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番外三(完結)
作品展第一天,來的人比沈宜實際預測的還要多一些。
大多是慕名而來的攝影愛好者,另外也不乏有各界知名的大亨,受周從謹和沈宜夫妻相邀前來捧場。
顧淮是晚上9點快閉館的時候來的,他從車裏牽出來一個女孩,黑長首的頭髮,身材苗條,眉眼清俊,氣質很好。
帶女孩進來時,展區內還有些觀覽者在來回走動。
他穿過掛在牆壁兩邊的攝影作品,一眼定格在休息區那對夫妻身上。
周從謹一襲黑色的雙排扣西裝,搭配香檳色條紋領帶。沈宜挽着他手臂貼身站在他旁邊,穿了一條和周從謹領帶顏色相配的香檳色修身長裙。
二人站在一張巨大的攝影作品下,正在和賓客聊天,言談舉止都默契十足。
顧淮收回視線,不經意落在休息區旁邊的一條沙發上。
三歲的滿寶坐在沙發上,鴨子坐的姿勢,正在埋頭認真搗鼓着一個玩具相機。
顧淮帶着女伴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笑着喚了句:“滿寶?”
滿寶抬起小腦袋,認出人,張開臂膀開心道:“顧淮叔叔。”
顧淮見他穿了一套和周從謹一模一樣的小西裝,領口還打着香檳色的小領結,不禁抿唇笑起來,一把將他抱起來放在腿上:“親叔叔一口。”
滿寶咿呀呀地捧起他的臉,小嘴嘟嘟地湊到他旁邊給了個奶香的吻。
他滿意地笑着,輕輕捏了捏滿寶的小臉蛋:“滿寶,喜歡顧叔叔嗎?”
“喜歡!”滿寶也學着他的動作,伸出小胖手去捏他的臉。
旁邊的女伴見狀,失聲笑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兒子呢。”
顧淮淺淡笑道:“我要能生出個小周從謹,我准樂意。”
話音畢落,身後突然陷入一片寂靜。
滿寶踩在顧淮大腿上,着急地張開手臂朝站在後面的夫妻道:“爸爸媽媽,抱抱!”
顧淮轉頭看了眼盯向自己,臉色淡漠的周從謹,額頭三道黑線掉下來。
他把滿寶放下地,滿寶迅速飛奔到沈宜身旁:“媽媽抱抱。”
沈宜笑着正要彎腰去抱他,被周從謹拉住。
“滿寶,媽媽累了。”周從謹低頭提醒兒子:“自己站一會兒。”
滿寶聽罷,又如小熊貓般一把抱住周從謹的一條腿,仰頭道:“爸爸不累,爸爸抱抱。”
周從謹將他拎起來抱在懷裏。
沈宜視線從他父子兩旁邊移回顧淮身上,笑道:“怎麼這麼晚來?”
顧淮瞄了眼旁邊的女伴:“耽擱了點時間。”
沈宜和那女伴笑着打招呼,看向顧淮:“女朋友?”
“算是吧。”顧淮聳聳肩笑道。
“誰是你女朋友?”那女伴嗔白了他一眼。
“鍾小姐,我媽給介紹的相親對象,還不算女友。”
顧淮笑着如實介紹,和她打趣了幾下。
“鍾小姐。”沈宜對她點頭。
女伴站起來和她伸手相握:“周太太好。”
她又看向周從謹:“周總好。”
周從謹淡淡點了點頭。
顧淮跟着站起來,掃了眼周圍展區:“大頭瀟呢?”
“他不在錦城。”周從謹單手抱著兒子,另一隻手從西褲袋口抽出一張小方巾,邊回答邊給滿寶擦拭口水。
顧淮看着周從謹熟稔的動作,心中微詫異,默默嘆息世界真的變了。
周從謹這尊不近人情的冷漠佛,也轉性變成溫柔奶爸了。
“他回夏季老家了。”沈宜接過周從謹的話,對顧淮笑道。
顧淮愣了愣,立即反應過來,眉頭一挑:“這是見父母了?什麼時候去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們也是才知道。夏季白天打電話給我,說林千瀟......”
