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古鎮婚禮
第15章古鎮婚禮
臨近婚期。秦家、唐家都變得忙碌起來。
秦家這邊親戚不多,唐家這邊也家族單薄,幾乎也沒什麼親戚。加上兩家人都不愛熱鬧,也不打算大辦。
請柬是秦可可自己設計的,簡單的大喜紅兩折頁,封頁上綉着燙金字“糖水先生可樂小姐”,字體設計就像兩個栩栩如生的漫畫小人,很有意思。
折頁里的話就更簡單,用毛筆小楷寫着:“糖水先生與可樂小姐新婚大吉,荷蒙厚儀,恕不介催,謹訂於二零XX年四月十五喜酌候教。”
因為請的人不多,每一封請柬都是秦可可自己一筆一劃寫的。她按照唐媽的吩咐寫完了唐家客人那幾份,她家這邊不用發喜帖走形式。
另外,她用張狂的草書給閨蜜顧小染和好友莫紹清,以及同事齊瑪各寫了一封請柬。
她坐在書房整整寫了一天請柬,胳膊直發酸。她拿着毛筆戳了戳自己腦袋,得意洋洋地將自己的成果拍成照片,發給了唐思淼,順便問他:“你有要請的人嗎?”
等了一會兒,她收到唐思淼回信:“嗯,有兩個故人,你先空着,我來寫。”
秦可可看着微信有些不知所謂,誰這麼大面子,還得他親自寫啊?她咬了咬毛筆尾巴,嘆息一聲。剛好秦阿伯上來給唐爸爸取東西,被她逮住,忙招手攔住他:“阿伯,幫我拿下東西好不好?”
秦阿伯在門口頓住,轉身進了書房,恭恭敬敬道:“老頭子能幫你什麼?儘管說。”
他們都姓秦,據秦阿伯自己說,以前也是茂縣古鎮人,只是年輕時移了戶口來夏川。這若是往上追溯,她跟秦阿伯也算是一個祖宗。
她指了指桌上的硯台和筆,對秦阿伯嬉笑道:“您幫我拿這個去糖水書房,他要親自寫請柬。”
秦阿伯笑道:“沒問題。”說罷便伸手將硯台端了起來,再用余手拿了毛筆。
秦可可也不閑着,拿了空白請柬,跟着阿伯上樓。半道上,她湊上去問他:“阿伯,你知道糖水有什麼好哥們嗎?他非得親自寫請柬。他要邀請的人,一定是他非常要好的朋友。”
秦阿伯哦了一聲:“那一定是蕭家小姐跟羅家公子。”
“蕭家?夏川首富那個蕭家?羅家是……H市的羅家?”
秦阿伯點點頭:“可不是?H市的羅家,夏川蕭家,M市唐家,並稱內陸三大家。蕭家小姐跟羅家少爺的結合,也可稱為一段佳話。蕭家跟唐家那是三十幾年的交情,少爺和蕭小姐青梅竹馬,親自擬帖也在情理之中。”
蕭夢她知道,曾經和羅家公子結婚還上過新聞。這個蕭夢,也是大明星蕭文的妹妹。
她跟秦阿伯將東西送去唐思淼書房,喜滋滋地替他把請柬展開,用硯台壓住,然後杵在一旁看他寫字。
唐思淼穿着米白襯衫,黑色西褲,站在現代化皮革班台前,微微弓着身子。他提起筆,在硯台里蘸蘸墨汁,開始在請柬內頁寫字。
果然,邀請的人是“蕭夢&羅筠夫婦”、請柬的內容跟她寫的內容很相似,只是字跡比她剛毅許多,大氣的行楷有稜有角,筆鋒內藏,很有書法風。
秦可可挺嫉妒這個蕭夢。她能跟糖水青梅竹馬,能早她二十幾年認識糖水。如果她是糖水的竹馬,一定會嫁給他。她雙手撐在皮革桌面上,問他:“好像從我們交往開始,你都沒怎麼跟你這個好朋友聯繫過。”
唐思淼擱下筆,抬頭看了她一眼,說道:“她畢竟是有夫之婦,我一個男人總聯繫她,不太好。且不說他丈夫會不高興,你會高興嗎?”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秦可可跟蕭夢很像,都是一樣堅強的女孩。他曾經喜歡過蕭夢,但僅僅是喜歡。
