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荒年餓不死手藝人

第二章 荒年餓不死手藝人

“放開我姐姐!”不等宋玉枝反應,一個矮小瘦弱的身影已經衝上前來。

原身的弟弟,年僅五歲的宋知遠跑了過來,一把扔掉剛撿到的柴,扯開了宋玉錦的手。

小孩護姐心切,沒控制好力道,手上的木刺扎到了宋玉錦。

宋玉錦驚叫一聲,立刻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

這些人自然也都是宋家人,一如既往地拜高踩低,七嘴八舌地咋呼起來:“遠哥兒怎麼能打你大姐姐呢?”

“就是,瞧把你大姐姐的手扎的,手背通紅。”

“到底是沒爹的孩子了,什麼壞秉性都出來了!”

在眾人的指責聲中,宋知遠的小臉憋得通紅,黑葡萄似的眼睛裏也蓄起了淚水。

他用臟污的小手抹了把臉,留下了幾道黑印子,而後帶着鼻音道:“是大姐先扯我姐姐頭髮的!”

“遠哥兒別瞎說,你大姐不是這樣的人。”

“就是,方才都忙着呢,誰瞧見了?”

宋知遠說:“不信你們可以看……”

不信你們可以看我姐姐的頭髮。

但是趕了一個月的路,一大家子個個形容狼狽,宋玉枝又操控不了自己的身體,頭髮那更是亂的跟雞窩似的。

根本沒有證據。

“好啦,別爭了!遠哥兒莫要扯謊,給你大姐姐道歉!”人群后響起一道蒼老的女聲,正是宋首輔的髮妻鄒氏,宋家的老太太。

宋首輔不在了,她儼然就是整個家的大家長。

她這一出聲,等於是給事情定了性,就是宋知遠做錯了!

“我沒有……”

到底是才五歲的孩子,宋知遠撐到這會兒也有些綳不住了,又急又氣,扁着嘴要哭不哭的。

一群極品親戚,居然這麼逼迫一個孩子。

宋玉枝義憤填膺之下,忽然就發現那無形中的束縛徹底消失了!

她和這具身體徹底融合了!

穿越月余,宋玉枝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略顯滯澀沙啞地道:“知遠沒有撒謊!”

冷不丁聽到她這傻子開口,一眾宋家人瞠目結舌,紛紛側目,一時間竟無人說話。

宋玉枝瞅準時機,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宋玉錦的頭髮重重一扯。

而後在宋玉錦爆發的尖叫聲中,宋玉枝不慢不慢再次開口道:“她剛就是這麼扯我頭髮的。”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但關注點也不在宋玉錦身上,只嘖嘖稱奇道:“這枝丫頭看着怎麼好像清醒了?”

“是呀,從前吃了那麼些湯藥卻不見好,連名醫都束手無策,現在家裏這境況了反而……”

“可見是個沒福氣的。”

宋玉枝也不管他們如何議論紛紛,只目光灼灼地看向人後的宋老太太,“這樣,我弟弟還要和她道歉嗎?”

“放肆!”宋老太太使人攙扶自己起身,“即便是她動手在先,但一眾長輩在前,你既清醒了,也該在長輩面前分辨一二,怎麼能……”

“分辨?”宋玉枝哼笑出聲,扯着宋玉錦的頭髮,將她摜到宋家人那邊,“我爹倒是願意信服你們這些長輩的話,可他是什麼下場?知遠倒是想和你們分辨了,可你們看他年幼,便不相信他的話。我若分辨,我從前是個傻子,難道你們有誰會信我?”

宋老太太怒目圓睜,落難時仍有幾分從前首輔夫人的威嚴,聲音猛得拔高道:“豈有此理,還不來人……”

宋家都成流放犯人了,哪裏還有什麼下人可以驅使?

鬧大了惹了官差不悅,可能一大家子都得遭受皮肉之苦。

宋玉枝一副大不了魚死網破的模樣,沒有半分退縮。

倒是宋家的眾人紛紛改了口徑,勸着宋老太太息怒,沒得跟一個傻子計較。

也在這時,官差那邊聽到動靜,看了過來。

宋老太太也只好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跟宋玉枝說了一聲,“枝丫頭,莫要張狂,你且等着。”

