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英雄
第2章我的英雄
Part1
第二天,流年一進公司,合伙人兼好友餘生就用一種曖昧不明的眼光看着他。
一路跟隨着流年走進辦公室,看着他輕微的咳嗽了一聲,眼裏的曖昧更加的明顯了。
流年將抽屜里的感冒藥拿出來,吃了一片后,開始翻閱桌上助理放置好的文件,對於跟自己走進來的“尾巴”,頭也沒抬,道:“有事就說,沒事出去工作。”
“嘖嘖,不知道我們慕少感冒了算不算是大事?”餘生走近流年,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笑的神秘兮兮,“我還以為昨晚看走了眼呢!現在……”他盯着流年帶點小傷的嘴角,笑道:“原來我看見的是真的,你這傷……”餘生想了想,還是換了一種說法:“我說,到底是哪家姑娘能讓我們慕少如此失控?冒着大雨就強吻人家,結果又是感冒又弄傷了嘴角……我看你平常也挺清心寡欲的啊,怎麼著急起來比我還猴急呢?”
對於他的調侃,流年只是給了他一個淡淡的眼神:“說完了?”
“……”
“你可以出去了。”
餘生捧着一顆受傷的心,“慕哥哥,你不能這樣對我,好歹你也得告訴我那個女孩是誰吧?而且我跟你說了多少遍,像你長得這麼帥,就要好好利用其你的資源,每天多笑一笑,那些美女也敢多靠近你一點不是?你總這樣癱着一張臉,真是浪費上天給你的厚賜,難怪當初初末小妹妹也受不了你……”
說到這裏,餘生立即的感受到一抹銳利的目光向自己射來,帶着一股分分鐘將他大卸八塊的狠戾。
“好好好!算我說錯了話!”餘生舉手投降,“我現在閉嘴,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昨晚到底跟哪個妞打啵了?”
問完這裏,餘生帶着十二分的專註等待流年的回答,卻不想他按通了一個電話……
隨後,餘生就看見兩個穿着制服的保安走進來,流年面無表情的指指他,對他們道:“把他帶走。”
餘生:“……”
好歹我也是公司的副總,慕流年你不能這樣對我好嗎?
餘生被自家保安轟出來了之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苦思冥想,昨天的雨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他沒有看清楚那女孩的長相。不過憑藉他對流年的了解,自從一年前,小初末離開他之後,他身邊的女人就沒有斷過,對送上門的國色天香來者不拒。
可這些國色天香們,流年連她們的手都沒有牽過,更別說是吻了。其中的緣由,作為同是男人的他,很理解他不排斥那些國色天香,就像借酒消愁一樣,試圖在一堆不重要的女人中忘記心底最重要的那個。所以,他萬分的好奇,究竟是哪個國色天香,能打破了流年心中的禁忌,讓一向抑制力非常人的流年如此失控?
初末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家酒店裏。
昨天實在是太混亂了,猶記得最後她被拉着去附近的一家酒店,酒店的服務生看見濕淋淋的他們驚訝的以為他們受到了打劫。
開了房之後,是他先讓她去洗澡的。
封閉的空間加上之前的親吻,讓她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洗澡無疑是躲避的最佳法寶。
所以她二話沒說就進了浴室。
出來的時候,流年進去了,兩個人連碰面的機會都沒有。
昨晚她也是確實累了,在流年洗澡的時候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一睜開眼,天就亮了。
身邊空空蕩蕩,連他的氣息都找不到。一股自嘲在初末心間揚起:“楊初末,你在失望什麼?你難道還巴望着昨天晚上他會跟你滾床單嗎?”
這時,外面響起敲門聲,她心中一陣喜悅,赤着腳就去開門了。
拉開門,看見的卻是一張陌生的面孔,失落感倍增。
“請問,是楊初末小姐嗎?”那人問。
“嗯。”初末點點頭。
那人便將一盒藥包遞了過來:“這是慕先生給你的,讓你醒了就趕緊泡了喝。”說完就要走人。
初末連忙叫住她,問:“你說的那個慕先生他在樓下嗎?”
“沒有。”那人搖搖頭,“他是早上來我們藥店買葯的,讓我們這個時間點送到這家酒店的房門號來。”
見初末沒了問題,那人便離開了。
初末拿着手中的感冒沖劑,昨晚的思緒好像回來一點點。
昨晚,有個人在她的夢中輕聲細語:“喝完葯再睡,不然會感冒,嗯?”
