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第204章
第204章
到飯點了，班上同學們拿着飯盒就沖了出去，手上沒飯盒的就是跑鍋爐房的，不多，一個班就那麼幾個。
“李哥哥，你飯盒呢，快走，晚了菜就不好了。”
何雨水從書包里拿出飯盒，催促着。
李治國入鄉隨俗，也拿出飯盒，跟着何雨水還有張淑琴直奔食堂。
“李哥哥，我們走這邊。”
“好！”
李治國雖然腦海中有當初讀初中的記憶，但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當時的情況也跟現在不同，那會糧票都沒有。
“不是，張淑琴怎麼跑那邊去了？”
李治國這會站在隊伍後面，見虎妞沒跟過來，忍不住詢問情況。
“她打乙菜，這邊是甲菜窗口。”
何雨水伸手指了指窗口上面的字。
果不其然，分了甲、乙、丙。
等排隊到了前邊一看，甲菜窗口賣大米飯和白面，竟然有少量的葷菜、還有三個素菜，油水偏多。
乙菜窗口，賣的棒子麵窩頭、以及兩個素菜，菜是放油炒的。
丙菜窗口只賣白水煮素菜，和蔬菜湯。
也就是同樣是素菜，價格卻不一樣，最便宜的菜葉子湯，只要一分錢，最貴的葷菜是一毛二。
中間價的乙菜是三到五分，基本消費得起，也已經親民了，上面有對學生傾斜食用油和豬油，以及一些營養高的蔬菜、豆類。
李治國買了倆白面花了一毛錢；一份炒肉絲，一毛二；一份豆腐，七分錢，都是甲菜。
又打了一份乙菜，四分錢的粉條；以及丙菜，兩分錢的大白菜。
照他這樣吃，一頓飯三毛五，加四兩白面票，在加二兩肉票，光是午飯，一個月就是十塊錢，工人都扛不住。
但這是不可能的，白面票和肉票都不夠啊，尤其是肉票，如今每人每月只有五兩。
“李哥哥，你打這麼多啊！”
何雨水咂舌，她買了一個白面，倆素菜，花了一毛多點就心疼了，明天改吃棒子麵。
“第一天上課，試試食堂的口味。”
李治國看了看四周，食堂沒有座位，同學們打了飯菜，要麼就站在外面操場上吃，也有回教室、回宿舍的，自己找地兒。
他和雨水，還有張淑琴回了教室，見到有個同學正在和面。
“扎西龍布，你這是在搞啥？”
李治國湊上前去，見人在飯盒裏捏着東西，一下反應過來，這是糌粑。
這玩意兒是青稞炒熟后磨成的粉，吃的時候，加點開水，捏把捏把就能吃。
“班長好，我在和青稞面，老家寄過來的，我們那兒叫糌粑。”
扎西龍布的老爹是蜀州人，他倒是京城長大的。
“明白了，我吃過青稞餅。”
李治國沒有多問，回到座位上叫上張淑琴一起吃飯，他吃不了這麼多。
這頓飯，他吃得不是滋味，雖然有廚師水平不行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有一種淡淡的負罪感。
勤奮讀書，魚躍龍門吧，等上了大學就好了，越窮，每月的補助金越高。
“雨水、張淑琴，過會你們幫我把飯盒洗了，去把另外兩個班委叫上去操場，我要開個短會。”
他還是想做點什麼，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隨後李治國跑操場上，本能的找了個角落抽煙，結果遇到同行了，老補習班的學生在這兒呢。
“老師好！”
幾個大齡學生立馬把手裏的煙往背後一藏，綳直了身子，但到這時候都沒捨得把煙扔掉，多貴啊，飯錢裏邊省出來的精食糧。
“放鬆，我也是學生。”
李治國拿出香煙叼了一根，又說：“誰帶火了。”
“大哥，我帶了。”
一個留着鬍子的小伙趕忙上前幫着點煙。
“大哥，你是補習一班嗎？咋沒見過你啊。”
學校有兩個補習班，一班是應屆落榜生，有機會考大學。