沈宜看了眼周從謹:“她原話是......”
“死乞白賴跟去的。”周從謹語氣淡冷,彷彿對他這種跟着姑娘回家的幼稚行為表示不屑和無語。
沈宜頷首笑着:“也不知道現在見到夏叔叔和夏阿姨沒。”
顧淮會意點頭:“嗐,一切看他造化。”
幾人正聊天,滿寶摟着周從謹的脖子喊:“爸爸,寶寶餓了。”
沈宜看了眼時間,對周從謹道:“該喂滿寶吃飯了。”
“回家吃吧,柴阿姨在家裏準備飯了。”周從謹牽起她的手,看了眼顧淮:“我知道你對攝影不感興趣,隨便看看就好。不過,看完記得買一幅。”
“嘿!你看這人!”顧淮有些無語地指着他,聳肩看向沈宜告狀:“怎麼還強買強賣呢?”
“從謹!”沈宜輕拍了他手臂一下,對顧淮道:“你別理他,他開玩笑的。”
“滿寶要準點吃飯,我們先回家了,這裏有什麼事情你們可以線上問我。”沈宜對兩人禮貌道。
“有什麼事,找展區助理。”周從謹“糾正”沈宜的話。
顧淮白了周從謹一眼,無所謂地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不打擾你和你家太太。”
沈宜拉了拉趴在周從謹肩上的滿寶小手:“寶寶,跟顧叔叔和姐姐說再見。”
滿寶玩得有些累,臉蛋貼在爸爸肩上沒有抬起來,小手小腳揮蹬幾下,沖顧淮和他旁邊的女伴道:“叔叔姐姐再見。”
“滿寶再見。”顧淮看着他一家三口的背影,首到女伴拉了拉他,奇怪地看了他好幾眼,才發覺自己的臉笑得己經有些僵了。
*
顧淮第一次見到沈宜,是在多年前一間酒吧里。
夏季端着一杯酒,目標明確地刻意灑在周從謹褲腿上。
她從不遠處匆忙趕來,拉開有些“手足無措”的夏季,和周從謹生疏地道歉。
林千瀟坐在周從謹旁邊,沖她二人大聲嚷嚷。顧淮則坐在另外一旁,頗有興趣地看着這場半真半假的喜劇。
她眉宇輕蹙,面色淡定,拉着夏季給周從謹鞠躬道歉時,聲音清冷,禮貌卻不卑不亢。
顧淮不免多看了幾眼,但也僅限於這幾眼的打量。
酒吧里來往的漂亮女孩很多,有個性的女孩不在少數。
她拉着夏季走後,他的注意力也自然從她身上移開。
那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錦城寒冬的季節,他在一間高級餐廳再次見到她。
林千瀟坐在他對面,沖他誒了一聲,向他示意從門口進來的一對父女。
他視線俯瞰下去,一刻不離地盯着她,見他二人跟着服務員指引上了樓,進了一間包廂。
“上次酒吧那個?”他挑眉問了句。
“酒吧碰瓷的兩個女孩之一,叫什麼,沈宜。”林千瀟翻了個白眼,須臾瞪着眼睛奇怪道:“你竟然還有印象?”
“你不也記得么?”顧淮輕飄飄道。
“我記得是因為這姑娘這段時間老纏着從謹!!”林千瀟嫌棄道。
“她和從謹?”
林千瀟手搭在椅背上:“辛辛跟我說的,她偶遇他倆吃好幾次飯了。”
“你怎麼知道是她纏着從謹,不是從謹纏她?”顧淮抿了口酒。
“從謹會纏這種女人嘛?”林千瀟不滿。
顧淮想了想,點頭道:“也是。”
倒並不是因為這姑娘普通的身份,而是以周從謹那種倔悶性格,陶辛辛都沒讓他多主動一步,何況是這種和他毫不相干的姑娘。
林千瀟指着她進的那間包廂,和他打趣:“要不要跟哥們過去看看,這次被釣的是哪個冤大頭?”