她彷彿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在他的懷裏撒嬌,呢喃的出聲:“不要,流年哥哥,我想睡覺,我們待會兒再喝。”便翻過身,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唔……”回憶完畢,初末難受的叫了一聲,她昨晚幹嘛那麼貪睡啊……好不容易有單獨跟他相處的機會,她怎麼就一點都不珍惜呢?
關上房門,初末拿出手機,陌生的撥了那個在心底深處滾瓜爛熟的號碼,手指停在“呼叫”鍵上,終是沒有勇氣撥出去。
Part2
坐在回學校的公交車上,初末明顯的感覺到身體有點不對勁,腦袋昏昏沉沉的,渾身都沒有力氣。回學校還要一個小時的車程,最後她實在忍不住,沉沉的睡了過去。
快要到站的時候莫名的醒了過來,下意識的往口袋一摸了摸,便驚了一身汗——
手機沒了!
翻遍了全身,都沒有找到!
她有些焦急,跑到公交最前面問司機車內有沒有攝像頭,她的手機丟了。
那司機看她一副快哭了的樣子,問了大概的狀況,再扭頭看向車內零零散散的坐着的幾個人,看來,小偷早就離車而去了。便安慰她:“車內是沒有攝像頭的,估計就算是報警也不可能抓到小偷,還好只是一個手機,下次坐車可要長點心啊。”
可是初末好難過,誰都不知道那個手機對她有多麼重要,那裏面存着兩年前流年跟她發過的所有信息,那是她捨不得刪掉的記憶,有時候一個人躲在被窩裏的時候,就會一遍有一遍的看,彷彿他還在自己身邊。
可是現在,它沒掉了,彷彿他們之間的回憶也一併帶走了。
初末好難過,心裏責怪自己怎麼那麼不小心。
回到寢室,很意外其他三個人都在,連一向不見人影的王純都在其中。初末雖然壞心情,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嗨”了一聲。
不過……除了夏圖有反應之外,另外兩個人都沒反應。
特別是王純,看過來的眼神很奇怪……有些生氣和陰沉。
初末聳了聳肩膀,本身腦袋就很疼,加上丟了手機心情鬱悶,便也沒去猜測,正打算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下,王純陰測測的聲音便傳來:“喲,大小姐終於回來了,昨天晚上風流的可好?”
初末還以為自己發燒頭疼出了幻覺,王純怎麼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看過去時,發現他們的眼神都固定在她身上,便更納悶了,問:“王純,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不然我是在跟鬼說話?”
初末眉頭微皺,但還是好脾氣的說:“昨天不好意思,我喝的太醉了。”
“當然得喝醉啦……”王純說,“不然怎麼能用計爬上慕師兄的床上,順便讓人家把名額給你呢!”
初末這才意識到王純就是來找茬的,她說:“你用詞注意一點,什麼叫爬床?我要什麼名額了?”
“還裝呢!”王純笑了起來,“你們看看,她還這麼理直氣壯的問我為什麼!哈!我真是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你說誰不要臉呢?”初末本就心情不暢,被她這樣說,怒火也竄上心頭,不甘示弱的回敬。
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的架勢,夏圖連忙衝過來說:“好了,大家都是同學,有話好好說。木槿,你是一隻在寢室的人,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也是剛回來的,搞不清楚狀況。”
木槿依舊是很淡定的表情,彷彿剛才的怒動根本就不是多大的事。關於事情的緣由,她不急不緩的說:“是這樣的,今天一大早,外語系的三個名額公佈了,其中,沒有王純的名字。”
夏圖瞭然的“哦”了一聲,誰都知道寢室里最想去翻譯的就是王純了,不然也不會有昨天那個飯局,只是有一顆向上的心事正確的,但即使沒有搶到名額也不能把不開心怪在別人身上吧?
心裏是這樣想的,夏圖還是出聲安慰:“早就聽說錄取的名額少,要求又嚴格,純純,你當初不是也說努力爭取了就好,沒結果也不勉強的么?”
“但是……”木槿遲疑了一會兒,又道:“名額里的三個人,其中兩個,一個是法語系的,一個是西班牙語的……而我們英文系的名額,是初末。”
這句話說完,大家都恍然大悟。
夏圖看向初末時,她臉上的驚訝不會比任何人少。
王純卻在這時候嗤之以鼻:“裝作那麼驚訝的樣子做什麼?我就奇怪,怎麼平常邀你參加飯局,你一次都不來,昨天那麼湊巧就來了?原來我是為他人做嫁衣啊我。我花錢請了學長吃飯,最後得利的卻是你。真是天大的笑話!”