二班就是老屆混日子的，有點廢材班的架勢，在教師宿舍樓下邊安排了一個教室，這才鎮壓得住。
李治國抽了口煙，笑着說：“我讀高一，是三班的班長。”
這話一出，幾個老衰人麻了，你特么長得着急了點吧，十五六歲長成這樣出來唬人？
雖然這麼想，但幾個老衰還是不敢嘲諷，別人是班長啊，不是出生好，就是文化好，是學校重點保護對象，不敢招惹的。
“你們這日子可以啊，吃了飯就躲着抽煙，給你們個忠告，別招惹我班上的學生。”
李治國叼着煙，伸出手，用手背拍了拍留鬍子男生的臉。
“大哥，我們那兒敢啊！您多大年齡了？”
小鬍子想反抗，但一看別人手腕上的手錶，就知道惹不起了，他老爹單位算可以了，戴的表都沒這塊好。
“我三十了啊，行了，別瞎打聽，續一支，得空找一根板凳過來，站着抽煙不累嗎。”
李治國打了臉，倒也拿出煙來發了一圈，這不就有了情誼嗎。
“大哥，這有幾塊石頭搭的，你要不嫌棄，坐會兒？”
眾人拿到香煙，就樂呵了，又能提提神。
“行啊！”
李治國坐在石頭墩子上跟人嘮嗑，前面是一個小平房，是修建在操場邊上的體育器材保管室。
“得，我約了班委開會，回頭再聊。”
一支煙抽完，李治國拍拍屁股就走了。
小鬍子忍不住說：“咱們學校來了強人了啊，他剛打我臉的時候，我都不敢反抗。”
“老胡，這不丟人，他那塊手錶就值四百多，我爸是修手錶的，不會認錯。”
“不光是手錶的問題，是那種勁，他看我一眼，我就感覺心裏發毛。”
幾個老衰，聊了一陣，出去時，正見到剛那個大哥坐在乒乓台上，跟幾個學生聊着什麼，旁邊還有人給扇風，多瀟洒啊。
……
“趙艷華、方明根，叫你們來，是讓你們幫着摸排一下，班上哪些同學的條件比較艱苦，每月每天的生活費是多少，從家裏帶了什麼口糧。
我這邊想辦法找一些勤工儉學的路子，讓同學們利用周末或是課餘時間去掙點錢。”
李治國雖然有能力幫這些窮孩子，但這事吧，救急不救窮，而且施捨的東西不靠譜，得靠雙手去掙，勤勞使人致富啊！
“班長，啥勤工儉學啊，我也缺錢，我家每個星期就給五毛錢生活費，六頓午飯，每頓一毛錢不到。”
方明根家裏是城市貧農，也是靠這個當選班委的。
“扛大個願意嗎？一袋糧食，從車上卸下來，扛到倉庫去，掙兩分錢。
半天功夫，掙個四五毛的，不難，也能兩人合作。”
李治國是能找到途徑的，雖說掙得不多，但每月多個一兩塊錢的，對窮學生來說，不亞於中大獎。
“願意啊！我能扛。”
方明根咬了咬牙，就當鍛煉身體。
“行，摸排去吧，今天周四了，明天我要見到摸排的結果。
你們四人，兩人一組，我要見到兩份名單，誰出錯，誰要挨批評的啊！”
李治國簡單說了下就完事了，選到操場是為了抽根煙，外加遛個彎。
等到下午上學，倒是挺好的，有音樂以及體育課，還有侃大山的政治課。
然後就是自習課，晚上也是自習，他背上書包就準備開溜。
“雨水，那啥，你走不走？”
“李哥哥，我要留下來寫作業，不會的好問同學。”
何雨水想走，可今天有些沒聽懂，回去完不成作業就倒霉了。
“行，那我先走了啊！我回家在寫作業。”
李治國說完就溜了，等周末到班主任家裏走一趟，聊聊休病假的事情。
回到家后，關響已經放學回來了，在認真寫作業。
京茹還沒回來，初二了，課程多了。
至於他，先睡個覺的，起太早了。
“治國，醒醒，要吃飯了。”
秦淮茹也是剛回來一會，有妹妹在廚房忙活，她倒是不急。
“啊！淮茹，你都回來了啊！行，吃飯吧。”
李治國打了個哈欠，今晚上要早點睡了，開學頭幾天不好遲到，約了雨水明早晨來叫他。
吃飯時，關響忽的說了句，“爸爸，我作業寫完了，吃了飯想出去玩。”
“去吧，別太晚回來。”
李治國忽然想到了什麼，忙說：“淮茹，那個，我的作業還沒寫，過會你幫我寫。”