喜歡的人可以有很多個,可以是家人,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從小玩到大的青梅。但他很贊同周國平先生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愛就是心疼。你可以喜歡很多人,但心疼的只有一個。”
這輩子,他真正想要心疼的人,就只有秦可可一個。
“哦……”秦可可老實回答,“不會,當然不會高興。”
唐思淼被她的實誠逗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由於秦可可最近體型胖,唐思淼請了法國頂級婚紗設計師伊莉斯,為她量身定製婚服。伊莉斯的設計概念偏向於中國風,完美打破了“不是只有細紗蕾絲才能夠成完美新娘”的傳統觀念。
秦可可最胖的地方是腹部跟腿部,最為漂亮的地方是胸部、鎖骨以及她性感的背部。婚服採用抹胸樣式,紅底銀紋收邊,抹胸上織繡的花紋樣式栩栩如生。裙擺下面是大喜紅緞子打底,就像逶迤向下綻放的紅牡丹。
整個婚服很顯身材,把她的優點暴露,缺點蓋住。
秦可可在設計師伊莉斯的幫助下,把瓷白喜紅相間的婚服穿得極為大氣,配以紅唇,美艷不可方物。唐朝美人的豐腴美,在她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婚服、請柬準備妥當,結婚地點在兩家商榷下,定在茂縣古鎮。
婚禮前一天,秦宅百年難得一見的熱鬧,秦老嫁外孫女,在院中擺了二十幾桌的酒席,以此來招待古鎮的親朋。當地流行吃流水席,當天晚上,古鎮的本地人幾乎每一戶都來吃了這頓喜酒,也都送去紅包。
結婚當日天還沒亮,秦宅外就已經噼里啪啦放響鞭炮,把外孫女送上了花轎。
新娘子坐花轎的習俗在茂縣古鎮已經有十幾年沒人用過。秦可可坐着花轎,被轎夫抬着在古鎮饒了四圈,才把她往酒店送。路上看熱鬧的遊客、街坊多,道路不通暢。加上小孩子攔路要紅包,耽擱了不少時間。
她七點坐花轎從秦宅出發,挨到中午12點才到古鎮外的酒店。
這次婚禮雖然低調,但還是有媒體得到風聲,大老遠奔赴茂縣,一早便在酒店外蹲點。花轎一到,新郎一出來,記者們立馬簇擁而上,對準當事人,在保安線外不停地按鎂光燈。
新娘下花轎不能下地,得由新郎背着跨過火盆進酒店。
唐思淼在親戚朋友的簇擁下走到花轎前,聽見裏面的人踢了踢轎子,才掀開轎簾把裏邊的人抱了出來。
新娘子一露面,媒體記者對着又是一陣狂拍。
新娘子只化了一個淡妝,頭髮梳起一半,垂下一半,右腦側面別了一支鑽石珠花,吧整副容顏襯亮不少。她穿着婚服,戴着價值不菲的珠花,如一支絕美綻放的牡丹花。
唐思淼抱着她跨過火盆,又在賓客的簇擁下走進酒店。婚宴大廳只擺了十來桌,秦可可和唐思淼的朋友坐了兩桌,其餘全是唐家、秦家的親朋。
唐思淼特意挑了件白色西服和秦可可的婚服搭配。他身材好,穿什麼都有型。
秦可可為了讓自己的腰顯得更為纖細,用軟布把自己的腰裹了一層又一層。因為腹部壓抑,她走了沒幾步就氣喘吁吁,生怕腰間的裹布鬆開。
唐思淼發覺到她臉色有些不正常,問她:“怎麼了?”
秦可可拽着他的胳膊,小聲說:“我腰間纏了裹布,你慢點走,我怕走快了裹布鬆開……那就麻煩了。”作為新娘她也是蠻拼的,為了做個漂亮新娘她簡直是豁出去了!
