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Story Ⅲ:塞壬之歌(1)

第8章 Story Ⅲ:塞壬之歌(1)

第8章StoryⅢ:塞壬之歌(1)

SongofSirens

V負責從水鏡中選擇目標。

有了第一次的失敗,他的挑選變得格外小心了起來。當他在這裏聚精會神的瀏覽歷史時,佐就撐着下巴坐在一旁白色的桌子上,一雙深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時空的水鏡發獃。

V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在給她打工,加上這個莫名其妙硬塞給他的人類讓她嘗到了第一次失敗的感覺,他不由覺得更加不快,翻看水鏡的動作也變得有幾分急躁。

突然佐從桌子旁站了起來,指着水鏡說,“就這個吧。”

V本能地阻止到,“選擇目標是我的事兒,你別插手。”

“你看看,對你或許是有利的。”

V瞥了佐一眼,然後又不情不願地看向了水鏡。看了一會兒,他不由饒有興味地支撐起下巴,“你確認要選這個?輸了可不要說不公平。”

“無所謂。”

佐越冷靜,V越覺得厭煩。他可是偉大的死神啊,這個人類這種傲慢的樣子到底是想怎樣。但她背後有地獄之君,V於是無可奈何地大手一揮,撕開了時空的縫隙,開展了下一場的賭局。

“走吧,我們開始吧。”

1505年,年輕的希澤·雷斯還沒有蓄起滿臉的紅鬍子,自然也沒有被人尊稱為巴巴羅薩。彼時他是北非一個剛剛小有名氣的海盜,為蘇丹打工,再從中抽取三分之一的工錢作為自己的報酬。希澤帶着自己僅有三艘船的船隊,從北非經過地中海再到東亞,一來一往,他和他的兄弟們竟也賺了不少錢。

但希澤的野心遠不止於此。

他的目光早就瞄準了意大利的卡拉布里亞海岸。他在精心策劃一次絕妙的偷襲,偷襲成功之後,他預計可以得到的不光是大筆的金錢、寶物,更多的是伊斯蘭海盜們的臣服。為此,他籌備多時,帶着自己全部的武器家當,挑選了一個風平浪靜之日,靜靜地向歐洲北上。

希澤與海妖芙蕾的相遇就是在阿爾及爾向北,地中海中央一片霧氣籠罩的海域。

那個時候芙蕾剛剛成年,她一口氣浮到水面,將自己的身體撐在岩石上,目不轉睛地看着平靜的海面。希澤的船隊是她見到的第一艘戰船。她很興奮,也很好奇。長輩們曾經說過,海妖的歌聲可以將過往的船隻留下來,引誘船員失去自我,掉落到深沉的大海中。

芙蕾看着站在戰船前端紅色頭髮的青年希澤,心想着要他掉下來好陪自己玩。

她放開歌喉,霧中響起了甜美誘人的塞壬之歌。

希澤雖然年輕,但在海上摸爬滾打已經有了十多年。甫一聽到歌聲隨着風若隱若現的飄來,他就意識到自己或許誤入了海妖的領域。他立刻喝止船員落帆、停漿,隨即從船艙里拿出凝結的白蠟。

希澤模仿着古代神話里尤利西斯的做法,讓水手們迅速地用白蠟堵住耳朵,大家以手勢來互相交流,而他則讓人把自己牢牢地綁在主船的桅杆上,傾聽着塞壬的歌聲。

芙蕾躲在霧裏唱了好一會兒,卻沒有人掉下來。

船隻停止了前進,停在風平浪靜的大海上,好像沉眠的大鳥。芙蕾覺得無聊,又有點沮喪,想着不如一轉身沉回海底。可就在這時,霧的另一邊傳來的清朗的聲音。

“你是誰?”

芙蕾一怔,轉頭看向船。剛才船頭的紅髮青年不知何時被綁在了桅杆上。她好奇地說,“你怎麼不下來陪我玩?我唱得不好聽嗎?”