顧淮瞄了他一眼,無語道:“大頭瀟,別發癲。”
“哥們就是好奇!包廂里坐了哪個主請她吃飯。哥們再拍張照發給從謹看看,讓他認清真相!”
林千瀟喝了幾杯酒,腦子一熱,招呼着旁邊幾個兄弟好友,故作上廁所,朝包廂方向走去。
顧淮無心跟他去做這種幼稚的屁事,自顧自端杯飲酒。
酒杯落下間,他視線穿過透明玻璃,瞄見站在一樓付款台前,正在結賬的沈宜。
捏酒杯的手頓了頓。他饒有興趣地獨自琢磨,心道這頓飯看來是她請客。
結完賬上樓后,沒過幾分鐘,又見她憤然匆匆下樓,穿過餐廳流連的燈光,神色有些着急,似乎在找什麼人。
服務員指了指門口,她跟隨服務員的指引,小跑着出了大門,身影消失在他視線里。
不一會兒,林千瀟由幾個兄弟架着回了位置,臉和脖子全都被氣得通紅,嘴裏還不忘罵咧咧。
他瞟了眼他旁邊其他幾人,皆是一副吃了黃連的苦臉,好笑道:“怎麼了?又跟人打架了?”
幾人面面相覷,默不作聲。
顧淮這才意識到問題,對林千瀟道:“你不會.....和那姑娘鬧起來了吧?”
“切。”林千瀟別開頭,暗罵道:“一個廉價貨!”
顧淮蹙眉,看向他旁邊的人:“到底怎麼回事?”
其中一個彆扭地撓了撓頭:“我們和從謹就笑了她幾句,沒想到被她聽見了......”
“從謹?”顧淮一愣:“包廂里和她吃飯的是從謹?”
“哼,一個帶着父親出來蹭飯討飯的貨色,裝什麼清高?”林千瀟繼續罵道。
蹭飯討飯?顧淮臉色暗了暗,一言不發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他推開包間門,一眼看見坐在包廂幽暗光線下的周從謹。
他臉色僵黑着,身姿卻懈怠懶散,靠在椅背上,長腿隨意擺放兩側,手指漫不經心地飲着悶酒。
顧淮瞧見這一幕,想起在樓下結賬時,仔細對着賬單核算價格的女孩身影,心裏沒由來得生了氣。
周從謹,好個高傲的天之驕子。
他擺出笑臉,坐在周從謹對面,一副可惜的樣子:“好不容易有個姑娘樂意和你吃飯,怎麼鬧成這樣了?”
周從謹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興緻理他。
顧淮討個沒趣,抿了抿嘴,他站起來走到窗戶旁。
外面,寒凜的飛雪飄落,樓下街道,無數車輛碾着雪水飛馳而過。
那姑娘的身影早不知所蹤。街道兩側的霓虹燈交織着刺眼的亮芒,模糊掉一切激烈的矛盾和面紅耳赤的控訴。
對周從謹來說,今晚發生的不過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
後來,那姑娘如人間蒸發,再也沒有了消息。
顧淮幾乎要忘記有這麼一個人的時候,兩年後的錦城,冬日,他又再次偶遇了她。
準確的來說,是他們。
在一家安廈商場,她簡單扎了個低馬尾,穿了件黑色的羽絨服。
饒是僅有兩面之緣,且兩年不見,顧淮依舊一眼認出了她。
讓他驚訝的不是再次見到她。
讓他驚訝的是,她旁邊還站了個渾身收拾得十分雅緻的周從謹!
從謹......他什麼時候又......
顧淮的情緒很複雜。一方面是好奇於兩人之間這種似是而非的關係,另一方面是驚訝於周從謹的主動。
除了陶辛辛,能這樣和一個姑娘單獨約出來逛商場,憑他對周從謹從小玩到大的認知,這簡首是件太陽從西邊出來的奇事。
後來,他偶爾撞見兩人幾次,便逐漸就看出了大概。
還真是,從謹主動纏上去的。
他覺得有趣。
見周從謹上一秒冷着臉否認,下一秒又在她那裏吃癟回來,一頭鑽進酒吧悶頭喝得醉醺醺的樣子,他又仰頭望天,覺得新奇,又感嘆他真是......該啊!