唐思淼笑了笑,當著滿堂賓客的面,把她打橫抱起來,朝台中的司儀走過去。等上了台,他才把她給放下。
他這個動作不在意料之中,嚇得驚呼一聲。
今日,她是唐思淼唯一的女神。
現在是,以後也是。
司儀稱呼為唐思淼為糖水先生,稱呼秦可可為可樂小姐。年輕的男司儀握着話筒,不看話稿,佯裝為難新郎:“今日親朋好友齊聚一堂,見證您和可樂小姐的婚姻。作為丈夫,糖水先生您今天最想對可樂小姐說什麼呢?”
唐思淼接過話筒,溫柔的目光落在秦可可臉上:“我說不出來為什麼愛你,但我知道,你就是我不愛別人的理由。”
我說不出來為什麼愛你,但我知道,你就是我不愛別人的理由。——松崎海《虞美人盛開的山坡》
他溫潤低沉的聲音從音響里穿透而出,就如陽光下水波的溫柔。
一層清淺的漣漪在秦可可心間盪開,盪開,蔓延至心底最深處,最後開出了一朵永不凋謝的愛情之花。
她成了糖水夫人,成了糖水的這輩子的唯一。
婚禮結束后,唐媽媽給夫妻兩訂了去澳大利亞蜜月的行程。他們夫妻倒沒什麼意見,反正跟彼此在一起,去哪兒都是天堂。
兩人在機場候機時,秦可可心情激動,同時又挺緊張。唐思淼坐在一旁,穿着單薄的襯衣,灰色西褲,修長的左腿搭在右腿上,手裏捧着本全英文的書。
他安靜的看書,秦可可安靜的看他。男人挺拔的鼻樑上架着一副細框眼鏡,濃密翹長的睫毛不停在鏡片上刷動。配上他稜角分明的俊臉,優雅英俊的像個與世無爭的王子。
呃……不對,一個管得寬的霸道王爺!
離登機還有五十分鐘,秦可可見他看書看得認真,不忍打擾他,從背包里拿出自己私藏的漫畫,少兒不宜的那種。她微微側過身,半遮半擋的看起來。
剛翻來沒幾頁,她就感覺到背後投過來的灼灼目光。她心裏突兀一跳,沒有回頭,不動聲色合上書。她正準備把小漫畫塞進包里,唐思淼那雙好看的手伸過來,一把奪過她的漫畫。
他拿過漫畫,翻了幾頁,微微蹙眉:“你看的這是什麼東西?”
秦可可嘿嘿乾笑兩聲,想伸手去奪,奈何胳膊沒有對方長,只得作罷:“哎呀,老公,你就給我看看嘛!畫風真的很棒啊!”
她才不會說,這是唐媽媽專門留給她的呢!唐媽說,這個可以漲姿勢,有利於生小糖水。
唐思淼輕哼一聲,把少兒不宜的漫畫沒收,從包里取出iPad塞給她:“我幫你下載了兩部電影,打發時間。”
“……”秦可可無奈接過iPad,嘟囔道:“不要歧視成人漫畫好不好……媽說了,這個看了能漲姿勢,有利於生小糖水。”
“不需要。”唐思淼繼續看自己的書,頭也不抬問她:“你覺得我姿勢不夠?”
秦可可噎住,一張臉登時紅成猴屁股。
從夏川市直飛悉尼要12個小時。昨夜她跟唐思淼翻雲覆雨了一場,唐思淼累得很,一上飛機,揉了揉太陽穴,戴上眼罩,倒頭就睡。
倒是秦可可,飛機一衝上雲霄,她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似得,拿出相機不停的拍照。蔚藍蒼穹下,是萬里雲海翻騰,壯觀景象讓她腦洞大開。
她想能和糖水在雲端上滾一滾,那得多浪漫啊。
唐思淼在她身邊睡得很香,胸膛起伏的很有節奏,他睡覺時無論是神態還是姿勢,都十分賞心悅目,恬靜地像個王子。送飲料的空姐經過,忍不住看了他幾眼。
作為一個第六感敏感的婦女,秦可可很快注意到空姐的目光,忙用毯子把自己老公嚴嚴實實蓋住。
自家的睡美人,才不給別人看!
空姐面帶微笑走開,她起身去洗手間。
她從衛生間出來,門剛開一條縫,聽有人在外邊說閑話。秉承着八卦一起聽的良好傳統,她豎著耳朵聽,指不定飛機上的空姐之間會有“宮心計”之類的年度大戲上演?
