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楓城
唐文正在運功調息,意識之海深處忽然出現一模糊人影,那麼的熟息,讓人感覺親近,可唐文卻不知道眼前這人是誰。
他穿着一襲白衣如雪,身體修長,潔凈的外表卻透露着些許的滄桑。
臉部的輪廓顯得有些模糊,讓人看不清晰。
他端立於意識之海中血色長發輕舞飛揚,給人一種凄美卻又狂放不羈的感覺。
“孩兒,你沉睡萬載,記憶也已被封印了。現在的你只需要知道你的名字叫唐文,年方一十六年,其他一切待到你功法大成時自會揭曉。可憐的孩兒,讓你受苦了,天無道啊!”白衣男子望着唐文透露着慈祥關切之意。
“你是誰?我又為何會沉睡萬年?”唐文急切地問道彷彿是一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塊浮木一般。
“天無情,已失道。天地不仁,眾生螻蟻。”白衣男子望着遠處虛空呢喃自語。意識之海深處泛着一陣漣漪,白衣男子的身影漸漸模糊了起來。
“別走啊!你還沒回答我!”唐文揭撕底里的叫着,奈何白衣男子彷彿聽不見一般,竟兀自消失了。
唐文心中詫異無比,又充斥着無盡的失落感。眼看就可以揭開的迷底再次像霧一樣彌散開來,無邊無際,讓人漸漸迷失。
霧裏看花花也醉,鏡如水月月也朦。
唐文走出了帳篷,望着東升的旭日,生出一種莫名的情愫,彷彿這天地之間只剩下他一個人,那麼的孤單,彷徨而又無奈。
“小夥子起來得這麼早啊!年輕就是好啊,哪像我老嘍!”昨晚那中年男子拍了拍唐文,笑着說道。
“您也不老啊,瞧您孔武有力、威猛雄姿,而我呢,怎麼看都是一瘦弱之人。”唐文面對誠懇的中年男子,不禁婉爾。
“呵呵…”中年男子被唐文誇得不好意思,自顧笑了起來。
炊煙裊裊,唐文這一行人簡略地吃過早飯後,便起程上路了。
野花在天地間盛開,散發著清幽的香。草兒在廣謐的土地上溫柔的漫延,踩起來軟軟的感覺,說不出的愜意。蒼鷹不時在天空徘徊,鷹啼長空,鏗鏘僚亮。
終於這一伙人在五天之後走出了這片大草原,來到了***國西部的雪楓城外。在這期間唐文與這一伙人熟悉了起來,特別是那名為卡奴的中年男子與唐文關係最為要好。
唐文從卡奴那知道了這一大陸名為幻世大陸,分為東西兩塊,在這之間的中心有着最著名的一座城市,名為罪惡之城,相傳是上個神話時代遺留下來的一座最為古老的城市之一,其中的隱世高手連神都要為之顫慄!各國的皇宮國戚,都不敢與之峰芒相對,對於出身罪惡之城的人都極為禮讓。
罪惡之城中有一學院名為神風學院,從學院畢業的一個個都有其不凡之處。現年頭威震大陸的六階聖龍騎士德魯,五階顛峰強者劍聖不依,頓悟佛法能使佛祖降世寄生的空靜和尚,能施展滅世般禁咒的法蘭聖魔導
皆出自神風學院。由此可知神風學院在整個大陸的超然地位!
很多世上失傳的絕世絕學在神風學院很多都能找的到,要知道萬年的傳承可不是白吹的。
傍晚,雪楓城從外面看起來格外蕭條,門口竟然沒有一個守門的士兵!
卡奴心中很詫異,這天才剛剛暗,城門怎麼會沒人看守?要知道一般在半夜都是有人看守的啊!
