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三公子,沒話說了
兩人坐着沒一會兒,就見顧懷玉匆匆從院子外頭進來,只是他步子剛跨進堂前,看到四月,又看到四月手上拿着的帕子時愣住,步子頓在了門口。
四月面色如常的看了顧懷玉一眼,又低聲道:“三公子,死人的東西,別留了。”
顧懷玉臉色蒼白,看着四月:“大嫂,東西給我,你別管這事。”
四月默然垂了眼帘,叫丫頭點一根蠟燭過來,手上端着蠟燭,就要將帕子放在上面燒了。
顧懷玉快步過來,彎着腰緊緊捏着四月的手腕,眼睛裏冒了血絲:“大嫂,別這樣。”
“就給我留這一樣東西。”
四月的手腕被顧懷玉捏的疼了,她強忍住情緒,不讓自己的眼裏露出絲毫不妥來,迎上顧懷玉看來的目光:“三公子,從前與你一起長大的丫頭死了。”
“她感激三公子這般念着她,可她也一定希望三公子往後能夠重新好好過日子。。”
“三公子前途無量,有大好前程,留着這個東西做什麼?”
“映如一心為了三公子,要是你大哥知道,也會這樣做的。”
說著四月不看顧懷玉臉上的表情,將燭台傾過去一點,那帕子便在四月的手上開始往上燒。
一瞬間的火光映亮了四月始終默然平靜的臉,也映亮了顧懷玉瞪圓的眼睛。
他鬆了手,緊緊看着四月,不敢置信的後退幾步,接着就踉蹌的轉身,幾乎逃似的大步出去。
四月看了看顧懷玉出去的背影,鬆了手指,月白帕子現在已經成為焦黑的灰燼,恍如黃粱一夢,醒來是另一番景象。
過往從前再好都回不去,日子也不會等。
四月怔怔看着腳下的黑灰,已不想再呆在這個地方。
她咬牙讓自己平靜,側身看向蕭映如也有些驚訝的臉龐,伸手握住蕭映如的手輕輕道:“這事兒往後別提了,只當沒發生過。”
“你要是一直記着,那就是心病。”
“三公子應該忘記,你也應該忘記。”
說著四月站起來,看向蕭映如:“你與三公子往後的日子還長,別想太多了。”
“要你實在難受,呆在這裏,常來找我走動也可以的。”
四月說著獨自走了出去。
上午外頭的光線還有些刺眼,她眨眨眼,臉上又恢復平靜的往前走。
才走往小路上,面前卻忽然攔了個深色袍子的人,那人臉色嚴肅,伸出一隻手擋在四月的面前,目光緊緊的看着四月:“我想和大嫂說兩句話。”
四月攏緊袖子,看着顧懷玉,閉閉眼隱忍着難受,她輕聲道:“三公子,我們沒話說了。”
四月說著就要繞開顧懷玉出去。
顧懷玉卻執拗的攔在四月的面前,目光始終不肯從四月臉上移開:“我就說兩句話,往後我就呆在滄州不回了。”
說著顧懷玉眼裏帶着諷意:“往後大嫂若是想與我說話,可能就沒法子說了。”
他又低低加了一句:“要是大嫂真避我如此,我也沒話說。”
四月手指捏緊,眼神卻靜靜,她依舊低聲道:“我們沒話說。”
顧懷玉一愣,眼裏紅起來,咬着牙只用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我求你……”
話還沒說話,四月轉了身,打算往回走,也不想再與顧懷玉在這裏糾葛。
她這樣做是對他好,也是對自己好。
為什麼顧懷玉還是看不懂。
他還是跟個孩子似的,造成現在的局面,何嘗不是也有他的原因。
可四月還沒邁開步子,身後就傳來顧懷玉的聲音:“大嫂要是不願與我說話,那我就在這裏說就是。”
四月一頓,回頭看向顧懷玉,眼裏有些微失望:“三公子,為什麼你總是這樣。”
顧懷玉捏着拳頭看着四月:“大嫂不了解我嗎?我從來都是這樣的啊。”
四月眨眨眼,逼回熱意,點點頭。
是的,從來這樣。
誰勸都沒用,全是憑着性子來。
她深吸一口氣,看向身後的陳嬤嬤,低聲道:“我與三公子就在對面的湖心亭說話,你和春桃就在這兒站着等我就是。”
陳嬤嬤有些猶豫,害怕三公子是因為剛才四月燒了三公子的東西生氣,這會兒要去找麻煩,本想說跟過去,又聽四月開口:“這裏正好可以看到亭子,你們不用跟過去,在這兒看着就是。”
說著四月看向顧懷玉:“三公子,走吧。”
顧懷玉看了眼對面的亭子,這裏視線開闊,除了可能聽不見上面聲音,亭子裏的任何動作都能看得見。
他沒有意見,他只是想與四月說兩句話而已。
兩人一前一後從木橋上走去亭子裏,兩人背着對面站着,中間離着一人的距離,從陳嬤嬤和春桃的視線看過去,兩人連衣角都沒碰到。
四月仰頭看着枝條蓋過來的青松,輕聲問:“三公子要說什麼?”
顧懷玉側頭看了四月一眼,低聲道:“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一個帕子都不留給我。”
四月卻不知為何,胸腔里莫名湧出一股無力的氣惱,失望的低低開口:“三公子現在怎麼還說這樣的話?你將我置於何地?將蕭印如置於何地?”
“我現在是你大哥的妻子,你想讓我怎麼做?”
“你現在身邊娶的女子是蕭映如,你既娶了她,為什麼不好好對她?”
“一條帕子,一根簪子,你留着有什麼用?”
四月說著眼裏也有些濕潤:“三公子,我們往後都好好過日子吧。”
“我好好過我的日子,你也好好過你的日子。”
顧懷玉聽着四月沙啞的聲音,手指微抖,緊緊看着四月的側臉:“我不喜歡蕭映如……”
“我也不想娶她……”
四月又是深吸一口氣,氣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轉頭看向顧懷玉,滿眼失望:“你不喜歡蕭映如,那時候又答應要娶她做什麼?”
"你大哥明明說會幫你去的,你為什麼又承認你要娶?”
“可你既然娶了,你為什麼又要這樣記着過去不放?”
四月眼眶紅了紅:“三公子,現在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左右搖擺,始終沒法子自己真正的做主導致的。”
“你不是一直要在你大哥羽翼下的,你自己的事情你該自己做主的。”
“蕭映如可不可憐?她又有什麼錯?”
“三公子,別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