只聽一個空姐對人說:“剛才我看見了一個帥哥,睡覺的模樣太帥了!頭等艙的客人條件應該不會太差,我還想多看兩眼呢,就被旁邊的醜女人給打斷。”
另一個聲音:“女人?帥哥女朋友?”
空姐說:“看他們手上的戒指是一對,應該是夫妻吧,可惜了,好端端一支草,被豬啃了。”
“……”秦可可又將衛生間的門關上,照了照鏡子,她哪裏像豬了!不就是胖了點點?
比起結婚那陣子,她還瘦了點呢。
秦可可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她覺得自己今天是衣服沒穿對,牛仔褲把肚子上的一圈肉和大腿的缺點暴露無疑。
她吸了口氣,等到了悉尼,她得換條長裙。
秦可可從衛生間走出來,正好跟剛才那位空姐打了個照面。她好脾氣地對着空姐笑了笑,“沒辦法,我老公就喜歡我這又胖又丑的。”
她佯裝可惜的搖搖頭,低低嘆息道:“不然,你去增增肥,穿土點兒,指不定我老公能多看你幾眼?”
在背後說乘客壞話,又正好被乘客撞了個正着,這是什麼鬼運氣啊?空姐大囧,尷尬極了。到底是自己碎嘴在先,她也只好報以標準示的微笑看着她。
秦可可甩頭便回了自己位置,再也不想看空姐一眼。她回到座位上,唐思淼也醒了。唐思淼收了蓋在自己臉上的毛毯,輕輕嘆息。媳婦兒真不會疼老公,怎麼連着他的臉一起給蓋上了?悶死了。
他扭過頭,見秦可可臉色不好,以為她是不舒服,軟着聲音問她:“怎麼了?哪裏不舒服?餓了嗎?”
秦可可癟嘴,問他:“老公,你覺得我胖嗎?丑嗎?”
“這個月第五十九遍。”唐思淼雖然有些無可奈何,卻也耐心道,“胖有胖的美,我不介意啊。至於丑不醜,你忘了我曾經是瞎子嗎?美醜對我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要的,況且我家可樂這麼可愛,怎麼會丑?”說著,抬手揉了揉秦可可的腦袋。
經過這段日子共枕同眠,朝夕相處,唐思淼自己都覺得,他說話越來越“油嘴滑舌”。不過,他說的也是肺腑之言,撒謊的話,他也不太會。
秦可可埋頭嗯了一聲,摟着他的胳膊,十分委屈的靠在他肩上:“也是,我都是有老公的人了,還介意人家說的話做什麼。”
他們家可樂球這麼可愛,誰說丑啊?欣賞水平真不如他這個“瞎子”。
飛機在空中飛了12個小,他們總算到達悉尼。
秦可可身上還穿着毛衣,一下飛機就感受到一陣熱流。唐思淼穿着白色T恤,袖子挽至胳膊肘。一下飛機熱得不行,偏偏她還穿着秋衣秋衣秋褲。
秦可可一直覺得糖水是個怪咖,從來不穿秋衣秋褲。在M市那麼冷的天,都能放棄秋衣誘惑。
秦可可把行李箱遞給唐思淼,自己抱着衣服衣服去洗手間。她差點跑去男廁所,還好唐思淼手快把她拽回來。
她在洗手間的隔間換了條湛藍色長裙,長裙的裙擺直到腳踝。
她換上一早備好的厚底嫩黃色涼鞋,一照鏡子,整個人神清氣爽。唐媽媽給她準備的東西很齊全,居然還給她選了頂白色的遮陽帽,她試着戴了戴,牛仔褲婦女立馬化身摩登女郎。
她拖着行李箱一出來,看見有幾個亞洲女孩圍着糖水搭訕。她當下吃醋跺腳,衝過去把自己老公奪回來,摟着糖水的胳膊,懷有敵意地望着女孩們。
女孩沖她打招呼,她表示聽不懂。嘰里呱啦,“哭你一起挖”什麼鬼?
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對方是日本人!!
她很不喜歡這些日本女孩這麼不矜持的和他老公搭訕!她指了指唐思淼,鼓着腮幫子指了指自己,又做了一個NO的手勢,蹙眉道:“亞麻跌,ME,老公!”