“啥，我幫你寫作業，治國，我不會啊，我讀書那會，就沒學明白過。”
秦淮茹的文化水平真的不行，看到書就頭疼。
“你字寫得不錯，以後我的作業都給你寫，筆記要統一。
不會也沒關係，雨水寫了作業，你去借過來抄一份。”
李治國自己懶得寫，那些題目他都會，並且下午那會，他都在自學後邊的課程。
因為明年直接就參加高考，所以一年時間，要把三年課程學完，並且要留出時間來把以前的考試題全部刷一遍，任務重，哪有時間寫作業。
“這，好吧！”
秦淮茹想說，你作業都不寫，這能考上大學嗎？
……
飯後，秦淮茹就去找何雨水了，秦京茹收拾碗筷，關響跑出去玩，分工明確。
至於李治國，躺在院裏的椅子上納涼，臉上蓋了本書，還能遮光。
這讓二大媽看了直搖頭，讀書讀到這份上，還不如她家那仨小子。
“雨水，你吃着呢。”
秦淮茹到了老何家，就在門口，沒進屋。
“秦姐，啥事啊！”
何雨水一頭霧水，李哥哥早就回家了啊。
“秦姐，你吃了嗎，要不要我給你單獨炒個菜？”
傻柱立馬起身，家裏還有雞蛋，可以用上。
“傻柱，姐吃過了，姐是來找雨水借作業本，你哥他作業還沒寫補。”
秦淮茹沒說抄作業的事，這傳出去，影響不好吧。
“啊！作業還沒寫，秦姐，你等等，我這就去拿。”
何雨水心想之前李哥哥不是說回家寫的嗎？
她放下筷子，去了隔壁屋，把本子拿了出來，好幾科都有作業，也是讓住校的學生有事可做。
“雨水，這些都是今天的作業啊！”
秦淮茹有點暈，這得抄到啥時候去了，她還說晚上加班做衣服呢。
“對啊！明天要交的。對了秦姐，李哥哥當選班長了呢，在班上可受歡迎了。”
何雨水沒說自己也是班委成員，她是屬於候補上去的，不好炫耀。
“這好！那個，你哥的同桌是誰呢？”
秦淮茹正好打聽一下，看有沒有潛在的威脅，別給找了個童養媳。
何雨水隨口說：“就我啊，我跟李哥哥坐一塊的，第三排，位置很好的。”
“那挺好的！”
秦淮茹放心了，不僅僅因為雨水是看着長大的，還因為一個院裏的根本成不了，近鄰也不行。
“雨水，姐回去寫作業去了。”
秦淮茹說著就想走，卻沒留意說漏嘴了。
“啥，秦姐，你寫什麼作業？”
何雨水蒙了，有了不太好的猜測。
“我……你哥不是一直有病嗎，躺着不好寫作業，我幫他抄一份。”
秦淮茹硬着頭皮解釋了一句，好像也瞞不住雨水，別人是同桌。
“啊！”
何雨水人麻了，李哥哥的課堂筆記都是她利用下課時間幫着寫的，怎麼作業還讓秦姐代抄，這能學到知識嗎？
“沒事，你哥誇我字寫得好！”
秦淮茹趕緊走了，要抓緊時間。
等她回到家，卻發現男人不在，估計出去遛彎去了。
她趕緊回到屋裏，裏邊擺放着一張新書桌，隔壁屋裏也有，前陣子買了倆。
就是裏屋的書桌沒用過，她倒是先使上了。
這會打開男人的書包，從中找到嶄新的本子，這名字還沒寫呢。
不一會，就藉著燈光抄起了作業，這比踩裁縫機可累多了。
……
四合院，前院。
李治國剛發現沒火柴了，打算出去買兩條備用。
“三大爺，不忙吧，出去下盤棋。”
“來了。”
閻埠貴剛在屋裏聽收音機，就靠在邊上，聲音開小點，就不費電。聽到叫喊，連忙起身就要給關了。
“別啊，爸，我還聽着呢。”
閻解成靠在另外一邊，這是吃飯的客廳，屋裏人可不少，弟弟妹妹都在，晚飯沒吃飽，不想動。
“你聽啥，你又沒交過電費。”
閻埠貴不由分說，直接把收音機給關了。
“不是啊爸，我工資可是都交給你了，每月你才給我幾塊錢，中午吃食堂都不太夠。”
閻解成人傻了，他交那麼多錢，啥電費都夠了吧。
“裏邊沒電費，多的要給你攢着娶媳婦，不跟你說了，你哥還等着我去下棋。”
“爸，我也去。”
閻解成連忙跟上，太早了，睡不着。
