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探病

里斯本競技對克里斯蒂亞諾的重視程度從他住的病房就可見一斑，單人間，帶獨立衛浴，而且還專門請了陪護。當卡卡推門而入的時候，克里斯正倚在床頭看《馬卡報》，專註認真，一時間竟沒察覺到卡卡的腳步聲。

“cris，你看上去精神不錯。”

在話筒里才能聽到的聲音此刻真切地在耳邊響起，克里斯一時有些適應不過來，抬頭伊始便茫然地看着卡卡。卡卡失笑，順勢在克里斯床邊坐下，抬手放在額前量了量身高差，拍了下克里斯的肩說：“長高了，不過還需要努力。”

身高問題終於讓克里斯成功炸毛，他鼓了鼓腮幫子，放下手裏的報紙，問：“我媽媽呢？”

“差不多到午飯時間了，她去幫我們買飯，讓我先來看看你。”卡卡打量病房的床頭，發現上面堆着一些卡片和小禮物，猜測這極有可能是里競的隊友送的。看來克里斯在里競的日子比之前要好些了，正如自己在聖保羅能憑藉實力贏得尊重一樣，克里斯蒂亞諾一定也能。

兩人一時無話，因為平時交流很規律，有什麼趣事都能讓對方知道，所以這會兒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卡卡捏了捏克里斯的手臂，又說了句：“噢，還是那麼瘦。”

克里斯憤怒了，目光灼灼地掃視了一圈卡卡的身體，終於不得不承認人家的肌肉還是比他要有看頭多了。哼，這算什麼，等到他長身體的時候，一定要練成比卡卡更多更結實的肌肉！

不過現在克里斯蒂亞諾也就是想想而已，輕哼一聲也不說出自己的想法，但這筆賬算是先記下了。眼見卡卡的注意力似乎被置於被單上的《馬卡報》所吸引，克里斯走神地想着自己先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糾結半天之後終於問：“里卡多，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

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克里斯立刻覺得這問句似乎太像某些多洛雷斯最愛看的電視劇里的台詞，霎時耳朵一紅。卡卡聞言也是一愣，心裏苦笑說我總不能告訴你你是我上輩子最鐵的朋友吧？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嚴肅而認真地直視克里斯的雙眼，說：“cris，有的時候關心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就像是……一種感覺？嗯對，一種感覺你明白么？”

其實卡卡自己也不太明白，他只是用“感覺”這種虛無縹緲的詞彙先搪塞一下，但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專註的目光殺傷力有多大，而還未滿15歲的克里斯對這種目光恰好又沒什麼抵抗力，頓時被所謂的“感覺”哄得心頭一熱，差點就要落下淚來。

卡卡敏銳地發現克里斯的眼眶已然變紅，心裏一驚，連忙拍了拍他的背，渾然不覺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令人感動的事。克里斯反應過來，深覺自己動不動就要掉淚的行為太過丟臉，忙低下頭，假裝咳嗽了兩聲，轉移話題：“里卡多，迪甘還好嗎？”

說到可愛的弟弟，卡卡臉上露出愉快的微笑，“嗯，那孩子也很喜歡足球，現在會踢了，更是抱着球不放。臨走之前我告訴他要來看克里斯哥哥，他還讓我代他祝福你。對了，把手舉過頭頂好嗎？”

克里斯蒂亞諾傻傻地“啊？”了一聲，試探性地把手舉起來，“這樣？”

“這樣……像舉着什麼東西一樣。”卡卡示範一二，待到克里斯完成動作之後，他突然站起來，然後單膝跪下，雙手自然交握於胸前。

克里斯被嚇得不清，正想問，卻聽得卡卡溫和虔誠的聲音在病房裏回蕩開來：“若你覺得前路迷茫，害怕前行，《聖經》有話說，我豈沒有吩咐你嗎？你當剛強壯膽！不要懼怕，也不要驚惶；因為你無論往那裏去，耶和華你的神必與你同在。1你要專心仰賴耶和華，不可倚靠自己的聰明，在你一切所行的事上都要認定祂，祂必指引你的路。2——願神的話語，成為你的力量和鼓勵。”