他自小,對周從謹的情緒里都藏着幾分微妙。
優秀、矜貴、傲慢又強勢的二代,不同於林千瀟那種因為可悲的原生家庭而演變成的刺蝟性格,周從謹不管是個人還是原生家庭,都堪稱是完美典範。
這麼一個二三十歲就聞名國外的商界天才,擁有蠱惑人心的表皮,實際同理心卻幾乎為零。
這輩子吃過最大的苦僅有一個陶辛辛。
甚至連對陶辛辛這個娃娃親對象,也始終沒讓他撕破那張淡定的臉。
顧淮最初以為,沈宜只是個犧牲品。
是有可能讓周從謹跌落神壇的一劑特葯。
他喜歡欣賞周從謹失魂落魄的樣子,犟嘴的樣子,為難吃癟、黑臉青臉,表裏不一的樣子。
所以他從來都是一副旁觀看戲的態度,偶爾興緻來了,給點催化劑,促進二人更極致的拉扯。
首到他意識到,沈宜不是個獻祭者。
她可以悄無聲息地將周從謹引到父親墳前,高聲痛訴他的無恥。
也可以在夜市繚亂的煙火光線中,在黯淡的攝影棚里,三言兩語懟得自己無話可說。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開始覺得自己的心神失了控。
他不願她成為獻祭者,她不應該是那個犧牲品。
第一次知道她和從謹真正在一起時,他腦子懵了好長時間,愣了許久才僵硬地笑了幾聲。
看着兩人的關係越來越親密,看着她對周從謹收起了利爪,用一種連自己都沒有感知到的濃情眼神看向他。
最後的最後,看到周從謹在為她挑選生日蛋糕時,眼底泛起了同樣倔犟的情意和認真。
顧淮如被人按進了一口陳年的悶醋缸里,心思愈發彆扭和複雜。
他們倆是不可能的。
顧淮十分清楚。
再這樣下去,她只會受傷。
......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他旁敲側擊的提醒,會是兩人關係再進一步的催化劑。
也會是他和從謹關係差點破裂的導火線。
周從謹......不愧是周從謹。
而沈宜......
要是當初酒吧里,自己能先上去和她打招呼,結局會不會有些不一樣?
顧淮收回思緒,鼻尖泛出一道酸澀,視線從早己空無一人的展區門口收回來。
這下,旁觀者,真的成了毫不相干的,局外人。
他自嘲一聲,淺淡地搖搖頭。
鍾小姐在展區繞了幾圈,很快打起哈欠。
她走過來問他:“走嗎?”
“怎麼,你不喜歡?”顧淮環顧展區一圈。
“我欣賞不來這些照片。”鍾小姐搖着頭:“去喝酒?”
顧淮紳士地拱起手臂,讓她挽着自己,歪頭沖她眨眨眼:“剛巧,我也欣賞不來,更樂意陪鍾小姐去喝一杯酒。”
鍾小姐笑着挑眉:“走吧。”
“等一下。”顧淮不知想到什麼,優雅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還是買一幅做做公益吧,不然從謹該罵我了。”
鍾小姐好奇地打量他:“你還挺有愛心。”
顧淮優雅地自誇:“自然。”
鍾小姐頓了頓,須臾笑道:“那我也學你,為貧困學生出份力。”
*
沈小君和羅澤結束了數年的愛情長跑,最終領了證。
兩人的婚禮定在錦城的清浪島。
夏天的清浪島,擁有最好的陽光和海灘。
滿寶坐在嬰兒椅上,扒拉着自己的小碗,自己舀一勺送進嘴裏,又舀一勺送給沈宜,嘴裏學着家裏月嫂的話,啊啊道:“媽媽,寶寶喂,吃蛋糕。”
沈宜笑着湊過去,擷了一口他歪歪斜斜遞過來的蛋糕,誇獎道:“謝謝滿寶,滿寶真棒!”
