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話:虛空有夢.再無西遊
天空之城是漂浮在空中的,山峰也是漂浮在半空。
孫悟空走出虛空之城境外,卻發現腳下的路早已經到了盡頭,然而虛空之城就在對面。
孫悟空縱身一躍,飛越虛無到達對面天空之城。剛要進門,卻有一個聲音問道:“哪兒來的,報上名來!”
孫悟空止住步伐,回頭看了看,什麼人也沒有。
“誰,誰在說話?”孫悟空問。
“回頭看看。”那個聲音又說。
“石獅子!”
“麒麟。”
這個時候孫悟空才注意到守在門口的兩頭麒麟的石像。
“我沒有名字。”孫悟空道:“聽說天空城裏的人都沒有名字。”
“你從哪兒來?”麒麟又問。
“我不記得了。”孫悟空答道。
“把你的武器放下,你就可以進去了。”右邊的麒麟說。
“武器,我沒有。”孫悟空答道。
“那如意金箍棒難道不是你的?”右邊的麒麟說:“拿出來。”
“金箍棒,我沒有。”孫悟空看了看兩頭麒麟,又看了看自己,攤開手道:“不信你們來搜一搜。”
“算了,看來你是真想不起來。”左邊的麒麟道:“進去吧。”
“多謝!”孫悟空謝過兩頭看門的麒麟,進了門去。
門裏門外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天空城裏的人胸前都掛着一塊小小的牌子,牌子上寫着他們自己的名字。他們逢人便問:“你見過張三了嗎?你見過李四了嗎?”
他們所問的人的名字,正是他們脖子上掛着的那塊牌子上寫着的名字。
他們一直在尋找自己,他們不知道自己叫什麼,更不知道自己是誰。
“你不就是張三嗎!”
“你不就是李四嗎!”
當有人告訴他們所找的人就是他自己的時候,他們會念着自己的名字朝城門外走去。
“你見過齊天大聖嗎?”孫悟空遇見一個人便問。
“你就是啊。”那個人指着孫悟空脖子上那一塊小牌子說。
“我是齊天大聖?”孫悟空顯然有點不敢相信。
“嗯。”那個人點點頭。
就這樣,孫悟空念着“齊天大聖”的名字出了天空城。
孫悟空出了天空城的大門,兩頭麒麟又道:“孫悟空,既然你已經找到自己的名字,請把牌子留下。”
“什麼牌子?”孫悟空問。
“你脖子上的那塊。”麒麟說。
孫悟空取下脖子上的牌子塞進麒麟的口中又問:“我還想找一個人,可否相告?”
“你要找的人在樓外樓。”那麒麟說:“她在那裏等你。”
“你怎知道我要找誰?”孫悟空奇怪地問。
“你自己告訴我的。”麒麟道。
“我!我何時告訴過你?”孫悟空越發覺得奇怪。
“每個人只有一顆心,一顆心只能愛一個人。”麒麟道:“所謂七情六慾,指的是生,離,死,別,悔,恨,愁以及貪,噌,痴,戀,淫、亂。在你心裏最先愛的那個人佔據你心裏的首要位置,因只有她才是你最真心的愛,沒有經過生離死別,悔恨憂愁的愛不是真愛。你愛着誰,你心裏清楚。”
“你能看穿我的心不成?”孫悟空驚訝地問。
“不。你沒有心。”麒麟說道:“你的記憶來自眼睛,因此我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了要找的那個人。”
刻意忘記的那個人,一般不是噩夢就是摯愛。
對於孫悟空而言,左眼帶着仇恨,右眼隱藏着愛。如果有能讓他閉上左眼,用右眼去審視這個世界,那麼他看到的將是美好,反之亦然。
麒麟右邊的麒麟從孫、孫悟空右眼當中看到的是愛,左邊的麒麟從孫悟空左眼中看到的是恨。
要想化解孫悟空眼中的仇恨,必須找一個盡歷世間磨難最多的人。當然,這個人不是玉帝,也不是如來。
如來和玉帝不知道死過幾萬次,每一次輪迴,他們都忘記前世所有記憶,這種人不是重生,而是再生。
有一種狐狸,有九條尾巴。他們有九死一生的說法,經歷九重磨難,得九九歸一重生。
九尾狐的一生當中會死亡九次,要突破七重情關,六大慾望。
“樓外樓該怎麼走?”孫悟空問。
“山外青山樓外樓,一直向西東不回頭。”麒麟說。
“多謝!”孫悟空謝過麒麟,朝東邊飛去,直到東邊的盡頭才停下來。
東邊的盡頭有一棟樓,叫做樓外樓。孫悟空站在樓外樓的門口,看見樓外樓上掛着許多紙牌做的面具,面具正是齊天大聖孫悟空的樣子。各種顏色,各式各樣的都有,不過都是同一張臉。
門口的石碑上有一首打油詩:
山外青山樓外樓,你不愛我我發愁。
悠悠清流東逝水,此去西遊不回頭。
有朝一日君歸來,樓外樓處尋白狐。
孫悟空正看着這首打油詩出神。
“大聖!”身後傳來一個孩子的聲音。
孫悟空轉過身,看見孫小聖站在身後。
“大聖……”九尾狐牽着孫小聖的手站在一起。九尾狐的被淚水迷了眼,看着孫悟空的樣子有些模糊。
孫悟空則愣在原地,看着九尾狐和孫小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真的是齊天大聖?”孫小聖看着孫悟空問。目光里流露出難以置信的光彩。
“什麼齊天大聖。”九尾狐糾正似的說對孫小聖說:“叫爹。”
“哈?”孫悟空露出驚訝的表情,吃驚地看着孫小聖。
“爹!”孫小聖甜甜地叫了一聲。不管孫悟空願不願意,奔跑過來一頭撞在孫悟空懷裏。
“這……”這幸福來得太突然,孫悟空有點適應不過來。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九尾狐略帶一絲羞澀微微頷首:“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那個……”
“哪個?”孫悟空一頭霧水。
“就是,就是……”九尾狐紅着臉道:“哎呀,你就別問了嘛,羞死人了。”說完紅着臉朝樓外樓大門走去。
“爹,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孫悟空突然抬頭看着孫悟空問。
“什麼?”孫悟空一臉懵懂。
“我是怎麼出生的?”孫小聖問。
“這我哪兒知道。”孫悟空道:“問你娘啊!”
“我問過了。”孫小聖答道。
“她怎麼說的?”孫悟空問。
“你看了我娘一眼,然後她就懷孕了。”孫小聖回答說。
“哈……”孫悟空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這,這樣也可以?”
“所以,以後上街你可不能隨便看人家姑娘。”孫小聖又說。
“為什麼?”孫悟空問。
“我可不想有這麼多弟弟妹妹。”孫小聖道。
“你這小鬼……”
孫小聖掙脫孫悟空的懷抱,跑到門口轉過身來沖孫悟空做了一個鬼臉。
“孫小聖,你站住!”孫悟空故意嚇唬他。
“來啊,來抓我啊。”孫小聖沖孫悟空勾了勾手指。
“俺老孫來也!”孫悟空笑着追了上去。
此去今年,應是良辰美景。虛空有夢,再無西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