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許你一世安然
第31章許你一世安然
一、關於年少
章崢嵐從小就很聰明,五六歲的時候就知道怎麼利用頭腦佔小便宜,比如同意小夥伴抄他的作業但是要給他跑腿買冰棒,或者幹了缺德事兒之後怎麼讓別人心甘情願給他背黑鍋之類的。
章崢嵐的父母雖然都是知識分子,但八九十年代的時候兩人都忙着工作和養家餬口,除了周末能看著兒子練毛筆字妄圖讓他收點兒心之外,其他時間都沒空管教他。這樣幾乎完全放任式的教育方式讓章崢嵐猶如脫了韁的野馬,越長大越無法無天。從小學到初中,要不是他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老師都不知道要找他父母來學校報到多少次了。
升高中后章崢嵐安分了不少,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當時剛在中國興起的計算機以及踢足球兩件事上。他原本就成績優異,長相也出眾,加上足球場上飛揚的身影,讓不少女生對他心生愛慕,有膽子大點的直接就給他寫了小紙條表白,可章崢嵐雖然從不駁女生的面子,卻也不為所動,該幹嗎還是幹嗎,踢球,周末跟哥們去遊戲廳打遊戲,然後就是研究計算機。那時候,章崢嵐在女生眼裏是翩翩少年,在男生眼裏是很能玩得來的好兄弟,在老師眼裏則是上課睡覺,作業不做,偏偏成績出奇好的天才學生。
章崢嵐在高中里混得如魚得水的時候,蕭水光在西安讀初中,小心翼翼地暗戀着於景嵐。
章崢嵐這年十九歲,拿到了全國創新科技獎,要去北京領獎。他的聰明才智帶給了他太多過早的成功,以至於他越來越清高,越來越驕傲。而蕭水光那時才十四歲,章崢嵐去領獎的那天,她扎了半天馬步,練習了半天舞拳,直到筋疲力盡,教練還是不給休息。中途去上廁所的時候水光脫下鞋子一看,腳上磨出了好多水泡,鑽心地疼。
章崢嵐二十一歲那年,暑期沒事做,便約大學同學出去旅遊。從北往南走,北京、石家莊、西安、成都、昆明。本來他們決定不去西安的,但章崢嵐突然起了興緻說:“去一下吧,應該挺有意思的,畢竟是古都嘛。”那時蕭水光十六歲,首次拿到全國級的武術獎,蕭父很開心,於是這年的暑假就沒怎麼逼女兒去練習,水光便有了時間跟於景琴他們玩。
章崢嵐跟大學同學來西安的那天,水光跟於景嵐、於景琴、羅智一起約好了去博物館,結果小琴跟羅智一起放了她鴿子,說什麼要去安馨園看“足協杯”大賽,於是最後只剩她跟景嵐兩人去博物館。那天水光一直都很緊張,因為她很少有機會跟於景嵐單獨出去活動,而在水光心不在焉地在博物館裏參觀的時候,章崢嵐跟朋友也正在那裏逛。那天他們甚至有一次擦肩而過,水光下意識地說了聲“抱歉”,而戴着耳機邊走邊聽音樂的章崢嵐只是微微偏了下頭,兩人都沒有看清楚對方,便已背道而馳。
而那之後過了五年多,他們相識、相愛、分開,最終又走在一起。
後來又過了很多年,三十好幾歲的成功人士章老大在接受一個採訪時被問到了一個有意思的問題:“如果您有一次回到從前的機會,做一件您以前想做但是沒有做的事情,請問您想回到幾歲?做什麼?”