她老人家表態了,被扯掉了一把頭髮的宋玉錦,也只能恨恨地瞪了宋玉枝一眼,而後期期艾艾地挨到宋老太太跟前,低聲訴苦。

這情況跟宋玉枝想的大差不差,她孤兒出身,見慣了世間黑暗,早知道這些人欺軟怕硬,瞻前顧後。

她可不是嬌滴滴的女郎,有的是手段和……好吧,風餐露宿一路了,力氣暫時還欠缺一些。

宋玉枝毫不示弱,深深地看了宋家人一眼,轉頭她見到了呆若木雞的弟弟。

“輪到你傻了?”宋玉枝伸出手在小傢伙面前晃了晃。

下一瞬,就見方才被眾人圍詰、都能強忍着淚水的小知遠,“哇”一聲撲到宋玉枝懷裏哭了起來。

這一路上,才五歲的弟弟跟個小大人似的照顧宋玉枝,饒是她再鐵石心腸,此時不由都是心頭一軟。

她拉着小知遠在乾草堆上坐定,有些手忙腳亂地給他擦眼淚,溫聲道:“還哭什麼,姐姐剛剛不是報過仇了嗎?還把他們都罵跑了,咱們也沒吃虧……唔你要是覺得不解氣,等回頭我再找機會把宋玉錦打一頓?”

想到素來高傲的大堂姐方才嗷嗷尖叫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小知遠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夠了,小傢伙才開口瓮聲瓮氣地說:“我不是哭那個,是太高興了,姐姐居然好了!可惜……”

可惜他們的爹爹再也看不到了!

臂彎里又傳來極輕的啜泣聲。

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旁人是無法用言語勸慰的,宋玉枝便沒有再開口,靜靜地拍着弟弟的後背。

天色將要徹底黯淡的時候,在官差的催促之下,一眾外出拾柴火和找食材的人先後回了來。

被流放的男子還需佩戴鐐銬,未多時,破廟外便響起成片的鎖鏈聲。

就在這種響動中,宋家的男人們進了來,他們井然有序地把食材放到宋老太太跟前,讓老太太統一分配。

這些個需要攀山越嶺的粗重活兒,男人即便戴着鐐銬,也普遍比女人強一些。

而且到了流放之地后,也需要依靠男人來支撐門戶。

故而他們可以分配到更多的東西。

其餘人則只能分配到僅能維持生存的吃食。

當然了,像宋玉錦那樣的受寵的嫡系子女是例外,所以她才會吃飽了閑的,在這種境況下還有工夫來找茬。

在宋老太太分分揀揀的時候,宋玉枝姐弟的母親周氏姍姍來遲,手中只有一小捧菌子。

還算幸運的是,周氏雖不記得這菌子的名字,卻記得從前在府里吃到過。據說價格十分昂貴,是宋首輔受了皇帝的嘉獎心情好,才給每個兒子房裏都送了一些。

這樣珍貴的東西,大概能多換一些別的吃食吧。

懷着這樣的想法,周氏小心翼翼地捧着菌子到了宋老太太跟前,賠笑道:“我回來晚了,還望母親原諒則個。您看看這菌子……”

沒成想,宋老太太直接不收她的東西,抄着手不冷不熱地打斷道:“各家的吃食已經分配完畢。老二媳婦還是把東西收好吧,回頭可別說我們一大家子欺負你們傻子和稚童。”

一邊說,她也不看周氏,目光反而穿透人群,悠悠地看向破廟另一個角落裏的宋玉枝。

敢情這就是老虔婆說的“你且等着”?!

宋玉枝在心底暗暗地啐了一口,然後喊了聲“娘”。

母女二人相隔半個破廟的距離,周遭的環境更略顯嘈雜,但周氏還是第一時間就聽到了女兒的呼喚,發現了她的不同!

跟小知遠的反應如出一轍,周氏先是一臉的不敢置信,而後便撲到了宋玉枝身上,將她緊緊攬住,“我的兒,你這是好了?”

宋玉枝沒有給人當猴戲看的興緻,拉着周氏回到角落,“娘別哭,我好了,真好了。”

周氏將菌子放在枯草堆上,拉着宋玉枝的手,眼神既憐愛又欣喜,同時還有些哀傷地把她看了又看。

不必說,她肯定也想起了生死未卜的宋父。

宋玉枝更不知道安撫她眼中的溢出來的哀傷,乾脆轉了話鋒,把方才的情況都和周氏說了。

“……所以,娘也別去想着和他們置換食物了,老太太不會給的。”

周氏聽完,既心疼又歉疚,讓宋玉枝低下頭來,仔細看了她的頭皮,確認她頭上沒帶傷口,才開口道:“娘是不礙事,可你和你弟弟……尤其是你,自小身子骨就比常人差一些,這些日子更是瘦了好幾圈,斷了家中的調配和接濟,你爹又……娘就怕你熬不到去北地。”

宋玉枝既敢和宋老太太並一眾宋家人叫板,自然有自己的底氣——有話叫荒年餓不死手藝人。

她的目光落在那一小捧菌子上,自信笑道:“我有辦法,娘就瞧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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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流放后我靠美食名動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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