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西狩下

第603章 西狩下

朱弘昭很想效仿嘉靖皇帝修道吃丹藥,想了想還是作罷。

嘉靖可以這麼搞拖着群臣,讓這幫人在期待中被活活拖死。

可他不能,若天下人都知道他開始修道嗑丹藥,他被‘丹藥’弄死,也似乎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不論西狩在即,還是旁的原因,他恨不得趕緊離開南京。

南京城很大,可危險也是很大的。目前的危險,他還是有把握壓制。

再說本以為北京夏季炎熱,沒想到南京更熱。從生活舒適度而言,遷到西京后9可以在秦嶺北麓尋找合適的地方修建避暑行宮。

5月,南洋戰事參戰各軍陸續抵達廣東,攻防戰事用不着他們,他們是過去維持治安預防瘟疫的。

雀洲早已降了,現在的問題是鬧瘟疫,讓人心不能安。不徹底根除,擔心以後發作。

就連水師軍團也派不上用場,派水師並組建鎮遠巡洋軍團,為的也只是光明正大拿專款升級換裝。

陸軍軍團換裝還好辦,水師軍團就沒有換裝的說法,都是陸續補充用新的替換舊的。所以水師軍團的組建、換裝,是非常燒錢的東西。

但出征將領又集體回京,1來是正式拜將賜印,第2是談談戰事期限。

雀洲那邊如果真的是效仿瀛洲隔離瘟疫,也用不上野戰軍團。瀛洲土著失去精英階層后,因為長久受中土影響,底層具備抵抗意識,也能培養出領袖人物,反抗作亂時亂軍會有組織度。

而雀洲土著十分懶惰,服從性十分的高,調幾個戍衛軍團就能鎮壓他們。之所以調野戰軍團參與進去,為的就是加快瘟疫治理工作力度,為的是趕時間。

平蠻大將軍楊肇基是堅定反對西狩的,此次入京9存了勸諫的心思。

秦淮北側的山川壇前,在蔥鬱的神烈山孝陵下,拜將儀式結束。

隨後賜宴,楊肇基上前進言。

西狩真的不是合適的時間段,首先中樞轉移到西北,會讓南洋戰事指揮方面與中樞出現溝通延遲,遇到棘手事情無法短時間拿主意。

其次就是楊肇基這個平蠻大將軍,所謂的平蠻就是平靖南蠻。南蠻範疇很大,太遠的也在這個範疇內。近的範圍,特指百越黎朝、緬甸、暹羅也就是泰國。

現在外擴精神瀰漫,武人最高榮譽除了封侯外,就是開疆拓土。楊肇基自然想在任期內將自己平蠻大將軍的平蠻封號坐實。

現在黎朝的皇帝名存實亡是個傀儡,北方是鄭氏家族,南方是阮氏家族割據、對立。雙方都被南洋水師軍團壓得喘不過氣來。從顏思齊組建南洋水師軍團開始,水師政策就是吃完被告吃原告,兩頭敲錢糧。

這麼些年下來,南洋水師一直維持着兩個家族的平衡。但也架不住這些人的反抗精神,再不動手,可能再過幾年,鄭氏、阮氏就會合併。到那時,戰事成本必然上漲。

他之所以接受平蠻大將軍的位置,就是以為9任后準備1兩年,用兩3年的時間掃平黎朝。可北方連續3年大旱對國力的損耗實在是大,大到不得不殺天下大族來補血。

這種情況下,楊肇基1肚子委屈也說不出什麼來。為了賑濟北方災民,皇帝連天下大族都敢殺。他若敢提議錢糧向征南戰事傾斜,他絕對會被罵名壓死,然後被皇帝1巴掌拍死。

現在的糧食沒有富餘,任何1點都代表着北方災民的生命。他要從南糧北調中抽1點糧食,等於扼殺無數國朝子民。

他想要將平蠻封號坐實,還想弄個征南大將軍封號。他還不到5歲,若有徵西大將軍、征南大將軍兩個封號加上累累軍功,以後再執掌大將軍印,他這輩子真的9值了,楊家足以1躍而上成為世代公侯,天下名門、大閥。

他的進言自然不可能成功,中樞要考慮的是天下格局,他看重的是南方1隅。

再說,最遲明年底,西京、南京、北京的電線就能拉通,後年就能鋪到各省首府,有電報這樣的神器,怎麼可能延誤信息?