夏圖皺眉:“純純,你也別這樣說,我看初末也是迷茫的很,會不會昨天吃飯的時候,他們把初末跟你的名字搞混淆掉了?”
“你是在開玩笑嗎?你我心裏都清楚,就算昨天在場的所有人都會記錯我跟初末的名字,只有一個人不會記錯,而且他就是掌握三個名額權限的人!”
夏圖臉色微變,“純純……你適可而止一點……”
“我為什麼要適可而止?當年敢做就別怕別人說!”王純盯着初末的眼睛,嘴角一抹嘲諷的笑:“不就是慕流年是你前男友么?不就是你為了他休了一年學么?怎麼別人可以議論,到我們寢室就成禁忌了?”
“純純……夠了——”
夏圖的勸阻只說了四個字,就被王純打斷:“夠什麼夠?既然做的出還怕我說嗎?楊初末,你跟我說說,你是不是早就在心底打算好,免費吃這一頓,讓慕流年看見你的存在,知道外語系還有你這麼一個人?然後輕而易舉的拿到名額?我說昨天你怎麼耍酒瘋呢,好像從來沒見過酒是什麼樣子似的,原來早就在心裏做好了打算,準備酒後亂性呢!”
王純的聲音很大,加上寢室的門又是打開的,引得對面的、隔壁的寢室的學生都過來圍觀。
聽到王純後面的話,人群便開始議論了起來——
“我就說她是當年那個跟慕師兄在一起過的楊初末吧!你還不相信!”
“我就是覺得太傳奇了……如果是我,可沒臉再回學校重讀了。”
“……”
Part3
如果說,原本初末還打算去問問名額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現在這樣的情況,她也跟王純杠上了。她嘴角揚起冷冷的笑:“就像你說的,我是慕流年的前女友,是我主動離開他的,如果我真的想要這個名額,只是一個電話的事,我有必要吃你所謂的一餐飯么?”
“你當然需要了。”王純冷哼一聲:“誰不知道你沒有雙親,學費什麼的都是自己打工賺的,平常你就省吃儉用,難不成你還能有錢請慕師兄去海逸吃飯么?哦對了,我還忘記了,我們初末跟B市院長的兒子羅大少的關係可好着呢,恐怕只要你一開口,別說是海逸,就是去杜拜的金帆船酒店訂一桌,他也會舍錢陪紅顏吧?”
那話里諷刺的意思,就是她楊初末就是水性楊花的女人。
初末微微一笑,“既然你都這樣說了,如果我真有那麼大魅力,你說我會稀罕你的飯局嗎?”
“哼,你還真忘自己臉上貼金了?別忘了,昨天慕師兄進來可是連看你一眼都沒看,你是他曾經的女朋友,在女朋友前面還要加一個前字好嗎?”王純逕自從桌上隨手拿起一個手機,是夏圖的,她說:“有本事你現在就打電話給他,如果你有本事讓他改名,別說道歉,就是要我王純向你下跪,都沒問題!”
一時間,寢室的氣氛安靜而詭異。
初末也是在氣頭上,奪過王純手上的手機就按下了一竄那個熟悉的號碼。
等到那邊響起第一聲“嘟”的時候,她才恍如觸電一般將手機掛斷。
她所有的動作都被看在其他人的眼底,王純本來還被她的舉動給嚇到了,現在倒是放下了一顆心,她當然不會再笨一次讓初末有機會打電話了,冷嘲熱諷便出口:“我還以為你真有什麼能耐呢!差點忘記了,你這個前女友恐怕連慕師兄的電話號碼都沒有吧?”
初末忽然就那麼討厭自己,只是一個電話,她都不敢撥出去……跟大呼小叫的王純相比,她的確是沒資格極了。
耳畔都是質疑、看熱鬧的人群,那些聲音就像揮散不去的蒼蠅在她耳邊嗡嗡叫鳴。
初末只覺腦袋餛飩脹大,空氣瞬間都變的很稀薄。
在她沒有窒息之前,她推開人群,跑了出去。
“不做樣子會死么?”完勝的王純嘴上還不饒人,“還以為自己是慕流年的女朋友呢?別人做什麼還都要看在她楊初末的面子上?”
