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舊事已惘,愛怨彌散(2)
第82章舊事已惘,愛怨彌散(2)
“我當時說皇上要三思再給申魚晚吃,可是您怎麼做的來着?二話不說,就給人家給餵了進去。”蘇以年無辜地攤開手,恢復了往日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其實啊,我只是轉變了個想法。那駱雲間是有能耐的,一看就知道這是青蓮雪刃。而青蓮雪刃最有名的是什麼?便是可以在冶鍊之時,在刀體注入劇毒。為了捅死你,我可是什麼招數都想了。想你們一見我用清蓮血刃,必定會猜我用毒,而下一步,便會逼我交解藥。既是如此,我乾脆反着來好了,那刀其實是沒毒的,到最後給的那解藥,卻是有毒之物。皇上你說我聰不聰明?”他扯起唇角,一點點笑了起來,“這可不不關我的事了,是你自己要毒藥,親手灌入你喜歡的申魚晚嘴裏的。”
彷彿全身的血液都聚到了頭頂,迎向這人挑釁的唇角,溫承曄只覺得身體像是要炸開,“蘇以年,你什麼意思?”他緊緊攥起拳頭,“你給朕的是什麼葯?解藥又在哪裏?”
“其實也不是要命的毒藥啦,就是會有些耽誤今後的生活。這葯最大一項好處,男人服用會無法行男女之事,從此軟不啦嗒的一輩子,甭想再硬起來,女人呢,則終身無法生孩子。即使僥倖受孕,生下來的不是怪物,也會是死胎。”他晃晃手,歪着腦袋看他,“其實說起來這事情怎麼說得怨您,您實在是太沉不住氣了,申魚晚兩天醒不過來便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殊不知,被這青蓮雪刃刺中的人,少說也得昏睡個七八天。這下好了,這葯倒是醒得快……”
晴天霹靂,溫成曄咬牙道:“你說得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知道皇上性子多疑謹慎,但在這事上,我說的話可比您脖子上掛着的朝珠還要真。”蘇以年抿起唇角,狹長的眼縫微帶惡意,“這葯我當時是準備給你用的,當時想的是你就算不被捅死吃了這葯也可以,無法行男女之事,就算再窮盡一切,有勇有謀,這江山也只能姓溫幾十年,再到後來,事情可真難說。”他又笑笑,“所以說,對不住了皇上,您仔細想想,您聰明是聰明,可您幹嗎要讓申魚晚擋刀呢?擋刀之後,又幹嗎非要問我要解藥呢?您和魚晚成婚可以,可就是可惜,一輩子也要不到你們的孩子。嘖嘖,皇上,如今我說出這話,您是不是很……”
脖頸突然感到一陣勒痛。
抬眼便看到那人深邃的眼睛,他緊緊抓住他的衣領,攥着的手一分分勒緊,彷彿決意要把他勒死,“皇上,您力氣可以再大一些,”儘管臉上爆出根根青筋,蘇以年卻笑得張狂,“放心,我受得住。”
“說,解藥在哪裏?”
“我說了,這葯便可以稱之為解藥,只是有些副作用。”
“蘇以年,你竟敢如此戲弄朕。”溫承曄咬牙,突然往後退一步,“來人啊,把他給朕……”
“把我砍了?好吧,皇上,您來,”他話還沒說完,蘇以年便往前探了探脖子,側抬起頭時雙眸爍亮,“但是您最好想想,這以後的事該怎麼說?”
“明知道我騙了她,她還要拼死拼活救我一命。不管是不是你們還有舊情,但事情起碼是這樣的,”蘇以年笑笑,“如果不是要救我,她不會嫁給你……你們那關係好不容易恢復到了兩成,你就忍心因我的死,使關係再次破碎?”
“蘇以年,你未免把你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我想得對不對,皇上您最清楚。依照魚晚那個性子,如果知道我有個差池,那可……”蘇以年笑了兩聲,隨即轉過身去,“好啦皇上,我該走了。謝謝你聽我說了這麼多,祝您今後好運,和申魚晚百年好合,當然,也得有好合那個能耐才成!”
許是聽到了他的狂肆的笑,周圍立即竄出來幾名侍衛,嘩一下竄到蘇以年周圍,“皇上,我們——”
微微擺手,溫承曄眸光暗沉,“由他去。”
“是。”
蘇以年微笑,等到快要踏出門,卻又突然回身,“按道理這點是不用我告訴皇上的,但是已經說了這麼多,也不差這一句。您現在肯定覺得,我也許是在嚇唬你,未必是在告訴你真話,至於這真話真不真……”他頓了一頓,聲音突然放得極低,“這解藥因毒性大,女子服用后必然會兩月內不來月事。你去問問申魚晚便好了……”
說完,便大步起身,眨眼便消失在了。
“皇上,我們……”
溫承曄抬手,眸光無力,“回莞憬宮。”
重進莞憬宮一看,哪裏也沒有魚晚的影子,溫承曄心中一揪,大步走向內室,還是沒有。一聲“魚晚”幾乎要呼出口,突然聽到身後嬌懶的聲音,“你在找什麼?”
循聲望去,才發現她竟然已經到了床上。因是夏天,身上只蓋了個薄緞錦被,卻把整個人都裹得像是蠶蛹一樣只露出頭。似是看出他鬆了口氣,又解釋道,“等你半天等不來,我便讓那些人給我拆了頭飾。今天實在太累了,所以先到床上躺躺。”
溫承曄“嗯”了一聲。
“你也是累了一天,快去沐浴吧,水都已經備好了。”
他還是嗯。
魚晚覺得奇怪,他的眼睛明明是在看她,卻又像是在透着她看別的東西。眸光複雜迷惘,還帶着一絲罕有的無力。她被盯得發毛,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皇上,您在想些什麼?”