希澤笑了笑,樣作無奈道,“我雖然想下去,但我的船員把我牢牢綁了起來。”

芙蕾說,“那你讓他們放你出來啊。”

“他們都躲起來了。”希澤頓了頓,“你能來幫幫我嗎?”

希澤的聲音溫柔而有禮貌,這讓芙蕾完全把其它海妖的那句“不要靠近人類”的警告拋在了腦後。芙蕾向船側遊了游,小心地說,“我不能離開大海太久,如果我去幫你,你要陪我一起回來。”

希澤看着茫茫大霧,“好啊,你幫幫我。”

芙蕾想了想,她游到了希澤的船側,尾巴用力地一打水面,隨即“啪”地一聲,她高高地彈跳了起來。希澤目不轉睛地盯着芙蕾——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海妖,那金色的頭髮、潔白的肌膚、還有青色的頎長魚尾,猛地出現在霧氣里,就好象夢幻一樣。

芙蕾看着他,笑眯眯地說,“我來幫你咯。”

隨即她咣地一聲摔到了甲板上。希澤從未想過她會真的跳上來,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芙蕾拖着尾巴艱難地向希澤移動過去,一邊移動一邊說,“等我解開你的繩子,你要陪我玩。”

就在這時,躲在甲板四周的船員們終於回過了神來,他們猛地從四面八方撲過來,狠狠地按住了芙蕾。芙蕾大驚,她劇烈地掙扎着,發出凄慘的叫聲。這叫聲與她的歌聲不同,穿透力極強,瞬間就到達了水底、其它海妖所在的地方。

希澤突然反應過來,他大聲地喊着、做着口型,命令水手們全力離開這片海域。

三支戰船快速揚帆,在海妖們浮上水面之前離開了大霧瀰漫的海域。

芙蕾變得十分惶恐,她的皮膚原本很滑,但是隨着離開水時間的增加,變得逐漸乾澀起來,船員們的碰觸使她覺得異常疼痛。她看着船員解開了希澤身上的繩索,恭敬地叫他船長、向他問候着。

她難過地看着他,嘶啞地說,“陪我玩……不是說陪我回大海……”

船員看着她,調笑地說,“這海妖好像還在說什麼呢。”

“看她可憐楚楚的樣子。”

因為離開了水,芙蕾唱不出歌,也說不出話了。她說的話在別人聽來就好象“嘶嘶”的聲音。希澤垂眼看了看她,吩咐說,“別玩了,全力駛出這片海域。”

“這塞壬怎麼辦?”

希澤頓了頓,“先收起來,我好好想想。”

水手們把芙蕾塞進了船上的懺悔室里。

懺悔室長寬高均為一米,芙蕾在裏面被卡住,完全動彈不得。最凄慘的是,她一點水都沒有。明明耳邊就可以聽到大海的聲音,明明熟悉的浪花就在拍打着身側的甲板,她卻就是碰不到。晚上,水手們在甲板上唱歌做樂,芙蕾在黑暗的懺悔室里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那一晚,芙蕾死在那狹小的空間裏。

死前,她想,那個大騙子船長希澤。如果她能活下來,她一定要讓他葬身海底。

“我可以給你七天的生命。”

芙蕾睜開眼睛,禁閉室不知何時打開了,月光下的甲板上一片靜默,吵鬧的水手們不見了,只是靜靜地站着一對少年少女。V穿着十六世紀海賊的黑禮服,戴着一個單隻的眼罩,銀色的頭髮在夜色下暈染出星色的光芒。而佐則依然是一襲白裙,沉默地跟在V後面。

芙蕾眨了眨眼,沒說話。

“七天後,你可以選擇要不要繼續活下去。”

“我當然要繼續活下去,我現在就可以選!”芙蕾焦急地說。

V滿意地點點頭,“好,你可不要忘記了。”

佐跟在後面補充道,“但是規則是一命換一命。你要用最後出現在你腦海里的人的性命,換取你的未來。”

芙蕾怔了怔,最後在腦海里出現的,不就是那個大騙子船長。

她的唇勾起了一絲美麗的弧度,“正合我意。”

