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苦命鴛鴦?
皇後面色微變,意識到蕭璟已經知道人沒死。
她閉了閉眸,嘆道:“璟兒,母后不知道她的下落,也不希望你知道,明寧不是回來了嗎,你瞧上她,不就是因為她像明寧幾分嗎?如今你迎明寧做側妃,若真是再把她找到強帶回來,讓那個那樣像明寧的丫頭,如何自處?尋到她又有什麼意義……”
皇后苦口婆心,可蕭璟沒有心思聽。
他並未全然想起一切,只記得些許片段,在那些片段里,那個女子的確生得像明寧幾分,從蛛絲馬跡的推斷和皇后的話語裏,蕭璟也知道,只是因為那女子像了明寧幾分,他才把人弄到了身邊。
可他卻想不出,一個替身,有什麼特別之處,讓他在重得正主后,仍舊控制不住地想把人尋到身邊。
聽着皇后的話,蕭璟手掌微緊,只道:“兒臣自有安排,母后只需告訴兒臣,那天晚上,人是怎麼跑的,去哪裏了。”
安排?能是什麼安排呢?
杜成若這樣出身貴重又有軍功,性子也得皇后看重的女子,自然無比順遂地就做了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如明寧那樣頂着為國和親名頭的郡主,即便二嫁,也無人敢污她不潔,歸朝後若是為太子正妃或許艱難險阻也需蕭璟頂着朝臣的壓力再費心力,可做個太子側妃,卻是順理成章,亦是無朝臣百姓敢議論半句。
這是蕭璟送明寧和親時就做好的打算。
那時的他,不通情愛也不懂男女之欲,他明白自己無法對自少時起就伴在他身邊的明寧動情,只是本能地,仍舊惦念少時恩情,感念喬昀的教導,即便應下漠北要求送了明寧和親,也儘力為她日後打算。
他應允了明寧歸京後會給她名位身份,也知曉為國和親的郡主,不會有人以不潔二嫁的名聲攻詆毀於她,同樣儘力保全她榮華。
可是雲喬呢?
雲喬算什麼呢?
她既無明寧這樣高貴的出身也沒有人為她費心籌謀二嫁免於受人議論。
她就像是開在裝滿了水的花瓶里,將敗未敗的蓮花。
無根之萍,只能供人欣賞把玩,離了花瓶,頃刻就枯萎。
何況,還是罪臣之婦,又在婚內失貞。
一樁樁一件件,都只會讓沒有記憶的蕭璟,更輕賤她。
他尚存記憶,也正濃情時,才會對那個被趙家小姐欺辱打裂了膝蓋骨的雲喬,心存憐憫愧疚,肯頂着壓力,她求一個側妃之位。
可現下的他呢?
沈硯的前車之鑒在先,他只會更覺得她有錯。
找到她,又會善待她嗎?
皇后抿唇看向蕭璟,心中也早有判斷。
自己這個兒子,或許不在意雲喬已是人婦時跟着他,卻必定不會不在意雲喬背着他和護衛私逃。
私心裏,皇后是心疼那短暫在跟前養過段時日的丫頭的。
也不覺得雲喬私逃有錯,即便她當真引誘那侍衛帶她私逃,也是受夠了東宮的委屈,但凡蕭璟善待她,多些寬容照拂,少些疑心折磨,說不准她都能在東宮忍下去。
可人非木石,她承受不住,自然想逃。
又有什麼錯呢。
皇后想起那時總掉眼淚的小娘子,和太醫診斷出的鬱症,只希望雲喬跑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索性搖頭閉眸,沉聲道:“你問母后再多遍,母后也只有一句不知道。”
她知曉蕭璟一旦知曉當日雲喬是個護衛私逃,必定震怒,有心為雲喬瞞着。
蕭璟聞言淡笑了聲,轉而看向皇後身旁的一位嬤嬤。
這嬤嬤,就是今日提燈送蕭璟離開中宮的那位,
也是往日在東宮,照料雲喬的人。
“既然母后不肯說,那兒臣,就只有一個個拷問您身邊的人了,這位嬤嬤從前不是就在東宮嗎,應該很清楚當日之時吧?”
蕭璟沉聲說著,驟然拔劍,壓在嬤嬤脖頸上。
寒聲道:“嬤嬤,你來告訴我,她手無縛雞之力,是怎麼從東宮的重重防衛里跑的,又是為什麼,那樣的巧,她逃跑的當日,東宮就燒了一場大火。”
入宮本是不許佩劍的,可他是儲君,又早已監國,加之皇帝眼下已經回了洛陽行宮不在長安宮城,故而今夜闖入宮闈,才沒被解下佩劍。
劍鋒越逼越近,就壓在嬤嬤脖頸,還真透出幾分血色。
嬤嬤嚇得渾身發抖,驚惶地向皇后求救。
“娘娘,娘娘救我……”
皇后看向那嬤嬤,也瞧見蕭璟劍刃上的血色,面色泛白,忍着怒火指名道姓斥道:“蕭璟!”
厲聲呵斥入耳,蕭璟握劍側眸看向皇后,聲音隱帶冷意。
沉聲道:“母后,兒臣只是想知道人在哪而已,您是兒臣的母后,兒臣自然不會拔劍對您,可這殿內的宮人,殺了就殺了,欺上瞞下的東西,死乾淨了,正好給您換一批更中用的來。”
蕭璟話落,劍刃跟着就割破了嬤嬤脖頸皮肉。
死亡逼近眼前,嬤嬤徹底慌了,嚇得跌坐在一旁,也顧不得皇后的吩咐了,只想着先在這關頭保住性命來。
急急道:“殿下!殿下饒命啊!雲姑娘逃跑的事,真的和奴婢沒有關係,都是雲姑娘自己要跑的,奴婢撞見時還好言相勸,可她偏要跟着護衛一道逃跑,奴婢阻攔,那護衛便將奴婢打暈了扔在牆角,奴婢是大火后才醒來的啊,至於其他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嬤嬤話落,蕭璟臉色陰沉。
握着劍的手更緊,寒眸緊鎖着,追問那嬤嬤道:“帶她逃跑的護衛是誰?”
東宮護衛不知凡幾,可最得用的那幾個,蕭璟卻都有些印象。
嬤嬤這時候嚇得不行,哪敢再瞞,
顫着聲音回道:“是……是陳晉。”
話落悄悄望了眼皇后,滿臉后怕。
皇后早在蕭璟拔劍時便知曉瞞不住了,也清楚蕭璟這陣仗是非要知曉不可了,即便自己眼下壓着嬤嬤不讓嬤嬤泄露,他也會拷打旁的下人,要不了多久總會知道的。
冷笑了聲,嘲諷道:“呵,經年打雁倒是被雁啄了眼,你拆人骨肉將人囚禁,而今人姑娘寧肯跟一個護衛亡命天涯也不要在你身邊忍辱負重,倒真是報應。依本宮看,不如乾脆成全了人家一對兒苦命鴛鴦,你說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