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
5月份,向芋休了年假。
靳浮白選在那幾天的時間空出來,開着車子帶她去帝都市邊緣的山裏散心。
郊區的房子是李侈名下,算是早年投資失敗的項目。
那會兒李侈花錢如流水,人家說山裡投資一別墅區,以後房價翻10倍不止。
李侈把錢砸在那兒,不痛不癢。
但項目是失敗了的,到現在房價也還是那個半死不活的鬼樣子,漲個毛線。
某天靳浮白提起,李侈直接把5棟山裡別墅送他了。
還挺怕靳浮白嫌棄,連夜發信息,說千萬別還給他。
那會兒向芋還納悶,李侈都說了那房子打着別墅的名號,其實就是建得不倫不類的農家院,靳浮白要它做什麼?
她問時,靳浮白只說,山外有一座牡丹園,風景不錯。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是懂她的。
向芋只不過在某天加班后,坐在飯桌輕輕嘆了一聲,晚上床笫運動時,靳浮白便提了,讓她休一休年假。
那會兒向芋正在情潮迷亂時,沒什麼力度地用拳頭打他:“請年假幹什麼?方便你沒日沒夜地折騰我?”
“好主意。”
不過後來向芋知道了,這人也不是滿腦子都是黃色廢料的,他只是想讓她休息休息,怕她累。
所以才收了李侈的幾間房,帶她去看牡丹。
臨出發前的晚上,向芋收到向父向母從國外寄回來的快遞。
不過給他們回撥電話時,兩人應該是又在忙,沒有接到。
快遞本該收到時就拆,外面的包裝盒也確實是拆開了的,至於內層包裝......
但怪向芋自己。
是她自己剛拆掉一條緞帶,突發奇想,轉身去找靳浮白玩鬧,還把緞帶往他手腕上綁。
靳浮白當時仰躺在沙發上,看着向芋在自己手腕上,用黑色緞帶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前幾天向芋和小杏眼逛街,買了一條真絲睡裙,結果晚上總被折騰得夠嗆。
思及自己被按在浴室里吃干抹凈的樣子,向芋看一眼靳浮白手上的蝴蝶結,覺得是時候翻身做主人了。
蝴蝶結綁在他手腕凸出的腕骨處,黑色的緞料,還挺有禁慾感。
靳浮白支着一隻腿,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懶洋洋地問向芋,這是在幹什麼?
人吧,一得意就容易忘形。
向芋叉着腰,用一種極其囂張的語氣,一字一頓,說了很露骨的下流話。
她說,干,你!
靳浮白偏頭,輕笑出聲,看樣子還很欣慰似的,點一點頭:“嗯,很有想法。”
綁着的手也不老實,沖她比了個大拇指。
“靳浮白,你笑什麼?你現在這個樣子叫什麼你知道嗎?”
“不太清楚,給賜個教?”
向芋伸出手,指着自己:“我為刀俎。”
又指了指靳浮白,“你,為魚肉......”
“哦。”
話音剛落,躺在沙發上的魚肉只是動了動手腕,緞帶忽然就散了。
然後魚肉先生起身,橫抱起他的刀俎,手裏還不忘拎着緞帶,大步往卧室走。
向芋懵了。
不是,這緞帶怎麼這麼容易就開了啊?
她開始耍賴:“現在才9點多你就要回卧室?你這樣太流氓了!”
靳浮白順着她的話點了點頭:“嗯,現在睡覺是有些早。”
說完,他步子一轉,往浴室走去,“不如,先洗個澡?”
後來那條被淋浴打濕的緞帶,被向芋狠狠地丟進垃圾桶里。
靳浮白瞧見了,還問她,不留着了?
向芋咬牙切齒地揉着手腕,留着幹什麼?!
這麼一折騰,快遞也就沒拆。
睡前靳浮白倒是問了,快遞不拆開看看?
向芋哪還有力氣,鑽在被子裏,半死不活地哼唧:“不看不看,誰愛看誰看,我要睡覺,我被掏空了。
卧室里的燈調了最暗的檔位
“不是岳父岳母寄的么?不看了?”
向芋噌一下坐起來,拎了個枕頭砸過去:“都說了不看!”
