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便宜到令人髮指的菜價
毫無意外的，齊掌柜走到了宋記食府的門口。
這時宋玉枝已經把一心幾用，同時出鍋了十來道熱菜，全部送到了櫃枱。
說起來，宋記早市的品種比現在午市還多一些。
但粥湯和麵食點心的香味實在有限，不像現在，宋玉枝剛讓人把臨窗的窗戶打開，香味傳出去老遠，一下子就吸引了眾多食客前來。
宋玉枝還在裏頭看到了好幾個熟面孔，都是早市的時候，已經存過現銀的貴賓。
她照常在門口招呼客人進入，跟他們解釋宋記如何點餐。
齊掌柜來得晚，排了半刻鐘的隊，總算是輪到他進店了。
他身寬體胖，頗耐不住熱，忍不住跟宋玉枝抱怨道：“這大熱天的，平白讓人在外頭等。小娘子跟你家東家說一說，哪有開食肆把食客晾在門外的？！”
宋玉枝歉然解釋道：“我就是宋記的東家。咱家跟別家點餐方式不一樣，我少不得需要和客人解釋一番。客官擔待一些。等來日熟客多了，便不會這般了。”
齊掌柜先是被驚了一把，怎麼也沒想到眼前十六七歲的小娘子，居然已經是一方食肆的東家！
不過也正是因為宋玉枝年前面嫩，齊掌柜後頭也不好意思再說嘴什麼，免得人家說他欺負小姑娘。
很快等進了店，齊掌柜便也顧不上抱怨了。
只見乾淨整潔、不見一絲油垢的大櫃枱上，十來個大型托盤整齊並列。
除了他先前聞着味兒的那些，另外還有魚頭豆腐、糖醋魚片、四喜丸子、小海鮮雜燴，和香味沒那麼濃郁，但清清爽爽的絲瓜炒蛋、清炒苦瓜、冬瓜海帶……
不拘是什麼菜色，都是色、香俱全。
很多菜根本不是一個菜系，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的，恨不得挨個嘗上一嘗！
更難得的是，這些菜擺放的位置上方，都掛着價錢牌。
肉菜是五文錢一勺，半肉的三文錢一勺，素菜則是兩文錢一勺。
一勺剛好夠填滿餐盤上的一個小格子。
米飯則是餐盤上最大的格子裏，兩勺差不多二兩，也是兩文錢。
湯水有冬瓜海帶湯、紫菜雞蛋湯、綠豆湯那些，都是兩文錢一碗。
按着宋玉枝從前做蓋澆飯的標準，那是一個大葷、一個半葷和一個素菜，蓋在米飯上，一碗賣九文錢。
眼下在宋記食府，按着那個標準吃，也只是貴了兩文錢而已！
當然各色菜肴和米飯的分量，同蓋澆飯相比，都會縮水一些。
終究她現下不是攤販了，開店的成本比擺攤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食客們心裏都有數，沒人說宋玉枝漲價不地道。
反而又有人幫着宋玉枝操心了。
例如那齊掌柜就已經在心裏嘀咕：“到底是個少不經事的小娘子，開店跟鬧着玩似的。這樣位置的鋪面，卻賣這麼便宜的菜，也不怕哪天倒閉……”
當然了，這話他沒敢擺在明面上說，畢竟菜價低廉對食客而言可是大好事！
走走停停，齊掌柜看啥都覺得好吃，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手裏兩個餐盤都裝的滿滿當當，再乘不下了！
再到小櫃枱的收銀處一結算，居然要三十幾文錢！
齊掌柜立刻說不對吧，“小哥，你是不是算錯了？”
他倒不是出不起這小几十文錢，只是前頭才腹誹過這宋記的菜價，低得令人髮指。
怎麼轉頭一餐就要三四十文了？
跟附近普通小食肆里，吃一餐的價格差不多了！
宋記午市的客人比晨間多了不少，更還有源源不斷的客人聞着香味往裏進。
為了節省時間，宋知遠沒像晨間那樣挨個給客人報賬。
畢竟絕大多數客人，都只是選了兩三道熱菜，來結賬的時候，都已經自個兒在心裏算清楚了。
現下被客人質疑了，宋知遠一點不見慌張，解釋道：“客官，您點了紅燒肉、宮爆雞丁、回鍋肉、糖醋魚片、四喜丸子五樣葷菜，這就是二十五文。魚頭豆腐、絲瓜炒蛋兩樣是六文錢。紅燒茄子、涼拌藕片，紫菜蛋花湯和米飯都是兩文錢，合計八文錢。都加起來，一共就是三十九文了。今日新店開業，所有進店的客人都能享受九成價，所以我要您三十五文錢。”
“齊掌柜一方掌柜，怎麼算術還不如個七歲的孩子？”
隨着額宋知遠的話音落下，一道含笑的嗓音突然齊掌柜在身後響起。
兩人一二刻鐘前才說過話，齊掌柜立刻認出那是楊掌柜的聲音。
“誰說我算術不成了？我那是前頭光顧着選菜了，沒提前在心裏計算，便跟小哥問了一嘴罷了。”
齊掌柜一邊不甘示弱地回嘴，一邊腹誹道竟是自己門縫裏看人，把人看窄了！
那小娘子哪裏是不會做買賣呢？
分明就是藉著低廉的菜價，把食客“騙”進來。
讓他這樣不差銀錢的食客，不知不覺就花費了幾十文。
說著話，齊掌柜摸出了銅錢，結清了賬。
排在他身後的楊掌柜，則順勢把餐盤擱上櫃枱。
他到的比齊掌柜早不少，現在才過來結賬，是因為楊掌柜雖然同樣看什麼都好吃，但他對自己的食量心裏有數，尤其今日晨間他在宋記吃了不少點心，這會兒並不怎麼覺得餓，買多了也是浪費。
一番精挑細選之下，楊掌柜攏共選了兩個肉菜，一個半葷和一份米飯。
宋知遠掃過一眼，“攏共是十文錢，我給您計九文。”
那齊掌柜拿着兩個托盤，不方便上樓，正讓小夥計幫忙送一趟。
聽到報價，他又說不對。
“小哥方才給我算賬的時候，還清楚明白。怎麼到他這裏，少收他好幾文？”
宋知遠已經猜到二人不對付，故而齊掌柜見不得楊掌柜“佔便宜”。
他強忍着笑意，還是不緊不慢地解釋道：“這位客官是我們這裏的貴賓，晨間貴賓抽獎，他抽中了‘熱菜一道’的獎品，所以我給他扣除一個葷菜的銀錢，其餘菜計九成價。”
一邊說，宋知遠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冊子，很快翻到楊掌柜的那一頁，把“熱菜一道”的字樣給劃了，再填上一行“消費九文錢”的字樣，交給楊掌柜過目，讓他簽上個姓氏。
那楊掌柜就是晨間才誇讚過宋知遠的老者，現下看他做事這般有條理，記性還那樣好，不由又高看他一眼。
反觀齊掌柜，心情就沒那麼美妙了。
先是楊掌柜比他更早，發現了這宋記，還比他更早一步存上了現銀，成了宋記的貴賓。
更還有方才他不知就裏，以為楊掌柜佔到了莫名的便宜，急急發問……
實在是讓他在對頭面前，丟醜的很！
要不是已經把菜點好了，又把銀子付清了，齊掌柜都不想在這兒用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