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晉江獨發謝絕盜文
華生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光線從深色的窗帘中照射進來，在床邊的地板上留下一個一個的斑駁的光圈。他整個人窩在蓬鬆的羽絨被中,旁邊屬於夏洛克得氣息已經很淡了，說明男人離開已經很久了。
和往常不一樣,軍醫沒有選擇立刻起床，而是睜着雙眼看着天花板發獃，多久了,似乎是過了一輩子的時間,他沒有這麼輕鬆過了。每次從噩夢中醒來,床鋪都是華生最討厭的地方，而這一刻,他深愛着這種溫暖的感覺。
那些話語，在黑暗中響起來的，並不溫柔卻絕對美好的話語彷彿是一場夢，而華生知道那不是。夏洛克幫助了他擺脫噩夢，他的同居人是個天才，同時也是一個好人，是的，華生在心裏下了這麼一個溫柔的定義。
他起床把床鋪整理好，穿着拖鞋打開房門，客廳裏面的窗帘還沒有拉開，長沙發上是男人微微蜷縮的背影，走進來一看，華生笑了，除了大的，裏面還窩着一隻小的，嘟着小嘴睡的很香。
“謝謝。”
華生知道對方沒有睡着，也知道他很可能會不耐煩的說自己已經說過好幾次了，可那不同，至少清醒的時候，他希望對方接受他最誠心的謝意。
沙發上的人動了動身子，他在說知道了，有些不耐煩，有些任性。新的一天來了，華生對自己說，嘴角勾起了一個笑容。
早上八點，貝克街整條街道開始熱鬧起來了，餐桌上三個人正在享用早餐，夏洛克得面前準備的分量不多，這已經是這位任性的偵探能接受的極限了。
“爹地，昨晚你們睡得好嗎？”小泰迪咽下小番茄問道。
“很好。”雖然有些尷尬，但華生還是誠實的說了出來。
“你呢，爸爸，我早上起來發現你睡在沙發上。”小泰迪不解地問道，如果他們睡在一起，爹地說他自己睡得很好，那為什麼爸爸會睡在客廳裏面，他做了什麼壞事被趕出來了？
“你爹地打呼，所以我睡客廳裏面了。”夏洛克放下他的熱牛奶平靜地撒謊。華生咳嗽了一下，差點被食物嗆住。
“不是爸爸打呼嗎？”小泰迪更加不解了，這兩個人到底誰打呼啊。
“我們……都打呼，所以不能經常睡在一起，你知道的，泰迪，我們都有工作，睡不好的話就不能好好的工作。”華生乾巴巴的說道，有一種破罐破摔的味道。
“是這樣啊，那的確是不能睡在一起，那很吵。”小泰迪點點頭，睡眠是很重要的，micky說不好好睡覺的話會長不高的，爹地小時候一定是沒有乖乖睡覺，當然這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他才不像自己的爸爸那樣刻薄。
還沒吃完，夏洛克的手機就來短訊了，華生正在切培根的手停頓了一下，不需要很費力就能知道夏洛克要說什麼了，所以他直接點點頭。
“你去吧，我送泰迪去上學。”
夏洛克抬起眼看了軍醫一眼，手機放回口袋裏面，站起身一邊系圍巾一邊說：“那我走了。”
“爸爸再見！”
“再見。”
下樓梯的聲音也消失了，大門被關上了，華生這才繼續切着培根，同時提醒道：“快點吃，我們要遲到了。”
“好的，爹地。”
吃完早餐華生就給兒子穿好衣服，讓他背着書包，兩個人從公寓離開了，剛剛他已經打電話給診所說了情況會晚點過去，感謝莎拉，她真是個好心的姑娘。
坐在出租車上，華生再一次檢查了泰迪需要帶的東西，他已經不上學好多年了，希望第一天兒子這邊不要出什麼問題。小孩子對學校總是或多或少的會有一些抵觸，即使那些理由會比較可笑，但如果沒處理好的話可是會影響好長一段時間的。
一般來說，他們會需要課本，紙筆，必要的手絹以及一些小零碎，每個小朋友都會有自己執着的東西，華生還記得自己第一天上學的時候一直想要帶着那隻泰迪熊玩偶，如果他兒子是有這個小念頭的話，華生覺得自己可以理解，甚至可以為他買一隻小型的帶去，但什麼時候這其中的選擇範圍包括了頭骨！
上帝，是的，在華生瞪大的眼睛中，那顆本來被安放在壁爐上的頭骨先生正異常囂張的躺在小泰迪的書包裏面。
“泰迪，這是什麼？”
“頭骨先生啊，爹地，我需要它。”小泰迪將頭骨先生小心翼翼的拿出來，放在大腿上輕輕的撫摸。
“泰迪，一般來說小朋友上學是不會帶着，帶着頭骨先生的。”華生決定用一種溫和的，更符合跟兒童溝通的語氣來教導他這個問題。