章崢嵐想了一下后笑着說:“上次跟我太太聊天,聊到我們還不認識彼此的時候,曾在同一年的同一天去過同一個地方。所以,我挺想回到那年,在那裏找到她,跟她說,以後我們會結婚,你願不願意現在就跟我在一起?免得晚了,多生波折。”
不可能有什麼所謂的回到過去,但我依然慶幸,因為最後我們終歸沒有錯過彼此,也慶幸,我們年少時,曾那麼接近過。
——章崢嵐
二、關於珍惜
周末跟朋友吃完午飯分道揚鑣后章崢嵐去取車,沒走兩步看到一位老人坐在路邊要飯,他走了過去,從皮夾里取了幾張整錢出來遞給她,滿面污垢的老太太抬頭看他,連聲說謝謝,章崢嵐說:“回去吧,這麼冷的天。”
老人哆哆嗦嗦地說:“好人有好報,好人有好報。”
章崢嵐走開的時候說了句:“好報給我太太就行了。”
章崢嵐裹緊了衣服快步走向自己的車子,現在正是十二月,冷風吹上來還真有點吃不消。“這日子沒法過了,我都要凍死了,章太太到底什麼時候過來溫暖我?”心動不如行動,章崢嵐馬上從衣袋裏掏出手機撥了過去,那邊一接起來他就說:“我跟你說我要凍死了。”
“章大哥,水光在包餃子呢,我把電話拿給她聽。”對面是於景琴。
章老大汗顏,忙說:“好的。”
剛才景琴在蕭家的客廳里教兒子扶着桌椅走路,水光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景琴一看上面顯示的名字,就朝廚房裏喊過去,“水光,章大哥電話。”廚房的玻璃門關着,水光回了句什麼景琴沒聽清楚,她抱起兒子,看鈴聲一直響就接起了,然後一邊聽一邊朝廚房走去。
廚房裏蕭媽媽在擀麵皮,水光在放餡兒包餃子,手上都是麵粉,景琴拿着手機貼到水光耳邊,低聲笑道:“章大哥說他要凍死了。”
水光無奈地“喂”了一聲。
那頭的人已經坐上車,聽到這聲“喂”才哭笑不得地說:“剛才撒嬌撒錯人了。”
“哦。”
“你什麼時候回來?才新婚就拋下我自己去玩,太不厚道了!我求你快點回來拯救你老公我吧,你不在我晚上各種孤枕難眠,導致白天萎靡不振,工作效率極其低下。”
“崢嵐,我在包餃子,先掛了,晚點打給你。”
章崢嵐鬱悶地拍方向盤,“你這女人……行吧,你負責無情無義,我負責無理取鬧。晚點你要是不給我打電話,我就連夜飛西安去。掛了。”
水光聽着聽筒里傳來的嘟嘟聲,忍不住搖了搖頭,景琴在一旁也聽了個七七八八,收起了手機就取笑道:“趕緊回去吧,否則章大哥真的要飛來抓你了。”
蕭母也說:“是啊,丫頭,差不多就回去吧。”
被趕的水光不由感慨,嫁出去的女兒果然如同那潑出去的水啊。
水光抵達章崢嵐這邊的那天,也就是包餃子隔天,下飛機就發現這裏下雪了。她穿上大衣往機場大門口走,然後摸出手機打電話,結果沒人接,不免有些奇怪。再打過去的時候倒是接了,章崢嵐在那頭氣惱地說:“堵車了。水光你先別出來,外面冷,在裏面等我,最多一刻鐘。”
“哦,那你慢慢來吧,不急。”
“我急啊。”章崢嵐笑出來,“裏面有星巴克,你先買杯熱飲喝着,我馬上到。”
“好。”掛斷電話,水光去找星巴克,轉了半天沒找到,就進了旁邊的書店找書看了。看書時間總是過得快,沒一會兒手機響了。水光是覺得“沒一會兒”,殊不知離之前那通電話已過去二十多分鐘,有人找不到人已經急了,“美女你在哪兒呢?”
“在書店。”
“哪兒?”
“等等。”她退出去看書店名字,然後報了過去,“你在哪裏?”
“星巴克啊,行了,你在那兒待着別動,我買兩杯咖啡就過去。”
“我不要喝咖啡。”
“還挺挑,那你要喝什麼?”那邊笑着問。
“隨便吧,別是咖啡就行。”
“知道了。”
之後水光繼續翻手上的那本遊記,直到有人從身後攬住了她的腰,“看這麼入迷,我走近的時候你一點反應都沒有,要是我是壞人你不就被人佔去便宜了?”
