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 守護
劍刃刺破了惡魔的身軀,黑如墨汁的怨氣從傷口中流了出來,那雙手依然死死抓着劍,毫不猶豫用盡全力的繼續刺入。
墨汁一樣的怨氣如衣裳褪去,一個纖弱的人形也露了出來,多麼弱不禁風的樣子,她衝著我微微一笑,身體搖搖欲墜就要倒下去。
這次我確定了,很確定,一個箭步過去抱住了她,我不忍心看她,那輕輕起伏的胸口已經非常模糊,正一點點化為青煙。
我們彼此凝視着,她還是那身在大學城時期的裝扮,這樣的印象第一眼就烙進了心裏。我身上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而她的傷口漸漸擴散變成青煙,隨風散去。剛剛那一刻,她也是在殺自己?
駭然中,一雙手慢慢地伸了過來,將我的腰緊緊摟住,熟悉而又悲傷。我瞬間呆住了,是不是只有抱緊眼前這個人,才能證明互相擁有過?之前我曾懷疑過。
看到虛弱的她,我顫聲說:“不該是這樣的。”
她略微艱難地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不管我藏在那裏,終究都會被你找到的。”
我搖搖頭,說:“但這次,我找的好苦啊。”
夏笑嘴唇發白,十分虛弱,“你傻!不該來的。”
忽然,列車猛烈顛簸了幾下,我想起了之前在車廂上方留下的爪痕,什麼怪物?我不去多想,一心護着夏笑,等顛簸過後我對她說:“噓,不說了,我們這就回家。”
她望着我,然後重重點頭:“嗯。”
我心裏一陣絞痛,但還是咬着牙,也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將她背在背上。
“很穩。”她笑着拍了我一下。
我苦道:“我做不了白馬王子,就做一匹白馬唄。對了,這列列車實在老舊,有什麼秘密吧?”
夏笑說:“這個世界怎麼回事我不清楚,但我記得在失去意識之前被帶進了這裏。”
我心中頓時有了個想法,“這麼說來,列車可能是通往兩個世界的交通工具了,希望它還能夠啟動吧。”
夏笑指了指前面:“那咱們去駕駛艙試試。”
“對,咱們。”我點點頭。
穿過這節車廂,進入下一節,入眼是一個還算正常的車廂,列車座椅都很規整。
“峰,你累不?”夏笑問。
“不累啊,馬兒吃過草,嘟嚕,嘟嚕,就到了。”我作勢說。
我背着夏笑在過道里穿梭,夏笑在背上替我打着手電,其實她很輕,輕到我稍不留神她就會消失一樣,我害怕她再一次消失,所以我要盡量聽到她的聲音。
“赤兔馬,的盧馬,我統統不要,我只要你這匹瘋馬。”
“瘋馬?虧你想的出來。”
夏笑忽然將手電照想向了前面的車廂門:“1號廂到了,好快啊。”
鐵門上用白漆寫着大大的一個“1”字。
“放我下來吧。”夏笑提議放她下來,我沒有答應,而是一手扶着她,一手握着劍。
“咱們一起。”
我淡淡道。
周圍沒有一絲燈光,鐵門藏在黑暗裏,彷彿幾十年都沒有人造訪過了。
夏笑用手電光照着鐵門,上面銹跡斑斑,鐵皮都卷了起來,門縫開了一條縫,沒有關,背後藏了什麼?隱隱有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響。
“你來過嗎?”我問。
“我也是第一次到這裏。”她說。
“不管誰擋着,我們一起踏過去。”
“嗯。”
她抓緊了我的衣服。
咯吱。
我伸出手推了一下鐵門,透過縫隙看過去,黑暗裏有無數雙泛着綠光的眼睛閃爍着,它們似乎一直等待着獵物的到來。
“夏笑我有一個小小要求。”我輕聲說。
“我答應。”她問都沒問就答應了。
“閉上眼睛,我沒讓你睜開之前一定不要睜開,不論發生什麼。行嗎?”我不想讓夏笑因為擔心而出手,那樣只會加快她的消散,我始終相信只要帶她離開這裏,她就會活下來。
這條路,就由我扛着她走吧。
“我閉上了。”
夏笑猶豫了一會兒,說道。
我知道她一定會照做,因為她一直那麼信任我。
“抓緊我!”
“好。”
但夏笑的力氣小了許多,甚至沿着我的肩膀往下滑,她整個人處在魂飛魄散的邊緣。
“我帶你回家!”
“砰!”
我一腳踹開鐵門,頓時有隻厲鬼撲向了我,我左手狠狠砍出一劍,那厲鬼隨即化為一道青煙散去,我右手還未長出,只得用手臂摟住夏笑,不讓她從我背上滑下去,我大步向著對面駕駛艙前行。
血液流失太多,我已經偏題鱗傷,一路斬殺到這裏,自愈能力大打折扣,我想我不再是不死之身了。
我頭髮上都滴着汗水,但柔弱的身子是倔強的,不屈的。我迎着群鬼衝殺了過去,每一道劍光都會挑起一縷青煙,我受傷灑出去的鮮血,如血花綻放,血雨中的我,摧枯拉朽,所向睥睨。
夏笑的聲音是我最有力的支撐,她很放鬆,她完全相信我,無論面對多少只厲鬼。
她說:“淚魔利用人們的貪婪逐漸成長,人們錯誤的創造出了我,他們以為憑這樣的載體就可以得到改變世界的力量,但那只是一廂情願,真實情況是,他們不斷被世界改變着,唯一不同的是淚魔更加變本加厲。我想守護峰的世界!”
她說的時候,我將一直厲鬼挑到了車廂頂部,一劍拉過,厲鬼“噗”地化為青煙,劍身出現了多處裂痕,顯然已經到達了極限。
我將手電狠狠拋向空中,光線劃過一張張嗜血的面孔,我吼道:“記着我們的約定,這個春節一起過!”
同時我扔出了桃木劍,一隻厲鬼被釘在了牆上,我張開雙手,沒有招式,沒有武器,我就是最強的!
我放下夏笑,俯身下來,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裏。
厲鬼如海浪席捲過來,耳邊充斥着令人心碎的磨牙聲,成百上千的厲鬼撲向了我。
我如磐石,巍然不動,我說過要將她護好。
我垂下雙目,承受着肌膚上傳來的巨痛,心裏卻很快樂,很久很久沒有爺們過了,我很爽,我正在守護我最想守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