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詐南城
原本自己還能指揮兩千人，現在倒好，自己不用去了，都歸王莫指揮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祖承訓，自然是不甘心的，“王千戶雖然能力很強，但畢竟只是一個千戶，讓他去指揮別人，如何能服眾呢？更何況，這裏面還有參將。”
“哦。”面對着祖承訓的說法，李如松只是哦了一聲，就是沒有再看祖承訓，反倒是看向了王莫。
這讓王莫是有些失落，恐怕李如松是要安撫自己的情緒了。
不過失落的感情只是一閃而過，王莫畢竟是有自知之明的。
可是不曾想，李如松卻是指着王莫說道，“從現在起，你就是參將了。”
“啊？！”兩聲驚呼是同時響起。
只是一聲滿是驚喜，一聲滿是不解。
至於那個是王莫的，那個事祖承訓的，自是不用多言了。
“大人，這不合適吧？”
“哪裏不合適？你倒是說給我聽聽。”
“這王千戶並無半點寸功，而且之前還有敗走平壤的罪賬在，這樣就晉陞了，恐怕不能服眾吧。”
“王莫配合吳惟忠參將攻破北城牡丹山，此乃其一。在北城，攻上城頭，此乃其二。如何無功？”
說到這裏，李如松是鳳眼微眯，雖然臉上帶笑，但是眼中卻滿是肅殺之意，“至於這敗走平壤城的罪狀，恐怕沒有比你更加明白的了吧。”
在這樣的目光之下，祖承訓是顫抖了一下，之後就是什麼都不敢再說了。
而沒有了祖承訓的反對，李如松是轉過頭去，對着王莫說道，“這一次只許成功，如若失敗。。。”
之後李如松雖然沒說，但是其中意思卻已經很是明顯了。
機遇與危險並存的，並沒有讓王莫感到有半點退縮，甚至王莫是主動地說道，“如有失敗，屬下提頭來見。”
看王莫如此上路，李如松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去吧。”
有了將令的王莫，自然是回到了自己的營地之中。
一邊是吩咐自己的人開始更換服裝，王莫一邊是找來了自己的老百戶長。
“我不在這裏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么？”
“除了神機營的駱參將所率之部是被調走之外，並無其它。”
“哦。”
原本這個對話是該到此為止，但是王莫卻是看到自己的老百戶長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還有什麼么？”
被問到的老百戶長，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說道，“千戶大人，祖承訓副總兵似乎對我們很是不滿。接而其他的友軍對我們的態度也很是曖昧。”
雖然老百戶長已經說的很是含蓄了，但是王莫卻是聽得明白，恐怕，這祖承訓是排擠自己了。那麼這些祖承訓的部下，為了能夠在祖承訓手下不至於被排擠，自然也只能是跟自己劃清界限了。
這些早已經是在王莫的預料之中了。
唯獨有一點，是王莫所在意的。
那就是李響的態度。
雖然在跟祖承訓迅速靠近之後，王莫感覺跟李響之間是背道而馳了。
但是多年來的感情，卻不是這樣說沒有就沒有的。
王莫內心之中雖然很想知道，卻是因為擔心而有些問不出口。
老百戶長跟了王莫已經很久了，自然也明白王莫的性格。
嘆了一口氣之後，老百戶長是開口說道，“千戶大人，有些人是會變得。”
可還沒有等這位老百戶長說完，外面卻是傳來了一個聲音。
“王莫，你在裏面么？”
卻正是李響的聲音。
聽到聲音的王莫，是看了老百戶長一眼，而老百戶長則是壓低了一些聲音，“千戶大人，一定是要小心啊。”
老百戶長的說法是印在了王莫的心中，但是王莫內心之中卻還是有些抗拒，不願意相信的。
