，對他破口大罵。
他冷冷地用言語回擊她。
在這以後，他們就結下了梁子，她永遠看他不順眼，卻只能被他氣得跳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喜歡上她吃癟時候的樣子。
她會哭會鬧，有軟弱的時候，卻也有堅韌的品質。
她曾經胖得天怒人怨，為了減肥摳喉，還被爺爺趕出家門。她會傷心，卻從不向困難低頭。
每次他閉上眼，眼前浮現出來的都是她賭氣的樣子，吃癟的樣子，雙眼放光渴望吃東西的樣子，還有偷吃東西被抓包時候的樣子……他從來沒見過有人活得像她一樣奔放恣肆，傲對人生。
而此時此刻，那個人吞了吞口水，嘟囔着：“為什麼？”
真是笨。
但又笨得可愛。
他低了頭，輕輕啄了她一口，認命地說：“也許……是我誤上肥船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