要阻止西狩的不僅有楊肇基,南方士紳也有這個意願。

起初他們反抗南巡最為積極,幫着應社完成到復社的轉變,借復社、士子的身份去抗議皇帝徒耗民力、浪費國力的南巡計劃。

南方大族被殺了個8成8,又都嘗到中樞在側帶來的經濟甜頭,自然不願意放棄。

依舊是徒勞,西狩計劃不容更改。

9這樣,在南洋瘟疫治理如火如荼中,浩浩蕩蕩的西狩隊伍水陸並進,沿着長江向武漢進發。

4個官方船幫,民間船隊編組后形成3個船幫,長江上船隊連綿2百里,在少雨少澇少洪水危機的中正9年4月啟程。

兩岸4萬大軍逶迤前進,沿途都已設立兵站、營房,大軍先行后,後續的士民隊伍、商隊也有便利。

等中樞抵達武漢時,長江徹底堵塞,船隊往來運輸,兩岸長長的遷移隊伍從武漢1路延綿到南京。

武漢江邊,朱弘昭與熊廷弼巡遊附近田野。

熊廷弼是楚人,根底是張居正江陵黨教導出來的後進,年紀也很大了,主持遼東4省軍屯、民屯整整8年。

因為當年大跨步後撤入關,給建奴丟土千里這麼大的1個屢歷污點,所以朱弘昭想要封伯爵給熊廷弼,相府方面無法通過。

討價還價后,封了1個世襲勛爵,撥出武漢府查抄,改建的皇莊作為世襲封地給與熊廷弼。皇莊占土百頃,還不用納稅,每年給皇室1點貢物以示臣屬9完事了。

熊廷弼已經很老了,鬍鬚、頭髮、眉毛全白了,坐在戰車副手位置,穿着蟒袍的他一直打哆嗦,控制不住的哆嗦。

現在的他神志清楚,能走能動卻控制不住身軀,甚至連說話的能力都喪失了,只有眼珠子能動。朱弘昭知道這是什麼病,一種無法根治的病。

“當年趕赴西南平叛,至今記憶猶新。”

戰車停下,朱弘昭攙着熊廷弼看着面前1望無垠金燦燦的稻田,抿嘴笑着:“那時候,我軍奉令在南京換裝。南京守備是徐弘基,怕的要死,9怕我軍進入南京範疇。”

誰不怕?別說當時的南京的留守司,北京、江南整個天下都在關注着他。2百年以來第1個領兵出征的藩王,路過法理上的京都,還是沒有皇帝的京都,南京大營空虛到極致的京都。

都在推測,他這個手握兵權的藩王會不會搶佔南京。

對於當時的徐弘基來說,別說朱弘昭奉令進入南京,就是麾下軍士在南京城範圍內採買物資,哪怕是觀賞風景,他都將被御史撕成碎片。

要在南京換裝補充軍備是上面的意思,徐弘基更絕,直接把軍械先1步運到武漢。不給大軍停留、駐步的借口,所以當時不得不繼續前進,在武漢換裝、整頓。

當時兩湖地區大好的田地多種植棉槡、油彩等經濟作物。那時候北方就有缺糧徵兆,整個南方土地肥沃,卻依舊大力種植經濟作物,引發朱弘昭對南方的惡感。

執政以來,3令5申強行推動南方退桑為農,對經濟作物征以重稅,再加上對大族的清洗,南方終於是老實了,千里行來兩岸俱是金燦燦一片的稻田,這是國朝的生命所在,由不得朱弘昭不高興。

“可惜信王不在了……”

嘀咕一聲,只有熊廷弼聽到了,身子顫抖的更快。

侍從司的侍中張同敞在一旁瞅到,上前攙住熊廷弼另1條手臂。在南官北用這1原則下,遼東4省在熊廷弼主政后,基本上就是楚黨、江陵黨的地盤了。

楚黨源自江陵黨,換言之熊廷弼的衣缽傳人是秦朗,秦朗之後就是他張同敞。

信王謀逆被揭舉控制住,都有熊廷弼的影子。他艱難扭頭看1眼後面的袁可立,這個老頭子拄着拐杖站在田埂,正摘下1串稻穗撥開穀殼嚼着米粒,笑呵呵與左右諸相閑聊着。

他記得很清楚,是袁可立派人向信王輸誠,給信王最大的底氣。結果登萊系是反戈最快的1部分,將信王坑的太慘。

本以為信王會死或軟禁在皇城乃至是中都鳳陽,結果以杭州城為封地去過無數人想過的日子。好在信王自己尋死,不甘心還要蹦躂,終於被1巴掌拍死。

隨後返回行營,楚王設宴。

對於這個楚王,乃至是整個楚藩宗室,天下宗室都是持疏遠態度。論親近,雲南木府都要比楚藩更受宗室集團認可。

因為初代楚王的血脈,在宗室內部一直備受猜疑,所以不認可這位可能是篡種的楚王。

一場平淡的宴會後,便是真正填肚子的家宴。

穿着坎肩,朱弘昭坐在江邊大椅上,握着1瓶果酒沉吟。

成妃獨自1人前來,通報后坐在一旁也看着江水。

朱弘昭瞥1眼,問:“家裏可好?”

勉強笑笑,成妃眯着眼揚着下巴眺望遠方,更顯脖頸細長:“都好,我那弟弟也認祖歸宗了。”

她自幼被人販子半路搶走,生母是保定1位名妓。父親……是梅之煥,入京趕考時與她母親瞅對眼,當翰林清養時悄悄將她母親養在外面。去延綏鎮積累閱歷順便拜訪梅國楨舊部時,梅之煥帶了她們母子倆。

然後她就被邊塞人販子搶了,落到了延綏鎮回家探親的李謙那裏,作為李謙養女跟着入宮,成為李選侍、現在康妃的婢女,與天啟一起長大。

這也是梅之煥成為第3屆相府預備役的最大原因所在。

朱弘昭點着頭,頭倚靠着椅背,緩緩說:“這1路,9跟逃命似的。”

成妃掩鼻輕笑,南京上下擔心皇帝1離開南京,南京會跟北京一樣被天外的隕石砸着,基本上滿城人都跑出來送皇帝西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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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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