所以，走了出去的王莫，還是滿臉的笑容。
“李響！”
“屬下李響，見過王大人。”李響是擠眉弄眼的說著這樣一本正經的話。
雖然王莫內心之中也很清楚，這不過是李響跟自己開的一個玩笑，但是老百戶長的話，卻依舊是縈繞在王莫的耳朵里。
一時間，王莫臉上的笑容也是稍稍有些僵硬。
不過下一秒鐘，王莫就已經是恢復了。
“怎麼，還來這麼一套？”
“這不，祖副總兵大人，是派我來跟你報道么，這接下來的作戰就是交給我們兩個了。”
雖然跟李響以前算是朋友，但是李響在列隊時候的態度，跟這會比起來，完全是兩個人。
即便王莫內心之中很想相信這李響依舊是自己當年認識的那個年輕人，但是卻是無論如何沒有辦法騙自己。
甚至，一度王莫是起了跟李響一同戰鬥的生理抗拒。
只不過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所以王莫是強撐出一副笑容，“那還真的是再好不過了呢。”
“是啊，我們以前一起作戰、巡邏是多麼的配合默契和開心啊。”
似乎是看出來了王莫內心的抗拒，李響是突然拋出來了以前的事情。
王莫自然是順着李響的話，又點頭又懷舊的。
看起來兩個人是找到了當年的階級友誼，實際上，兩個人心中都很清楚，是再回不到當年的那種時光了。
“走吧，王大人。畢竟，提督大人他們還在等我們呢。”
一口一口的王大人，是讓王莫內心之中更加的不舒服。
只可是王莫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說，畢竟跟李響相處了這麼久，王莫也很清楚，李響實際上是一個十分要強而虛榮的人。
自己就算是真心實意的告訴李響，不需要這樣稱呼自己，恐怕在李響看來，自己也是一種炫耀。
想明白這一點的王莫，自然是選擇了跳過了這個稱呼，是招呼着自己的百戶長整理隊伍。
而交代完這件事情之後，王莫自然是陪着李響是來到了集合之處。
卻發現兩千兵馬正整整齊齊的站在門外，儼然一副紀律嚴明、敢打敢殺的模樣。
自然，是看的王莫點頭不已，就算是防守這南城含毯門的有五千人馬。但是有了這樣的兵馬，就算是強攻，王莫也不害怕。
只不過，還有一點是王莫在意的。
那就是為什麼不見另外一個千戶長的蹤影？
畢竟，按照王莫掌握的情況來看，李響雖然是頗受祖承訓的青睞，但畢竟還是個千戶長才對啊。
似乎是看穿了王莫的想法，李響是裝出一副謙虛的樣子，“祖副總兵看我也算是有些帶兵的能力，特意是多派了一千兵馬讓我來訓練。這不，馬上就是要上戰場了，人多嘴雜的也不方便指揮，就是派我帶着這兩千人馬來這裏了。”
雖然李響說這些話的時候，試圖是表現得很謙遜。但是那種趾高氣昂的態度，卻是隱藏不了的。
這原本就足以讓王莫氣惱了。再加上李響話里話外，似乎還想跟王莫是平分這個指揮權，甚至還想仗着自己率領的將士多，來強搶這一次的指揮權。這如何不讓王莫惱火？
雖說王莫也並非這樣小氣的人，誰指揮不是指揮呢？
但是一方面，這畢竟是李如松大人給自己證明實力的機會。原本軍令就已經是定下來了了。
而另一方面，這李響的舉動也未免太不友善了。
所以，心頭惱火的王莫，也是顧不上平日的感情了，冷淡的說道，“那倒好，畢竟，要是有個外人的話，說不定還會出現抗命這種鬧劇。”
剛才還有些得意洋洋的李響，自然是冷下臉色來了。
雖然李響情商上面是有些低的，但是王莫的態度變化，李響卻還是看得出來的。
只是，這件事情畢竟是李如松特別點明的。再加上，這祖承訓也是在這背後多加叮囑，所以李響自然是不會爆發出來。
甚至，李響還自認為忍辱負重的說道，“王大人說的是。”
可是如果李響要真的是情商足夠的話，剛才也不會是說出那樣的話來。
所以，這個時候內心之中又氣吞不下的李響，是在大人兩個字上面拿腔作勢，儼然一副嘲笑的樣子。