水光拿着那本書走向結賬台,說:“我知道是你。”
“真的假的?”章崢嵐將手上的那杯熱巧克力遞給她,拿過了她手裏的書,付完書錢,摟着她出來的時候還在問,“莫非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是你走路的聲音。”
“我走路怎麼了?胡說,我剛可是躡着腳走的,哪裏有聲音?肯定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哈哈。”水光乾笑兩聲,不想說什麼了。
兩人走到大門口,章崢嵐幫她把大衣拉鏈拉上,“在這兒等下,我去開車過來。”
雪比之前下得更大了,水光看着他跑出去,她手上的熱飲還冒着熱氣,她望着那道背影,心裏無比寧靜。她真的不求上蒼給她多少好,如今她只求他這一份好,然後,回他一世安然。
他說“結婚吧”的那晚,她哭了,為了很多事情。
那麼多年來,她的快樂太少,悲傷太多,她就像是一直踩在荊棘上走路,而他,終究將她拉到了平路上。他說,水光,我們都需要幸福。
幸福其實很簡單,人活着時,好的比壞的多一點,這樣就可以了。她真的不貪心。
三、關於蜜月
兩人的蜜月,是章崢嵐安排的。元旦過後,歐洲意、瑞、法三國十日游,跟團。
這段蜜月之行,事後用水光的話來說就是“勞心勞力”。
去意大利之前,導遊便告誡他們,要小心自己的貴重物品,錢包一定要看好,那些小偷最喜歡對中國人下手,因為國人出去旅遊太愛隨身帶大把的現金了。
不過對於水光來說倒是沒有這方面的困擾,她感官敏銳,身手又好,加上本身做事也仔細,不是丟三落四、粗心馬虎的人,所以被偷東西這種事不太會發生在她身上。所以,沒有意外的……財大氣粗、大大咧咧的章老大被偷了錢包。
水光很無語,“之前是誰說‘會被偷的估計是沒帶腦子出門’……是你吧?”
章崢嵐更是極度鬱悶,蜜月期間,本該是他在老婆面前好好顯擺各種意義上的“能力”的時候,卻一上來就被小偷給削了面子。
而導遊還在旁邊火上澆油,“我都再三提醒大家注意了,怎麼還能丟啊?章先生,你是就丟了錢包嗎?錢包里有什麼?”
章崢嵐沉着臉說:“錢,幾張銀行卡,身份證,還有一張我老婆的照片。”聽這越來越咬牙切齒的語氣,看來最不爽的應該是老婆的照片被扒走這件事。
導遊繼續雪上加霜,“趕緊打電話回國去把那幾張銀行卡給掛失了吧。我跟你們說,這意大利的小偷可牛了,分分鐘就能把你們卡的密碼給破解了。”
水光一聽驚呆了,“這麼厲害?”轉頭馬上跟身邊的章崢嵐說,“那我們快點打電話去掛失吧?”
章老大這時倒是笑了,“要是那些小偷能有這種水準,還幹什麼小偷小摸的活兒啊?蕭水光同學,虧你也是學IT的。”說完很輕視地看了一眼那位不懂裝懂、推波助瀾的導遊。
導遊大哥尷尬一笑,“我也是聽我的同事們說的。”
“但是丟了東西是不爭的事實,無論如何總要去掛失吧?還有你的身份證,回頭補起來更麻煩。幸好護照是導遊保管着,不然你都回不了國了。”水光皺眉,“趕緊去打電話吧。”
章老大再聰明能幹,面對老婆時也是沒轍的,“哦”了聲便乖乖去打電話了。——對了,面對小偷時他也沒轍。
結果章崢嵐剛掛失好,同隊的一位阿姨便拿着一隻皮夾跑過來問水光:“小姑娘,這是不是你啊?”
皮夾里的照片可不是她嗎?
這皮夾可不是章崢嵐的嗎?
