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欠你的,還了
蕭妱韞看着趙老闆從街上揭下來的告示,上面寫着謝家商鋪全部查封,蕭家也都被下了大獄。
蕭妱韞知道是因為自己的緣故,陸修齊那般的聰明,當時自己出賣謝家,他未能察覺,一旦謝家脫困,必然知道是自己從中推動,問罪蕭家也是必然的。
蕭家除了麟之,已經沒有她在意的人,丫鬟僕人們也都在那天入宮前遣散了,當初蕭家人把他們孤兒寡母往死里欺負。
母親與父親鶼鰈情深,為了貪圖西府的財產,竟然想用一個老鰥夫毀了母親的名節,那時她不過才將將十三歲,東府那邊便強硬做主,要將她嫁人。
剩下六歲的弟弟,便落入他們手中,由着他們拿捏。
母親那時險些喪命,她身上的傷疤到如今還未消,她也是那次之後才知曉身邊的這些叔伯是人是鬼。
如果因為自己下了大獄,還真真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趙老闆見蕭妱韞神色淡淡,想到在街上聽到的消息,忐忑的說著:
“蕭姑娘,我在街上還聽到一件事。”
蕭妱韞抬起頭來,看着趙老闆,問道:“何事?”
趙老闆支支吾吾道:“謝家家主前幾日在獄中自盡了。”
蕭妱韞一怔,好一會兒沒緩過神兒來。
許久,蕭妱韞手中茶盞落在桌面上,她回過神兒來,垂眸掩住眼中悲色,低聲問道:
“可知葬在何處?”
趙老闆輕嘆一聲:“獄中的人亡故后,都會丟去亂葬崗,若是無人收葬,便會被烏鴉啃食。”
蕭妱韞再次沉默良久,待得第二日,她換了尋常的麻衣,束了發,模樣也與平時大不相同。
蕭妱韞找了個牛車出了城去亂葬崗,快到亂葬崗的時候,前方官兵吵嚷,似抓了很多的人,蕭妱韞不知發生了什麼,尋了一路人問了問。
“壯士,前方何事喧鬧?”
“不知,只知官兵這兩日也不知何故,但是去亂葬崗的,全都抓了起來。”
蕭妱韞一聽,臉色微顫,叮囑牛車車夫道:“回城。”
“不去了?”
“不去了,車錢少不了你的。”
車夫應了一聲,便調頭回城了。
回城的路上,看到又有官兵朝着亂葬崗的方向而去,蕭妱韞回首望了一眼。
若是今日她早一刻出發,只怕此時已經被抓到了。
任憑她如何喬裝,這種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搜捕法,她絕對逃不了。
今日亂葬崗這般動靜,不知是何人被抓捕了。
蕭妱韞不敢逗留,只等着回頭讓趙叔去打聽一下今日亂葬崗抓捕了誰。
又過了兩日,趙老闆才打聽出來。
“何人?”
“說是原來的皇城司指揮使顧長寧,前兩年背叛朝廷,投靠了叛軍,在亂葬崗被抓捕,過幾日便要遊街凌遲。”
蕭妱韞沉默着,許久許久,蕭妱韞抬頭看着趙老闆:
“趙叔,幫我請幾個說書唱戲的班主來,這幾日請他們在長安城唱一齣戲。”
趙老闆雖然不知道蕭妱韞要做什麼,也按照她說的去做了。
當初書坊撐不下去的時候,是蕭妱韞幫了她,如今她落難,自己不能不管。
第二日,長安城的茶館戲院都唱着一出新戲。
不懂的人聽個熱鬧,打打殺殺的,為了救家人,一個個的搭進去的悲情戲,圈了好一票眼淚,傳唱度也高漲了起來。
蕭妱韞每日裏都窩在書坊,聽着趙叔打聽消息,只盼着不要再有傷亡。
顧長寧落網,定然是為了給謝秉文收屍,如今他落入了陸修齊的手中,陸修齊這樣廣而告之,只怕也是為了釣出其他的人。
顧長寧忠肝義膽,該救,卻不能救。
陸修齊陰謀之術爐火純青,前些時日吃了虧,這次必然會萬分警惕,怎可能救得出。
只盼着他們能醒悟,不要再枉費心力。
如今她有長安書坊書童身份的掩護,還能繼續待在長安,只怕其他可疑之人一有動靜,便會被察覺。
蕭妱韞擔心的不無道理,顧長寧被關在囚車裏遊行的時候,長街兩側突然冒出來許多的蒙面人。
他們武功極高,看押的官兵無力招架,很快,長街兩側又冒出另一批高手加入,一時間,所有人打成一團,老百姓紛紛避開。
很快,劫囚的那批人靠近囚車,看着裏面穿着囚衣,披頭散髮,形容狼狽,似乎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人,為首那人道:
“顧大人......顧大人!”
那人見裏面的人不應,握刀劈砍着那囚車,等着囚車被劈開后,他伸手去拽顧長寧時,只見裏面那人手中斷刃瞬間刺入他的胸膛。
蒙面人驚恐的瞪大雙眼,跌落囚車。
“有詐,撤!”另一個蒙面人迅速的反應過來,大喊着。
那人撩開頭髮,卻是陸修齊的心腹,他看着想要劫囚的這些人,神色陰冷道:
“全部拿下!”
而此時的皇城司地牢裏,顧長寧被鎖在鐵架上,垂頭散發,生死不知。
地牢的入口處,有腳步聲傳來,很快,便到了關押顧長寧的地方。
來人一身黑衣斗篷,看守地牢的人慾攔着“他”,只見“他”十指蔥白,那處一面令牌來,看守的人忙跪地。
“退下吧。”
顧長寧聽着是女子的聲音,緩緩抬起頭來,在看到那黑色的斗篷下的人,緩緩抬頭,與他對視那一刻,顧長寧唇角泛起一個嘲諷的弧度,閉上眼,並不理會。
楚商清楚的看到了顧長寧方才的譏笑,以及他閉眼不願再看自己的模樣,楚商一眼未發。
她走過去,看着顧長寧身上傷勢不輕,不知有沒有傷及肺腑,從香囊中拿出一粒葯來,塞入他口中。
初時顧長寧緊咬牙關,楚商懶得跟他廢話,抬手在他身前的傷口處摁了一下,聽着顧長寧悶哼一聲,楚商趁機將葯塞到了他的口中。
看着他吞咽下去后,楚商將鐵架上的鐵鏈打開,看着顧長寧摔倒在地,楚商最終伸手將他拽了起來,架在肩膀上,朝外而去。
“為什麼?”長寧的聲音干啞。
楚商沉默許久,到了皇城司門口才道:
“欠你的,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