幾個日本女孩雲裏霧裏,表示聽不懂。
唐思淼把秦可可往身後一拽,忙站出來打圓場,對着幾個日本女孩又說了一通話,指了指一百米處的指示牌。
日本女孩得到唐思淼的指點,禮貌的跟他鞠躬離去。
秦可可聽講日語,耳朵幾乎要被他的聲音融化掉。
不可置否,糖水講日語真的很溫柔,聲音就像是陽光下的清泉流水。幾個日本女孩走後,唐思淼解釋說:“她們剛才是問我出口,不是搭訕。”
秦可可哦了一聲,仰頭看着他:“看不出來啊,你還會說日語。”
唐思淼挑眉,拿了她的行李箱拖着往前走:“小時候喜歡日本的影視作品。”
秦可可跟在後面碎碎念:“看不出來,你小時候就喜歡島國的影視作品了啊。”
她聲音有點大,身邊正好有一個中國的旅遊團經過。旅遊團的人剛好聽見秦可可說話,其中幾個大男孩不懷好意的衝著唐思淼挑挑眉,一副“大家都是男人,都懂”的表情。
唐思淼本想解釋,一回頭看秦可可一臉無辜的摸樣,忍了。
晚上我再好好收拾你!
他們到達預定的酒店正好四點整。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秦可可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
他們住的是家庭套房。有廚房、有客廳,佈置溫馨,有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秦可可鬧着吃紅燒肉,被唐思淼給鄙視。趁着沒天黑,把她給拎去魚市場買魚。半道上秦可可還鄙視他:“魚市場有什麼好逛的?髒亂差,撲面而來的全是魚腥味兒!”
到了地點,秦可可傻眼。望着琳琅滿目的海鮮,她幻想它們在糖水的手下變成佳肴,真是美不可言!市場內沒有腥臊爛臭味,魚肉生蚝等海鮮裝盤冰鎮在冰櫃裏,乾淨又新鮮,價格也公道。
秦可可隨手一點,點了十來種海鮮,唐思淼就跟在她身後付錢。
買了海鮮,他們又去附近的超市買了調製品,回到酒店時已經晚上七點。她在廚房洗海鮮擇菜,唐思淼便負責調調料,切配菜。
廚房裏一片其樂融融,秦可可扭頭盯着老公的背脊發獃。唐思淼嫻熟快速地切好薑絲兒,秦可可佩服的同時又覺得很幸福。她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系,才有這麼好的老公吧?
晚飯花了一個小時才做好。她討厭剝蝦殼,吃飯的時候,她指着面前的蝦,對糖水撒嬌:“老公,這蝦欺負我不讓我吃!”
唐思淼端過她面前的蝦,一聲不吭,仔仔細細幫她剝起來。
晚飯後,秦可可洗完澡從浴室出賴。唐思淼從身後抱住她,貼着她耳背說:“老婆,今天我這麼辛苦……你要不要表示一下?”
秦可可一邊擦頭髮,一邊問他:“怎麼表示?”
唐思淼說:“嗯,陪我把你漫畫裏的姿勢,全做一遍。”
秦可可:“你沒收了我的漫畫自己看!臉呢!?”
唐思淼:“被你吃了。”
秦可可氣急敗壞,伸手就要揍他。他一把扼制住她的手腕,將她死死壓在床上。
她乖乖躺在床上,一副“捨身取義”的委屈摸樣,眼睛一閉,一咬唇:“來吧!”
秦可可一直被折騰到凌晨。旁邊的男人睡得香甜,她這會一點沒有瞌睡。她發消息給閨蜜顧小染:“太過分了!從十點折騰我到凌晨兩點!”
顧小染髮了一個捂嘴笑的表情:“好啊!持久力長!你老公是摩羯座吧?摩羯男可是有‘床上公務員’的稱號。”
秦可可哼哼:“他禽獸!”
顧小染:“要是嫁了個不禽獸的老公,你還不得變成怨婦啊?知足吧你就。”
她剛把罵唐思淼“禽獸”的話發出去,背後一口熱氣噴在後脖處。身後的男人冷森森問她:“誰禽獸?”
