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被時光消磨的勇氣(2)

第24章 被時光消磨的勇氣(2)

第24章被時光消磨的勇氣(2)

易唐慢慢離開商墨的唇,那唇上還沾染上了他的血跡,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舔了舔自己的唇,傷口傳來的些些的刺痛感讓他興奮,他整個身體裏的細胞都在跳躍、都在叫囂,他再次伸出舌頭舔了舔唇,那動作讓人覺得刺激又格外地和諧。

他在蠱惑她。

商墨明明知道,可是卻獃獃地看着他,直到他的吻再次侵佔了下來,她的身上再次沾染上了那抹熟悉的氣息,他將她從凳子上帶了起來,把她放在身後的桌上,然後,細細地親吻她。

本是帶着情慾的動作,在易唐做來卻無比聖潔。她坐在桌子上,她的鼻尖跟他的鼻尖輕輕觸碰,他看着她臉頰上的嫣紅,他看着她唇上無比動人的色彩,只覺得滿心歡喜。

“阿墨,阿墨,阿墨……”易唐輕輕地叫着。

商墨心潮澎湃,有些複雜地看着他,心裏也有淡淡的歡喜,像是泡泡一般飄了出來,他的身體輕輕地貼着她,她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他的渴望,但是他卻什麼動作都不做,只抱着她,親昵地喊着她的名字,親吻着她的面頰。

這是商墨和易唐從最初到現在,第一次真正地接觸。無關慾望,無關性。

商墨眼睛睜得大大的,獃獃地看着眼前的易唐,她真心地察覺到,易唐對她,不是沒所謂。可是她又迷惑,如果他喜歡她,又怎麼會眼睜睜地看着她進入難過的境地,他的那些手段、那些計謀,怎麼捨得用在她的身上?

怎麼捨得啊……

商墨嘆了口氣,易唐的眼神從最初的迷茫欣喜變得漸漸清明起來,他細細地看着她,她的皮膚似乎還和當初一般好,她的頭髮又長了那麼一點點,她的眼神還是那麼清亮乾淨,她似乎比以前又瘦了好多、好多好多。

指尖下的骨節突出,擱在他的手心裏,以前他抱着她的時候,手下還軟軟的,沒想到這麼快,她就瘦成了這個樣子,這女人,是不吃飯的嗎?

“他沒照顧好你。”易唐幾乎是嘆息着出聲,他的理智告訴他要放開面前的這個女人,她不是屬於你的,可是他就是不捨得放開,半晌,他察覺到懷裏女人的輕微的掙扎,這才放開。

他伸到自己的兜里,摸出一塊巧克力,他在她的面前剝開,發現裏面的巧克力有些融掉了,難看得要死,他想把巧克力送到她的嘴邊,可是卻又覺得它長得實在太難看,猶豫之間,商墨的頭伸了過來,張嘴慢慢吃了那塊巧克力。

她經常加班,有時候沒能及時吃飯,她的抽屜里會備些零食。

易唐覺着這樣的商墨就像是綾手上的那隻折耳貓,看起來順眼又順心。

辦公室牆壁上的指針在噠噠地走着,易唐抬起頭來看了看時間,他退了一步,“時間不早了,你下去吧。”商墨有些驚訝地看着他,終究什麼也沒說,從桌子上下來,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跟易唐一前一後地出了這辦公室。

走出來的時候商墨這才徹底清醒過來,唇間還是易唐的味道,還帶着巧克力獨有的味道,有些苦,又有些甜,她覺得剛剛發生在那個辦公室的事情就像是夢一場,她就想是那個誤入仙境的愛麗絲,現在她清醒過來,才發現外面是另外一個世界。

易唐幫她按了電梯,等電梯門開了的時候看着她進去,幫她按了她的樓層,然後看着電梯關上門,商墨什麼都沒有問,什麼都沒有說,電梯門關上,她看到上面的數字在不停地變化。

電梯門開了,她看到那個有些焦急之色的阮辛晨,她叫他:“辛晨。”

阮辛晨看到她,鬆了一口氣,他拉過她,“剛剛你去哪裏了,怎麼忽然不見了?聽葉往說你去洗手間了,我找了別人幫我看,人家說洗手間沒有你。”他看了看她身後的電梯,“你怎麼從電梯裏出來?”