等她重新把被子蒙住頭,還聽見靳浮白在笑。
這人真的,煩死啦!
所以這會兒,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向芋剛拿出快遞,就想起靳浮白昨天的惡行。
趁着他開沒發動車子,迅速撲過去,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力度沒掌握好,留了個紅牙印。
靳浮白對着倒車鏡照了照,挺不要臉地笑着:“出行禮物?”
盒子拆開,向芋的心情沒那麼輕鬆了。
其實向父向母真的不是什麼浪漫的人,他們就是那種很普通的工科夫婦,然後投入到工作里,滿心滿眼都是工作。
這次寄給向芋的禮物,是一份“孕期日記”。
有一些筆跡是向母的,有一些是向父的。
他們像是記錄工作日誌那樣,記錄了結婚後向母發現自己懷孕,一直到向芋出生的十個月中的點滴。
日記的最後,是向母寫下的一段話。
“芋芋,其實想想,爸爸媽媽真的很不稱職,只是想着給你衣食無憂的富足生活,卻總是因為工作忽略了你的感受。”
他們原本以為,向芋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小公主,幸福得連理想和打拚都不必有。
還是在見到靳浮白后,夫妻倆才醒悟。
他們的家庭不算太普通,但是同靳浮白比起來,又過於普通了。
他們想起向芋手上那枚戴了很多年的戒指,想起他們莫名其妙得到了百強集團的招標,又想起明明後來實力更雄厚還是被退掉標書......
在這些波折中,他們的女兒扮演得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他們的女兒一定經歷了很多很多彷徨、無助和失落。
而這些情緒,他們並沒有陪在身邊。
國外有一種教育方式叫做“放羊式”教育。
孩子到了一定年齡,就要給孩子足夠的空間,不要干涉孩子。
向父向母一直都是這樣的理念。
可他們忽然覺得,也許這樣的理念,也不全然正確。
“芋芋,爸爸媽媽只想在結婚前告訴你,爸爸媽媽愛你,你是被爸爸媽媽期盼着興奮着生出來的。”
“我們沒有任何一刻,停止過愛你。”
哪怕我們奔波在生活里。
向芋想忍一忍眼淚,偏偏趕上這時候爸爸打了電話過來。
向父說剛看見未接來電,問向芋打電話是否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向芋把手機貼在耳側,垂着眸子,沉沉悶悶地開口:“爸爸,媽媽在嗎?”
“你媽媽也在,這會兒辦公室只有我們兩個,想說什麼?我們聽着呢。”
爸爸媽媽真的不會溫柔委婉那一套。
他們之間的通話其實真的很少很少,有時候向父向母忙起來,也許三四個月都不和向芋通一次電話。
即便是通話,也很像是他們開會的風格,簡單地說完事情,也不會多聊些什麼。
上大學時,向芋聽同寢室的姑娘和家裏通電話,常常會聊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都是有可能的。
這種事情在她身上,從未發生過。
但這並不說明爸媽不愛她。
他們很愛她。
向芋銀行卡里的錢每個月都會增加。
甚至有時候,一個月會收到兩次匯款轉賬。
然後就會接到爸媽的信息,簡單一句:別虧着自己。
向芋有些不太適應,清了清嗓子才開口:“爸爸媽媽,其實我一直都很驕傲,你們有你們喜歡並願意為之努力的工作。”
這種時候,難免要掉眼淚。
靳浮白把車子停在綠化帶旁邊的停車位里,怕向芋悶,車窗落下一半。
綠化帶里的撒水泵開着,水霧細密地落在草坪里。
剛修剪過的草坪,散發出濕漉漉的芬芳。
見向芋掛斷電話,靳浮白解開安全帶,俯身過去,用指腹輕輕幫她抹掉眼淚。
這通電話影響了向芋,一路上她都不太說話,垂着頭玩貪吃蛇大作戰。
一直到了牡丹園,靳浮白把車停在花海之外,和主人聊幾句,再返回來,說可以進,向芋才稍稍提起些精神。
牡丹開得正盛。
向芋遇見花,總習慣湊過去聞一聞。
等她再回眸,發現靳浮白得到主人允許,正準備摘一朵。
他把手搭在花枝上,突然一皺眉,捂着手蹲下去。
向芋大驚失色:“靳浮白?你怎麼了?是不是被花刺扎到了?”