“……”秦可可發誓,她再也不在床上發牢騷了。
同床共枕的男人,簡直是顆定時炸彈啊。
秦可可起來的時候已經早上十點,太陽從窗外鑽進來投射在她背上,烤的她背脊發燙。她翻身起床,推開窗戶,眺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色。
悉尼的天空湛藍,晴空萬里,一洗如碧。遠遠眺望,還能看見白色的悉尼歌劇院。橫跨水面的大橋屹立在悉尼歌劇院背後,氣勢磅礴。
她趿拉着拖鞋在洗手間廚房找唐思淼,沒找着他。
最後她在餐桌上的牛奶紙杯下發現一張小紙條,字跡剛毅,筆鋒瀟洒:親愛的老婆大人,您先吃早餐,我在酒店外等您。
秦可可拿起牛奶“咕隆”幾口,喝了個乾淨,隨後又狼吞虎咽吃掉麵包,穿上涼鞋匆匆下樓。
她在酒店門口找了一圈,然就沒見着唐思淼。她正準備撥電話給他,一輛法拉利在她跟前停下。
車窗搖下,唐思淼一顆腦袋探出來:“上車。”
秦可可嘴巴微張,哇撒,老公為了帶她來玩專門買了一輛車?
真土豪!
她摸了摸車窗,嘖嘖感嘆,算計着這一個窗戶值多少錢,隨後就被唐思淼給鄙視:“別摸了,車是借的。”
秦可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你朋友真多,一借就是輛法拉利?”
唐思淼無奈搖頭:“借老媽的,亞瑟在悉尼有分公司,她經常過來。為了方便,就買了這輛車。”
有車方便,上午他們去了皇家植物園,去看了麥考利夫人的椅子。秦可可化身拍照狂,不停地讓唐思淼當模特,她拿着相機指揮他:“糖水你站過來點,對,就這樣,笑笑,手拿出來,不要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半天下來,秦可可沒有一張照片是滿意的。照片上的唐思淼一副極不情願的樣子,感覺特別委屈。
中午他們草草啃了塊兒麵包,徒步去悉尼歌劇院。秦可可對悉尼這個標誌性的建築很嚮往,等她真的到了,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興奮激動。
遠觀比近觀好。近觀之後她有些小失望,宣傳片里的歌劇院明明那麼美,然而現在呈現在她眼前的卻是陳舊破敗的鵝黃色外貼面瓷磚。
堵在外面各國遊客,讓她想到了中國十一故宮外壯觀的人潮。頓時就沒了繼續看下去的動力,拉着唐思淼離開。重新坐回車裏,她又累又餓,心情半點提不上來。
唐思淼俯身替她繫上安全帶,安慰她:“我們去人少的地方,喜歡薰衣草嗎?”
秦可可黯淡的眸子又亮了起來,點頭:“喜歡!”
唐思淼嗯了一聲:“那好,我們去薰衣草園。”
唐思淼開車經過一家超市,下車買了水和一些秦可可喜歡的零食,用環保袋裝了一大袋塞她懷裏。
秦可可把自己的手機連接在車子音響上,音響里很快響起一首古風音樂音樂。歌曲的調子十分激昂,她聽着歌往嘴裏塞零食,嘴巴大有征戰沙場“殺殺殺”的氣勢。
唐思淼不太喜歡她聽這些歌兒,更不能理解她一個女人怎麼會聽這麼激情昂揚的歌。他一邊開車一邊道:“可樂,換一首。”
“哦,好。”秦可可往嘴裏塞了一把薯片,切換了下一首。
於是車裏很愉快的響起不找邊際的調子,一首紅動中國的《我的滑板鞋》。
“我的滑板鞋時尚時尚最時尚,回家的路上我情不自禁,摩擦——摩擦——在這光滑的地上摩擦。”
唐思淼狂汗,最近老婆的口味真是越來越奇怪了啊。車子駛向郊區,遠離城市車水馬龍的喧囂。秦可可望着藍天綠樹,心情也為之蕩漾。索性打開窗外,衝著窗外激動地大喊“摩擦——摩擦——”
開車經過外國司機超車時瞪了她一眼:fuck,哪裏來的蛇精病。
“……”唐思淼已經免疫,老婆大人可能是蜜月綜合症?“老婆,咱……再換一首?”