“夠了,純純。你話說的太過了!”
夏圖不贊同的看着她,剛要說什麼,被初末丟在一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夏圖拿起,是個陌生的號碼。她遲疑的按下了接聽鍵,“喂”了一聲。
半響,詫異從她口中流出:“啊?你是慕師兄?”
然後王純也詫異了……
木槿也詫異了……
圍觀的群眾都詫異了……
Part4
會議室外,打完電話的流年,收起手機,倚在牆邊,點燃了一根煙,指尖微弱的火光,不足夠溫暖冰冷的心。
餘生從會議室出來,沒看見流年的身影,在走道里搜了一圈,才在盡頭看見了他。
“我說,是什麼電話,你非打不可?丟下一群人,自己又跑到這裏來抽煙,真不像你慕流年的作風!”
流年的嗓子有些疲倦,問:“那什麼才像我作風?“
餘生一噎,走過去,不贊同的看着他指尖的煙蒂:“這煙還是少抽一點好……話說你昨天不是還春情蕩漾嗎?怎麼今天又……”
他的話沒說完,嘴巴里便被塞了半截煙,嗆得不會抽煙的他猛咳嗽,一邊指着罪魁禍首:“你、你做什麼!?”
“這樣像我作風?”
流年說完就轉身往來時的路走。
餘生在背後吼了一句:“靠!你去哪裏啊?”
“繼續開會。”
一個人跑出宿舍的初末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在學校里走了一下,她便去了圖書館,從包里拿出書和筆記,但怎麼都看不下去,腦袋昏昏沉沉的,現在的她只想找一個地方好好的睡一覺。
三個名額里有她,確實在她意料之外,她從來都沒想過要跟別人爭去翻譯的機會……可剛才王純對她的那種態度,讓她覺得可笑,讓她覺得她為什麼要打那個電話?為什麼要浪費一個意外的有可能跟流年相處的機會?
她說的對,她楊初末的確只是慕流年過期了的前女友,可那又怎樣?當初她在復學的時候,更難聽的話她都聽過,什麼“楊初末休學一年是跑去生孩子了”、“未婚先孕不要臉”、“楊初末扒上慕大神最終被甩了”等等一系列的流言蜚語,她當初不是應該要去跳樓了?
初末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將內心裏的酸楚都吐了出去。
她不是個完美的人,甚至有很多缺陷,但她知道,不管過去了多少時光,流年都是她的不可磨滅的記憶。
初末趴在桌子上,手不自禁的在筆記上寫下了一行字:君之吾所系,卿之吾所憶。
開了一天的會,餘生疲倦的跟着流年走出會議室。
看着幾個年輕的員工對着流年臉紅害臊地說“再見”,餘生鬱悶地囔囔:“怎麼下班從來都沒有人跟我說再見?好歹我也是副總好嗎?雖然我長得沒你帥,但也沒丑到連‘再見’也不願跟我說的份上好嗎?”
對於他的兩個“好嗎”,流年都不給予評價。走進辦公室,他拿了外套,就往外面走。
餘生連忙追了上去:“你等我一下啊,我今天車限號,你載我一程。”
直到坐上流年的車,餘生一個人巴拉的說了一會兒,流年一句話都沒賞給他,他頓覺無趣,便坐起身,在車廂里翻歌聽,“要不是今天沒開車,真不願搭你車,每次都不跟人聊天的!”哼哼唧唧的說了一陣,又亂翻了一陣,發現裏面都是流年以LeonardoMu的名字發的鋼琴CD,餘生頓覺興緻來了,拿着其中一張問他:“我怎麼從來沒發現你這麼自戀啊?哪有人車上放着都是自己的唱片啊?你能跟我解釋一下這是為什麼么?”
流年終於瞥了他一眼,在看見他手上的CD時,眉宇間終有鬆動。
耳邊似乎還縈繞着那抹甜靜的聲音,在對他撒嬌:“以後車上都要放流年的CD好不好?”
開車時的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問:“為什麼?”
“因為每次聽這些鋼琴曲就好像你在我身邊一樣,如果有一天你去出差了,或者因為各種原因我們沒在一起,我只要聽着這些CD就好像你在我身邊一樣,我就不會那麼想念了。”
於是,車上便一直放着這些CD。
回過神,餘生還在那裏巴拉:“哎呀!這張CD我沒有,你送我唄?”
