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飯如此艱難
鍾晚櫻一邊翻着魚水,一邊往停車場走,期間鍾茶茶來了電話,“姑奶奶你出發了沒啊?”
回應她的是車門解鎖的聲音,“現在出發。”
鍾晚櫻到餐廳時,服務員剛好過來上菜,鍾茶茶正在P圖,見鍾晚櫻過來,立馬把手機屏幕對準她給她展示,“我P得怎麼樣?臉夠不夠小?”
“臉只有傅光延一半大了。”
鍾晚櫻昨晚沒有猜錯,鍾茶茶請吃飯,是因為她又見到愛豆傅光延,跟傅光延合影了,而且這一次還有進步,她還抱了愛豆!
“我跟你說我昨天已經下單買新衣櫥了,我要把傅大神抱過的衣服單獨掛起來!”
“你怎麼不把自己掛起來?”
鍾茶茶一臉認真,“這個很難實施,但我身上還有傅大神的味道,所以昨晚沒洗澡!”
你有本事一輩子別洗澡……
鍾晚櫻打算在鍾茶茶開始長篇大論之前先填飽肚子,她剛伸出筷子夾肉,鍾茶茶就忙喊道,“我剛發朋友圈了,快給我點贊點贊!”
吃了肉再點。
然後她眼睜睜看著鐘茶茶把菜碟端走了,你不點贊別想吃肉。
嗯,不為五斗米折腰,也得為辣椒炒肉點贊,她二話不說拿出手機。
鍾茶茶發完朋友圈,又趕忙去發微博了,鍾晚櫻正打開微信打算點贊,鍾茶茶就來了一句,“誒,季天澤上熱搜了,神秘女友……”
鍾晚櫻一頓。
緊接着鍾茶茶來了句,“這女的不是你嗎?”
鍾晚櫻抬頭,以為新增了自己的正面照,心跳有些加速。
可一看過去,還是之前那些照片啊。
這也太閨蜜了吧……捂得那麼嚴實也能看出來?!
鍾茶茶一拍桌子,誓有一種你不給我交代清楚就別想蹭飯的決心,“說!”
“你怎麼知道這是我?”鍾晚櫻左看右看,都沒覺得哪裏暴露了自己。
鍾茶茶一臉的法式不屑,“你這小身板我還認不出來?白瞎了十幾年的交情。”她又指了指鍾晚櫻的耳朵,“還有這色都掉了一半的耳夾,你怎麼還帶啊?難不成還惦記着死渣男?”
鍾晚櫻捂住耳朵,面色平靜地將耳夾取下,她才不會承認有那麼一丟丟心虛。
“誤會。”她將耳夾放到口袋裏,又端起大麥茶喝了一口,開始組織語言。
“他是我媽介紹的相親對象,昨晚在我們家吃飯,然後被湊合著去聽了場音樂會。”
“相親對象?!”鍾茶茶這一句說的很大聲。
大姐,這麼大聲你想幹嘛?兩隻單身狗沒嫁出去很光榮?
喊完鍾茶茶才意識到這是餐廳,壓低了聲音,但還是能聽出她隱隱的興奮,“你說相親對象是季天澤?天哪簡直不敢相信!對了對了,他對你印象怎麼樣?你們倆是不是打算交往?什麼時候結婚?財產公證嗎?”
一串的問題拋過來,鍾晚櫻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一言難盡,下一步是不是要問孩子取什麼名了?她還想夾肉,卻被鍾茶茶拍掉了筷子,催着她先回答。
鍾晚櫻眼睛黏着那盤辣椒炒肉,心不在焉,“我們互相看不上。”
“怎麼能互相看不上呢?!”鍾茶茶急了。
鍾晚櫻有點莫名,你的愛豆不是傅光延嗎?季天澤關你屁事。
“季天澤跟傅光延可是好基友,啊呸,好兄弟!你要是跟季天澤結婚了,那豈不是可以傅光延當伴郎,我當伴娘,多好的機會!而且以後可以經常組織好友聚會什麼的,你可一定要跟季天澤結婚啊,這可是我離傅光延最近的時候!合照簽名算什麼!!!”
鍾茶茶越說越興奮,彷彿已經看到自己和愛豆一起走上紅毯的畫面,那可是人生巔峰啊!不能嫁給你也要跟你走上婚禮的紅毯!
可鍾晚櫻越聽越頭疼……
人生如此心酸,蹭飯如此艱難。她還是回天上當歲月靜好的仙女吧,一點露水就能養活。
鍾茶茶還在引經據典長篇大論,鍾晚櫻的手機震動起來了,是製片林姐的電話,她嘆了口氣,將來電顯示給鍾茶茶看,“你安靜一下,製片來電話了。”
鍾茶茶說收就收,安靜如雞。
“喂,林姐。”
“晚櫻,你下午上班的時候直接來第三演播室找我,新專題的事敲定了。”
鍾晚櫻很快應道,“好的。”
為了自己的耳朵,鍾晚櫻忍痛揮別辣椒炒肉,一本正經地跟鍾茶茶說,“製片找我,我得馬上回去了。”
“啊?飯都不讓吃就要工作啊?”