這次連“嗯”都沒有了。
這樣子的他讓人心中無端發慌,乾脆坐起身,“皇上!”
“嗯?什麼事?”他似是被嚇了一跳,身子一抖,剛才迷茫的眼睛瞬間恢復了清明,低頭看向她,略略吃驚道,“快躺下,夏天也涼,你這樣起來幹什麼?”
魚晚低頭看了看自己,只着了一件薄薄的單衣,在略暗的燭光掩映下,裏麵粉色的肚兜依稀可見。她臉色微紅,剛要躺回去,又轉念一想,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後總是夫妻。別說看這個了,看再多也是正常,便乾脆將被子掀起來,朝他方向挨了挨屁股,“你怎麼恍恍惚惚的,在想什麼?”
“這樣會涼,尤其是你今天喝了太多的酒,”溫承曄笑了一下,低頭拉過被子搭在她身上,突然又抬起眼睛,“魚晚,朕想問你一件事,”咬了咬唇,彷彿極其為難,但還是說出口,“這個月的月事,你來了么?”
看到他那副表情,魚晚還在想是什麼事,卻沒想到是這一出,實在是有些尷尬,“沒來……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月事一向準不準?”
“算是很準的。左右差不了三天。”竟然要說起這個,魚晚臉上暈起淡淡紅色,孩子氣的羞惱道,“你問這個幹什麼?”想了想又添了句自己都感覺難為情的話,“放心,不是今天。”
“申魚晚,”他竟是眼睛直直地盯過來,“之前一直沒有不準嗎?”
她乾脆大聲,“沒有!”
這一聲嚷像是把他的夢境打破一樣,溫承曄身子一顫,臉色卻變得更暗,“沒有啊,沒有就好……”他站起身,像是坐了太久,身體竟有些搖晃,定了定才轉過身,“魚晚,你想不想知道,蘇以年和朕說了什麼?”
魚晚臉色微變,答案出奇的利落,“不想知道。”
這個答案倒是大出他所料。溫承曄又看向他。
魚晚低下眉睫,語氣淡然,“第一,如果你想告訴我,根本不用問我想不想知道,直接點題那多利落。這第二,我說過了,我和他就是一命還一命,如今我命也還了,為什麼還要聽他說三道四?大家之後橋歸橋路歸路,至於他未來規劃及命運走向,我也不願意操那個心。”
他怔了一怔,“你就不怕朕中途以放走他為名,再找人殺了他?”
“你不會。”魚晚斷然下了結論,又牽出一抹笑容來,“就算是會,那也要看他的運氣,我只管為他在宮裏求得一命,至於今後怎樣,還是他自求多福。”
他沒有回答,看着她又像是剛才那般表情,深思的,卻又帶着點不明的情緒。魚晚往裏挪了挪身子,剛要再次開口,卻覺得頭頂一癢,溫承曄摸了摸她的頭髮,看向她的目光盈滿輕柔的寵溺,語氣淡然,“你先去睡吧,朕先去沐浴。”
“你……”
還沒等魚晚回答,溫承曄已然轉身,只剩下玉簾碰撞的噼里啪啦聲在耳邊作響。
這一晚,魚晚還是睡得不舒坦。
好歹是成親之夜,魚晚在床上糾結地等着溫承曄,卻沒想到這傢伙說過沐浴之後,整整一個時辰都沒有回來。她強撐着眼皮等他回來,終於把人盼回來了,卻又看他坐在一旁的圓桌邊,若有所思地一杯杯喝酒凝神。魚晚想莫非這是他新添的一個習慣?睡前必先飲酒?但更沒料到的是,這酒不是飲了一杯兩杯便好了,她都睡了一覺醒來,看到他還挺直地坐在圓桌前,頭微低着,依然是她睡前所看的那副表情和姿態。
這兩天太累了,魚晚原想喊他一聲,卻終忍不住困意,頭一歪又睡了過去。
睡得太沉,第二天是被人硬喊起來的。
恍恍惚惚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低沉的,像是極力隱忍住笑意,卻又帶着一股小心翼翼的試探,“魚晚啊……魚晚?”
魚晚忍不住翻了個身,“讓我再睡……”
這話剛說了一半,腦海里某種事情突然變得清晰而有力。她騰地一下坐起來,抬頭看了眼四周,眼神又有些渙散。直到耳畔出現一聲低笑,她揉揉眼睛,只瞧得溫承曄已然穿戴整齊坐在她對面,那衣服上的龍第一次如此生動地躍然於她的眼前,張牙舞爪,似乎是帶着要吞掉她的氣勢。她身子不由一顫,“我以為我花眼了,怎麼還像是在家裏面……”
溫承曄微微皺眉,“以後,這便是你的家。”沒等她回話,又輕和地笑,“朕先出去,你快些換衣服。”
“糟糕,現在要見皇後娘娘是不是?”魚晚猛地一拍額頭,不自覺拽着他的衣服,眼裏全是緊張,“你先別走,我要穿什麼衣服啊?”
溫承曄被她的孩子氣弄得啞然失笑,往旁邊一掃,揪出來一身桃紅色的宮裝,往她身上一比量,滿意地笑道,“穿這個就行。”
話雖說穿這個就行,但是說著容易,打扮起來又是很長一段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