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腔內的獠牙

帝都，一座擁有常住人口2069萬人的超級都市，還沒有算上暫住的人員。每天在這樣市區佔地面積不過12187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人口的死亡率接近43125。

每天都有許多的孩子在這城市的各大貴得要死的醫院產房中出生，每天也有許多意外死亡者，都被集中到了一處等待處理，乃至於這地方變得比早上7點半的地鐵站還要熱鬧。

這就是市公安局的刑偵停屍房……

因為案件而死亡的屍體都會被送到這裏來做屍檢，被發現的無名屍體也在此處集中。每天來尋人和認屍的人也絡繹不絕，往往在此找到了親人的人都會哭得死去活來，反倒是找不到親屬的則會喜笑顏開的離去。

林溪本以為停屍間會是一個恐怖可怕的地方，光是想想這裏聚集的鬼魂多得和菜市場的人頭差不多了。

可當她緊張的跟隨十三走進了辦公大廳時才發現，眼前的一切和想像的截然不同。

這裏到處都坐着傷心的人，他們或三五成群，或獨坐一角，手中拿着他們簽字的認領文件。有的已經哭到昏了過去，有得已經無聲的崩潰了。

但在這些傷心的人身邊，總會有一個或多個發光的鬼魂聚集在他們的身邊。這些死者的鬼魂看上去並沒有想像中的痛苦，反倒不斷去拍撫親人的脊背，述說著安慰的話語。

或許他們已經發現了自己根本無法觸及到親人的身體，所說的話也不會被聽見，但他們依然在嘗試着。

死亡，最痛苦的應該是那些活着的人才對，唯有他們會沉浸在失去的悲痛中，幾天，幾個月，甚至一輩子。

但死者在靈魂出體之後就不再有疼痛的感覺，他們完成了自己的一生，絕大多數很快就會進入到輪迴之道，開始另外一種新的生活。

十三嚼着泡泡糖，帶着林溪一直上到了3樓的特別刑偵停屍間，這裏存放着全市死相最恐怖的屍體，除了法醫，沒有多少人願意進這個房間。

十三對看守員亮了亮刑警的證件就輕易辦妥了登記的手續，進去時，林溪湊到了十三的身邊道，“你膽子真大，敢在這裏用假證件，不怕被抓嗎？”

“誰告訴你是假的？冥事局的調查員除了對鬼以外，都不會亮自己局內的證件。為了辦事方便，我們幾乎在全國所有的行政單位都有挂名，證件可都是真的，這是你的。”十三說著將林溪的刑警證塞給了林溪。

“朱小妹？！這是什麼名字？”林溪怨念的看着那打上了鋼印的名字。

“我給你起的，湊合用吧。”十三得意地壞笑道。

來到了內室，一位帶眼鏡的中年法醫在檢查過十三的文件后，便將他和林溪引到了一個小房間。這裏就像手術室一樣，巨大的無影燈，擺滿了工具的架子，兩旁貼滿了瓷磚。

不同的是，在那冰冷的手術台上躺着的人，哪怕你是華佗轉世，也沒辦法讓她再活過來了。

“死者就在那了，你們最好快點，這死者的死因公安部門已經定性，家屬催促了4次就想早日讓死者入土為安。”引路的法醫提醒道。

十三什麼也沒說，不等法醫再張嘴，毫不客氣的反手鎖上了大門。

“我們開始吧。”十三嘴裏叼着棒棒糖，看着林溪道，“你先來。”

“我來？”林溪吞咽了一口口水，看着那手術台上蓋着白色床單的屍體。

“看那麼多書有毛用啊，不實踐一下，永遠都不會。你以為那麼多屌絲處男，年觀影數量過10T，但真來第一次的時候連門都找不到是為什麼？實踐，實踐，懂嗎？”十三恬不知恥的例子，卻又是不容爭辯的真理。

林溪不得不走到了手術台前，深吸一口氣，一把將白布掀開來。

這是林溪第一次真實的看到死人，沒有想像中的恐懼。慘白的屍體安靜的躺在那裏，就像睡著了一樣。低溫讓全身的肌膚已經失去了彈性和血色，一片慘白，冰冷的就像鋼鐵一般。唯有那頭散開的黑髮，還和死前一樣的柔順。

林溪顫抖抬起了雙手，隔着薄如套套的橡膠手套，撫摸起了那具硬邦邦的屍體來。

“印堂沒有黑紫之氣，無凶兆印記，舌苔正常無血色，說明也沒有鬼上身的跡象。身上沒有淤青和其他外傷，無惡鬼接觸痕迹。身上沒有硫磺氣息，說明也沒有遭遇鬼迷心竅的迷魂術侵襲。

醫學診斷死因是背部骨骼破裂，碎片刺如內臟，內出血而亡。推斷死者是背部着地，撞擊堅硬物體所致，跳樓前這女孩還是活着的。”檢查到最後林溪連X光片和醫學診斷都看了一遍。

