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拜託吳惟忠
而就在王莫自我安慰的時候，整個營地是一陣騷動。
“諸位都來了啊。”
原來是軍事會議的主人，李如松、李提督到來了。
“正如同我昨天所說，今天是強攻這內城。”
“駱參將，神機營的佛朗機炮，能否瞄準內城攻擊？”
被問到的駱尚志，自然是從這列隊之中站了出來，“回稟大人，平壤內城雖在佛朗機炮的射程之內。但是因為有其它建築的阻礙，實際上看不到內城的情況，恐怕無法做到有效支援。”
“把礙事的建築拆掉，在找些熟悉內城的人，畫一個地形圖。”
“得令。”
“祖承訓。”交代完神機營任務的李如松，是並沒有半點停留，是繼續喊道。
“少爺。”
“率領兵馬，攻擊內城南門。”
“是。”
“李如柏。”
“是。”
“攻擊內城西門。”
“吳惟忠。”
“大人。”
“攻擊內城北門。”
“至於東城，放棄攻擊。”
這一次的進攻，幾乎是延續了上一次的進攻計劃。一方面，是因為這些人在攻破過外城之後，或多或少也是追擊、試探過敵人的內城的，總算是有些經驗。
而另一方面，這些人的部隊因為都駐守在哪些地方，也免去了抽調的麻煩。
對於這樣的命令，自然是沒有人有反對意見的。
只是所有人都是屏氣凝息，等待着李如松接下來的軍令。
但是這一次，李如松卻是並沒有規定攻破時間，總算是讓在場的人能夠長舒一口氣了。
“散會，各自準備去吧。”
隨着李如松的這句話，所有人都是站起身子來往外走。
王莫自然也在其中，可是還沒有等王莫是將這屁股從座位上抬起來，就已經是聽到。
“王參將，你留一下。”
聽到這個聲音的王莫，自然是很認命的坐了下來。
但是王莫的這份無奈，卻是在別人眼中變了意味。
比如，祖承訓眼中就多是厭惡，而其他將領則是羨慕。唯獨這李響眼神之中的神情很是複雜，讓王莫有些看不懂。
只是，這些人畢竟還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所以也都是離開了。
很快，整個營地之中，除了李如松的人以外，就剩下王莫一個人了。
可就是這樣，李如松都沒有着急跟王莫說什麼。
這讓王莫內心之中是更加的忐忑不安。
抱着長痛不如短痛的心理，王莫是站起身來，主動問道，“大人，請問你有何吩咐？”
李如松笑了一下，卻是反問道，“坐的離我這麼近，有什麼感覺么？”
被問到的王莫，第一反應，就是李如松是生氣了。
知道自己可能是惹得李如松不高興了，王莫也不敢做半點解釋，就是跪地承認錯誤，“大人，是我錯了。”
“錯嘛，當然是有的。”
面對王莫的承認錯誤，李如松卻是顯得輕描淡寫。
“我只希望你不要恃寵而驕，雖然我看重你，但是卻並不代表着我非你不可。”
聽到李如松親口承認是器重自己，王莫內心之中是百味雜陳。唯獨是沒有一點欣喜。
“是，大人。我必然注意。”
“恩，那就好。”李如松，將雙腿是搭在了前面的案幾之上。卻是既不吩咐，也不讓王莫起來。
這跪在地上的王莫，自然也不敢有半點造次，只能是在哪裏跪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總覺得自己的膝蓋已經是隱隱作痛了。李如松才是開口說道，“起來吧。”
得到了同意的王莫，自然是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
可即便是這樣，膝蓋處卻依舊是不時傳來疼痛的感覺。
只不過，王莫是不敢有半點的抱怨，甚至，王莫反而是問道，“不知道提督大人，可有用到我的地方？”
面對王莫的詢問，李如松卻是挑着指甲，淡淡的說道，“沒有我用的到的地方。”
聽到這句話的王莫，自然是更加的迷茫了，如果不是有事情要安排自己去做的話，為什麼是不讓自己離開呢？