原來那小偷把可用的歐元拿出來后,就隨手把皮夾塞進了他們同隊的一名成員的包里。
導遊大哥感嘆:“國外的小偷素質還挺高的嘛。”其他人紛紛附和。
水光無語。
章老大想罵人,從小偷,到導遊,再到晚發現錢包的同隊大姐,只除了他家親親老婆,因為老婆說啥都是對的。
意大利之行結束后他們團轉而去了瑞士,自由活動的時候,水光要去給於景琴、羅智他們寄明信片。
好不容易找到郵政局,水光卻發現,這寄明信片也不簡單。首先要取號排隊,可取號的機器上都是外文看不懂,水光求助身邊的男人,章老大微微一笑道:“放心,老婆,交給我吧。”
水光本以為他下一秒就會很迅捷地取號了,結果,他拉住了旁邊經過的一位外國老大爺,指了指那機器說道:“Number(數字)。”而老大爺竟然一下就明白了,很友善地幫他取了號。章老大說:“Thankyouverymuch(非常感謝)!”
然後章崢嵐笑着將號遞給水光,“我厲害吧?”其實章老大英語還是很牛的,但他是一貫擅長用最簡單的方法達到最終效果的人,簡言之,懶。
“……”
之後寫地址,水光又頭疼了,她看着手機上於景琴家的地址和羅智公司的地址,萬分惆悵,這些用英文怎麼寫啊?工科生傷不起。
旁邊的章老大又微笑地湊了過來,“我幫你啊。”
水光懷疑地看着他。
章崢嵐拿過明信片和筆,只見他寫上英文:ToChina,然後後面的地址,全部是中文。
水光覺得不可思議,更不可思議的是,這樣寫真的寄到了!
然後,在瑞士的第二天,爬少女峰,章老大高原反應了,於是水光不得不帶着他先行下了山。
“對不起,老婆,讓你少看了一道風景。”
水光忍不住笑他,“你這體質怎麼那麼差?回家后好好鍛煉身體吧。”
章老大皺眉,體質差?這是含沙射影說他那方面也不怎麼強大嗎?
之後在法國的那三天,是水光最不想提及的三天。
導遊在回程路上還好奇地問他們呢,“在法國那三天你們夫妻倆提出要自由行,都去哪兒逛了呀?我看蕭小姐精神不太好,看來這幾天逛得挺累的。”
精神大好的章崢嵐只是笑,“去了很多美得意想不到的地方。”
水光睜開眼看了身邊的人一眼,然後閉眼繼續休息。蜜月什麼的,真心一回就夠了。
章崢嵐剛好回頭捕捉到水光那一眼,老婆在想什麼一目了然,心道,一回怎麼夠?有生之年他要帶她看遍這世間所有的美景。她看風景,他看她。
四、關於工作
水光畢業至今,一共做過三份工作,每一份工作她都盡心儘力,卻都做不長,最後那份在別人眼裏看起來很不錯的事業單位好飯碗也因為結婚遠嫁而不得不辭了職。而結婚後章崢嵐一直勸說她在家當全職太太。
但水光覺得,她完全不是當全職太太的料。
所以蜜月回來沒兩天,水光便提出“等明年一開年,我想去找找工作看看”。
剛蜜月回來,龍心大悅的章老大心情不由有了一絲龜裂,但嘴上還是波瀾不驚地說:“我可提醒你啊,我們住的地方離市區可有點兒路的,你給人打工,八點得打卡上班了吧?早上你得幾點起來?六點?七點?冬天的時候天都還沒亮呢。要是攤上那些小公司,搞不好還會死命剝削你,要你加班,還不給你加班費。哦,還會叫你出差,你睡得慣外面的床嗎?”
水光反駁,“我又不是沒給人打過工。”
章崢嵐退而求其次,“OK,如果你一定要上班,可以。我建議你到GIT,其他的地方,我不建議。”
水光無語了,“我們本來就生活在一起,工作要是也在一起的話,抬頭不見低頭見,很容易生厭的吧?”