“剛剛我看見易唐了。”商墨並不想瞞他,她給不了他想要的東西,唯獨能給他的,只有那蒼白的真誠。

阮辛晨安靜了下來,他“嗯”了一聲,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進去吧,他們都還在裏面呢,你要是不舒服就跟他們打個招呼,葉往他說他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商墨點了點頭,阮辛晨的腳步有些亂,忽然轉過頭問她,“你手機呢,我給你打電話你沒聽到嗎?”

商墨低下頭找手機,怎麼找都沒找到,她抬起頭,看着他:“丟了。”

“丟了就算了罷。”阮辛晨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看得她心裏都沒了底,才終於冒出這麼一句。

“你的嘴唇有點臟,還是擦乾淨了再進去吧。”然後率先推開了門,進了包廂。

商墨在門口獃獃地站着,從包包里找出鏡子,嘴唇已經腫了起來,上面還有些血痕,商墨摸了摸自己的唇,才想起來這是易唐嘴上的,她自己並沒有受傷。

她的臉色蒼白得有些嚇人,但是眼底卻還有退不盡的情潮,她上好了妝,心裏有了決斷,這才推門進去。

推開門,一種熱浪撲面而來,商墨衝著大家笑笑,挨着阮辛晨坐了下來。

商墨扯了扯阮辛晨的袖子,“辛晨,我想回去了。”

房間很吵,商墨幾乎是貼着他的耳朵說的,阮辛晨沒有看她,只點了點頭,商墨咬着唇,“你不送送我嗎?我有話想和你說。”

阮辛晨被一個男人拉出來唱歌,他站起來衝著她歉意地笑笑,然後跟着他們唱了起來。

商墨獨自坐在偏僻的角落裏,有光怪陸離的燈光打在身上,商墨看着那個站在一旁唱歌的男人,看到他轉過頭來對着她笑,看到有羨慕的揶揄的目光打在她的身上。她都微笑視之。

等阮辛晨一句完畢,她屢次想開口,都被各種打斷,阮辛晨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要不你先回去吧。”商墨只得點頭。

跟眾人一一告辭了出來,被外面濕冷的空氣一吹,她這才想起今天是坐着阮辛晨的車來的,她自己並沒有開車,乾脆走到不遠處的街邊,打算攔出租車。

等了許久,也不見有車停下來,直到一輛熟悉的車慢慢在面前停了下來,商墨看着車窗慢慢拉了下來,露出易唐的臉,“上車。”

商墨站着不動,就有車堵在後面,按着喇叭,易唐仍是堅定地說:“上車。”

打開車門,上車,商墨向來不做無謂的掙扎。

“系安全帶。”

商墨乖乖繫上,易唐這才滿意,才將車駛離。

一路上,商墨無數次地想問,喬生背後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他,之前她遭遇的襲擊,廣告被搶,合約被解除,有消費者上來投訴,或許更多的她說不知道又已經發生過的那些事,是不是他做的。

可是他這麼做,動機是什麼呢?是恨她嗎?想除掉她嗎?可是她並沒覺得自己從始至終做的決定有什麼對不起他的,她負了天下人,卻唯獨沒有負他易唐,可是說到其他……

易唐……不會真的是有那麼一丁點,喜歡她吧。

商墨被自己心裏的猜測給驚到了,她轉過頭看着他,目光有些駭然,看到易唐的眉頭皺起,她才迅速地轉了回來。

“我……我手機不見了,你看看是不是落在會所里了。”

面對易唐的疑惑的目光,商墨乾巴巴地為自己剛才的失態做出了解釋,易唐隨意地“嗯”了一聲,認真地開着車。

這個想法一旦出現,就猶如原子彈一樣在商墨心裏炸開。她有些亂了心神,想起之前易唐的所作所為,還有他放在兜里的巧克力,易唐從不喜甜食,更何況是巧克力,那麼,很有可能……是特意為她準備的,可是,易唐如果真的是喜歡她的話,就不會這麼硬生生地將她推開,對她冷情冷心。

商墨一面在心裏肯定,一面又在心裏否定,直到到了家門口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她是個感情菜鳥,她這一生也只喜歡過易唐這一個,她怕是她自己想太多,是她太自作多情。

“到了,你在想什麼呢?”

