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永熙五年
戀竹懶懶地歪在榻上,一個早上已經換了無數個姿勢,玉兒等人都被她打發出去該幹嘛幹嘛,不用在身邊候着,有事她自會叫的,最主要是幹什麼都有個人盯着的感覺實在不好。
旁邊的小桌上擺着筆墨紙硯,偶爾提筆記下些想到的東西,隻言片語,其它時間大都在百無聊賴地翻着手裏的書。
自前天吩咐了小林子等人後,這兩天院子裏一切正常,府里也是風平浪靜。
這暫時的平靜卻讓顧媽媽等人分外謹慎,似乎從她說了要拿回權利起,這幾人就自發自動地緊張了起來,已經開始按着戀竹之前說的,帶着玉兒靈兒着手清理院子裏的人了。
戀竹不理,完全採取“抓大放小的”態度,對於這類她認為是小事的,就隨顧媽媽等人折騰去了,她關心的是經濟大權,說白了就是銀子。
其實戀竹並沒有太過擔心,就這府里讓她覺得簡單到不可思議的人際關係,還有那幾個未曾謀面卻也沒讓她有多忌憚的小魚小蝦,想折騰出什麼大風浪也不太可能,只靜靜等着,該來的總會來就是了。
這兩天吃飯已經跟前幾日大不同了,剛醒來的時候,顧忌身體剛好,玉兒等人給她吃的都是些清粥小菜,雖也美味營養,但對戀竹這個肉食者而言,幾天下來,她覺得自己都快變成白水煮的了。
如今戀竹的身體完全是瞧不出有任何的不適,面色白裏透紅,整日精神十足。
顧媽媽等人瞧在眼裏、喜在心上。整日裏變着法子給戀竹做美味的吃食,各種補品也是三餐頓頓不落,好在是吃不胖的體質,否則每日這樣的吃睡長,戀竹真的不敢想像自己會橫向發展成什麼樣。
而且戀竹嘴不刁,除了少數幾樣不喜歡吃之外,給什麼就吃什麼,一點兒都不挑,反正看着她們那緊張的樣子,估計就都是補品都是對身體好的東西。
雖然那林太醫說了戀竹這副身體的頑疾已經是不藥而癒了,但怎麼也算是大病初癒,身子還是要補一補的,別說什麼虛不受補,事實上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虛。
好吃好睡,按時作息,除了吃飯和睡覺就在院子裏來來回回地轉悠,伸伸胳膊踢踢腿,不再總是窩在床上躺着了。
就是日頭大的時候,被顧媽媽等人攔着不讓出門,說就是樹蔭下也不成,小姐還是再將養幾日,等到身體完全好了,也好讓大家放心,到時想去哪裏自然都沒所謂。
這也都沒什麼,她也不急着出門,事情解決了她出去逛的時間還多着,正好研究研究她過來的這個時代。
可這會兒讓戀竹覺得鬱悶的正是手裏的書,與其說是書,不如說是個不怎麼厚的小冊子,線裝的,拿在手裏除了封面有些古樸,實在沒有什麼厚重感。
那天問了玉兒靈兒兩姐妹關於現在所處的這個朝代,聽到兩人說現在是大周朝永熙五年,戀竹心下納悶不已。
作為一個文科生,歷史不說像詩詞歌賦一樣信手拈來,基本的朝代也都是知道的,東周西周北周武周後周吳周在她腦子裏一個一個閃過,可這大周永熙年是哪一個?翻來覆去把全部的歷史知識都調出來排序,也沒有對上號。
沒辦法只好從書里尋求答案,這兩天戀竹把原主那個不算小的書房翻了個底朝天。
佈置簡單大方的書房,裏面一應物品都是顏色偏淺的,整體色調很是素凈,幾乎不見色彩鮮艷的器物,幾排木質的書架,上面擺着整整齊齊的書,散發著幽幽的墨香。
戀竹用手輕輕拂過這些書籍,對待書,她一向是喜愛的,比起其他的獲取知識的方式,一本書放在手中仔細翻過一頁頁的感覺,是她更喜歡的。
書的種類就一個這樣的閨閣女子而言,已經算是頗多了,看來原主也是個涉獵比較廣的。
戀竹覺得最大的可能是原主那樣自閉的個性,如果再沒有書來打發時間,人生真是容易寂寞啊。
可讓她鬱悶的是,幾乎全部都細細搜尋了一遍,詩詞歌賦的不少,關於地理志、年代考的書卻極少,還多是大周某某志。
自大周朝開國皇帝建國以來,至今已有兩百年歷史,然而並沒有走盛極必衰的老路,到如今依然是國運昌隆,當今皇帝永熙帝趙宸雖剛剛即位五年,卻已是很有些賢名。
如今正值天下太平,國力昌盛的時候,關於這兩百年的大周朝歷史,佔了半書架的大周志已經是描述得不能再詳盡了。
戀竹對大周朝如何繁盛,歷代君主如何聖明並不感興趣,她想知道的是,自公元618年之後的歷史跑到哪裏去了。
雖說是中國歷史上經歷了魏晉南北朝三百多年分裂之後的大一統王朝,有個了不起的開皇之治,煬帝前期隋朝也是發展到了極盛,一度海內一統,繁榮昌盛。
但是總不能因為這些就讓後面的歷史銷聲匿跡了啊。
李世民呢?趙匡胤呢?成吉思汗、忽必烈呢?朱元璋呢?還有**哈赤皇太極康熙雍正乾隆呢?沒了,一個都沒出現,這些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君主,曾讓戀竹一個一個細細研讀默默膜拜的風流人物,就這麼被突然出現的大周朝給取代了。
唐詩宋詞元曲明話本的,也是統統沒有,戀竹這麼多年背了一肚子的詩詞,此刻突然有種她是原創的錯覺,多諷刺。
猶不死心,把翻過的沒翻過的都重新掃了一遍,終於無奈地知道,這歷史還真是可以架空的,隋朝之後就不跟着歷史走了,而是大周的開國皇帝閃亮登場。
唏噓不已,她還真不知道這大周朝是如何發展到如今這般強盛的。
隋朝以前的歷史戀竹草草看了兩眼,權當溫習了。握着手裏的大周永熙志,登基剛剛五年,也能寫個什麼志,那往後豈不是一年要改版一次了?
萬般無奈之下,戀竹只好把那半書架的大周志研究了一遍,知根知底總是好的,不說入鄉隨俗,就是想做些什麼,也是需要把握好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