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春意闌珊 (1)
第4章春意闌珊(1)
凈薇配合地微笑着,如此擺弄了近半個時辰,她的餘光掃到了他的眼神,雖然表面還是笑着,她卻已經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不耐煩。
身邊站着的侍從皆是極機靈的人物,平時里隨大少出入,又豈會不知,只見離他們倆人最近的一個侍從,向各路的記者道:“大家也辛苦了,督軍請諸位去大廳吃茶,聽戲去!”大家拍得也很多了,所以就收拾了相機等物品,隨着門口的聽差出去了。
一下子,偌大的西廳只剩了下寥寥數人,姚夫人笑着道:“大少,這次送新娘回房的任務就交給您了。”說著,也出去了,到了門口,卻停了腳步,轉頭朝凈薇笑了笑。
凈薇被她笑得有些赧然了。她平素心緒起伏不大,但今日卻是極不同的,加上身邊的這位名為丈夫的男子渾身散發著的強勢氣息,令她心中忐忑不已。
她將前因後果略略穿插了一下,已明白當日在茶樓,他是故意去看她的。或許就像商人挑東西一樣,若是這個江家大女兒他不滿意的話,還是有很多備選的。她來之前本是知道自己的處境的,但現在見了面,更是清楚明了了。
赫連靖風目光犀利地盯在她臉上,對她的表現有幾分詫異。他知道她已認出了他,從她看他的眸光就知道。但她卻當做從未見過他。當日他隨送聘禮的專列去江南,除了不可告人的軍事機密外,不可否認的確想在大婚前見一下自己未來的女人。且父親也是同意的,若自己不滿意江司令的大女兒,可以從江司令其他的女兒中任挑一位。其實他對此是不置可否的,自小他就知道自己的夫人是沒辦法憑自己挑選的,也一直明白他的婚姻必是個交易。不過,那日在茶樓看見她,雖已經看過照片了,眼前還是一亮,她不是那種極嫵媚的女人,也不是那種極溫柔的女人,卻有種讓人看過後難以忘記的氣息,就像寒梅一樣,看着嬌艷,實則清冷。對她的外在條件,他還算滿意,再加上她是江司令唯一嫡出的,娶回來的話,日後或許會少一些麻煩。
現在她就站在他身邊,他一低眼,就可以看見她微露出來的半截脖子,呈白瓷般的光澤。他竟有些微熱了起來,但還是從容地道:“我送你回房!”
那是她初次聽到他的聲音,低沉地響在耳邊。她像是受到驚嚇一般,抬頭看了他一眼,也就一眼,讓他近距離地看見了她那雙漆黑如子夜寒星般的澄亮眸子,猶如黑寶石般清靈深黝。
他自小是受西式教育的,當下也不避忌,便牽了她的手,走出門去。只覺她的手柔若無骨,又冰冰涼涼的,像極了上好的玉石,需牢牢握着,彷彿一不小心便會從手上滑落下去。從西廳到他所居住的小洋樓也就一盞茶的時間,但不知為何,他竟走得極慢,侍從們落後一兩米左右,慢慢地跟着他們。
凈薇也怔怔地跟着他,只見他從這個院子裏穿過,繞過了一個走廊,又穿過幾重院子,走到了一座小洋樓前。她依稀記得姚夫人是從這裏將她帶出去的。因為去西廳時時間匆忙,她沒有好好打量,現在細細一瞧,樓前是一個西洋式的花圃,雖然因為冬天而顯得清冷,其間卻是種了各式花木。想必到了春夏,繁花似錦,一下子就熱鬧了。花圃旁邊種了好些松柏,青翠碧綠。
進了屋內,樓上樓下貼滿了紅彤彤的喜字,顯得喜氣洋洋的。一樓進了門便是大廳,鋪着厚厚的毯子,擺着西式的沙發,旁邊還有好幾間卧室。她也來不及看,他便帶她上了樓,樓上也有好幾間屋子,他們的房間便在最東邊。侍從們都是極識相的人物,倒也沒有跟上來。房間裏的桌子上擺了好些吃的,桂圓、花生、蓮子是禮俗,還有許多精緻的糕點以及一壺酒。
赫連瞧見了,笑了笑:“也不知下面的人是怎麼安排的,又中式又西式的。這房間裏倒是中西合璧。”原來他是指這屋子裏的擺設都是西式的,桌上卻又是中式的。仔細一想,倒也真有幾分可笑的。
他帶她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夾了幾塊糕點到她面前:“已經鬧哄了大半天了,你先吃點東西吧。”凈薇被他一提醒,發現真的是餓了,便將他夾過來的如拇指大小的糕點吃了。入口極美味,她也就一連吃了數個。一抬頭,卻見他正盯着她瞧。凈薇臉微微一紅,輕聲說:“你怎麼不吃?”