聽到這裏的王莫是心情冰冷，原本還有些後悔說話重了，但現在看來，卻是有些不溫不火了。
不過王莫也懶得跟李響多說什麼，畢竟當務之急，還是詐開這含毯門。
所以，王莫是沒有理會李響，而是看向了自己的背後。
“準備好了沒？”
原本王莫的部下，是看在王莫正在和李響敘舊而不敢打擾。
現在既然王莫都已經是問了出來了，那麼這些人自然是趕忙從帳篷裏面走了出來。
原本王莫應該是稍微開一個戰前動員大會的。
就算是不為了鼓舞士氣，也應該是將目的告訴眾將士。但是這個時候的王莫，真的是沒有這個心情。所以是率先離開了營地。
這樣不符合常例的舉動，自然是弄得下面的人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既然作為指揮官的王莫都已經是率先出去了，這些人自然也是緊隨其後，開始往外走。
王莫剛才雖然是因為氣惱而忘記了傳遞命令，但是冷靜下來之後，卻也是不能停下來再補這個動員大會了。
無奈之下，王莫只好是將作戰任務是交代給了身邊的人，讓他們向後傳遞。
但是這樣的行為，自然是逃不過李如松等一幹將領的目光。
“王參將還真的是不稱職啊，這動員大會不開也就算了。怎麼能夠這樣傳遞作戰消息呢？”率先發言的，自然是早就看王莫不爽許久的祖承訓。“先不說會不會暴露作戰任務，光是這樣傳遞的方法就不合適。畢竟，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雖然祖承訓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李如松卻似乎很是欣賞王莫，對此，卻只是說道，“看來王莫是打算藉此機會，防止敵人的內奸傳遞消息吧。”
這樣的解釋雖然有些蒼白，但是畢竟是李如松說出來的。
這李如松可是這遼東遠征軍的總指揮官，再加上李如松脾氣暴躁，可不是好惹的主。自然，沒有人是敢於跳出來，指責李如松說的是不對。
只不過李如松雖然獨斷專行，卻也並非不講理。
自己也很清楚，這樣的說法是有些問題。所以李如松是轉移了話題，“原本整個隊伍雖然整齊，但也是太過於整齊了，完全不像是一支敗逃的軍隊。現在這樣，前後交頭接耳，還不時朝後看，儼然一副深怕敵人追上來，卻是在敵人追上來之前還要遵守長官命令的敗軍啊。”
在場的人雖然怎麼看，都覺得這樣的說法有些牽強。
可是總不能反駁李如松吧，自然，又是一片叫好聲和吹噓聲。
在這些人拍李如松慧眼識人的過程之中，原本從未有過寸功的王莫，也是被吹噓成了百年不得一見的天才。
至於李如松嘛，能夠識的這樣的天才，自然是伯樂了。
對於這樣的吹噓，李如松卻是並沒有半點的在意，依舊是將目光放在了王莫所率領的軍隊身上。
而王莫所率的軍隊這個時候，已經是來到了平壤城的下面。
上面的朝鮮降軍雖然是並沒有第一時間放箭，卻也是沒有因為王莫他們身上的軍裝而打開城門，而是在這城頭上面大喊着一些什麼。
雖然聽不懂，但是很明顯，是想要確認一下王莫他們的身份。
雖然王莫常駐遠東，但是打交道的畢竟還是蒙古人，自然是不會這朝鮮的番邦俗語。
所以面對詢問，王莫是一問三不知。
雖然假藉著有些聽不清，暫且是還未開戰，但是刀兵相見已然是不可避免的了。
可是正當王莫是觀察含毯門周圍情況的時候，大地卻是震動了起來。
早已經是久經陣仗的王莫，自然明白，必然是有騎兵靠近，而且騎兵的數量還不少。
下意識的，王莫就是朝着背後的方向看了過去。
果然，南門的明朝軍隊是朝着這裏狂奔而來。
李提督改主意了？不打算詐門了么？
這樣的念頭是浮現過王莫的腦海。。這些騎兵衝過來，是想要配合自己強攻含毯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