她急着跑過去,蹲在靳浮白面前,把他手扯過來看。
這人,手像玉雕得似的,骨型也漂亮,分明一點傷痕也沒有。
“你......”
個騙子。
話沒說完,眼前出現一朵盛開的淡粉色牡丹。
向芋抬眼,撞進靳浮白含笑的眸子裏。
“這麼緊張我?”
向芋搶過花,眉心還蹙着:“能不緊張嗎?我記得上學時候老師說有個詩人,好像就是被牡丹刺兒給戳死的。”
“那是玫瑰刺,牡丹沒刺。”
“你又知道了?!”向芋瞪他。
靳浮白用牡丹托起她的下頜,語氣繾綣:“不知道,別的都不知道,只知道一點就夠了。”
“什麼?”
“你愛我。”
向芋睨靳浮白一眼,剛想要笑着吐槽,他卻從蹲着該為單膝跪地:“前陣子和岳父岳母通過電話,他們九月空閑,九月嫁我好不好?”
她這個姑娘,不接花也答應,居然愣着問他,你什麼時候和我爸媽通過電話?我怎麼不知道?
靳浮白好笑地問她:“不答應?”
向芋這才收了他的牡丹,揚起下巴,語氣傲嬌:“應了應了,平身吧?小靳子。”
“小靳子”把這個亂說話的姑娘往懷裏一攬,故意逗她:“我原來是太監?那我昨晚是怎麼讓你舒服的?”
“誰舒服了!流氓!”
靳浮白和向芋的婚期定在9月,初秋。
日子是養老院裏一個97歲的老人給算的。
那位老人有點向芋家裏已故長輩的感覺,喜歡書法,也喜佛經。
那時是盛夏,養老院裏一方石桌,白髮蒼蒼的老人大筆一揮,沾着雲頭艷墨汁的筆尖,在宣紙上寫出一行繁體字:
玖月拾貳。
老人說,9月12,是個好日子。
駱陽更新潮一些,用年輕人的思維稍稍動腦,說,靳先生,向小姐,912是很不錯啊,諧音是“就要愛”呢。
靳浮白看駱陽一眼,駱陽才趕緊改口,像李侈他們那樣,叫靳哥和嫂子。
向芋請婚假時,周烈倒是很慷慨,直接給她休了20天。
說是最近也不急着招人用,她一個人事部主管,也可以歇一歇。
8月底,向芋婚假前最後一天上班。
她拎了自己最大的一隻手袋,裝滿喜糖,帶到公司。
這些年,向芋是眼看着周烈的小破公司慢慢步入正軌的。
辦公室里不少面孔,不知不覺也看了7、8年。
她把喜糖發出去時,那些熱烈的祝福,不細細揣摩真情或者假意,也算是一片喜氣洋洋。
向芋在公司里是個常年被當成話題的人物。
她本身家庭條件優渥,再加上身上總有幾件靳浮白買給她的奢侈品,從來都是一股鹹魚勁頭,卻也連連升職。
都不用戴上那枚粉鑽戒指,對她的猜測已經是無數。
所有接到喜糖的人里,只有小杏眼是從心底里替向芋開心。
小杏眼抱着喜糖,迫不及待地拆開一顆,塞進嘴裏,眼睛發亮地問:“是靳先生吧?是不是?你是要同靳先生結婚吧?”
這陣子小杏眼也許在和老家的男朋友吵架,時常神情沒落,向芋覺得自己是跟着靳浮白學壞了,故意賣官司,衝著她招了招手,讓她湊過來。
小杏眼滿臉緊張,瞪着眼睛都不敢眨的。
隔了幾秒,才聽見向芋用一種,上課時說悄悄話的語氣,輕聲說:“是他。”
小杏眼鼻子一酸,抱着向芋,淚流滿面,嘴裏不住地說著,太好了。
當年跟着渠總,小杏眼還滿心天真。
她曾在一次冗長的運動之後,趴在床上聽渠東航警告,不要再同靳先生身邊的女人攀談。
酒店裏面的燈光有些曖昧的昏暗,小杏眼有那麼一點近視加散光,礙着戴眼鏡不漂亮,每次見面渠總,她都是不戴的。
她更喜歡光線清晰的場所,但每一次見面,幾乎都是在酒店。
渠東航語氣十分嚴肅,可小杏眼還不大知道“靳先生”是誰。
她很天真地問渠東航,靳先生是不是那位不太講話,抽煙放沉香的先生?他長得好帥呀?