其實克里斯蒂亞諾想說，他完全沒有聽懂，但卡卡現在如此虔誠地半跪在他面前，只是在為他祈禱，這讓克里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有使勁點頭。說實話，克里斯現在雙手舉過頭頂還使勁點頭的樣子不可不謂不傻，但卡卡看着覺得很順眼，因為能讓克里斯蒂亞諾心悅誠服受教的機會實在不多。

很快多洛雷斯買完飯回來，給克里斯搭了個小桌，三個人一起吃起來。克里斯對於坐在床上吃飯這事兒感到很羞愧的樣子，掙扎着要爬下來吃卻又被多洛雷斯和卡卡合力按了回去。

“其實……其實我身體好得很，沒那麼體弱。”

卡卡憋住笑：“嗯，我知道，不過手術前要注意休息。”

里斯本對卡卡來說雖然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他吃完飯覺得沒有哪裏好去，多洛雷斯又去和主治醫生討論手術事宜了，於是卡卡乾脆陪着克里斯討論當今足壇，還沒討論清皇家馬德里今年歐冠奪冠的各種原因，就聽見門外響起豪放的敲門聲。

卡卡開門，對上三雙不知所措的眼。傑拉德、法比奧和西梅多對望一眼，為首的傑拉德低聲嘟噥：“我昨天來過的啊，是這間呀。”

“你們是cris的朋友吧？請進。”卡卡讓開一個身位，露出不遠處病床上咧開嘴朝他們揮手的克里斯蒂亞諾。

傑拉德突然悟了，一邊跟着卡卡朝克里斯走過去，一邊問：“你就是那個裏卡多吧？”

卡卡點頭，抿唇笑了笑：“原來cris跟你們提起過我。”

傑拉德腹誹：大哥，那哪裏是“提過”那麼簡單啊，你偶像的光輝早就已經普照克里斯整個朋友圈了！

一到同齡人面前，克里斯自戀的本性就暴露無遺了，他指向卡卡，自得地向小夥伴們介紹：“這就是我和你們提過的里卡多·雷特，現在在巴西聖保羅足球俱樂部效力，還沒滿17歲就要簽約了喲！”

西梅多捶了克里斯一拳，“你看看，別人自己都還沒介紹，你就吹開了，有本事你簽一個來看看？”

“我嘛，總有一天會的，會比他更強！”

卡卡看着克里斯仍舊如高原反應般紅撲撲的臉蛋，笑而不語。是啊，克里斯蒂亞諾·朗拿度有一天會比他更強，會得到金球，會揚名世界。但很神奇的是，不管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后，哪個克里斯蒂亞諾都讓他討厭不起來，也許人和人之間真的天生就有相性這一說存在，相性好的人是無論如何都會看得順眼的。

幾個半大的少年不約而同湊過來問卡卡關於職業球員的問題，他耐心地一一解答，不一會兒順便拐到了巴西的風土人情上，一說就是一下午。這日午後陽光正好，泛金的光傾灑在白色的牆棕色的地板上，冷冰冰的病房裏嘰嘰呱呱的聲音不停，克里斯的一頭捲毛被籠上淡金色的光芒，讓人聯想到多年之後那個時不時把頭髮挑染出一綹金的男人，令卡卡忍俊不禁。他意識到他淡忘了自己在過去這個時候到底幹了些什麼，好像才接觸到職業足壇，有迷茫，有退縮，大部分時間都在足球場或教練辦公室里與自己的未來做鬥爭。哪裏能像現在這樣？和幾個充滿朝氣的少年不帶任何目的地談論所熱愛的足球，夢想明確，未來美好，好像畫一個圓就能看到整個世界的模樣。

卡卡心中一暖，不自覺就想到了帶給他這一切的系統，然後就聽見了冰冷的聲音：“攻略目標好感度+3，離既定目標還有37。”

這……不知道系統升級后是不是會有人情味一點，現在這種樣子，他連表達一下感激之情都覺得像一拳打在了鐵牆上。

所以說，人世間所有的事都逃不過一句話：年輕的時候，總是tooyoungtoosimp1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