“表面信息大概就這麼多了，看看裏面。”十三冷冷地說道。

“裏面？你讓我解剖嗎？”林溪眼淚都快出來了。

“屍體要還給家屬的，你打開了還得了原嗎？我說的是從另一個方向進去裏面。”十三咬着棒棒糖，用下巴指了指這女屍的下身。

“裏面有什麼，X光片還看不清嗎？死變態，你有節操嗎？”林溪怒斥道。

“我說什麼，你就照做什麼，不爽就去交辭職滾蛋！”十三吼了林溪一通，認真的樣子把林溪給嚇到了。

或許林溪還無法明白，對於如何面對死亡，十三比她更加專業。

“看就看，吼人幹什麼？”林溪嘟着嘴巴，將一隻手上的橡皮手套拉扯到了手肘的部位，在手指上塗滿了潤滑液。看着人類出生的地方，又不自覺地吞咽起了口水。

這校花生前明顯是朵交際花，連那裏的毛髮都修剪的就像花園的草坪一樣整齊，林溪不忍直視，閉着眼睛的深了進去。

這是一種奇怪到無法言語的經歷，林溪發誓一輩子也不會跟人提起這件事情。最怨念的是，林溪根本就不明白十三想讓自己去找什麼，手指漫無目的的向內延伸着。

突然，滿腹怨念的林溪猛的一下將手抽了出來，被嚇得一屁股做坐在了地上。

“你怎麼了？”十三快步的走了上去。

“我……我摸到了……牙齒？！不是人類的牙齒是……獠牙！”林溪的臉都被嚇青了。

十三二話沒說，一口咬碎了嘴裏的棒棒糖，將手套拉到了手肘，連潤滑液也沒有塗，直接一下插了進去。

他的手法比林溪更加專業，也更加粗魯，不過5秒，只見十三硬生生將一具嬰兒的屍體從那屍體中給抽了出來，這並非人類的嬰兒，因為根本沒有人類會長得如此醜陋。

不過30公分長的屍體通體黝黑，前臂超長，頭顱巨大，面容向前凸出，就像一隻猩猩。但是這黑色的屍體沒有毛髮，全身長滿了健壯的肌肉，黑色的臍帶還連接在母體身上。

“這是……什麼？”林溪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鬼胎……”十三的臉色鐵青，將那黑屍放在了手術台的一邊。他直接掏出了四根龍頭棺材釘，藉著小鎚子，將鬼胎的雙手雙腳給釘在了手術台上。直到確定無誤后，才掏出了匕首，一刀割斷了臍帶。

失去了和母體的連接，本因為死掉的鬼胎突然咳出了肺葉中的羊水，拚命的掙扎着。那咆哮的聲音就像鳥兒一般犀利，這東西居然還是活着的，但手腳受制也只能不斷用腦袋撞擊手術台而已。

十三一招入魂，將手中的匕首順着着鬼胎的嘴巴插了進去，將它徹底的釘在了手術台上，房間內頓時恢復了寂靜。

“鬼胎是靠吸收寄主靈力來存活的，寄主死了鬼胎應該也死了才對。這女孩都死7天了，為什麼鬼胎還活着？”林溪終於緩過了勁來，站在了十三的身後。

鬼胎是惡鬼將怨靈與人類卵子結核，定植在女性體內孵化的半人半鬼的生物。這種怪物具備鬼一樣的靈力波段，導致對於人類乃至電子設備而言都是隱形的。但他們又具備生物的肉體，不需要聚靈現行，也能對人類造成傷害。

據傳歐洲曾經風靡一時的透明人殺人事件，就是鬼胎所為。

但就像林溪疑惑的一樣，鬼胎在出生以前，都需要依靠母體提供靈力，這是遠比懷孕更加痛苦的過程，並不是所有母體都能支撐孕育鬼胎到最後。母體一旦死亡，靈力中斷後，鬼胎也必死無疑。

“我們這次遇到的鬼胎不一樣，這不是惡鬼通過自身定植的。而是惡鬼附身於人體，藉由人類的自然受孕方式感染的鬼胎。這種鬼胎生命力更旺盛，生長周期更短，斷絕了母體靈力供給后，還能活幾小時甚至幾天……”十三脫去了手上滿是體液和黑血的手套，“但是，這種鬼胎的孕育過程更痛苦，它的胎動就跟要將母體開膛破肚一般。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這校花也想跳樓了。

換成是誰，誰都不想活着生出這玩意的。

走吧，在這裏的工作已經完成了。”

“這東西怎麼辦？”林溪看着那手術台上正躺着黑血的鬼胎屍體道。

“裝起來，帶走吧，雖然這東西很噁心，但是黑伊甸里有人收，應該能換點不錯的東西。”十三說著，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超市用的塑膠袋遞給了林溪。

現在林溪算是明白了，十三完全將她當小工在用，什麼活噁心，就給她幹什麼活，毫無憐香惜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