這話說完,渠總咬着煙,陰霾地看她一眼。
那會兒她不懂,還以為渠總是在吃醋。
為了他短暫的不悅,她甚至滿心歡喜了好多天。
後來再聊起向芋和靳浮白,小杏眼說,覺得靳先生對向芋很不錯,他們一定能長長久久。
渠東航嗤笑一聲:“長久?那大概也是因為,床上合拍吧。”
小杏眼也是從那時候起,才發起渠東航眼裏的男女之情,和她以為的不同。
明明靳先生看見向芋的眼神里,總是飽含深情,為什麼渠總卻總要把人往下流想呢?
這些不滿,直到她和渠總分開,也沒向他爭論過。
可時光自有它的步調,遷徙掉那些心中揣測,給了她答案:
有情人,是會終成眷屬的。
小杏眼抱住向芋,哭得滿臉眼淚,向芋就從包里抓出更多的糖哄她。
這姑娘哭着哭着,哭腔卡在喉嚨里,盯着向芋身後的方向,怔住。
向芋順着她的目光回眸,看見一個面容乾淨老實的男人,戴黑框眼鏡,手局促不安地捏動幾下拎着的袋子。
那是樓下一家甜品店的紙袋,甜品味道很不錯,造型也可愛。
紙袋被男人捏得有那麼一點皺巴巴,他抬手推了推眼鏡,躊躇不前。
向芋看一眼眼瞼哭得泛着粉色的小杏眼,心想,這應該是她老家的男朋友了。
果然,小杏眼開口:“你怎麼來了?”
男人很不安:“我、我覺得你這幾天都不高興,想來想去,可能是因為上周末我忙着沒來看你,正好這幾天單位閑一些,我來看看你......”
向芋適時進了公司裏間,關門時,餘光看見小杏眼撲進男朋友懷裏。
那個圈子曾給她們留下陰影,還以為浮浮沉沉,終究逃不過潛在的規則。
可其實也沒有,那裏不是全然沒有真心的。
比如她和靳浮白,比如小杏眼,比如李侈。
浮華利益滔滔,總有真情,做中流砥柱。
向芋把一大袋裝在薄荷色絲袋裏的喜糖放在周烈辦公桌上時,向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周烈是頓了頓手裏的動作,才蓋好鋼筆筆帽,抬頭的。
他甚至沒有第一時間說出恭喜,先是拿掉眼鏡擦了擦,才開口說了一句俗氣的祝福。
向芋只當周烈是加班累,拍拍糖袋子:“裏面有黑巧,可以提神,得了你忙吧,我走了。”
她沒走幾步,被周烈叫住,轉身,一個紅包飛過來,向芋下意識接住。
捏一捏紅包薄厚,向芋笑了嘆氣,和周烈開玩笑:“難怪都在私下叫你周扒皮了,當老闆的,就給8年的老員工隨這麼點禮?紅包倒是很大。”
周烈只說最近財務緊,年終獎再補。
等向芋出門,他才收斂起笑容,摘下眼鏡,用眼鏡布擦拭。
擦到一半,他怔片刻,想起自己剛剛才擦過。
周烈拆開喜糖袋子,從裏面翻出一塊黑巧克力,剝開放進嘴裏。
真皮座椅側面塞了一疊現金,是剛才他從紅包里拆出來的。
剛剛沒能反應過來,已經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向芋那麼聰明,真要是再包個大紅包給她,還寫上一張小篆卡片,她可能真要察覺了的。
手機里還有一條信息沒回,是父親問他要不要見一見朋友家的女兒。
周烈想起2012年的向芋,一有空就抱着手機玩遊戲,一個貪吃蛇玩了好幾年,後來又換成消消樂。
就在前些天,她還在休息間跟他說,現在的貪吃蛇厲害了,不用怕撞到自己的尾巴,還能把別人撞成小點點,吃完能自己會變長。
可她在靳浮白不在的那幾年,很難露出那樣輕鬆又愉快的笑容。
周烈笑一笑,覺得自己這段肖想也拖得夠久,是時候走出去了。