“怪了。”卡奴說道。
“是怪了。”商隊中另一武者丹修說道。
“是有點怪,可這麼大一個城市就在這兒能出什麼事,別大驚小怪的了,走!”商隊中一名為格斯的男子隨意說道。
“也是,走吧!”卡奴細細一琢磨,便帶眾人繼續朝着城門走去。
唐文本是一失憶之人,對於人情世故都不了解,是以,他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便隨他們去了。
在眾人踏入城門的一剎那,唐文忽覺空氣中傳來一陣細微的波動,一股陰森之氣在身後彌散開來。
“是高手。”唐文心中暗道,冷漢浸濕了衣衫!
唐文裝作沒發覺,自顧自走着,準備給背後陰逸之人以雷霆一擊!
可過了半晌,那股陰森之氣竟慢慢變淡,直至消失不見唐文頓時鬆了口氣,可心中卻十分不解。
那是一個不是我所能對付的高手,如若他動手欲殺我們,我們很可能被全殲於此。那等高手是一般不會降低身份來殺人,莫非他與我們之間中人有仇?可為何他最後竟不下殺手而選擇離去?難道他認錯人了?
唐文心中不斷琢磨,可他卻無法斷定對錯,只能搖頭苦笑,便隨着眾人的腳步繼續往前走。
卡奴等人剛才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疏不知他們已經從鬼門關走了一回。這一種無知,不知道是福還是禍啊。
福兮禍之所依,禍兮福之所伏。
世界萬象錯蹤複雜誰又能說的清呢。
街道兩旁的雪楓樹伴隨着風的輕撫搖曳多姿,綠色的樹葉在天邊徘旋,白色的花骨朵兒像是白色的雪花,在天地間瀰漫,凄美而又浪漫傳說雪楓樹傳自上個神話時代,是神魔的鮮血及魂魄所幻化而成。曾經只有在神魔墓地才會生長,卻不知何種原因竟在雪楓城遍地結枝,雪楓城這個名字就是由此而來的。
空曠的街道寂寥的過於異常,整個城市竟沒有一個人影!所有的房屋全都息了燈,彷彿是一座死城!
“那個…這也太過怪異了吧…”丹修面露沉思之色,再也不復之前的從容。
“這座城市肯定發生了一些事,大家小心!”卡奴一臉的沉重,不由地提醒大家。
商隊中沒有任何修為的人面露惶恐之色,而那些有些修為的武者也都是一副謹慎小心的樣子。
唐文也不再復之前的淡定,他想到之前城門時的遭遇,心中寒意更甚!他時刻戒備着!
眾人如從前那般順着街道走了幾盞香的時間,依舊不見半個人影!
而恰好此時,月升當空,皓月潔白,月光依舊清冷漫延,可原本輕徐的風突然變得狂暴起來!烏雲漫天,竟漸漸擴散開來,遮蓋住了整個雪楓城!
本來一個人影都看不見的街道竟在瞬間突然冒出無數人影出現在街道的各個角落,這些人看起來零零散散,卻似有着奇妙的規律!
濃濃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令人幾欲作嘔!
隱約間還能聽見人死前凄歷的撕喊!
這氛圍實在太過詭異,眾人只覺心中發毛。
商隊中一身着布衣的男子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慌,他向著在街道上一臨近他的男子跑去,扯住他的衣服,急切地問道:“你們這究竟發生了什麼?”
街道上那一男子忽地抬起了頭,雙手從衣袖中露出,森森白骨在月光的餘輝下泛着凄冷的光芒!
布衣男子望着眼前臉色蒼白如死人那般、牙齒暴露在嘴巴外面並滴着妖艷的血水的男子,心中極度惶恐,他想大聲呼喊,卻發現湧上嘴角的竟是一口血水!他不可思議地看着那森森白骨的手從他的胸腔中拿出自己的心臟,還未死絕的心臟在空氣中“撲通,撲通”地跳動,鮮艷的紅色包裹着,詭異而又凄迷。
布衣男子喉結滾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他發現他再也說不出話了。
“轟”布衣男子頹然倒地,結束了這平淡而又幸福的一生。
平淡本就是幸福,知足常樂,總好比忙忙碌碌的一生,活着的時候很累,死的時候照樣什麼都帶不走。很多人都明白得這個道理,只是誰又能看得透,誰又能放得下?