是你不讓我吃好嗎?浪費我油費。
在路上,鍾晚櫻一邊開車一邊想:這幾天得先拉黑鍾茶茶了,不然她肯定不會罷休,比自己母上大人還急着催自己結婚。
真是交友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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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廣電,鍾晚櫻在食堂點了個辣椒炒肉,可是這麼寡淡的辣椒炒肉有什麼臉活在世上?她草草吃了兩口,就上樓去找製片了。
演播室內主持人正在錄口播,鍾晚櫻輕聲喊了句,“林姐。”
林悅回頭,見她來了,便走出演播室。
林悅將手裏一直拿着的文件夾交給鍾晚櫻,語氣溫和,“晚櫻,咱們欄目之前開會討論的警民在線專題定下來了,公安局那邊也做了安排,以後這條線就交給你負責。”
鍾晚櫻略有些驚訝,面上倒是沒有顯露,她點點頭,“好的林姐。”
“嗯,那你去吧,我在這兒盯口播。”
林悅對鍾晚櫻的辦事能力向來不懷疑,所以也沒有再多加叮囑。
鍾晚櫻已經習慣林悅在工作時間的爭分奪秒,她也沒有多問,點點頭就往辦公室回走,腦子裏卻一直在想,警民在線怎麼會交給自己……?
之前徐珊對這個專題表現得很積極,大家都默認新專題會交給徐珊去做,她也是這麼認為。
想到這兒,鍾晚櫻覺得有點兒頭疼。
這一次警民在線的專題給了自己,徐珊也不知道會炸成什麼樣。
她們所在的《午間三十分》每天中午十二點播出,欄目一共有八個人,總製片林悅,執行製片沈如霜,另有四名記者,兩名後期編輯。
四名記者分為兩組,鍾晚櫻和楊莎莎一組,徐珊和余藝舟一組,一般是兩組輪采,一組出去一組留台。
鍾晚櫻和徐珊是大學同學,按理來說,在一個欄目里兩人關係應該最好,可現在,她和徐珊的關係已經不能用“不好”來形容了。
其實鍾晚櫻也不明白,明明兩人是大學同學,為何在幾年之後走上同一個工作崗位時,徐珊對自己抱有那麼大的敵意?活像是被搶了男朋友一樣。
她也回想過很多次,但大學時期兩人最多只能稱上點頭之交,鍾晚櫻實在想不起自己哪裏得罪過徐珊。
鍾晚櫻剛進欄目的時候,每每被表揚,徐珊都要陰陽怪氣說上兩句,被安排到重要採訪,就要提一提“留過學的就是不一樣,沒有新聞經驗也可以當做是鍛煉和積累咯,哪像我們。”
不僅如此,徐珊還經常發一些意有所指的朋友圈,說什麼自己性子直,有時候說話不怎麼好聽;自己沒背景,不像某些人仗着有錢別人的東西都要搶一槍……
這些朋友圈總是發在兩人在工作上出現分歧過後,說的是誰再明顯不過。
其實同欄目里楊莎莎也跟徐珊不對付,覺得她憤世嫉俗,希望她快點調走。
鍾晚櫻也是這麼希望的,雖然她現在跟自己不在一組,外出採訪或是留在台里大多時間都交叉避開了,但沒有人喜歡和這種拿嘴賤當真性情的人一起工作。
看着手裏的文件夾,她預感到又有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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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辦公室,鍾晚櫻第一時間看完了專題相關文件,然後開始聯繫公安局那邊安排的接頭人,“喂,你好,請問是星城公安局的任遠任主任嗎?”
電話那頭的男聲聽起來比想像中年輕很多,“你好,我是任遠,不過我不是主任,只是個隊長。”
額,鍾晚櫻一愣,很多時候他們記者不知道採訪單位接頭人的具體職位、甚至連性別也不清楚,大多只有名字和電話,所以打電話過去聯繫時,大家都已經習慣稱呼對方為主任或者負責人了,沒想到這位任隊長這麼耿直。
她很快改口,“任隊你好,我是星城衛視《午間三十分》的記者鍾晚櫻。我們欄目之後開闢的警民在線專題將由我來負責,所以想請問一下,任隊長什麼時候比較方便?想跟你見面談一下之後採訪拍攝的事。”
“噢,是鍾記者啊,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局裏,你如果方便的話,今天可以來找我。”
“好,那我等會就過去,謝謝。”
鍾晚櫻行事風格與林悅有點相似,講究效率,不喜拖拉。
掛掉電話,她將文件夾收到包里,準備直接去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