他給父親回複信息,同意了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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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的地點是愛爾蘭的莊園城堡里,賓客幾乎都是提前到場,在那兒玩了一個星期。
向芋問過靳浮白,為什麼選這裏。
靳浮白說原因有很多。
愛爾蘭很美,幾千座中世紀城堡坐落島嶼之上,靳浮白選的這座,光是花園就有近千英畝。
他想要給她一場值得回憶的婚禮,也希望來祝福他們的人玩得開心,賓客盡歡。
靳浮白說:“還有一點很重要,這城堡寓意好。”
城堡建築得十分美的,灰白色的牆體,處處復古,向芋確實很喜歡,但她不太明白,寓意好是什麼意思。
還以為是什麼童話故事之類的寓意。
結果靳浮白說,這城堡365扇窗,總覺得像是每一天都能同她相守的意思。
說起這個話題時是結婚前夜,他們提前離席,坐在花園裏吹風。
向芋驀然想起不得不分開的那幾年,分開前,靳浮白也很迷信瘋魔,連旅遊景點賣的“愛情長久”鑰匙扣都要買。
像個老頭子似的。
她笑起來,靳浮白吻她的彎起來的唇,問她笑什麼這麼開心。
晚宴時候喝了都喝了一點紅酒,吻着吻着很容易就收不住,結果身後傳來一陣咳嗽。
向芋轉過頭去,唐予池擋着眼睛,說:“我可什麼都沒看見啊。”
唐予池把向芋給拉走了,說明兒才是婚禮呢,你倆注意點,今兒向芋得陪娘家親友,也不能和新郎睡在一個房間。
晚上睡前,靳浮白穿過長廊,自己回到卧室。
中世紀裝修的房間裏,天花板上是白色浮雕花紋,復古枱燈籠着白色布面,光線柔和。
靳浮白坐在椅子上,看一眼手錶,還有不到12個小時,向芋將成為他的妻子。
他有抑制不住的愉快,卻又覺得這麼長時間見不到向芋,有些難耐。
到愛爾蘭的這幾天,向芋本來都是同他一起住在這間卧室的,但她此刻不在,和伴娘住到二樓去了。
唐予池那小子,說什麼結婚前一晚新郎新娘不能住在一起。
門被叩響,駱陽走進來:“靳先生,在想向小姐嗎?”
沒等靳浮白糾正他稱呼,駱陽自己先舉起手:“我明天再改,而且我還想要改口費。”
靳浮白笑一笑,沒說話。
駱陽送完安神茶,出去時,偷偷笑着,給向芋撥了電話。
沒隔多久,卧室的玻璃窗被敲響。
愛爾蘭的天氣和英國很像,總是陰雨連綿,下午時還下了一場小雨,窗外空氣潮濕微涼。
靳浮白應聲看過去,看見向芋披着一件外套,兩隻手遮在眉側,正向裏面張望。
他愣了一瞬,忽然笑起來,這姑娘怎麼總像鬼似的。
向芋看見他,用口型說:開窗!快!
好像傳遞暗號的特工。
靳浮白拉開窗子,向芋攀着窗檯就要往卧室里爬。
邊爬邊嘟囔,說煩死了,唐予池那個傻子就住在靳浮白對門,怕被聽見她溜出來找他,和乾爸乾媽打小報告。
看她的樣子,還走窗戶,靳浮白笑起來:“你這兒跟我偷情呢?”
向芋站在窗台上,張開雙臂,往靳浮白懷裏撲:“我可是聽駱陽說了,有一位姓靳的先生,我一不在就想我,想我還不說,就坐那兒摸摸轉動手上的戒指。”
靳浮白把人穩穩接住,沒什麼印象似的反問:“我轉動戒指了?”
“駱陽說的,他說我再不來,你要用戒指把手磨出繭子了。”
那是2020年的9月,他們在愛爾蘭生活了15天。
9月12日當日,愛爾蘭晴空萬里。
靳浮白和向芋結為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