那天晚上,希澤和他的船員們喝酒喝到天泛起了魚肚白。早上起來的時候,希澤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一天晚上抓到的小海妖。他暈暈乎乎地走到禁閉室,卻失望地發現她已經逃走了。他想,這種生物果然是很特別,門鎖得這麼結實她竟然也可以逃走。

當天,希澤的船隊停靠在摩納哥的一個港口。

希澤打算在這裏停留數天,籌備對意大利卡拉布里亞海岸的偷襲。

晚上,希澤的副手說服他來到了港口附近的酒吧。水手每次停靠岸邊總少不了飲酒作樂,再把玩命賺來的票子豪爽地砸在女人身上。而妓女和水手打交道多了,地中海域上的大小的事情自然總是會知道些。

希澤樂於逢場作戲,他想知道卡拉布里亞海岸的大家族薩瓦爾多船艦的情況。

酒吧門口立起了牌子,老闆說今天新來了北部的舞娘。這個舞娘充滿異域風情,還曾經為奧斯曼帝國的蘇萊曼大帝獻舞,後者差一點將她留在自己的后宮裏。類似這樣吹捧的話希澤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以他對那個貪婪的蘇丹的了解,他想要留下的人,不可能現在還出現在摩納哥的港口。

這不是他的目標,他想認識的是在這個酒吧待得夠久的女人。

但他的副手們不這麼想。

晚上酒酣耳熱之時,老闆隆重地請出了帶着面紗的少女。那一刻,酒吧里所有的船員、勞工、旅客都擁到了舞台旁邊。希澤的副手也心急地說,“老大,就讓兄弟們先去看看。”希澤沒辦法,只好隨着他們一併坐到了舞台前。

少女出場時並沒有音樂的伴奏。她的手腕、腳腕和腰上都繫着小小的銀鈴,隨着她的每一個步子有節奏地發出響聲。她的皮膚潔白而美麗,被深藍色的土耳其舞娘服裝映襯得格外嬌嫩誘人,這讓場內所有男人的眼睛都像帶着勾子一樣狠狠地釘在她的身上。舞蹈到了最高潮,少女開始在原地快速地旋轉着,腰部的銀鈴發出沙沙清脆的聲音,整個酒吧里更是一片瘋狂地叫好聲。

希澤不得不承認,她的舞藝確實比他想像得好,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他抬眼看到酒吧角落裏帶着妒意盯着舞台的紅衣女子,心想這才是他的目標。

少女的舞蹈沒有結束,希澤就穿過熱鬧的人群向那個紅衣女子走了過去。

他當然也就沒有發現,台上的女孩子用餘光看到他的離去,面紗下的表情失落至極。

一天的表演結束,土耳其舞女在後台氣急敗壞地把面紗摘下去,露出一張精緻而美麗的臉。老闆笑眯眯地跟上來說,“芙蕾,你太棒了!你就留在我的酒館吧!我可以給你更多提成。”

芙蕾攏了攏自己淡金色的頭髮。有了七天之約,就算離開水她也可以自如地幻化為人形、沒有性命之憂,但事情進展得似乎不是太順利。她有些悶悶道,“老闆,為什麼希澤不喜歡我的舞蹈呢?”

老闆一怔,隨即瞭然的大笑,“希澤是阿爾及爾小有名氣的海盜。喜歡他的女孩兒多了呢!”看芙蕾確實很失落的表情,老闆連忙安慰道,“他還要在這裏停留幾天呢,下次你不如把面紗摘了去跟他喝杯酒。”

第二天白天,芙蕾在海邊無聊地扔了一天石頭。到了晚上,她迫不及待地跑進了酒吧。

老闆對她擠眉弄眼地說,“希澤已經來了。”芙蕾想老闆肯定是誤會了。她是想找機會殺了希澤,而並非勾引他。但在芙蕾的計劃里,這兩者倒也分不開。正逢希澤那桌點了酒,芙蕾從酒工手裏搶了盤子就往希澤那裏端。

希澤意識到芙蕾過來,是因為對着他說話的副手們突然停了話,兩眼越過他直勾勾地看着他身後。他撓撓頭,跟着轉過去,芙蕾恰好彎下身來,柔順的金髮垂下來,不經意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芙蕾端着啤酒,轉過頭,看着希澤。她的眼睛是大海般的藍色,希澤在看到她時似乎微微地怔了一下。她笑,“你點的酒?”