“可它又不會造成什麼麻煩，爹地，你看，它不會咬人，很安靜，占的地方也不多，而且我也擦乾淨了，絕對不會很臟。”男孩兒睜着水汪汪的眼睛保證道。
華生嘴角抽了抽，但還是扯出一個笑容，試圖用溫和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
“寶貝，學校里會有很多其它的小朋友的，我們不需要頭骨先生，而且你很快就會放學回來，在家裏你可以和它玩。”
“可我不想和它分開。”小泰迪有些委屈的呢喃。
華生覺得扭着身子和對方溝通很難受，所以他粑了粑頭髮將自家兒子放在大腿上，低頭看着對方繼續說服他。
“我保證那不會很久的。”
大眼睛還是水汪汪的，小手依舊抱着頭骨先生，前面的司機已經第三次把視線落在他們身上了，華生覺得自己再不處理好的話，他們兩個人都會被當成怪人趕下去的。
“寶貝，如果你堅持帶着頭骨先生去上學，別的小朋友會害怕的。”他決定把實話告訴泰迪，他是不知道現在的學校是什麼樣的，但華生肯定女教師見到這個絕對不會高興。
“它不咬人。”小泰迪還在掙扎。
“不是咬不咬人的問題，寶貝，到了學校你需要和別的小朋友交流，如果你帶着頭骨先生，別人會把你排除在外。”說這些話的時候，華生想起了多諾萬和安德森對夏洛克得形容，帶有侮辱性的怪胎，而多數人是這樣認為，舉止和常人不太一樣的夏洛克遭到了排斥，華生不介意他的同居人的行為，甚至發自內心的讚賞他的睿智，但對於他們的兒子，他還是希望對方能夠普普通通的長大，如果泰迪被別人排斥的話是他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那好吧。”天大地大爹地最大，所以小泰迪最終還是同意了將頭骨先生交給華生帶回去的建議。
到了學校，華生領着小泰迪找到了負責他們的老師，學校很大，有着華生小時候做夢都想像不出的豪華。他們從正門進去，正好一輛黑色的轎車慢慢的行駛出來，停了一下，司機似乎正在和門衛交涉什麼。
從轎車旁邊經過，小泰迪瞧見了裏面的人，那是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兒，黑色柔順的頭髮，睫毛很長，帶着口罩，他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視線，微微轉過了臉，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流光溢彩，非常漂亮。
小泰迪眨了眨眼睛想要和對方問好，但轎車已經啟動了。
“怎麼了？”他的爹地關心地問道，小泰迪搖搖頭表示沒事。
父子兩去校長室，在那兒見到了小泰迪的老師。那是一位看上去很嚴肅的女老師，大約四十來歲，梳着一絲不苟的髮型，服裝也是很守舊的套裝，整個人看上去嚴肅而古板，而她那一副金絲邊眼鏡更是令華生想起了他的一位初中老師，老實說，那不是什麼很好的回憶。
“福爾摩斯先生，我是負責你兒子這學期的老師唐娜·道夫。”她聲音聽起來跟人一樣不討人喜歡。
華生伸出手回握了一下，露出一個笑容，他不希望泰迪在這兒過的不好，那麼無論他對這位唐娜·道夫是什麼印象，他也必須愉快的和對方相談。
“很抱歉，我不是夏洛克·福爾摩斯，我是他的同居人約翰·華生，夏洛克他工作上有事情，所以不得已只能我送這孩子過來。”
女人推了下眼睛，平靜地說：“看得出來。”
華生收回手，不太理解對方的意思，但很顯然，不是什麼好的感受。
“來吧，小福爾摩斯先生，你該去上課了。”
“你可以叫我泰迪。”男孩兒建議道，他不喜歡太過正式的稱呼。
“這裏是學校，小福爾摩斯先生，得照着規矩來。”女人看了他一眼，薄薄的嘴唇幾乎沒有動就吐出了這一句嚴苛到無情的話語，小泰迪有些受傷，他一直被寵着，沒人會拒絕他的要求。
華生有些心疼，但又不好發作，如果他沒控制自己說了些什麼，那對泰迪絕不是什麼好事。
兒子還是得自己疼，自己哄，華生將男孩兒抱起來，這一動作使得女人皺起了眉頭，但他決定忽視她。
“寶貝，你會乖乖的上課嗎？”
“恩，我會的。”被抱着，被寵着，那些小情緒立刻不見了，小泰迪摟着華生的脖子軟軟地保證道，他會做個乖孩子的。
