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第40章

翌日,天朗氣清,醫院的某個加護病房裏,窗戶打開着,空氣里夾雜着雨後濕潤的青草香,淡淡的,很舒服。

也許是身份終於被任之夏知道后,心情格外的釋然,所以尹柏琛起的很早,也正是見老爺心情好,所以歐管家一直沒有提及,昨晚少爺並沒有把任之夏帶回尹家的事,只是當尹柏琛主動向他提出想要見任之夏的時候,他才不得不稟告了事實,當然,聽到此消息后的尹柏琛,是驚怒不已的。

隨後,尹柏琛便命令歐管家務必將尹彬帶來醫院,而因為上午尹彬正在參加Spring一個重要的臨時會議,所以當歐管家把尹彬帶來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接近中午的時候了。

尹彬走進病房后,歐管家便將門帶關,退出了病房。

午日,陽光正烈,病房的窗帘微微拉攏,陽光恍若朦朧的幻影般透過紗簾照射進來,因為隔着一層紗簾,所以照到病床上的時候,陽光的亮度明顯有所削減。

走進病房后,尹彬卻並沒有走近病床,只是站在了離病床還有一些距離的地方,望着尹柏琛,俊容是倨傲的冰冷。

“昨晚,你把雨兒帶去了什麼地方?”

病床上,尹柏琛怒責尹彬。他眉頭緊皺,雖然臉上佈滿了蒼老的皺紋,但是,眉宇間緊擰起的那股強烈氣勢仍舊能令人畏懼。

“酒店。”

尹彬毫無猶豫的回答了尹柏琛的話。在見到歐管家出現在Spring公司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爺爺找他的原因,但,對於昨天他所做的這個決定,他並不認為有什麼過錯,所以他一點也不怕被興師問罪。

“當然……”尹彬像忽然記起了什麼,嘴角邊擦過一絲冰冷的輕笑:“她很有自知之明,昨晚就主動離開了酒店。”

當一早,他接到酒店服務員電話,得知任之夏在昨晚就離開了酒店的時候,他並沒有慌張,相反,他有些得意,因為,他的目的,就是要讓她知難而退。

“你……”尹柏琛氣憤的五指緊握,怒顫不已,怒上心頭,他能明顯的感到自己的心跳有些紊亂,所以他極力的忍住胸口的氣:“你為什麼不按照我的吩咐,把她帶回尹家?”

“我為什麼要帶她回家?”依舊沒有猶豫,尹彬聲音很冷,而後,他眼神的冷漠更深了些,緊望着尹柏琛,說:

“我為什麼要帶一個和尹家毫無關係的外人回家!”

尹柏琛忽然倒吸了一口氣,呼吸很沉重。外人?在他心裏,他從來就沒有把雨兒當成過外人,她甚至比親人還要親,他神色肅殺的否認:

“雨兒,她不是外人!”

尹彬的心驟然一緊,也有些疼痛,他看着爺爺極力為任雨兒辯護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這個女人在爺爺心中有如此重要的地位,甚至比他還重要!

“是嗎?”

慢慢的,尹彬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血液不再澎湃,呼吸也不再那麼重,眼神也變得黯然:“原來,爺爺一直把她當做家人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很低沉,也很冷,但是這種冷並不是冷漠,而是心受傷后的傷痛,彷如深井中的水,冰寒徹骨,逆着光,他微低着頭,就連面容也顯得更加的冰冷。

尹柏琛心忽然一顫。他好像才意識到,剛才他一心只想着為任之夏做辯護,而卻忽視了,在無形中受到傷害的尹彬,他神色逐漸暗痛的望着尹彬,想道歉,可是,還沒有等到他開口,尹彬就轉身離開了病房,身影是無息的落寞。

繁華的市區,車如流水,喧囂不已。

尹彬心涼的不想在醫院逗留一刻,從醫院出來后,他便開車離開了,此時,蘭博基尼的跑車裏,他神色暗怒,緊握着方向盤的雙手,甚至都在怒顫,是生氣,還是嫉妒,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又或許,這兩者都有。

任雨兒!她,到底是誰?她,為什麼會和爺爺相識?她接近爺爺的目的又是什麼?他反覆的緊問自己,只是找不到答案,這個名字像是鬼魅,貼緊他的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

忽然,他眉心一皺,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處,急速的轉彎,然後憤怒的踩下油門,驟然間加快速度,朝着另一個方向開去。

一場大雨過後的陽田鎮,空氣格外的清新,整座小鎮微醺着淡淡的泥土芬芳,溪水邊的咖啡屋外,花香淡雅,白色布蓬上纏繞的花藤,還殘留着些昨夜的雨水,有點涼。

下午的人並不太多,所以就算杜珍不在店裏,任之夏一個人也忙得過來,因為下過大雨,即使出了太陽,也有些涼,所以怕着涼,任之夏多加了一件薄外套,此時的她,正在收拾桌椅。

忽然。

在她轉過身的時候,透過屋內敞開的窗戶,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身影是英氣的高挺,只是,這個身影是讓她心驚的,但,理智與冷靜讓她立刻轉過身,繼續着手中的活。