“喲，解成，你也一塊啊，走，正好幫着出主意。”
李治國把閻家父子帶上，找到曾老頭，這老大爺去年那會眼看就不行了，結果今年還好好的，天天擱這兒下棋，偏偏水平還高，也是無語。
……
“李治國，在家嗎？”
二大媽到了堂屋門口，手裏提着一個籃子，是來送禮的。
“二大媽，治國他出去了。”
秦淮茹回了一聲，人卻沒動，正在抄一道數學題，比較吃力，擔心寫錯了數字。
書桌是放在窗口的，原來的縫紉機給挪到背後靠牆的地方去了。
這位置剛好能看到外屋客廳，有什麼動靜，也好察覺。
“秦淮茹，你在家也一樣，這給準備了點東西。”
二大媽提着籃子走了進去，她家光天這不是沒考上高中嗎，也不想復讀，留在家裏吃長飯，胃口還大，這也不是辦法。
“啥東西啊！”
秦淮茹不得不暫時放下筆，這耽誤她寫作業了。
“喲，秦淮茹，你怎麼在寫作業，不是李治國讀書嗎？”
二大媽沒讀過書，但能看得懂在幹嘛啊，家裏仨孩子呢。
“這個……”
秦淮茹尷尬的說：“治國他身體不好，我幫他寫點。”
“啥，他讀書，你幫他寫作業，這……”
二大媽人麻了，這是壞小子能做得出來的事，可是壞小子不是信誓旦旦的說要考大學嗎，作業都讓媳婦代寫，能考什麼？
這還是第一天上課啊，她家仨孩子雖說成績也不咋地，但也沒讓家裏人代寫過。
“二大媽，你怎麼送東西呢？”
秦淮茹趕緊把話岔開，別抓着這事不放了。
但好像也沒什麼，她覺得自家男人肯定考不上大學，反正家裏不缺錢，倒也不影響。
“哎！你看我差點忘了這事。
這些雞蛋是給李治國的，讓他有時間幫光天問問工作的事，光天也是他弟弟，特別尊敬他這哥哥。”
二大媽家裏已經添丁了，大媳婦生了個閨女，快出月子了。
這不正好家裏有多餘的雞蛋，就送了一籃子過來。
“這，謝謝二大媽。”
秦淮茹收下了，不是第一回，之前二大媽就送過一次，還有三大爺也送過。
每次都把錢分了呢，她都拿了大頭。
等到二大媽走後，她數了數籃子裏的雞蛋，有二十二個，這不少了。
下面壓着一個紅包，拆開一看，五十塊錢，比三大爺家少給十塊。
“完了，還有作業。”
秦淮茹趕緊把東西放下，繼續接着寫，不敢抄錯了，所以寫得慢。
……
“哎！我剛去壞小子家裏了，你們猜我看到啥了？”
二大媽也是閑不住，出了李家，全然忘了在家等消息的兒子，一溜煙去了中院，那兒人多，可以嘮嗑。
“看到啥了？人李治國都出去了。”
“是出去了，跟三大爺和閻解成一塊的，叫了去北新橋下棋。”
幾個大媽覺得沒啥稀奇的，正主都不在家。
二大媽急了，“哎呀，出去了也不影響，秦淮茹在家給他寫作業呢。”
“啥？秦淮茹寫作業，她不是初中沒念完嗎，能寫高中的作業？”
“這就不是會不會的事，是壞小子念書啊，他說要考大學，讓媳婦代寫這還怎麼考？”
“對啊，還考什麼？不是白念了高中嗎，還得費錢。”
“咦，雨水出來呢，問問她是什麼情況，她跟壞小子一個班級的。”
幾個大媽把何雨水叫住，就在牆根瞎聊，這位置，要是李治國突然回來，也能看得見。
陳大嫂問了句，“雨水，你的作業寫完了嗎？”
“寫完了啊，在學校就寫了。”
何雨水打算出去上個廁所，等回來洗漱完好睡覺，明天還要接着去排摸班裏的貧困生呢。
二大媽問了句，“那李治國咋沒寫，讓秦淮茹在家幫他在寫作業？”
“啊，你們都知道啊！”
何雨水有些尷尬的說：“秦姐借了我的作業本去抄，李哥哥身體不好，在家躺着寫不了。”
“他是身體不好，可沒躺着呢，他跟三大爺出去下棋了。留你秦姐一人在家寫作業。”
二大媽一句話就給掀了老底，反正正主不在，還不允許聊點小八卦啊。
“啊！這，我上廁所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