難不成，僅僅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正當王莫迷惑不已的時候，李如松是開口說道，“據情報，倭寇的援軍馬上就是要到了。而你，想要隨我離開，必須是要官職更高一些。現在，你建功立業的機會來了。”
聽到這裏的王莫，總算是明白過來了。這李如松是準備讓自己是阻擋倭寇的援軍，卻說是給自己機會。
想明白這一點的王莫，自然是心頭好笑。
只不過，王莫自然是不會表現出來的。甚至，王莫還表現的很是嚴肅，“多謝大人。”
看王莫如此的上路，李如松點點頭，“去找鄧子龍將軍吧，他負責抵擋倭寇支援。”
對於這樣的命令，王莫自然是不可能拒絕的。
而看到王莫同意，李如松是揮手，將王莫也揮退了下去。
而從李如松帳篷裏面出來的王莫，卻是有些不知道該去哪裏找這個鄧子龍將軍去了。
雖然這個問題很是簡單，只需要問一問李如松就足夠了。
但是在情況允許的狀況下，即便是受到李如松器重的王莫，也還是不想和李如松打交道。
可是又該找誰來了解鄧子龍的情況呢？
思來想去之下，還真的是讓王莫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那就是戚家軍將領，吳惟忠、吳參將。
之前，自己自覺在這遼東已經是呆不下去的時候，是吳惟忠主動提出來，要幫忙給王莫找鄧子龍，看看能不能調到鄧子龍的海軍之中的。
而且，據吳惟忠所言，他跟鄧子龍的關係還是不錯的。
打定注意的王莫，自然是快步來到了吳惟忠的營地裏面去了。
而此時此刻的吳惟忠，正率領着自己的士兵們收拾東西，準備是進攻內城北門呢。
雖然戰機不可延誤，但是在看到了王莫之後，吳惟忠還是短暫的放下了手中的活。
“駱尚志找你談過了？”
被問到的王莫，雖然是愣了一下，卻還是點了點頭。
吳惟忠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自從戚將軍離開以後，我們就開始謹小慎微了。”
對於這樣的說法，王莫自然是有些懷疑的。
雖然戚將軍已經是不在了，但是戚家軍作為一個戰鬥力極強，在福建沿海頗為有名，又頗受愛戴的模範軍隊，按理來說應該是很受人重視的才是啊，為什麼卻是會變成如此呢？
不能理解的王莫，自然是將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
而被問到的吳惟忠是露出了苦笑。
“正是因為太有名了，福建沿海的諸多地方，都是要我們去。”
這不是好事情么？越多的邀請，自然代表越多的戰功，如果要是李響的話，不知道要高興成什麼樣子了。
想到李響的王莫，自然是心神之中閃過了些許的難過。
為了掩飾自己內心之中的那份落寞，王莫也沒有多想，就是將自己的問題是說了出來。
而被問到的吳惟忠則滿是無奈，“王參將說的也有道理。可是，我們就這麼多人，自然是不可能兼顧。”
說到這裏的吳惟忠，是頓住了，臉上閃過了些許悲哀的神色。
雖然吳惟忠並沒有往下說，但是王莫也大概猜測得到，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吳惟忠的軍隊雖然厲害，但是卻也不能未卜先知，再加上沿海防線都要靠吳惟忠所率領的戚家軍來幫助。自然是有些地方防守不及，而這些人，卻是不能體諒吳惟忠。
看王莫似乎是了解了些許，吳惟忠是重整了心情，再次說道，“而戚將軍在的時候，還能拒絕一二。而現在，我們這不但是出力不討好，甚至連拒絕別人，都是會引得別人不快。”
雖然王莫只不過是一個外人，卻是有些感同身受。
“那你們想沒想過，申請調到一個固定的地方去。這樣的話，沒有兵部的調令，就沒人能夠指派你們了。”
原本王莫以為，吳惟忠他們之所以沒有這樣做，是因為兵部不想讓這樣的模範軍隊泯然眾人矣。