鐵架上,花色素雅,氣味幽香,布蓬的鐵架邊緣偶爾滑落下幾滴殘留的雨水,冰冷無聲,布蓬下是外加的幾張座位,在黑色圍欄邊的座位上,正坐着一名年輕男子,坐姿筆挺,一身高檔材質的暗灰色西服,男子高貴的貴族氣質顯然與這裏格格不入,他似乎已經等待了許久,而他俊美的面容上沒有任何錶情,只是在看到從屋內緩緩走出來的任之夏時,他的神情才有了微微情緒的起伏。

任之夏的打扮很樸素,樸素不沾任何世俗,乾淨純潔。她手舉着托盤,腳步輕緩的朝圍欄邊的座位走過去,也許是因為心虛,所以頭微垂,視線落在別處。

座位上,尹彬靜靜的凝視着她。神情由淡轉濃,只要看到她,他的心就會不自覺的悸動,就像七年前,他見到夏夏的時那樣,不可否認的事實是,她們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儘管,每次他都告訴自己,她不是夏夏,但是,他仍舊會不自覺的把她和夏夏混淆在一起,看的久了,心就會變痛。

任之夏走到座位前,微微的抬起了頭看了尹彬一眼,然後將咖啡放在了桌上,就轉過了身,她承認,她心虛,她的確很害怕他會認出自己,所以她只能逃避。

“任小姐,你就是這麼招呼客人的嗎?”

尹彬理智的從剛才混淆的幻覺中醒了過來,切入主題。他去過保育院找她,只是聽保育院的老師說,她在咖啡屋上班,所以才找到了這裏,他的目的性很明確,所以他是不會輕易的放過她的。

他看着對待自己態度冷漠的任之夏,故意放冷了聲音:

“明明看到客人來了,可是卻不接待客人,然後在讓客人等了很久后,也不問客人的意願,就隨便上了一杯咖啡?這就是你們這家店的待客之道嗎?”

轉過身的任之夏,雖然是背對着尹彬,但是,她仍然能感受到他強烈的氣勢,其實她並不難猜出,他今天來這的目的並沒有喝咖啡這麼簡單,所以,她沉澱了一下自己緊張的情緒,轉過身,目光沉着的看着他,說:

“不用拐彎抹角了,你今天來這裏的目的並不是想喝杯咖啡吧?說吧,找我,到底是因為什麼?”

尹彬暗笑一聲。他承認,她很聰明,能夠很快的知道他的別有用意,當然,他也不是那種會拐彎抹角的人,很快,他就直入正題,神情冷峻的望向她,逼問:

“說吧,你接近爺爺,到底是為什麼?”

任之夏忽然心緊!

尹彬的直接的確讓她震驚到了,而這樣的問題無疑,他是把她看做了一個別有心機的人,當然,她不是,她有些驚駭的問他:

“什麼意思?”

毫無顧及言語與他人的感情,尹彬眉目擰緊,眼神緊迫的看着任之夏,說:

“我的意思是……你接近爺爺,是不是想從爺爺那得到些什麼!”

任之夏怔住,秀雅的面容頓時驚住,眉目微微拉緊,心恍如被涼水潑過的冷,她緊視着尹彬,一字一句,錚錚有力的回答他:

“在認識尹爺爺的時候,我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我只知道,他是一個身患重病的老爺爺,所以,我根本沒有想過,要從他那裏得到些什麼!”

在聽到任之夏的解釋時,尹彬忽然輕笑了一聲,絕美的唇線邊,笑容的弧度有些嘲弄,也有些冰冷,經過七年前的那件事後,在他眼裏,窮人本身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謊言,毫無可信度,所以,他並沒有選擇相信她,而是從口袋裏取出了一張支票,然後在支票上籤下自己的名字后,便放在了桌上,冷漠的命令她,口吻不容拒絕:

“這裏是一張一千萬的支票,收下它,就請你不要再接近爺爺!”

這樣的口氣,就像他是她的主人,他可以用肆意妄為的語氣去命令她,而她只能乖乖的服從他,只不過,她並不是他的下屬,她有權拒絕:

“我是不會收下的!”

她心冰涼到像凍結的湖面,她以為七年裏,他可以成長許多,變得比以前成熟,但是,就像回到了七年前,她剛認識他的時候,自以為是的令她厭惡。

“當然啦,花了三年的時間去接近爺爺,也是費了一些精力的,自然,現在有權和我要價!”尹彬並不認為她是真正的在拒絕,而是為了要到更多而演的戲碼,他也承認,她演的很好,幾乎沒有破綻,而為了她徹底的與爺爺斷絕來往,他只能順從她的意思,而後,他又從口袋裏取出了一張支票,簽過名后,再次放在了桌上,不過,這是他給她最後的限度:

“現在你擁有兩千萬,它可以讓你的生活一輩子無憂無慮,那麼……請接受我的條件!”

