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針鋒相對的董事會
大年初五,絕大部分的務工人員都還沒有返回工作崗位,嘉鴻集團在華宥大廈十二樓原嘉樂科技運營中心,此時已是嘉鴻集團總部及行政運營中心召開春節后的第一次董事會。
馮薇玲這是在星海履新后,第一次參加嘉鴻集團的董事會議。
嘉樂科技爆發危機以來,在朱鴻召的推動下,嘉樂科技與嘉鴻保健品、嘉鴻飲料等重組成嘉鴻保健品飲料集團有限公司,股權也進行徹底的調整。
肖瑞持有嘉鴻5%的股份,勉強在董事會佔有一席之地。
樂宥前後折騰了幾年,與許建強分道揚鑣之後,先組建華宥建設,承攬華宥大廈的開發建設,投資嘉樂科技,又將華宥大廈的物業出售,參與鴻惠堂草本涼茶的新產能建設,但折騰到最後,除了持有嘉鴻5%的股份,其他也沒有剩下三瓜兩棗。
他身為副市長樂建勇之子,縱橫商海七八年了,折騰下來一番竟然不如朱金奇,內心深處有着說不出的彆扭跟不自在。
因此,他一開始就沒有摻和到星海投資這檔子事情里去,獨立保持對嘉鴻的持股,在董事會也擁有一席之地。
除了星海投資對嘉鴻總計持有25%的股份,沈君鵬個人還額外持有嘉鴻10%的股份,但都將投票表決集中到星海投資名下。
除了馮薇玲外,唐逸凡、朱金奇也都代表星海投資在嘉鴻董事會佔有一席之地——星海投資也選擇今天年初五開門營業,唐逸凡就沒有跑到獅山來參加嘉鴻的董事會。
嘉鴻集團實行的是董事會負責制,一般事務不會輕易召開股東大會,而是由董事會商討表決。
董事會的席位多寡,直接決定了話語權的強弱,星海有資格提名推薦三名董事,當然不可能浪費掉一個名額。
受朱鴻召、朱瑋興父子邀請,多名參與新產能發展計劃的香港投資商,最終持有嘉鴻集團10%的股份,在董事會擁有一名席位。
鴻臣雖然持有嘉鴻45%的股份,在董事會也僅有朱鴻召、朱瑋興以及朱禕琳三個席位。
朱禕琳工作資歷尚淺,但作為鴻臣創始人的女兒,特別是鴻臣創始人朱鴻臣這時候還沒有咽氣呢,即便不會委任多重要的職能工作,但進入董事會在更高層面積累經驗、閱歷,也是香港很多大家族培養子弟的慣常做法。
朱金奇先在會議上通報鴻惠堂益心丸、嘉樂靈芝液以及鴻惠堂草本涼茶、嘉鴻茉莉紅茶等產品在春節期間銷售的抽樣統計數據,朱瑋興又通報了獅山經濟開發區主工廠下個月中下旬生產設備調試、試生產等方面的安排。
這兩件事大家都早有預期,情況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壞。
嘉樂科技經歷那麼嚴重的危機,眾人束手無策,一片混亂之際,朱鴻召接手這個爛攤子,通過不到五個月的梳理,能將生產、建設、銷售、經銷網絡等方面都恢復成這樣子,大家都已經很滿足了。
與南亭實業存在巨大的差距,他們都不否認這點,但南亭實業在保健品風暴最嚴峻之時還能保持屹立不倒,嘉鴻現階段拿什麼跟人家比?
朱禕琳向董事會提議瓶裝水項目議案,主張從各部門抽調人手以最快速度組織推進,肖瑞第一個就站出來反對:
“嘉樂科技搞得亂七八糟,就是滿腦子想着好事,不切實際胡搞亂搞,一度還很得意,結果呢,臉都被抽腫了吧?嘉鴻現有幾款產品還沒有做明白呢,再上新產品線,出了漏子誰負責?”
朱金奇額頭青筋隱隱抽搐了兩下,低頭看着手裏的筆記本,沒有跟肖瑞一般見識。
肖裕軍的死也沒有外人會懷疑到朱金奇的頭上,但肖裕軍入獄前,委託朱金奇照看家業,朱金奇卻吃裏扒外,聯手樂宥這些人坑肖家,在嘉樂科技爆發危機、迫切需要鴻臣出面收拾殘局之際,被肖瑞拿出嘉樂、華宥拖欠大量賬款的證據,最終不得不吐出嘉鴻集團5%的股份,被迫與肖瑞和解,這已經不是能算什麼秘密了。
每次召開董事會,肖瑞就會帶兩名保鏢列席,然後在會議上沒事就懟着朱金奇、樂宥夾槍帶棒攻擊,這四五個月來大家都已經司空見慣了。
肖瑞年輕氣盛,說話粗魯,張嘴就濃濃的火藥味,但他反對嘉鴻新上瓶裝水項目,哪怕朱鴻召事前跟一些人通過氣,大家都覺得肖瑞說的有些道理。
朱禕琳以往在董事會上發表什麼建議,或者拿出什麼提案,都會先跟朱鴻召商議,又或者本身就是朱鴻召的授意,別人都對她客客氣氣。
即便有不同意見,大家都是找朱鴻召溝通,純粹把她當花瓶看待。
朱禕琳聽蕭良說過肖瑞跟他有聯繫,但沒有想到今天的董事會,竟然是肖瑞第一個站出來強烈反對,她有些狼狽的分辯道:
“肖總可能是誤會了,如果肖總有認真看過我的方案,就應該知道新上的瓶裝水不會擠占集團太多的資源,相反做成功了,對消化集團即將建成的產能,會有很大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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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瑞將朱禕琳會前就發到諸董事手裏的方案書,隨意的扔到會議桌上,說道:
“朱經理可能誤會了,你這份方案我有認真看過。嘉樂科技爆雷之前,哪份方案不比你這個做得漂亮,結果呢?朱金奇當時就是嘉樂科技的副總經理,樂宥當時是嘉樂科技的大股東,你問問他們,嘉樂科技哪次方案做得不漂亮嗎?朱金奇替我肖家看顧水泥廠、果汁廠,那張嘴說得可比你這方案書漂亮多了,結果你猜猜他的心有多黑多臟?對了,這次董事會我繼續提之前的議案,解除朱金奇集團副總裁、保健品事業部總經理的聘用。這種垃圾吃裏扒外慣了,大家應該將這種樂色踢出集團管理層,以免後患無窮!”