他看着她道:“我不餓!”話音還未落,一個侍從已站在了門口,還未開口說話,赫連靖風便問道:“什麼事情?”那人行了一個軍禮,卻也不進來,隔着門道:“督軍打發人來叫大少過去!”赫連靖風擺了擺手,說:“知道了,這就去!”便站了起來,走了出去,還未到門口,又回過身,道:“你再多吃一點……”卻沒說完,便走出了門。
夜色漸漸暗了下來,房內只剩了她和喜鵲兩人,益發顯得靜寂了。其實以往在江府,也一直只有她和喜鵲兩人的。但今日分外不同,且不說滿屋子的喜字,單是想到今晚會發生的事情,她心裏也恐慌不已。
也不知道她自己究竟惶恐了多久,園內便傳來了一陣皮靴的聲音,由遠及近的。不久,就在門外響了起來,只聽一侍從說:“少夫人,大少喝醉了。”
凈薇應了一聲,兩個侍從便將他扶了進來,安置在床上。兩人又告退了出去,臨出門前,連向喜鵲打了幾個眼色。喜鵲再愚再鈍也知道不可再逗留了,便說:“小姐,我先出去了。你有事情叫我!”
凈薇看着躺在床上的他,臉上潮紅,一動不動的,呼吸極為綿長,像是酒醉而睡著了。她也手足無措了起來,不知要怎麼辦。站了一會兒,方才將一旁的被褥拖了過來,替他蓋好,卻發現他額上滲着細密的汗珠子。天寒地凍的!她便進了盥洗間,擰了一塊熱毛巾出來,替他細細地擦着。不一會兒也擦好了,她無事可做,反倒慌了起來。
看着擺在角落裏的長沙發,猶豫着到底要在床邊坐一個晚上還是到沙發上睡一個晚上。正怔忡間,忽然有人從後頭將她攔腰抱住,她嚇得幾乎要叫出來了,人已經天旋地轉,被人拉到了床上。只覺那人翻了個身,便將她壓在了下面。那暖暖的帶着酒味的氣息吐在她臉上,曖昧非常。她身子一軟,只覺得這種感覺陌生到了極點。她想略略掙扎着推開他,他卻用雙手壓制着她的反抗,灼人的吻便附了上來……她終於明白了,原來一個男人是可以叫女人這樣的痛楚,卻又可以給予那樣的甜蜜。
她本是極累,但晨光微亮就醒了,也不知是不習慣還是因屋外呼呼作響的風。屋內因通着暖氣管子,十分舒適。透過懸着的薄紗,房內的擺設顯得有些朦朧了起來。
她輕輕轉過了頭,瞧見他還顧自睡得十分香甜,眉宇舒展而坦然。她竟臉色微紅了起來,雖說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但還是極不自在的。
她索性起身,去盥洗室洗漱。直到她出來,赫連靖風還未醒轉。她是洗了澡出來的,頭髮披着,濕漉漉的,發梢還滴着水。平時在家裏用吹風機,這裏肯定也是有的,但一下子也無從找起。便在沙發上坐着,用干毛巾細細擦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