“怎麼會?”章崢嵐笑嘻嘻道,“我愛你還來不及呢。”
水光搖頭,“與其去你那兒,我寧願去羅智那邊。”
“什麼意思啊你?”章老大齜牙,接着破罐子破摔地說,“別忘了小羅那公司我可也有股份的,呵,你到頭來還不是照樣落我手裏。”
“……”
後來,蕭水光同學考進了市地稅局,做了一名主要工作之一是跟商人收稅的公務員。
商人章老大:“……”
五、關於心愿
又到一年新春時,水光回娘家,蕭母一見到女兒就誇了句“氣色看起來不錯”,章老闆接茬:“媽,我跟你說,她這段時間特能吃。”
旁邊的於景琴一聽這話,忍俊不禁地說:“章大哥,水光有沒有跟你講過,她最多的時候能吃多少?”
“沒,說來聽聽?”
然後於景琴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蕭同學兒時的丟臉事,水光沒有阻止。那段最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隨着景琴的描述在她腦海里呈現,那段時光里有她,有景琴,有羅智,有景嵐,他們總是在一起,或是在上下學的路上,或是在街邊的小吃店裏,或是在操場上。這些伴着歡聲笑語的過去,如今都成了遙遠的回憶,被珍藏在心底。
晚上,崢嵐對水光說:“學生時代逃課去吃東西,哥表示理解,但是你吃飯糰?吃仨飯糰?你好歹吃點肉吧?啊!不行了,太心疼了!”
水光淡定地說:“零花錢不夠。”
“你跟哥拿啊,哎喲,真是越聽越疼。”
“那時候我還不認識你。”
“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相見恨晚了吧?”
水光只是笑了笑,對此不予置評。誰能決定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中先遇上誰,愛上誰?只有到了當下才知道,最後是他同她看四季輪迴。
春暖花開的時候,章崢嵐帶水光重遊了杭州。兩人是下午到的,在酒店裏休息了一會兒后便去西湖邊散步了。
心境不同了,即便看的是同樣的風景,水光的感覺也完全不同了。上次看西湖,水光覺得是“湖氣冷如冰,月光淡於雪”,現在自然是“水光瀲灧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章崢嵐攬着水光的肩,沿湖邊一路走過去,人挺多,來來往往的,一些老人在運動,一對對情侶在約會,有孩子嘻嘻哈哈地跑過,後面的父母在叫:“慢點,慢點。”
章崢嵐搖頭說:“以後咱們的孩子要是這麼皮,得罰蹲馬步。”
水光微微一愣,隨後低頭笑了下,“孩子如果像你,那估計得天天扎馬步了。”
“嘿。”章崢嵐笑出來,“如果像我,那你教嘛,肯定特別聽你話。”
夕陽下,兩人倒映在石板路上的身影慢慢拉長,在走上一座小橋時,兩人駐足。他們的影子在水中慢慢重疊在了一起,難分難捨。
“水光,我們明天去寺里上炷香吧?”
“你不是不信佛?”
“誰說的,我最信佛了,我信善有善報。”
從杭州回來后,水光吃啥都沒食慾。這天剛從章崢嵐父母那兒吃完晚飯回到家,一進家門就衝進廁所里吐了。章崢嵐等她刷完牙,二話不說帶她去了醫院。
當醫生說“恭喜,你太太懷孕了”時,章崢嵐愣了很久,之後才道了聲謝,拉着水光出來。他一路深呼吸,等走到車邊,才側身抱住了她,“我剛掐了自己好幾下,我以為……是在做夢。”
水光靠在他肩膀上,緩緩說:“崢嵐,我習慣了事先將最壞的結局設想好,那樣,最終不管怎麼樣,即使依然傷心難過,至少也不會失望到無法接受了。但這一刻,我想讓上天允許我貪心一次,讓我想一下,最好的將來會是什麼樣的。”
章崢嵐緊緊抱着她,聲音有點嘶啞,“我們的將來會很好的,再好不過。”
如果真有輪迴這種事,我希望下輩子可以再早點遇到她,就算折自己幾年壽,也要讓她少受些苦,少受些累。
——章崢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