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金陵(簽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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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的元旦,徐懷和劉葛青是在禁閉室過的。

說是禁閉室,不如說是關押室,還是熟悉的老地方,滬上警察局。

劉葛青現在很坦然,盤腿坐在草席上正在看一份雜誌。

徐懷倚在門欄杆處,聽着斷斷續續傳來的鞭炮聲,有些想家了。

中國人對節日,尤其是春節很是重視。

滬上雖然是個被西化很嚴重的城市,但貼對聯、放鞭炮、發紅包、祭拜祖宗這些中華名族的傳統習俗還是一個不少的保留了下來。

徐懷老家在江浙的一個小縣城,父母雖是務農出身,但也知道讀書育人的道理,靠着在十幾畝地中刨食,才勉強供給徐懷上了大學。

家裏還有個妹妹,卻只讀了小學就輟學了,去年已經嫁人。

每逢佳節倍思親,他有點想念親人,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來來來,二位長官,美酒佳肴,過年嘛,吃頓好的。”

肥頭大耳的胡六一提着一個食盒,笑眯眯過來,變戲法一樣從食盒裏面拿出一隻烤鴨,幾個小菜,還有一壇黃酒。

“老胡,這回不會有毒藥吧?”

徐懷笑笑,心有餘悸。

胡六一一張肥臉臊的通紅,訕訕笑道:“哪能呢,毒死一個日本間諜,我都擔心受怕到現在,哪敢.今天這酒這菜,是我盯着廚師小二現場備好的,不敢有一點大意。”

“好,算你識趣。”

劉葛青拿過酒罈給自己和徐懷倒了一杯,碰過之後,一飲而盡,感嘆道:“紹興黃酒,不錯。”

“嘿嘿!”

胡六一在一旁傻傻賠笑。

“老胡啊,我們現在可是階下囚,你每天送吃送喝的,我們可幫不了你什麼。”

“看二位長官說的,那事畢竟是我的疏忽,我這不是來贖罪嗎?

啥階下囚,我都打聽了,你們二位就是關禁閉,說不定過幾天就出去了,到時候一定飛黃騰達,青雲直上。”

胡六一顯然是個老油子,圓滑世故,說話讓人心情舒暢。

“行,那就借你吉言了。”

1月3號,宋興三、高海建、常伍和周長林幾人前來探望徐懷、劉葛青,帶來一個消息,戴春風來滬上了。

這些天戴春風作為常申凱的全權代表,往回於長安、金陵、滬上、溪口等地,處理“長安事件”的後續,終於不堪重負,病倒了。

檢查出是慢性盲腸炎,戴春風在英租界宏濟醫院動手術,據說宋夫人代表常委座前來看望,由此可見戴此時的得寵。

滬上英租界醫院,戴春風還沒有出院,但已經在病房辦公。

他接過賈副官遞過來的電報,臉色陰沉,想不到熊子庄案的幕後黑手,化名吳興良的日本間諜松本二郎竟然從監獄“越獄”了,還是大搖大擺走出去的。

原來松本二郎被以“強姦罪”判處15年有期徒刑后,日本方面立刻展開了營救計劃,先後收買獄警、警衛隊長、監獄長、獄政科官員、地方法院庭長等人。

這件事情過去一周才被發現,雖然幾個貪污舞弊瀆職的監獄人員已經被逮捕,但背後操縱這一切的日本間諜卻一個都沒有看到,被人家玩弄於股掌之中。

“一處的都是廢物。”

戴春風罵了一句,這件案子本是黨務調查處破獲的案子,如今出了亂子,卻要自己收拾殘局。

他同時在思考,馬上“果黨”就要召開五屆全會,商討如何對付紅黨和日本人,這次會議也是常申凱兌現自己在長安的承諾。

他敏感的意識到一旦上面的政策發生變化,特務處的工作重心勢必失去重心。

而特務處等情報特務機構對日情報卻一直是懈怠消極的,他想起一位英國人說過的話,“日本人比中國人更加了解中國人”,心裏頓生警惕。

沉吟片刻,戴春風再次喚來賈副官,道:“給周正龍打電話,告訴他,將那兩個膽大包天的傢伙放出來,即刻去金陵,追查松本二郎一案。”

說道這裏,他忽然想起什麼,繼續命令道:“讓齊武從長安回來吧,先任個秘書。”

齊武,齊善於,他這位兒時的玩伴、老鄉、初中同學、黃埔校友,辭掉縣城小科員的職務,千里迢迢投奔自己,被自己派去長安潛伏,這次差點死了,比自己還慘,也是時候給予一點回報了。

……

晚八點,金陵雞鵝巷53號。

徐懷、劉葛青從黃包車上下來,走入這處隱藏在鬧市中看起來普通至極的院落。

戴春風的命令是“即刻出發”,周正龍不敢大意,恨不得將這兩個“害蟲”早點送走。

徐懷二人回家簡單收拾衣物,就直接被汽車送到了火車站

過了門廳,一個個荷槍實彈的警衛駐守在院中。

徐懷二人出示證件,站崗的警衛接過證件,看了幾眼,又上下打量二人一眼,併攏腳跟,利落的敬了一個軍禮,說道:

“稍等”。

隨後轉身進了警衛室。

片刻這人再次出來,顯然已經電話核實過,揮揮手給二人放行。

院內有幾處毫不起眼的平房建築,走近了才看到掛着某某科室的招牌。

劉葛青以前來過這裏,給徐懷介紹道:”這處地方是特務處草創時期,老闆結拜兄弟胡長官送給他的。

如今老闆已經搬到了洪公祠1號院辦公,但出差公務前來的內情外勤都是到這裏報道。”