任之夏凝視着尹彬,心驟然間疼痛,這種疼痛好比心臟被掏空后的痛苦,直到她痛到快無力的時候,她才慢慢的俯下了身,一手握着托盤,而另一隻手則緩緩的伸向了桌面上,拿起那兩張支票,怔視着支票,大寫的一千萬數字亮到刺眼,忽然,她笑了,笑容很慵懶,也是冰冷而脆弱的:

“兩千萬,的確是很誘人的一筆數目,我可以用它做一切我想做的事,但是……”她神情忽變,笑容消失,她怔望着他,眼神迥然有力的再一次拒絕:“我不需要它!”

說完。

她將支票放在了桌上,而就在她再一次轉過身的瞬間,尹彬卻在她背後冷笑了一聲:

“這就是你們窮人的手段嗎?”

多麼諷刺的一句話啊,任之夏感到背脊一涼,心緊顫,然後又開始隱隱作痛,她並沒有回身,也沒有給予尹彬任何回答,只是任憑心不斷變涼。

尹彬見她沒出聲,以為她是心虛了,於是往前走了幾步,只是在走到她身後的時候,卻沉默了,緊挨着她,他能清楚的聞到她身上的氣息,淡淡的,像是茉莉的清香,他驚駭,就連這樣的體香都和夏夏的一樣,久違的熟悉讓他沉醉了片刻,只是聞的久了,他的心也開始疼痛起來,就好像七年前所有的痛恨融進這股體香里,一觸即發。

良久后,他眼眸怒顫的緊盯着她:

“像你們這種活的卑微的窮人,不是每天都在盤算着如何翻身,如何利用自己僅有的資本去欺騙他人嗎,為了得到錢財,玩盡花樣,耍盡手段,甚至還可以狠心的去傷害他人的感情!”

尹彬心痛到窒息的緊視着任之夏:

“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他的聲音在最後一句反問中變得格外的低沉,低沉里彷彿帶着很明顯的脆弱,脆弱的疼痛。

背對着尹彬,任之夏是同樣的心痛,甚至比他更要痛,她知道,他為什麼會憤怒,也知道他的心也在疼痛着,有那麼一瞬間,她差點轉身,將事實的真相告訴他,但是,很快,那些想法被她理智的壓了回去,她抿緊唇,眼圈微濕,說:

“我是窮,但是我活的並不卑微,也不需要盤算翻身,更不會因為想得到什麼,而去欺騙甚至是傷害他人的感情,所以……”她微側過身,冷漠的對他說:“請你不要再這樣妄自的評斷我的人格,至於,我會不會再和尹爺爺來往,那不是你所能決定的,我和他之間的情誼,也不是兩千萬就能夠買斷的。”

“到底要怎樣,你才肯離開爺爺!”

他就是想要她和爺爺斷絕一切來往,所以不管任之夏怎麼說,尹彬就是想要達成這個目的,而他的憤怒似乎也已經快到了極限。

“沒有任何條件!”

任之夏轉過了身,白皙凈秀的面容上冷靜的沒有任何波動,沉靜的望着他,說:“你現在與其在這和我費力的談條件,還不如回去多陪陪你爺爺,或許到時候,不用逼我離開,爺爺的心自然就會偏向於你。”

語氣很淡定,神色也很淡定,也就這樣一個身型瘦弱的女子,竟然讓剛才還氣勢強硬的尹彬,頓時間啞口無言,只能雙眼怔怔的看着她。

任之夏冷淡的對尹彬說:

“如果,你是真的想來這裏喝咖啡,那麼我很歡迎你,我也可以為你竭盡服務,但是,如果,你仍舊是想和我談這些所謂的條件,那麼,請你立刻離開!”

尹彬目光暗烈的注視着任之夏。

他驚疑,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到底,她這樣做,真的只是和爺爺是朋友,還是,為了更大的目的,而在努力的演戲?他無從而知,心既憤怒又疑惑,緊緊的怒視了她片刻后,便轉身離開了。

圍欄邊,任之夏直到看到尹彬開車離去后,才回到咖啡屋裏,剛才的堅強在這一刻忽然消失,身體無力的靠在牆邊,慢慢的,眼淚流了下來,她心很痛,原本她以為逃避了,就可以相安無事,可是,她似乎躲不過命運,自她和他相識的那一刻起,命運就註定要把他們糾纏在一起。

鄉間小路上,空氣里有股麥田的香味。

想要解開心底解惑的池諾,特意向《幽默王》劇組請了一天的假,然後趕到了陽田鎮,從保育院得知任之夏在咖啡屋的時候,他便開車去了咖啡屋。

並不寬闊的小路上,正好只能允許兩輛車並列行駛,池諾駕駛着銀白色的奔馳跑車,勻速的行駛,在快到咖啡屋的時候,迎面開來了一輛藍色的蘭博基尼跑車,如此豪華的跑車,不禁讓池諾驚疑,在與之並肩擦過的時候,他轉過頭,看着蘭博基尼車裏的男子,雖然男子眼戴一副黑色墨鏡,但是曾經幾個場合與會過,還有那高貴不凡的氣質,讓他一眼就認出了男子是尹彬,而車子開來的方向正是咖啡屋。

池諾在看到尹彬的那刻,心底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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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夏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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