華生親了親男孩兒的鼻尖，露出一個微笑。他抱着男孩兒走去了教室那兒，在走廊那裏把他放下來，畢竟泰迪是一個男孩子，而他不希望別的小孩兒認為他只是一個依賴大人的男孩兒。
“去吧，泰迪，下午的時候我會來接你的。”
小泰迪站在地上踮起了腳尖，在華生臉頰上留下一個親吻，彎彎眼睛說：“我會乖乖的，所以別忘了早點來接我哦。”
還不等華生感慨兒子是多麼的可愛，屬於唐娜·道夫的毫無感情的嗓音就響起來了。
“華生先生，學校馬上就要開始上課了，你還是離開吧。”
“好的，我這就走，再見，唐娜老師。”華生站直了身體說道，女人朝他微微頷首然後就進去了。聳了聳肩膀，帶着一顆擔憂的心，軍醫離開了學校。
小泰迪覺得有一些緊張，在那邊的時候他沒有上過學，因為一些原因一直是micky自己教導他課業的，還有一些特別的家庭教師，所以他有些擔憂自己能不能做好。
他跟在這位嚴肅的女老師身後進去，深呼吸了一口氣，挺起了小胸膛，站在講台上看着下面的人，他的同學，很好，大家都是兩隻眼睛一個嘴巴，沒有什麼不同。
“各位同學，這位就是新來的同學，泰迪·福爾摩斯。”
底下很安靜，沒有電視上那種新同學來臨后的熱鬧，但每個人的眼神還是熱切的，這多少給了男孩兒一些信心。
“好了，小福爾摩斯先生，現在請介紹一下你自己吧。”
“好的，唐娜老師。”深呼吸一口氣，小泰迪露出一個可愛的微笑開始介紹自己。
“大家好，我是泰迪·福爾摩斯，馬上要六歲了，最喜歡的顏色是藍色，最喜歡的人是我爹地，興趣是……”
“好了，小福爾摩斯先生，我們現在要上課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你的名字了，這就夠了，剩下的以後你們可以再課餘時間慢慢聊。”
被打斷了話語令小泰迪有些不高興，臉頰微微的鼓了起來，但還是點點頭沒有反駁，他答應了爹地會乖乖的。
“那麼去坐在那兒吧，小福爾摩斯先生。”唐娜給他指了一個座位，是靠窗的，這令泰迪的心情好了一些，他喜歡能夠看到外面視野的地方，這有利於他掌握更多的信息。
和旁邊臨近的同學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小泰迪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從書包里拿出書籍，然後發現他後面還有一個空位，書桌非常的乾淨，沒有划痕。
“好了，請大家打開書翻到第四十八頁。”
所有人開始照做，小泰迪也拿出手翻到指定的地方，課程有些無聊，對他來說不算太難，但他還是克制着自己，乖乖的坐着聽課，但管不住大腦在小小的走神，他想念micky那種授課方式，那更加有趣，能學到的東西也更加的多。
這一節課就在小泰迪的走神中度過，唐娜老師沒有因為他是新同學就給予更多的關注。下課後，女老師一走，全班就開始活躍起來了，其中以女孩子最為興奮，因為這個轉學生有一張可愛的臉。
“你叫泰迪？”
“恩，泰迪·福爾摩斯。”男孩兒下意識的靠近了自己的書桌，他從沒一下子應付過這麼多女生，這可不是值得羨慕的事情，至少對一個六歲都還沒有的男孩兒來說，它有點可怕。
“哇啊，這真是一個可愛的名字，和你人一樣可愛。”
“謝謝。”小泰迪有些臉紅，但還是禮貌的道謝。
“你父母是幹什麼的呢？”
剛想說自己沒有母親，但很快響起爹地的囑咐，所以他只說爸爸那部分。
“他是個偵探。”
“偵探！這很酷，泰迪，和我們說說。”他爸爸這個職業顯然令泰迪博得了男孩兒們的好感，誰不喜歡偵探警察呢，那是這些六七歲的小豆丁們的最愛。
某位偵探絕對沒有想到，他那些在大人看來荒妙絕倫的行為竟然在小豆丁們的世界中掀起了一股浪潮，之後的課餘時間裏，男孩兒討論的不再是遊戲而是如何做一名偵探，開始了人人都學夏洛克得風潮，而泰迪·福爾摩斯也不知不覺擁有了一批粉絲。
華生去了診所，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寧，不過好在沒有出什麼醫療事故，不然他就完蛋了。休息的時候莎拉給他端了一杯熱咖啡。
“謝謝你，莎拉。”華生微笑着接過咖啡，啜飲了一口，疲憊的神經放鬆了下來。