副手們爭先恐後地大喊,“是,我們點的,芙蕾小姐,陪我們喝一杯!”

希澤也跟着微笑,側過身道,“坐?”

芙蕾不客氣地貼着希澤坐下,副手們開心地幾乎要吹着口哨歡呼起來。她派着酒,卻目不轉睛地看着希澤,派到希澤的酒時,她把杯子一下攬到自己手邊,“和我猜拳怎麼樣?”

希澤還不及說話,他旁邊的副手們反而先是羨慕地大叫,“老大,芙蕾小姐這是邀你賭酒呢!加油,不要丟了咱們的面子!”

芙蕾潔白而纖細的手指環着杯子。

海妖的血有毒,自己咬破了嘴唇,先輸一場,毒就可以進了這杯酒。接下來只要贏一次,希澤就會死在自己面前。這樣,自己就可以活下去了。芙蕾心裏雀躍地想着。

第一局芙蕾如願以償地輸給了希澤,她笑眯眯地喝了三口酒,不動聲色地將血混進了酒里,“再來。”

芙蕾沒想到的是,這個紅髮的年輕船長竟是個猜拳的高手。接下來十局,希澤竟然一直都沒輸過。面前碩大的酒杯子空了三個,海妖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重影,而手指已經開始微微地顫抖。

第十二局,芙蕾放下還剩三分之二的酒杯,暈乎乎地眨着眼睛。

副手低低地說,“芙蕾小姐,我們老大猜拳可是從來沒輸過。”

也有人不懷好意看着臉喝得粉紅的芙蕾,激她道,“芙蕾小姐,可不要耍賴說不玩的。”

芙蕾揉了揉眼睛,逞強道,“怎麼會不玩,再來。”

希澤看着雙眼迷離的芙蕾,似乎微微嘆了口氣。接下來那局,芙蕾終於贏了,她幾乎不敢相信地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希澤的,隨即開心地叫了起來,“我贏啦!”

希澤點點頭,“嗯,你贏啦。”

芙蕾笑着說,“那該你……”她想說“喝酒”,但話沒說出來,她就抱着酒杯,咣當一聲倒在桌子上睡著了。

水手們愣住了,隨即大笑,“老大你太厲害!”

“這麼快就把她給灌倒了。”

希澤扯扯嘴角,他看着她白色的皮膚和淡金色的頭髮,總覺得有些眼熟。可還沒想起來,一襲紅衣從酒館的角落走過。桃樂斯是個難對付的女人,她知道希澤想要什麼,卻總是提出諸多條件。希澤站起身,想要去跟上去。快走到門口,他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轉身回到了桌前,把醉倒在一群雙眼放着狼光的海員中間的芙蕾拎起來,交給了酒吧老闆,才又匆匆地走了出去。

第三天芙蕾醒過來的時候咬牙切齒地想,那個死船長希澤又把她玩了!她憤怒地想,晚上不如直接在他的酒里滴幾滴血,然後讓酒保端過去。她溜達到海邊,無聊地往海里扔石頭,等着晚上快點到來。

就在這時候,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原來你在這裏。”

芙蕾轉過身,希澤紅髮在陽光下顯得如火焰般明亮,他一揚眉,“石頭可不是你這樣扔的。”

“那是怎樣扔?”芙蕾沒好氣地回復。

希澤從她手裏拿過石頭,側過身體往水面上一甩,石頭像細小的飛魚般在海中跳躍着,直到芙蕾看不清楚了才沒進了浪花里。芙蕾睜大了眼睛,“原來你會魔法。”

希澤笑了,“什麼魔法,你真有意思。”他在她身邊坐下,“你是哪裏人,為什麼來這裏跳舞?”

(本章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七日約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七日約
上一章下一章

第8章 Story Ⅲ:塞壬之歌(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