兩人拾級而上,就見一個微胖的白面男子笑容滿面的走了出來。

人未至聲先揚,來人很是熱情,笑道:“歡迎二位兄弟回到本部,我已經收到老闆的電文,負責你們的對接工作,在金陵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

男子不過一米七出頭,穿着一身整齊的中山裝,微微發福,圓圓的臉上似有疲憊,不過很是熱情。

主動介紹道:“我叫齊武,字善於,虛長你們幾歲,你們可以稱呼我善於兄,說來也是巧了,我也是今天剛到的金陵。”

這人自然是戴春風的老鄉齊武,收到戴春風電報,他是一刻都不想在長安待了。

戴老闆當初被扣押,雖然有人嚷着要打要殺,畢竟有好友張少帥的保護,吃了點苦,但性命無憂,他就不一樣了,被人追殺,簡直狼狽如喪家之犬。

劉葛青為人坦誠,上前一步,和齊武握手,問過職務,說道:“還要辛苦齊秘書引薦余科長。”

“好說,好說。”齊武滿面春風。

只是那張半隱藏在昏暗中的臉,遠遠看見竟是那麼陰森可怖。

這種笑容徐懷只在被自己殺死的胡大海身上見過,他斷定此人沒有那麼簡單,這傢伙估計比胡大海更能偽裝,也是個工於心計,殺人不眨眼的主。

齊武一邊走,一邊給二人介紹。

情報科和行動科、電訊科算是特務處最大的三個科。

尤其是情報科和行動科。

情報科下設情報股、軍運股、策反股、諜參股和國際股。

而行動科下設行動股、警稽股、司法股。

行動科主管特務處行動工作,還領導全國各地的行動總隊、大隊、隊、組等。

如今主管行動科的是黃埔出身的余易和徐業到。

負責情報科的是楊榮和鮑志宏。

這些人基本上都是“藍衣社”時期或特務處早期就投奔戴春風的,都是名副其實的老資格大特務。

這些人徐懷卻是一個都沒有見過。

“這幾人誰啊?”

“走前面那個好像是齊善於,聽說是老闆的老鄉。”

“呵,我道是誰呢,就是那個走後門的?”

徐懷三人行走間,遇到熟人,齊武都是面露微笑,一一招呼,皆能叫出對方名字職務,攀談幾句,顯得及其圓滑老練,讓徐懷不得不佩服。

當然也少不了背後說閑話嚼舌頭的,不過齊武依舊面帶微笑,似乎沒有聽見一樣.

行動科。

“你找誰?”

齊武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戴着眼鏡的青年,二十齣頭,穿着灰色的中山裝,一絲不苟,眼神帶着幾分審視。

“王秘書吧,你就說齊武拜見。”

“等着。”

這秘書顯然不認識齊武,顯得很冷淡。

齊武不以為意,他再次想起自己弟弟齊萬里第一次帶他來見戴春風時說過的話,

“這裏的人都是眼睛長在頭頂的,對有權勢的人就卑躬屈膝、阿諛逢迎,對普通人就頤指氣使、態度蠻橫。”

當時齊武只是笑笑,見過戴春風的威嚴和權勢后,齊萬里勸他不要倚熟賣熟,覺得自己是同學、老鄉、好友,就了不起,而應該果斷的切換身份變成屬下。

齊武覺得自己弟弟成熟了,笑道:“我明白,咱們都是做大事的人,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不然,帶着一屁股的屎,肯定爬不高。”

齊武是這麼想到,也是這麼做的,他順利的從戴春風的好友變成了他的狗。

辦公室中,行動科科長余易正和行動隊隊長陳業樹說話,眼鏡青年並不通報,走上前去,給二人茶杯續了水,慢慢回到隔間自己的辦公桌前。

不想剛坐下,敲門聲再次響起。

眼鏡青年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卻是坐着不動。

裏間傳出聲音:“王智,外面是誰?”

聽到科長余意的聲音,王智起身,快步走了進去,說道:“什麼叫齊武的,帶着兩個小年輕。”

“我看你叫王蠢得了,不知死活的東西,他也是你可以得罪的起的?”余易冷哼一聲,道:“快請。”

冰冷的眸子掃射在王智身上,讓他心裏一顫,恭敬的點了點。

“卑職徐懷、劉葛青見過余科長。”

徐懷、劉葛青恭敬的敬禮,問好。

余易三十幾歲的樣子,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裝,消瘦的臉上似笑非笑,眉間一條細長的刀疤有些猙獰可怖。

“徐懷、劉葛青對吧,這位是行動隊隊長陳業樹。”

陳業樹穿着一身灰色西裝,膚色微黑,長相普通,卻給人鋒芒畢露的感覺。

互相寒暄幾句,余易輕咳一聲道:“我這裏已經收到處座的電文,行動處自會全力支持,要人給人,要槍給槍,只要抓到日本間諜什麼都好說。”

說吧看了一眼笑眯眯的齊武道:“老齊,你看這樣安排合適不?”

齊武笑笑,道:“老闆的安排,余科長你看着辦就好了,我就一個秘書,哪裏敢插手行動科的事。”

“哈哈,善於兄不必自謙,誰不知道你是老闆的同鄉,這次調回來肯定要高升,到時候別忘了請大家喝酒啊!”

齊武拱手道,“借余科長吉言。”

(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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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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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戰滬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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