易唐饒有興緻地看着商墨陷入自己的心思裏面,心裏想的臉上全都毫無顧忌表露無遺,偶爾皺着小眉頭,像是有煩心的事,偶爾又眉頭舒展,眉毛像是要跳舞,他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叫她。

商墨受了驚,好不容易按捺住自己的心思,將差點兒吐出口的疑問一點一點咽了下去,她點頭,下車。

“那個,關於手機的事情,就拜託你了,我怕到時候辛晨找我找不到。”商墨臨走的時候如是說。

易唐的臉色變了幾變,才悶悶不樂地“嗯”了一聲,商墨嫣然一笑,轉身離去。

那一笑,竟連夜色也動人了幾分。易唐的心裏更加不痛快了。

老爺子最近身體不是很好,易唐原本是不想回家的,這次也終於不得不回了家。

易唐回家的時候,俞紀藍在房間裏學畫畫,易正弦特意給俞紀藍請了老師,教她畫畫,易唐對這個多出來的妹妹表現得一點都不在意,只是回家的次數少了不少。易正弦不想自己的這一對兒女有什麼心結,這才出此下策,但是自己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也是事實。

易唐曾經跟俞紀藍是情侶,這是他們易家的醜聞。當初公佈俞紀藍身份的時候,他花了大功夫才將這事情壓住,現在事情越來越好了,但老爺子總是覺得不完美。

這個女兒之前也挺能折騰的,還進了商氏,自從他將她認了回來之後她似乎真的就安安靜靜地待在家裏,除了前段時間出去玩了趟、散了散心,則是能不出去就不出去,活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這一點實在是超出他的預料之外,而兒子,以前還常常回來住段時間,現在就是回來,也待不了幾個小時就走,他就是想享受一下兒女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都做不到,這是現在盤踞在易正弦心頭的遺憾。

他下定了決心想讓這雙兒女冰釋前嫌,讓過去就那麼過去吧,以後兄友妹恭,一家和樂不是很好嗎?

易正弦每次去商家,看見商家那和和睦睦的樣子,心裏都羨慕得很。他讓阿姨準備好了飯菜,只想安安靜靜消消停停地跟兒子、女兒吃一頓便飯。

易唐在客廳坐了沒有多久,俞紀藍就從房間裏出了來,看那模樣,分明是精心打扮過的,她走到易唐的面前,在易正弦的注視下乖乖叫了聲“哥哥”,易唐不咸不淡地應了,反而遭到了老頭子的瞪視。

“爸,您最近怎麼不找商叔叔下棋了?”飯桌上,易唐幫易正弦盛了一碗湯,遞了過去。

“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了,也乾脆不過去了,況且有阿藍在家裏陪着我。”

易唐看了俞紀藍一眼,又迅速地挪開了。

“公司最近忙嗎?”見易唐不再說話,易正弦主動開了口。

“還行。”

“聽說你也要跟商家那女孩子一樣做服裝?”

“沒有的事,您是從哪裏聽說的?”易唐的表情很冷靜,臉上不露絲毫。易正弦看了看易唐的臉色,開了口,“說起商家小墨,我也是看着她長大的,想不到這麼快就訂婚了,之前商家居然也一點風聲都不露。易唐,你這麼大個人了也該為個人問題上點心了,你媽死的早,也就只我能催催你了。”

易唐“嗯”了一聲,又為易正弦盛了碗湯。“阿藍也是個大姑娘了,雖然我很想她每天待在家陪着我,但是長此以往還是不好的,她能力跟學歷都有,給她在易氏找點事情做做吧。”

俞紀藍正在夾一個丸子,易唐隨意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她筷子上的丸子“嘩啦”掉在了地上。俞紀藍放下筷子笑笑:“沒夾穩。”

易正弦自然不在意,易唐也不甚在意,只是說了句:“你還沒習慣用筷子吧,沒關係,再過幾天就好了。”俞紀藍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一頓飯,俞紀藍吃得食不知味,早早就回了自己的房間,沒想到易唐也跟了進來,順手將門關上了。

俞紀藍看着他微笑,“易唐。”那樣子,似乎還如同昨日。

“叫哥哥。”

“易唐。”俞紀藍昂起了下巴,仍舊叫道。

“叫哥哥。”

“易唐。”

“你說,如果我爸知道你人前一面人後一面的,會怎麼想?”易唐顯然也不再固執於這個問題,自己踱到裏間,那裏間原來是另外一個房間的,後來易正弦方便於她學畫畫,給她辟了一扇門。易唐走到那掛着白布的畫板面前,將籠罩在那上面的白布一把扯了下來,露出上面的畫。

上面的畫是一副簡單的素描,是易唐,哦不,準確地說,是讀書時代的易唐。那時的易唐,將校服穿得嚴謹規矩,讓任何人找不到挑剔的地方,雙手插在兜里,站在空曠的籃球場上,望着天空。

“你知道我是誰嗎?”

