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第322章
李諾言吸了吸鼻子,扯了個笑在臉上,溫柔至極的看着蘇池。
他坐到病床前,寬厚的手掌緊緊握着蘇池的手,溫柔輕聲:“池池想說什麼?”
蘇池抬眼看了一下病房四周,再看着李諾言:“唯一他們沒進來嗎?我剛剛聽到唯一他們的聲音了呢!”
“他們在外面,我去叫他們進來?”
“不。我就想跟你說說話。”蘇池拉住了起身的李諾言,微笑的看着他。
“諾言,我只想和你說說話。”
因為,那麼多的話,我不知道能不能全部說完。
“諾言,以前媽媽常跟我說,告別要提前做好,不然世界變化這麼快,到真正離別的時候,可能都會來不及。”
蘇池微微的笑着,目光溫柔。
但李諾言卻偏過頭去,長出了兩口氣,才轉過頭來看着蘇池,“池池,我們不談這個。”
“不,諾言。我知道這對你很殘忍,但……我更怕來不及……”
她說著說著,眼眶突然熱了起來。
“諾言,你知道我的銀行卡密碼嗎?”
“我不想知道!”李諾言沒有再說話,只是低着頭。他略顯消瘦的肩膀微微的顫抖着。
蘇池微微皺了下眉,因為她的精神又開始恍惚起來。
“是你的生日呢!我所有的卡的密碼,都是你的生日呢!”
她含着淚微笑着,李諾言卻低着頭搖頭,低低的咆哮着:“池池,不要告訴我這些。我不會替你保管!”
他的聲音那樣難過,無助,悲傷……
她看着李諾言顫抖的肩膀,看着他緊緊握着自己的手,突然覺得難過:“諾言,對不起,不能陪你到最後了……”
李諾言終於抬起頭來,他的雙眼卻佈滿了紅血絲,雙眼通紅。
他盯着蘇池,有些發怒,更多的卻是無助:“不要說對不起,你好好活着就不用對不起!”
他輕撫着蘇池的臉,連指尖都有些顫抖:“為什麼要說喪氣的話?你看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你會好起的!會好起來的……”
“諾言,那小護士的話我都聽到了。她說的沒錯呢!我的身體我知道……”
“她那是胡說!!我現在就讓醫院把她開除!?”李諾言有些咆哮,手腳慌亂的要從身上掏出手機來。
掏了半天,手機卻掉在了地上。
兩個人就盯着掉在地上的手機,誰也沒有說話。
空氣似乎凝結,但卻漸漸地聽到一個男人的吸氣聲。
那是李諾言在無聲的哭泣!
蘇池只覺得心疼到無以復加,她費力的伸手去拉諾言的手指,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她的聲音那樣虛弱:
“諾言……”
李諾言突然轉身,一把抱住了蘇池,緊緊的抱住她:“池池,你好起來,好起來!”
好!這是她在心裏給李諾言的回答。
“諾言,我知道這對你們來說很困難。對不起,不能陪你到最後了……”
李諾言沒有說話,沒有。此刻的他又哪裏還說得了話?
巨大的悲傷籠罩着他,就像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半點聲音都無法發出來。只有低低的嗚咽聲。
她任由着李諾言抱着她,靠着他的身體緩了緩神,然後,輕輕的輕輕的推開他,蒼白的手撫着他的臉頰。連她的唇也變得有些蒼白:
“諾言,我想看看孩子……”
“好!”李諾言極快的走到病房,讓人去抱孩子下來。吩咐完后刻不容緩的回到病床前,緊緊的握着蘇池的手:
“他們去抱了,等一下就來了。”
“好。”她似乎越來越虛弱,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微微笑着的看着李諾言,“諾言……”
為何,她的聲音如此虛弱?
“我在……我在……”
她痴迷的,愛戀的,留戀的,不舍的望着李諾言,聲音低低的:
“好遺憾啊……我真的不想走誒……”
眼前已經模糊,可李諾言的樣子卻那樣的清晰。她彷彿還看到了那些愛她的人,景煦,唯一,雲在哥,陸琉璃還有……歡顏……還有李家的那些人……甚至,她還看到了陸少辰……
最後的最後,她的滿心滿眼都只是李諾言而已。她望着他,愛戀的,痴迷的……
“諾言,如果有來生,我一定勇敢點。”
不讓誤會蹉跎我們的青春年少。
“諾言,好好活着……”
“好。”
聽到他肯定得答覆,蘇池微微笑了笑。她突然動了動手,曲了曲小指,示意李諾言跟她勾手指頭。
李諾言紅着眼,伸手與她勾住指頭,心卻更加顫抖。
蘇池說:“好好活着,一言為定。”
*
“諾言,好像有句話從來沒有跟你說起過。”
“什麼話,你說,我聽着……”
蘇池停了好久,彷彿用盡了所有力氣,才說出來:
“諾言,我好愛你……”
李諾言的眼已經有些紅腫,他壓抑着不讓眼淚流出來,他壓抑着不讓哭泣放肆出來,他努力着讓自己微笑,只為了不讓蘇池走的不安心。
可是,這一切卻還是在聽到蘇池的那一句“我好愛你”時,終究阻止不了那心中的悲傷的蔓延。
他的淚掉了下來,一顆一顆,那麼快,那麼痛!
“我知道,我知道。你愛我,我當然知道。我也愛你啊!”
他已經儘力克制了,卻還是有些語不成調。
意識已經越來越模糊,她已經看不清面前的男人的樣子。她只能聽到他的聲音。她還模糊的分辨的出來,她那麼深愛的男人,此刻,正無聲的哭泣着。
她好心疼他,她好想說:“諾言,別哭。”
可是,她動了動唇,卻一個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終究要走了呀!原來,這就是迴光返照呢!
原來,人生有這麼多這麼多的遺憾啊!
她遺憾的是,她不能陪着諾言一起老去,不能陪着孩子一起長大……
她沒做的事情還那麼多,卻再也沒有機會去做了。
只是諾言,我人生最快樂的事便是有你的參與。人生最遺憾的事,就是不能陪你到老。
諾言啊諾言,我那麼愛你,老天知道。他一定會一直眷顧你……
再見了諾言,再見了,我所愛的人們。
**
有人說,當初你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你哭了,所有人都笑了;而你離開這個世界時,你笑了,所有人卻哭了。
蘇池走了,她的唇角卻是微微上揚的。可是那些愛她的人,卻都哭了。
陸琉璃從沒見過一個男人可以那麼傷心。她從沒想過,李諾言會哭的像個小孩一般。
所有人都在流淚,整個病房被巨大的痛苦籠罩着。而當李景煦大汗淋漓的提着豆花進來的時候,他眼神里的傷讓陸琉璃知道,這一生,她都無法代替蘇池住進他的心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