秦可可換歌換的有些煩躁了,極不情願的又切了下一曲。不過下一曲的歌兒她仍舊很喜歡,是網絡歌曲《殺馬特遇上洗剪吹》。
車裏的音響設備優質,奇葩的歌聲在唐思淼耳邊立體環繞。
“殺馬特遇見洗剪吹,baby~~你媽媽一直說我老土,我就找了村口王師傅燙頭,她就不會再來拆散我倆!mylady~殺馬特殺馬特~洗剪吹洗剪吹吹吹~殺馬特殺馬特~洗剪吹洗剪吹吹吹~~”
“……”唐思淼嘴角扯了又扯,他發誓,他再也不叫老婆大人換歌兒。“老婆,你還是換回滑板鞋吧。”
什麼殺馬特,還不如摩擦摩擦來得動感呢。
千頃薰衣草園外有售票口,秦可可伸長脖子,聽說門票摺合人民幣三百。她攥緊自己的小錢包,縮了縮脖子表示,門票好坑爹啊!
進去才發現,裏邊的四季薰衣草沒有傳說中的香味,簡直失望透頂。她拍照的興緻也淡了許多。薰衣草近千畝,一片紫色延伸到她看不見的盡頭。
每隔一百畝地,就有一個隨風飄揚的稻草人,做工精緻漂亮,栩栩如生。她樂顛樂顛拿着相機,讓唐思淼過去跟稻草人合影。
唐思淼心塞,讓他跟名建築合影拍照也就罷了,為什麼讓他跟稻草人拍照?好損身價。
秦可可瞪了他一眼:“稻草人也是藝術!這是意境性的東西!”等唐思淼站好,她特意挑了個有陽光的角度。
臨近傍晚的太陽像一隻蛋黃,橙黃的光芒打在稻草人的背後,落在唐思淼的肩膀上。
相機快門將唯美的畫面定格,落日餘暉像金子似得灑在唐思淼的頭頂。他肩背上金燦燦一片,給他整個人鍍了一層金。照片里的他和稻草人安靜又神聖。
照片很有意境,秦可可很喜歡。
他們走進薰衣草園第二道門時,看見有賣草鞋的大嬸。大嬸是亞洲面孔,好奇使然,秦可可抱着相機走過去,搭訕了幾句,發現大嬸是中國人!
中國人在異國薰衣草園賣草鞋,真是個有生意創意的大嬸!
秦可可很高興地給自己和唐思淼買了一雙,唐思淼瞥了一眼難看的草鞋,眼神一收,傲嬌道:“我不要……”
“多好看哪!”秦可可坐在矮凳上,愉快地脫掉涼鞋,在大嬸的幫助下穿上了用稻草編製的草鞋。
一雙草鞋在中國頂多賣五塊,在這裏摺合人名幣竟漲到了六十八。這漂洋過海的草鞋藝術,這錢花的值當!
唐思淼替她拎着涼鞋,瞥了一眼她腳上的草鞋,疑惑問她:“不膈腳嗎?”
秦可可歡喜的在他面前蹦躂了幾下:“輕快着呢!”
中途秦可可走得滿身發熱,索性脫了短袖牛仔外套,穿着白色背心到處跑。唐思淼看着媳婦兒的打扮,想笑又不敢笑。純白色背心,六分破洞牛仔褲,以及一雙破草鞋……
他忍不住衝著前面歡快小跑的秦可可喊了聲:“秦翠花兒……”
“……”秦可可頓住腳步,擰着眉頭很沉重地問他:“你叫誰呢!”
他笑了笑:“你啊。”
秦可可捏着拳頭:“你幹嘛叫我翠花!!”
唐思淼:“電視裏你這種打扮的婦女都叫翠花。”
秦可可:“……”好吧,她這打扮確實像隔壁村的秦翠花兒,可是她穿着舒服啊!
薰衣草園裏有棟橫跨在薰衣草草地上的方形建築,是家很有逼格的西餐廳。秦可可看着進進出出的客人,舔了舔嘴,扯着糖水的袖子:“老公老公,我們去吃西餐好不好。”
唐思淼眉眼彎彎:“好。”走到西餐廳門口秦可可就慫了,她一副秦翠花的打扮,去吃西餐真的沒問題啊?