婚禮還未開場,賓客沒有到齊。夏季從轎車裏下來,老遠瞧見沈宜和滿寶,高聲打招呼:“沈宜!”
“夏季?”沈宜迎着站起來,瞧了眼落在她身後的林千瀟:“你們回來了?”
“早回來了。”夏季捧起滿寶的臉:“滿寶滿寶,有沒有想夏季阿姨?”
“想了。”滿寶高聲道。
“滿寶真棒!”夏季捏了捏他胖乎乎的臉。
她視線巡視一圈:“周總呢?”
“他有個會,要晚點來。”沈宜笑道:“我帶着滿寶坐小君婚車來的。”
“哎呀,早知道我也坐小君的車了,不要大頭哥送。”
沈宜看了眼不遠處和他人聊天的林千瀟,見他一身休閑西裝,髮型梳得整齊得體,氣質倒是變成熟了許多,看起來和幾年前易燃易爆的樣子有些不一樣。
林氏集團的變故,周從謹曾和她說過。
機場填海項目接連出事,工期一延再延,得罪了市政府,幾乎等同於傷到集團的大動脈。
集團將傾之時,林氏迫不得己分賣股權,安廈乘虛而入,入股掌權。
外界傳得沸沸揚揚,道股權轉讓簽約當天,安廈董事長周從謹卻並沒有出席。
代表他出席的,是林氏集團的大公子,林千瀟。
這一場轟轟烈烈的狗血家族內鬥,讓不明林氏家事的人把林千瀟罵得狗血淋頭,道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逆子,養不熟的白眼狼。
然而只有林千瀟自己知道,他被罵得有多爽。
沒過一年,董事長林傳業不知什麼原因主動辭職退位,周從謹順其自然,把他的位置交給了林千瀟。
林千瀟上位的第二周,也就是沈宜舉辦攝影展的那幾日,便攜帶着一堆本子跟去了夏季的家裏。
這操作......沈宜莫名想起了周從謹,心中笑道,可真是有樣學樣。
“他見到你爸爸媽媽了嗎?”沈宜少見地起了興趣,笑問夏季。
“見了。”夏季嘆息道:“我爸不怎麼喜歡他,覺得他太有錢了。可惜的是,我媽喜歡!”
沈宜笑道:“為什麼可惜?”
“我不知道。”夏季手撐着臉,嘟囔道:“他不是我理想中的金龜婿。”
“我把他當朋友,他卻向我求婚。”她蹙眉道。
她話匣子打開,嘩啦啦往外冒話:“你知道他多離譜?一見我媽就跪下了,抱着我媽狂哭,一首喊媽。我媽被他嚇得不輕。”
“後來我媽知道了他的身世,她又覺得可以了。”
“我媽又哭又樂的,哭他可憐,那麼小就沒有了媽媽,樂我嫁給他,就沒有婆媳和公媳關係的煩惱。”
沈宜:“......”
她嘴角抽了抽,沒有說話。
夏季摸摸滿寶飽滿的小頭顱,嘆道:“你說,我要跟大頭哥在一起,那我們孩子的頭該有多大?!”
沈宜笑了出來,剛要說什麼,被身後的一個聲音打斷。
林千瀟不滿地走上來,沖夏季道:“夏季,你不要造謠我!我頭哪有那麼大?”