“易唐。”

易唐轉過身,一巴掌打了過去,發出清脆地一聲響。俞紀藍捂着臉,吃驚地張着嘴,看着易唐。

“你打我?”

易唐轉過身,將那幅畫撕了下來,撕成了粉碎,扔在了一邊,他的眼神冰涼得沒有溫度,像是在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帶着一點點鄙夷,“俞紀藍,我曾經愚笨,誤以為自己喜歡過你,想來是因為骨子裏的血濃於水誤導了我,讓我以為我對你就是愛情,我錯了。”

“我從未打過女人,這是我第一次打女人,這一巴掌,是替上次商墨還的,我打你,是因為你該打,打你,也是因為你仍舊執迷不悟。”

“愛情可以讓人變得偏執,可是它依舊是偉大的,可是那些自以為是的愛情,不過只是個虛有其表,脫掉那層外衣,裏面醜陋不堪。”

“易正弦不是我,但是並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既然寵你愛你,那麼你就該扮演好你的角色,好好地待在家裏陪着他。”

俞紀藍捂着被打的那一半臉,眼睛望着地下的紙屑,她的目光沒有焦距,她身上的那些驕傲、那些光芒早就在異國他鄉被磨去了。她不想讓人知曉,她那麼閃耀地出現在她們面前,不過只是想告訴他們,那個美麗驕傲大方的俞紀藍又回來了,她是想報復他們,但是她最恨的卻是易正弦。

原本的一時之快將她的媽媽跟她統統拋棄,她跟他的兒子在一起了,他察覺到了,這個時刻他才想起被他拋在一邊的女人跟孩子,只可惜那女人已經扛不住走了,留下孤苦伶仃的女兒一個,他為了他跟兒子的名聲跟前途將她送到了英國,臨行的時候告訴她所有真相,她被所有人怨恨,怒罵說她的薄倖,說她不辭而別,她真的覺得,自己才是最無辜的那個。

“你去W市的事我當作沒有發生過,你偷偷出來找阿墨也別當我不知道,你現在雖然是我易家的人,但是,並不代表我從心底里承認你。”易唐的話里沒有任何感情,他看着她,她的身體開始發起抖來。“你可以來易氏上班,但是,既然你想選擇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事,那麼就有膽子做好隨時承接我怒氣的準備。”

俞紀藍有些恍然地坐在了地上。

“現在,你清醒了嗎?”俞紀藍抬起頭,看着易唐。易唐拍了拍手,出來的時候易正弦正看着新聞,易正弦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看到易唐坐了下來,他這才開口說話,“你也別太為難她,她再怎麼樣也是你的妹妹。”

“爸,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嗎?你想看到她對我徹底的死心,那麼我不就應該做點動靜出來嗎?過兩天我會安排她來公司上班,相信她也不會再起什麼亂子,自然,也不會再對我有非分之想了。”

俞紀藍對易唐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所以易正弦才儘可能地將俞紀藍圈禁在屋裏,她想畫畫,他就請來最好的老師來教她,可是她腦子裏還想着如何奪回易唐,她陷害商墨,她去W市,她甚至偷偷地見商墨,她其實並沒有做出什麼實際上的壞事,只是她的不安於室,長久以往,必是個禍害。

“對了,你跟商墨那丫頭,怎麼樣了?”

“爸,難道你也以為我跟她原本就是應該在一起的嗎?”易唐笑,笑意卻絲毫未到眼底。

易正弦搖頭,不光俞紀藍看得明白,他也看得明白,只是可惜這當事人,似乎還尚不自知。

罷了,孩子們的事情,還是讓他自己去解決吧,易正弦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慢慢往卧室里走,易唐扶着易正弦進屋,卻被易正弦一甩手,呵斥道:“我還沒這麼老。”易唐點頭應是。

易唐依舊沒有在易宅留宿,他出門的時候看了俞紀藍緊閉的房門一眼,吩咐小張買了消腫化瘀的葯送進房裏。

俞紀藍目光複雜地看着面前的這支膏藥,終於捂着臉大哭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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