“不。”
單字拒絕,下一個路口,他忽然掉了個頭,往另一個方向開去。
餘生詫異:“我去!不送就不送,你怎麼掉頭了?這不是回家的路啊?”
這當然不是回家的路,也不是回公司的路,而是去B大的路。
Part5
初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的聽見身邊有人說話聲——
“羅師兄,她已經在這裏睡好久了,好像是發燒了……”
“嗯,你有事先去忙吧,我在這裏照顧她就行。”
熟悉的嗓音。
初末迷糊的睜開眼,就看見站在眼前的羅子嘉。環顧四周,剛才還滿滿的圖書館,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羅子嘉,初末當年最好的朋友羅希的哥哥。這兩年來,幸虧有他一直在身邊,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幫助她。在初末的眼底,他除了是一個比她大幾屆的學長外,還是像哥哥般的親人。
“醒了?”羅子嘉的手在她的額頭探了探:“有點嚴重,我們得去醫院。”
“不去不行嗎……”
帶點撒嬌的語氣,羅子嘉一怔。
然後,初末也愣住了。
尚未清醒的她還以為自己活在以前……也是這樣發燒的情況下,流年探了探她的額頭,表情有點嚴肅:“我們得去醫院。”
“不去不行嗎……”她抱着被子撒嬌:“你就是學醫的嘛……”
他雙手環抱,“再好的醫生,也需要藥物的配合。”
思緒漸漸清醒過來,原來時光已經走遠,面前的人早已不是原來的那個人。
“沒有……”清醒過來的初末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雖然頭還有些暈,但她依然站的筆直,說:“羅師兄,我們去醫院吧!”
離開圖書館,外面的天早已黑了下來,濕淋淋的還在飄着小雨,雖然在發燒,初末依舊被飄過來的冷雨吹的打了個哆嗦。
頭頂忽然被東西遮了起來,她抬頭,是羅子嘉的外套,全部都擋住了她的風雨。
“羅師兄……”她欲言又止,想說如果外套全給我,你就要淋雨了。
他一眼看穿她的想法,解釋:“你是病人,應該得到特殊照顧,走吧。”
初末便沒再多說什麼。
羅子嘉的車就停在圖書館門前,一路跑到車邊,他先讓初末上了車,自己才坐進了駕駛位。
打開車內燈,羅子嘉從車后拿了條毛巾給初末:“擦一下。”
初末看着明顯淋濕的比自己更多的他,說,“還是你先擦吧,我都沒淋到多少。”
羅子嘉看了她一眼,不再跟她爭執,逕自伸手將她額前沾到的水滴擦乾淨。
初末一愣……
同樣愣住的還有坐在另一輛車裏的餘生。
在他還來不及發表感嘆的時候,流年就面無表情的踩下了油門,車子飛快的開了出去,與羅子嘉的黑色奧迪擦肩而過。
原本餘生還奇怪究竟是誰,能讓流年那萬年不變的面癱臉情緒轉變的這麼快,如果是初末那小丫頭的話……就不奇怪了。
當銀白色的卡宴與黑色奧迪擦肩而過的時候,初末下意識的望向窗外,但車速太快,她只能看見一個銀白色飛馳而過。
會是他嗎?
初末心一滯,又覺得自己太好笑。
怎麼可能會是他呢?這個時候,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大概就是太喜歡一個人的通病吧,總幻想着他能像小說或者電視劇里的男主角那樣,在她最脆弱的時候,英雄一樣的出現。
Part5
初末在醫院裏掛了一瓶水就堅持要回寢室。
其實她也不想回去的,但她更不想麻煩羅子嘉。總覺得他對她太好,她無以為報。
羅子嘉開車送她到寢室的時候,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已經到了關門的時間,宿舍阿姨正在關門,初末連忙下車叫了一句:“阿姨!等等!”