唐思淼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拽着她往裏走。走到櫃枱處,秦可可隨意瞟了眼牛排的價格,很計較的用軟件換算了一下匯率。
隨後扯了扯唐思淼的衣服:“老公,我們不吃了吧,一塊牛排賣四五千,太貴了,吃金子啊!我們回去吃零食,吃老乾媽拌飯。”
唐思淼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用不着省錢,都是我們家的。”
什麼意思?感情他是想把這裏買下來送她當新婚禮物嗎?她眨這亮晶晶的眼睛:“你要把這裏買下來送給我嗎?”
其實不用破費的,請她吃牛排就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唐思淼拉着她找了個靠窗位置坐下:“這個薰衣草園,是亞瑟投資,唐家是這裏的大股東。”
秦可可興奮地指着自己鼻孔:“我是大股東夫人?”
唐思淼點頭。
她有點興奮,有點飄飄然,輕輕咳嗽了一聲,挺直胸脯等着服務員上牛排。打扮像翠花沒什麼,最主要是他有老公撐腰嘛……
等服務員將牛排一端上來,她看着血淋淋的牛排,忍不住側過頭捂住嘴,胃裏一陣翻騰,聞着牛排的味道她竟然有些反胃?
這已經是這個星期第三次了,這麼頻繁的不舒服,會不會是……唐思淼扶着她去了洗手間,等她從衛生間裏出來,他問她:“你的月經已經晚了半月,是不是……”
“難道是又有了?”秦可可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他滿臉的天真無邪。
唐思淼讓她在餐廳隨便吃了點東西,小心翼翼將她給伺候着。晚上回市區,他車子開得很慢。當天晚上回到市區酒店已經很晚,他沒有帶她去醫院檢查,抱着半睡半醒的她回到酒店休息。
第二天一早,他才帶秦可可去醫院檢查。
下午拿到結果,秦可可懷孕了。
看到結果,秦可可很平靜。倒是唐思淼,居然抱着她無聲的哭了。
秦可可嚇了一跳,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有寶寶不是好事情嗎?他哭什麼?
她第一次見糖水哭,沒想到是這種時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喜極而泣?
兩人回國后,整個唐家都呈現出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態。秦可可被禁足在家,哪兒也不能去。
她在家閑得發霉,唐思淼拿她當豬喂。以前唐媽媽還支持她看成人漫畫,得知她懷孕後唐媽媽把家裏所有的漫畫都收起來。隨之替換的是《懷胎寶典》、《成功胎教一天一頁》、《孕幸福》之類的書。
她看到這類的書頭很疼,想打開音樂聽歌。
她發現自己u盤裏的歌兒全被替換成了胎教音樂,她的殺馬特洗剪吹、滑板鞋等等搞笑激情的歌兒全沒了!
懷孕的日子十分苦逼,她在吃喝睡之間不斷循環反覆。第五個月時,她的體重成功飆升到了155斤,徹底臃腫成了一隻豬頭。
懷孕的女人就愛疑神疑鬼。她每天做噩夢,夢見糖水嫌棄自己胖,生下孩子后就把她給拋棄。之後她會哭醒,第二天早上起來枕頭濕了一片,眼睛又紅又腫。
唐思淼問她為什麼哭,她一五一十把自己的夢告訴了他。
越在乎,就越害怕失去。夢裏那種崩潰的情緒,她很難承受。
他聽完後有點心疼她,原來在她心裏,自己是那麼沒有安全感?
從那天開始,唐思淼再次戴上初遇秦可可時戴着的那副特製眼鏡,重新拾起了自己的導盲杖。他重新回歸黑暗,摸着秦可可的臉頰寬慰她:“你好好養胎,在你瘦下來之前我不會摘下墨鏡。這樣你就不必擔心,我會嫌棄你了。”
唐思淼並不在乎她的體重,反而是她自己在乎的要死。
為了她,他願意遷就。
做一個無憂無慮的“瞎子”吧,心中只留下媳婦兒的容顏。
對於秦可可來說。最幸福的事不是在她最瘦的時候遇見糖水,而是在她最胖、最丑的時候,糖水卻願意將她捧在手心。
唐思淼說:“能接受最丑最胖的你,才夠資格擁有最美的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