人性已貪婪,如何再與之講道理?
他們寧可放棄一切也要得到他們所追求的權勢富貴,然後過上醉生夢死、紙醉金迷的生活,逐漸迷失,忘記本心,改變初衷。
人吶,就是這樣,又能怎樣?
一切一切都在那一瞬間發生,大家都沒來得及救援,布衣男子便永遠地離開他們了。
夜,很靜。
深沉的呼吸聲在這一刻顯得格外清晰,“啊!!!”商隊中的一些軟弱婦孺已經嚇得尖叫了起來,在空曠的夜空回蕩,久久無法平息。
“是殭屍!”卡奴看着布衣男子在面前死去,心中一片苦澀,但情勢危急也容不得他黯自悲傷。
他一手持刀,帶領着眾人尋覓着沒有殭屍的地方。
丹修等武者也紛紛出刀亮劍,一陣肅殺之意瀰漫在天地之間!
普通白衣殭屍商隊中的武者尚可以輕鬆對之,而那些綠衣殭屍對付起來則比較吃力。此刻唐文也不再藏挫,問卡奴要了把大刀,在月光下舞了起來,行雲流水,刀光閃爍。
奈何殭屍的身體可與一般刀劍譬美,數量又由且眾多,是以商隊每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點傷,甚至一些不會武功的已經慘死在這場橫禍之中!
唐文仗着步法的玄妙,身上一點傷痕都沒,只是略顯狼狽之色。卡奴、丹修等人雖驚訝於唐文的修為,但此刻他們也知道不是該問這個問題的時候。
眾人一路殺向城門,刀光劍光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璀璨的光芒,鏗鏘之聲在夜空中回蕩,一陣慘烈!
唐文靠着步法左進右出,時這時那,專刺殭屍的眼睛,有一大半殭屍都是被唐文所殺的!
滾滾烏雲在天際翻騰,遮掩住了大片的月光,只留下些許的餘輝落下,清冷地述說著這一場災難,這一場別離,這一場生死的永別。
眾人拼盡所有氣力,奮力揮舞着手中的兵器,儘管累了,他們咬着牙,痛了,他們相互扶持,走不動了,他們也竭力地爬着!這是怎樣的一副畫面啊!當所有人都面對絕境之時,他們的不拋棄,不放棄!為了生命,為了存活,他們都在用着自己的血水與汗水為自己為他人爭取着那一絲希望,即使很那希望很微弱,很渺小,很卑微,他們也不會放棄!他們只想活着,為了他人也為自己!即使這個世界是多麼的殘酷,只有你活着才能感覺的到,只有你活着才能試圖改變,不是嗎?
可是老天又何曾實現過人們那渺小卑微的願望!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丹修!不要啊!”卡奴揭撕底里般吶喊着,瘋狂地朝着丹修衝去,然而他卻在半路被唐文攔了下來。
“你這樣衝過去會死的!”唐文斥聲道。
“他為了救我把我推出了殭屍群,可他自己卻陷入了其中,我怎麼能不救啊!我不去,他會死的!”卡奴奮力掙扎着。
“你去了,他照樣會死,而且你也會死!”““老友,別過來,把我的那一份也好好活下去!”殭屍群中兀自響起了丹修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久久不散。那似一份慘烈,一份悲壯,一份欣慰。
卡奴望着被漸漸吞噬的丹修,一個大男人竟在夜空之下嚎啕大哭了起來。
一生知己,幾十年的患難與共,今朝相伴自己數十年比親兄弟還親的兄弟在自己面前死去,這一聲悲慟,誰又能明白?
唐文望着丹修的方向,眼角閃現出幾滴晶瑩的淚光,在月光下泛着凄迷的光芒。
他轉身抹了抹眼淚,背着重傷的卡奴向著城牆走去。
背影顯得是那麼地蕭條,毅然而又絕然。
緩緩地,一步一步,彷彿每一步都踏在胸口,沉悶卻帶着生的希望。
近了,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