“你是來吵架的,還是來開會的?”朱金奇瞪眼盯住肖瑞,怒問道。
“我行使我身為嘉鴻董事的職責與權力,有哪點惹到你了?”肖瑞繃緊着臉,盯住朱金奇,厲聲問道。
“好啦好啦,董事會還是不要搞人身攻擊,”
雖說肖瑞與朱金奇、樂宥水火不相容,但董事會一個月最多也就召開一兩次,同時肖瑞也不可能干擾到集團具體的運營,朱鴻召安撫雙方說道,
“肖總的提案,我們到最後再表決,我們還是先討論瓶裝水項目的事。肖總的意見,我們都聽到了,大家都說說看,還有什麼不同的看法……”
朱金奇強摁住心裏的怒火。
肖瑞每次董事會都會提議解除他在嘉鴻的管理職務,看似最後都會被否決掉,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提,不僅會在其他董事會成員心目里加深他吃裏扒外的印象,消息傳到集團內部,也在一點點削弱他的威信。
現在的他卻偏偏奈何不了肖瑞。
肖瑞不僅持有嘉鴻百分之五的股份,之前在處置債務時,還保留了建材經營部與砂石場的資產。
不過,肖瑞並沒有花太多的精力去經營鋼筋、水泥、石材什麼都做的建材經營部,九月後就將建材經營部盤了出去,接了一家水泥廠在獅山縣的代理,又在臨近獅山縣城南運鹽河畔的砂石場旁,新買了一塊地,投資建了一座混凝土攪拌站。
肖瑞除了收留張銘這些人為己用,又因為肖裕軍案的負面影響太惡劣,加上肖瑞在肖裕軍案過後,徹底擺出一副混不吝渾身帶刺的樣子,不管白的黑的,誰沒事都不敢惹到他頭上,反而叫肖瑞在原本水很渾的水泥代理市場站穩了腳。
還有一點也是朱金奇最擔憂的,就是他始終懷疑肖瑞背後到底有沒有蕭良的支持。
當然,拋開私人間的恩怨不談,朱金奇也反對現在上瓶裝水項目。
他當然不是覺得作為嘉鴻茉莉紅茶的附屬,藉助現有的銷售、渠道資源,推出瓶裝水真就是倉促了,而是擔心瓶裝水業務真做起來了,他在嘉鴻內部受到的掣肘會越來越大。
雖說過去近四個月,朱鴻召對浙魯兩省及滬市的經銷渠道重新進行梳理,將高達五六千萬的爛賬、壞賬沖銷掉,魯省、浙省差不多都計提了兩千四五百萬的巨額虧損,但不意味着朱鴻召對朱金奇做的手腳全無察覺。
在爆雷前夕,朱金奇通過提前佈局以及江洲集團的協助,總計從魯省分公司捲走嘉樂靈芝液現貨以及資金,加起來將近兩千萬。
不管朱金奇佈局有多精妙,不管當時有多混亂,也不管不少大大小小的辦事處、分公司,也有相當一批人趁亂撈錢、銷毀賬目,但只要重新梳理經銷渠道,不可能沒有一絲蛛絲馬跡。
不過朱鴻召抓不到確鑿的證據,又迫切希望嘉鴻集團能儘快走上正軌。
再一個,這些沖銷掉的壞賬、爛賬,在重組之時就已經進行了計提,損失也不是嘉鴻集團或鴻臣承擔,而是由之前的投資人承擔了;畢竟嘉樂科技幾乎是零資產參與重組。
朱鴻召因此就算看到一些蛛絲馬跡,也不可能深究。
不過,朱鴻召在設計嘉鴻全新的組織構架時,雖然任命朱金奇為集團副總裁、保健品事業部總經理,但職能部門的負責人主要用了香港管理人員。
保留了嘉樂科技等全資子公司,也只是保留了一張空殼,子公司的具體職能,包括採購財務、行政人事、營銷銷售、倉儲物流等事務,都合併到集團職能部門中去。
這些措施就限制了朱金奇暗中上下其手的空間。
如果說新的瓶裝水業務,還是由朱瑋興負責,朱金奇還不會多想什麼,但現在朱鴻召屬意朱禕琳組建新的團隊試水,豈非說朱禕琳真要做起來了,公司從兩大事業部變成三大事業部,他的地位會進一步受到鉗制、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