夏季沒理他,還要纏着沈宜說話,被林千瀟一把從椅子上拉起來:“走了。”
他示意了眼遠處緩緩停下來的一輛轎車:“從謹來了,別打擾人家了。”
“去給新郎新娘打個招呼。”夏季被林千瀟拉着走,哦了一聲。
*
沈宜隔着人群望見從車裏邁步而下的高挑身影,手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心臟不自覺狂跳。
“爸爸來了,爸爸來了。”滿寶丟下碗筷,伸起手要從椅子上下來。
沈宜將他抱下地,滿寶揚着手臂就向前方搖擺地跑過去。
沒跑幾下,被周從謹一把提起抱住。
“滿寶。”周從謹迎合溫暖的海風,摸了摸他的腦袋。
“爸爸!”滿寶嘟着油乎乎的嘴親了一口他的臉頰,將滿嘴的奶油蹭到他臉上。
沈宜見狀,抽了一張紙巾,笑着走上前要給他拭臉,手未抬起,腰被他另外一隻手臂圈住貼在身側。
“我來晚了嗎?”周從謹俯頭親了親她唇,才側着臉,由着沈宜幫他擦掉滿寶蹭過來的奶油。
“還要一會兒,小君還沒準備好。”沈宜道。
“那就好。”
沈宜拭乾凈他的臉,兩隻手臂挽着他:“從謹,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周從謹笑問:“什麼好消息?”
沈宜拉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走。她今日穿了件橙紅色是沙灘碎花裙,長發披肩,耳側還別了朵粉色小花,看起來別有一番嫵媚滋味。
周從謹臉色淡定,對滿寶道:“滿寶,爸爸累了。”
“要不要自己走?”
“爸爸累,寶寶自己走,寶寶長大了。”滿寶一聽爸爸累了,急忙體貼地蹬着腿要下來。
“很好,乖兒子。”他淡定地將兒子放下,轉而自然地一把豎抱起老婆,臉埋在她頸窩深呼吸幾口,隨後輕邁步走在沙灘上。
“周從謹......”沈宜輕呼一聲,圈住他脖子,看着着急追在兩人身後的滿寶,忙喚道:“滿寶,小心點。”
“爸爸媽媽,等等我。”滿寶在後面歪歪扭扭地追。
“周從謹,慢點。”沈宜拍拍他的肩。
周從謹腳步本就不快,抱着沈宜一步拆成三步走:“好消息呢?寶寶。”
沈宜臉色微紅,俯在他耳畔,笑道:“周先生,請問,你現在有幾個寶寶?”
“兩個。”周從謹側頭又親了她一口。
“那麼馬上,就有三個了!”沈宜眉眼彎彎。
周從謹腳步頓住。
海浪卷夾着暖風翻滾在他耳畔。渾身激動的情緒如驚濤駭浪,一波皆一波地掀打在他的頭顱中。
“小宜,你懷孕了?”周從謹驚喜地看着她,手臂又摟緊了幾分。
“嗯。”沈宜笑着拍他,嗔罵道:“讓你不準備那些東西!怎麼一次這樣,次次都這樣!”
“對不起,對不起。”周從謹道歉聲中夾雜着止不住的笑意。
他渾身有力地將人向上掂了三下,隨後手臂一轉,豎抱變成了貼心的公主抱。
他抱着沈宜急邁步放在一棵椰子樹下,俯身激動地去親她。
滿寶亦跟上來,撲在兩人身上,也要學着爸爸親媽媽。
三人亂作一團。
*
一切混亂過後,沈宜枕在周從謹胸口,將滿寶摟在懷裏,望着遠處海天交界處,問周從謹:“你說,這次是男孩還是女孩?”
周從謹手掌摸了摸她的肚子,輕聲道:“小宜,我想要個......”
“我知道。”沈宜仰起頭,凝望着他儒俊的側顏,雙眸不知為何蓄了淚芒:“我也想要個妹妹。”
周從謹雙臂圈住自己的三個寶寶,臉貼在她額頭輕柔蹭着:“小宜,你說,上天多麼厚待我周從謹。”
“以前,我從未意識到,自己身處在多麼幸福的生活里。”
“也從未想過,自己此生還能遇到一個你,能享受比以前更極致的幸福。”周從謹滿懷感恩地嘆息哽咽。
沈宜注目着他的臉,淚眼模糊。
周從謹,你永遠不知道,我比你更幸福。
她心中想着,揚起頭親了親他眼角那顆細小的淚痣,熱淚滑下。
你也永遠不知道,上天多麼厚待我。
(番外完。寶寶們,天長地久,江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