然後朝車內的羅子嘉說:“羅師兄,我得上去了,改天再好好謝謝你。”
“明天吧。”淡淡的聲音從車內傳出。
“啊?”初末一愣。
羅子嘉嘴角微勾:“明天請我吃飯。”
呃……她沒想到他這麼快就順着她的話回答了,一時間有些反應過來。
背後,關門的阿姨已經在催了,她也顧不了那麼多,道:“好!明天我給你打電話。”
說完就蹭蹭蹭的跑了上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后,羅子嘉才驅車離開。
學校準時十點十一分熄燈,初末上樓的時候,寢室已經安靜下來,經過某些寢室的時候,裏面會傳來聊天的聲音。相比較下午,她整個人的狀態明顯好了很多。她在想着,明天什麼時候請羅子嘉吃飯會比較好。
其實他幫了她那麼多,她請吃飯是應該的,只是沒想到剛才他會那樣順着她的話接下去,讓她有些吃驚。
然而讓她更吃驚的是當她走到寢室門口開門的時候,發現門從裏面反鎖了。她想敲門的,但一想到下午發生的事,她又猶豫了。
寢室平常是不反鎖的,現在這樣明顯就是在針對她,就算她敲門,也不見得有人開。何況她也不想見到王純那張臉。
就在這時,裏面傳來開門的聲音,初末一愣,轉身就要離開。
“初末?”熟悉的聲音,是夏圖的,“你終於回來啦,我一直在跟你守門呢,差點就瞌睡了,哈哈。”
她依舊是那麼爽朗,只是說話的聲音小了點。
說完又像想到什麼,對她說:“王純那小心眼,硬要把門反鎖上,你別理她。快回寢室睡覺吧!”
“嗯。”初末平時雖然本就跟夏圖關係好,但此時也動容的說了聲:“謝謝。”
“傻瓜,跟我還要說謝謝么?”然後又問:“對了,我跟你打電話呢,你手機一直打不通。”
初末回說,“手機在公交上被偷了。”
初末進去之後,輕手輕腳的做完睡前洗漱之後便上了床。好在王純平時睡的早,一睡的話就很難醒,不然的話,又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爭吵了。
第二天大清早,初末就出門了。
她這人向來不喜歡吵架,更不喜歡面對吵架完后的沉悶,所以不想跟王純再起什麼正面衝突。
周末不上課,初末都會去市中心的酒店裏上班,白天的時候當服務生,晚上的時候彈鋼琴。
酒店有一個特別的餐廳,叫“鶼鰈廳”,鶼鰈情深,從名字中就能理解這裏是專門提供給約會的男女,今天初末上班的時候接到了通知,說下午和晚上的整個“鶼鰈廳”都被包了下來。她跟另外一名女孩將要從輪流彈鋼琴,初末被安排在晚上。
下午初末正準備吃完工作餐換下彈了一個下午鋼琴的另一個同事胡璐的時候,只聽見她抱怨:“大咩,快救救我啊,真是受不了那個女客人,說我彈這個不好聽,那個不好聽,硬要聽什麼波蘭的流行歌曲的鋼琴版,尼瑪波蘭的流行歌曲!我怎麼知道波蘭的流行歌曲是什麼?”
對於她的抱怨,初末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要叫我大咩!”
至於初末叫“大咩”的來由,是因為她的大名被念成“羊出沒”的諧音,然後被胡璐演變成羊出沒的時候就會“咩咩”叫,於是便有了“大咩”的誕生。
胡璐說:“大咩大咩,你行行好,現在不是討論大咩不大咩的時候,你快代替我上去吧,我實在是扛不住了。”
“葫蘆!你彈完了?快來吃飯,給你留了肉!”
這時,遙遠的員工餐廳傳來其他同事的呼喚,胡璐一聽到有肉就不淡定了,握着初末的手發自肺腑的說:“初末我要去吃肉了,你快替我上去。我會記得留肉給你吃的!”
說完也不等初末答應就跑的飛快。
沒辦法,誰讓初末平時就太好說話了,而且她的琴技跟胡璐比起來實在好的不止一倍兩倍,所以將彈琴的事交給她,胡璐是百分之兩百的放心。
Part6
只是初末怎麼也沒有想到,將場地包下來的人,竟然是慕流年。
此刻他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偌大的餐廳里只有他一個人。即便是這樣,這個地方也因為有他的存在變成了一片讓人移不開視線的風景。
當初末對上他那雙幽深的眸子時,腳步稍微頓住,竟然有片刻間迫於他眼神的壓力想要扭頭就跑。好在這樣鴕鳥的心態很快就被她趕跑,她大膽的走向前,朝流年露出一抹微笑:“真巧,你也在這裏啊。”
對於她的出現,流年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今天他的着裝並不正式,淺色細格的襯衫,領口處鬆開了兩個扣子,隨意略帶慵懶之氣,又帶着幾分讓人不敢直視的性感。
初末看着看着,就覺得自己臉發燙了起來。她忙跑到鋼琴邊去,若無其事的準備彈鋼琴,心底在咒罵自己,怎麼只要見到慕流年,就這麼沒出息!