但王莫萬萬想不到的是，吳惟忠雖然對當前的處境有諸多的不滿。卻是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是一臉正色。
“王參將，沿海匪患，乃是我等軍人的恥辱。一不能為主分憂，二不能拯救黎民，我等有又何用？”
這樣的言辭，自然是讓王莫有些自愧不如。
看王莫一臉的慚愧之色，吳惟忠也是緩和了語氣。
“王參將的好意，我倒也是心領了。”
“只是，王參將也應該知道，我們為何是處處小心了吧。”
王莫自然是連連點頭。
“所以，王參將也不要怪罪駱參將。”
頓了一下，吳惟忠是嘆了一口氣，“畢竟，駱參將也很想為戚家軍做一份貢獻的。”
之前，王莫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理面前卻也的確是對駱尚志的連連追問有些不爽的。只是現在既然知道了原因，那麼王莫自然也是不會再去計較這些了。
而吳惟忠似乎也不想再這個話題上面多說，故作輕鬆的是轉移了話題。
“說起來，鄧子龍將軍，也是福建沿海一帶的模範軍隊呢。”
王莫雖然很少在官場之中遊歷，卻也不算傻，自然也明白吳惟忠並不想在這件事情上面繼續糾纏了。
而另一方面，王莫也的確很像了解一下，自己這位未來的上司的行事風格。
自然，也是順着吳惟忠的話頭問道，“哦？”
“在面對倭寇的入侵，當地是建立了兩支軍隊。一支是我們，戚家軍。而另一支，則是俞家軍。”
“你是說，鄧子龍將軍所率的，是俞家軍？”
“沒錯。”
看王莫如此機敏，吳惟忠是笑着點了點頭。
“可是，在對抗倭寇之中，應該是有不少軍隊、練團建功立業，為什麼卻是只有兩個隊伍出名呢？”
被問到的吳惟忠輕輕一笑，淡淡的說道，“王參將說的是。之所以只剩下兩個軍隊的名號，理由倒也簡單。”
“因為你們側重不同？”
雖然並沒有任何證據，但是除此之外，王莫卻是想不到任何其他的理由了。
果然，吳惟忠是點了點頭。
“戚家軍的組建初衷，是將倭寇從領土之上逐走，並儘可能的殺傷到敵人。至於俞家軍，則是側重於禦敵於國境之外。所以，戚家軍多是步兵陸戰，而俞家軍則是海戰為主。”
頓了一下，吳惟忠是繼續說道，“雖然我們側重不同，但是因為目的一樣，也多有配合。所以，我們跟鄧將軍很是熟絡。”
聽到這裏，王莫自然是點頭表示同意。
“鄧將軍哪裏，還請吳參將多多美言了。”
“王參將嚴重了。”
吳惟忠一邊這樣說，一邊是轉身走回到了案幾一旁，是寫了一份書信。
“來人。”
聽到呼喚，一個士兵是走了進來。
將手中的書信交給了士兵之後，吳惟忠是轉過身子來看着王莫，“王參將，這一次，你放心吧。”
王莫自然滿是感激。
吳惟忠笑了笑，淡淡地說道，“王參將，雖然有些抱歉，可是這句話卻是不得不說了。”
聽到這句話的王莫，自然明白知道接下來一定是壞消息，所以也是屏氣凝息。
“因為王參將你現在身份的特殊性，在我這裏呆了太久的話，一方面，李提督那裏難免是會有什麼奇怪的遐想。”
頓了一下，吳惟忠是繼續說道，“而另一方面，其他的將領們，也難免多想。到時候，我們戚家軍的處境，會很是難受的。”
雖然總覺得吳惟忠說的是有些言過其實，只是王莫對於吳惟忠也很是敬重的。
所以，即便是稍有可能，王莫也不會是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站起身子來的王莫，自然是開始道別，“那這件事情，就拜託給吳參將了。”
吳惟忠點頭，卻是並沒有站起身來。
不過王莫倒也沒有記恨，而是很乾脆的撩開帘子。
看着帳篷外面沒有人之後，王莫是大步離開了吳惟忠的帳篷，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之中。
既然這件事情已經是拜託給吳惟忠了，那麼王莫現在所需要的，就只有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