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開門,查驗傳的!
衰美滋滋的走了,懷裏揣着沉甸甸的金餅子。這買賣可太划算咧,卓草多給他不少,也算堵住他的嘴。卓草現在正值事業上升期,沒必要因為這種小事而葬送自己的前途。
當著眾人的面趾高氣揚,臨走前瞥了眼,透着幾分鄙夷。
我贏了!
……
衰走出小澤城,遙遙便已能看到馬車。他的馬車其實很簡陋,拉車的連駑馬都算不上,是匹雜色的矮腳馬。別覺得奇怪,他不是沒錢,只是地位不夠而已。秦律素有規定:有功者顯榮,無功者雖富無所芬華。
商賈這種低賤的行當,還想馭寶馬?
做夢!
就這匹矮腳馬,那都是衰斥重資買下。馬屁股上還有着烙印:咸陽衰車馬。這就相當於是告訴別人,此車架為衰所有。若是遺失,衰也能憑藉身份信息到官府領取。
“見過家長。”
“走了,啟程咸陽。”
“家長可真厲害,這麼多貨位轉眼就賣空咧!”
馬夫拍着馬匹,頓時令衰心情大好,自懷中取出兩枚銅錢丟給馬夫。馬夫頓時欣喜的俯下身來,快速將銅錢拾起,連連作揖道謝,“多謝家長!”
“哈哈哈……嘎?!”
笑聲戛然而止。
利劍已橫在他的脖子處。
衰顫顫巍巍的回頭望去,便看到十餘披甲之士站在周圍。能不動聲色悄然靠近,一舉將他們包圍,這本事可不小。
“壯士饒命!”
衰走南闖北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他此前跑商,便被多次攔路劫掠。他知道,這些流匪大部分都只是為了求財,只要把錢全交出來,基本上就能活命。他此前聽過有同行寧死不屈,結果就是腦袋搬家。
何必呢?
“錢都在我這褡褳內,全給你們。”
“錢?我們不要錢,我們要人!”
“汝可識得此令?”
壯漢抬起手來,便是枚獨特的玉符。約莫巴掌大,正面紋刻有秦篆大字,背後則刻有五龍交鈕。玉質成色極佳,一看便知乃是出自藍田美玉。這種品質的,就算是有錢都未必能買到。
“玄……玄鳥令?!”
衰的眼神頓時就變了。
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恐懼。
他在咸陽定居多年,也曾見識過玄鳥衛抓人。玄鳥衛皆是出自秦軍百戰不死之銳士,且三代內沒有任何污點軍功卓著者方可勝任。直屬於皇帝,只會聽命於皇帝。持玄鳥令者,如皇帝親臨,地位極高。
衰連忙起身作揖,怕的兩股顫顫險些自馬車摔下。
“稟衛士,吾可是良民。”
“這是吾的驗傳,還請核驗。”
對方只是搖搖頭,連看都沒看眼。隨後看向那馬夫,淡淡道:“玄鳥衛做事,閑雜人等迴避。”
聽到這話馬夫連忙撿起銅錢,慌不擇路的逃走,連頭都沒回。天曉得衰做了什麼事,若是牽連到他,那他豈不是很無辜?
蒙毅自後面緩緩走出,神色中透着幾分冷意。
“是……是你?”
“放肆!上卿也是汝這區區賈人能指的?”
“上卿?!”
衰瞪直雙眼頓時大驚,連忙便要跪地叩首。按規矩他是不需要行此大禮,只是現在小命在人手裏,他自然得趕緊求饒為妙。
“呵呵……”蒙毅捋着山羊鬍,淡淡道:“老夫來是告訴你,若想活命便乖乖將這黃金歸還於卓草。至於汝用何種方法,老夫不管。若讓卓草察覺出問題,夷汝三族!”
“……”
這幾個意思?!
“敢問上卿,方才那位卓公是……”
“呵!”
蒙毅冷笑了聲,拂袖離去。
衰無力的癱坐下來,滿臉驚魂未定,他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蒙毅為秦國上卿,官至高位。他和趙高更是不對付,幾年前趙高依律當死,便是蒙毅判的案。
蒙氏三代忠良,蒙毅深受皇帝親近。外出與皇帝同乘一車,居內則侍秦始皇左右。能讓蒙毅貼身跟隨的,除開皇帝還有誰?!
……
……
卓草與秦始皇走在涇河旁。
一前一後,連半句話都沒有。
“老懞呢?”
“鬧肚子咧,莫要管他。”
卓草無奈嘆氣,緩緩開口道:“我知此事非汝之過,但汝萬萬不該衝動。今日我若不來,驚動喜君來此當如何?”
“還有這好事?”
“……”
卓草停下腳步,望着湍急的河水,恨不得把這傻老爹給推進去。可他不能這麼干,秦律可有規定,毆打父母的都要被砍去雙腳流放至蜀地。他要謀害自己親爹,怕是要俱五刑。
可他心裏這口氣又咽不下去!
足足兩鎰黃金吶!
他省吃儉用攢點家底,容易嗎?
“說真的,算我求你了,你以後少給我惹點事。你要再胡來,我就和你斷絕父子關係。今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通天大道!”
卓草此次其實讓秦始皇頗為讚賞,他動手打鬧就是想試試卓草。知曉卓草奔赴十餘里路,跑的連木屐都飛了。即便嘴上不饒人多加責備,但還是想盡辦法給他兜底。
這樣的親情,是他未曾感受過的。
他自幼受質於趙,還未出生便被父親拋棄。九死一生回至咸陽,本以為是父慈子孝,可他的先父卻過早病逝。他十三歲登基繼位,侍奉其母。可他的母親卻與嫪毐苟合,誕下兩個孽種。為了孽種,甚至還想過殺他奪取王位!
“莫要着急,依額看那傢伙肯定會把錢還你。”
“你做夢呢?!到手的金子要能還我,我當場跳下去!”
卓草直接被氣笑了。
他這傻老爹可真是蠢到種境界了。
“你這瓜慫怎麼不懂呢?”
“你比我懂?”
“當然。”秦始皇輕輕咳嗽,“你大好歹走南闖北多年。他雖有京官做靠山,可你在咸陽也頗有名氣。獻上祥瑞,還有那洗冤書皆是備受矚目。短短半年時間,便已爵至官大夫。更別說還與喜有些交情,而喜為人公正律己,素受內史騰器重。他何必因為這區區兩鎰黃金,得罪你呢?”
“吹,你接着吹,信你一個字算我輸。”
卓草氣極反笑,當他傻呢?
衰現在怕是捧着黃金偷樂咧,可能還給他嗎?!
“卓君,卓君!”
“這黃金我不要咧,還給你!”
遠處衰賣力的跑着,氣喘吁吁。
手裏揮舞着金餅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我草?!
我出現幻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