應該是胡璐剛才的“波士流行歌曲”在心裏作祟,所以初末一坐下就來了一首波士流行歌的鋼琴版。
從洗手間回來的以然一進餐廳就聽見熟悉的調子,而且曲子彈得很流暢,就像是在聽唱片一樣,她抬眼看去,才發現剛才彈琴的小姑娘已經換了一個。
“挺漂亮的小姑娘,彈的琴也不錯。”對於優秀的人,墨以然從來不吝嗇她的讚揚,就像眼前的人,自從交往以來,她把自己這輩子的誇獎人的詞語都說完了,都覺得不夠形容眼前人的有多優秀。他的存在讓她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神那樣完美的人出現。
忽然,墨以然提議:“不是一直找不到合適墨墨的鋼琴老師嗎?我覺得這女孩不錯,要不,問問她有沒有意向?”
說完就朝服務員招了招手,示意他將彈鋼琴的女孩給喊過來。
初末有些納悶的被叫了過來,看了一眼坐在席間的兩人。
別看她剛才在彈鋼琴,其實在這個漂亮女生一進來的時候,她就注意到她了。誰讓她是流年身邊的人呢?只要是與他有關的人,想不去注意都沒辦法的吧?
“小姑娘,你好,我叫墨以然,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當家教?”
以然開門見山,卻沒有發現流年眉頭微皺。
初末對她的稱呼有些不滿意,什麼小姑娘嘛!明明看起來他們一般大好不好,只不過墨以然穿的比較成熟一些而已。但這樣的不滿初末不會說出口,畢竟在酒店裏,眼前的人是顧客,她只是個彈鋼琴的。
雖然顧客就是上帝,她不能說心中的不滿,但總可以拒絕跟工作無關的事吧?
“不用了。”初末直接而不失禮貌的說:“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已經有工作了,再兼職會顧不過來的。”
初末說這句話的時候,沒發現流年皺着的眉毛微微鬆開。
墨以然似乎沒想到她會拒絕的這麼乾脆,她說:“這樣吧,你在這裏打工的錢,我加三倍,你看怎麼樣?”
初末奇怪的看着她,有些不明白,能出得起這麼高價錢的人為何要請她這種不專業的人當兼職老師?
“既然她不想,就別勉強。”忽然一直沒吭聲的流年站起身,“該走了。”
墨以然連忙“哦”了一聲,然後掏出自己的名片給初末:“你要是想通了就打電話給我!”
初末愣愣的看着流年離開的背影,忽然有種他好像生氣了的感覺……
可是,為什麼他要生氣呢?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的酒店服務生同事走到她旁邊瞅了一眼初末手上的名片道:“初末你可真沒眼力,且不說這女的是IMB集團的大小姐,剛才那個帥哥你認識吧?是現在炙手可熱的青年鋼琴家LeonardoMu,剛才那個大小姐就是他女朋友,兩個人都是大人物,你怎麼會拒絕這麼好的機會呢?難怪人家男朋友生氣走了!”
初末臉色一變,心說不出的抽痛,不可思議的瞪着眼前的人,“你說剛才那個人是他的女朋友?”
那服務生一愣,不明白就算是知道他們的身份,初末的反應也太大了一點吧?就像發現自己男人有小三一樣,搞得他都不明確了起來:“我、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他們兩關係比較好,所以大家都說墨以然是LeonardoMu的女朋友,就算沒公開,也算是個緋聞女友之一吧……反正近兩年來,LeonardoMu的緋聞女朋友就從來沒斷過,一個接着一個,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倒是要傷了一大片女人的心了。”
顯然那服務生已經將她視為“一大片傷心女人”其中之一了。
但是初末卻沒精力在意他的想法,她腦袋裏只剩下一句話——
緋聞女友接着一個又一個……
初末忽然就很難受了起來,可是她有什麼資格難受?別說是緋聞女友了,就是他換了一百個、甚至一千個真正的女朋友,她又能怎樣?
閉上眼睛,那一刻,初末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
那服務生有些擔心的看着面色蒼白的初末,問:“你沒事吧?”
初末無力的搖搖頭,將手上的名片塞給他:“你不是說我沒眼力嗎?這個送給你吧。”
說完就失魂落魄的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