“很擔心？”
“恩？哦，是的。”華生放下咖啡杯有些羞澀的撓了撓臉頰。
“你看上去就像他真正的父親一樣。”莎拉笑着說道，全然不知道這話給面前的男人造成了多大的衝擊。
華生小心地觀察着對方的表情，發現她似乎不是看穿了真相的樣子這才鬆一口氣。
“他很可愛。”
“的確。”莎拉笑了笑。
“恩，還有事兒嗎？”華生問道，在經歷過昨晚和今天的事情后，軍醫的某條神經顯然有些遲鈍。
“下班后你有時間嗎？”
華生很認真的想了想，他首先得去接泰迪，然後冰箱裏面的牛奶已經沒有了，晚餐的食材也得準備一下，還有夏洛克，不知道他想要吃點什麼，這也是一個問題，如果時間足夠的話他還想去一趟傢具市場，給泰迪買一張兒童床，恩，兒童沙發也需要添置一件，想到這些軍醫就要開始嘆氣了。
“很忙？”女子咬了咬嘴唇問道。
“抱歉，我得去接泰迪回家。”華生愣了一下，收回神遊的心思回答道，下意識的沒有說他還需要做的那些事情，那聽上去像個女人。
“那好吧，下次吧。”莎拉笑了笑沒有介意，只是有些遺憾，雖然她很喜歡孩子沒錯，但她也是個女人，總會介意自己不是喜歡的男人心中的第一，華生很好，只是自己來的遲了點，她可不想以後都跟一個小男孩兒搶奪愛人的時間。
而遲鈍的軍醫依舊陷入在小孩子的撫養費和家務的漩渦中無法自拔，渾然不知道到手的幸福已經被他自己給關在門外了。
蘇格蘭場今天全體警員都用一種意外的眼神看着夏洛克，雷斯垂德率先打破了僵局開口問道：“夏洛克，你看起來很高興？”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如果你要說發生命案而卻在興奮是不對的，那就算了吧，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夏洛克一邊檢查屍體一邊回答道，他這做法使得探長先生直接瞪大了眼睛，這傢伙在檢查屍體的時候竟然會回答自己的問題，還是用如此正常不帶鄙夷的語氣，上帝，這傢伙真的是夏洛克·福爾摩斯嗎？
一旁的多諾萬已經開始和安德森咬耳朵了。
“你看見了嗎，怪胎今天很不正常，比平常還怪。”
“也許他正在醞釀著什麼陰謀。”安德森微微眯起了眼睛，在打量了夏洛克一番后做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夏洛克摘下手套站了起來，衝著那兩個人翻了翻眼睛，連鄙視的眼神都懶得給他們送去。
“自殺，無聊。”
扔下這麼一句話，諮詢偵探直接離開了被蘇格蘭警察們定義為犯罪現場的地方。
口袋裏的黑莓手機響了一下，夏洛克拿出來看了一眼，嘴角浮現一個弧度。
“晚餐我準備做紅燒牛肉。”
“可以。”
“我不是在問你意見！”
“我只是在給出我的答案。”
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響了，夏洛克只瞥了一眼就知道他的軍醫妥協了。
“回去的時候我會買牛奶，冰箱裏面已經沒有了。”
華生把手機收起來，脫下制服和同事打了聲招呼后離開了診所，他需要去接泰迪回家，如果晚了的話他怕那個孩子亂想，雖然他一直表現的很成熟懂事，但華生知道他有多敏感。
坐着計程車到了學校，小泰迪已經在門口等着了，他旁邊還有幾個小朋友，恩，清一色的女孩子。
“爹地！”本來還在和同學們說話的泰迪，在華生剛剛走出計程車的那一霎那彷彿雷達一樣監測到了對方的位置，在人群中就是看到了華生，小跑着過去撲進他的懷抱，親昵的蹭了蹭。
“過得好嗎？”
“好極了！”
華生親了親男孩兒的鼻尖，露出一個微笑，懸了一天的心臟終於落地。
“你好，福爾摩斯先生。”女孩子們圍了過來，亮晶晶的眼睛都看着華生。
“我不是福爾摩斯，我是約翰，約翰·華生，是他父親的室友，泰迪也叫我爹地。”華生解釋道，看着這一雙雙純潔的眼睛都覺得有罪惡感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麼你好，華生先生。”小姑娘們眨眨眼睛也不介意，微笑的樣子跟花兒一樣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