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同城,劉良佐

第20章 大同城,劉良佐

如今新平堡是天成衛行政上的地盤,卻被鎮虜衛的人借麻家威勢,搶到鎮虜衛體系內。等參將麻承宣高升,這新平堡也就順理成章歸鎮虜衛管理。

這門卒隱隱透露,念在2兩銀子的份上,讓朱以溯這個千戶千萬別和新平堡的麻承宣麻參將過不去,否則整個大同鎮就會和你朱千戶過不去。

麻家是大同右衛世襲軍官,出了個麻貴。麻貴是誰?那是和李成梁長子李如松率兵在朝鮮干翻豐臣日吉丸秀吉入朝軍的猛人。

麻貴兄長麻錦當過宣府總兵官、麻貴曾經是寧夏總兵官、也干過新平堡參將。子侄中麻承恩干過大同總兵官、麻承詔是寧夏參將。還有承訓、承宣、承宗都干過總兵、參將。

總之,東李西麻不是吹出來的。

李家因為努爾哈赤這個昔日家奴崛起遼東,自李成梁、李如松先後病逝,李成梁其他8個兒子雖然有軍職,卻都擰不成一根繩。原本號稱1門9虎,自老大李如松死亡后,餘下8兄弟表現不堪,此時被稱作1虎8犬。

而麻家則是迎風而上,對大同鎮、寧夏鎮掌控滲透。而宣府鎮因為9懸在京師腦袋頂上,親麻家勢力已不如往昔。

夾在寧夏鎮和宣府鎮的太原鎮,因為晉商勢力龐大,他們不想看到麻家諸將同掌3鎮,9竭力扶植其他將門,企圖瓦解麻家的勢力。

宣府鎮、大同鎮、寧夏鎮3鎮正好堵住晉商出塞商路,1旦讓麻家全部控制,那就意味着晉商的1半命脈握在了麻家手中。

隨着薩爾滸大敗,麻家大同鎮總兵的位置丟了,如今只有1個大同東路參將還在手裏握着。大同西路,即殺虎口1帶就是大同右衛轄區,這裏是麻家發源地,老後方。總兵官的位置丟了,可大同鎮左右兩翼還在麻家控制中。

朱以溯接旨的時候只知道新平堡有馬市,在邊境第1線,位置要衝很是關鍵。沒想到還有1個參將擺在那裏,更有天成衛、鎮虜衛相爭。

腦袋大如斗,和趙期回了驛站商討。而他的寶貝兒子,則心情愉悅在逛街。另1個則埋頭苦讀,努力追趕有才名的父親和弟弟。

大同鎮是9邊規模最大的1個鎮,軍多,商也多。大同城裏,朱弘昭身後跟着兩名家丁,1手握着白紙扇扇風,1手握着幾串糖人,4處張望。

他沒去過代州城,而山陰縣城也不算多大。只有這古色古香的大同城,遊人肩並肩,有1點前世都市的熱鬧,讓朱弘昭能感受那麼1點點熟悉。

嗅到了酸辣香氣,朱弘昭不由胃口大開,扭頭望去見是幾家麵攤,有賣哨子面的,有賣釀皮的,烈日下方桌長板凳,飢餓的遊人也不怕日晒,坐的滿滿。

其中有城外進城販賣時令蔬菜衣着破落的農人軍戶,也有穿着公服角帽的府衙小吏,也有遊學的學子。

抖了抖衣服,朱弘昭找了個空位坐下,桌上的剩碗被小2伶俐拾掇乾淨,還拿布巾擦的1塵不染,1張討喜的笑臉曬的黝黑:“小公子,釀皮、涼麵、哨子面份足味美價格便宜,還有請江南師傅做的甜豆腐腦,酸甜又辣很是開胃。”

“1碗釀皮,兩碗哨子面,再來1壺茶。”打發走小2,朱弘昭示意孫河兩位家丁入座,對對面細嚼慢咽,眉清目朗的青年書生友善1笑,這書生點頭算是回禮。

“拿好,弄髒了你9吃掉。”

半透明暗橙色如果凍的釀皮先端上來,拌着油潑辣子陳醋蒜泥蔥薑末,味道極香誘人,賣相十足。將手裏糖人給了孫河,朱弘昭握着筷子就吃了起來。

哨子面做工較長,孫河將糖人在桌上磕了磕,遞給對面家丁1隻,擠眉弄眼笑說:“如公子命令,糖人髒了,小的9遵令吃掉。”

白了他1眼,朱弘昭吃下一根手指粗釀皮,道:“看你那點出息,這晉北麵食和咱代州9隔了1道雁門,味道9大不一樣。酸辣十足,果然美味。去找小2問問,有沒有食盒,我給父親帶回去一些嘗嘗。”

酸辣爽口,朱弘昭低頭1口吃着,吃相粗魯讓對面讀書人眉頭輕皺,又見朱弘昭吃罷拿嶄新白棉手絹抹嘴,不由低下頭去。

孫河回來,嘴裏叼着糖人,手裏提着茶壺,另1手拿着1疊茶碗,坐下笑說:“公子這吃相比我等粗漢還要粗,老爺見了,定會教育公子一番。”

“我聽人說過這麼個故事,有人有1箱杏子,1半爛1半好。”朱弘昭拿茶水將茶杯沖涮一遍,倒茶邊說:“他捨不得扔掉壞杏子,9洗了壞的吃掉,等第2天吃好杏子時,這好的已壞了。就像這釀皮,剛拌好時最是鮮美,時間長了味道9差了。”

“小公子說的有理,釀皮還是剛拌好時味道最盛。”

小2端着海碗裝了滿滿1碗哨子面,朱弘昭對他笑笑,對着孫河卻是得意1笑。孫河將第1碗面推給對面,咬着糖人撇嘴道:“這杏子哪有壞的那麼快的,杏子是杏子,和釀皮有啥能比的。”

倒了4碗茶,推給對面讀書人1碗,朱弘昭道:“道理還是一樣,好吃的東西9該在它好的時候吃掉。不然時間長了,生了變化就壞了。這個和乘熱打鐵1個道理,這位兄台覺得是不是這個理?”

見朱弘昭1個小屁孩說的1板1眼又很是認真給自己找借口,這讀書人覺得有意思,點頭道:“小公子所言在理,若只是心急為口腹之慾,這禮還是要遵的。”

“兄台說的有理,在下代州朱弘昭,與父遷任新平堡千戶所。”

“小公子還是國姓,失敬。在下大同左衛不第書生劉良佐,字明輔。”

孫河面生鄙夷,這麼大個人連最基本的縣學都沒考中,連童生資格都沒拿到,着實有些丟人。故而輕視劉良佐,笑道:“我家公子可是正兒8經太祖高皇帝血脈,當今陛下族孫,魯藩宗室。父子同志,立志衛國戍邊,得天子詔書。而我家公子志向高遠,以名言志,故改名弘昭。”

劉良佐聞言1驚,上下打量朱弘昭,見他歲數雖小,卻鎮定自若頗有威儀。兩名健壯家丁並不欺他年少,雖有鬥嘴小事,卻目光中滿是敬重。

孫河如此說,見這書生驚訝模樣,臉上有光,心中得意揚着下巴,彷彿得到皇帝詔書的是他一樣。

朱弘昭1眼就看中了劉良佐,這是個書生,穿的衣物陳舊卻掩不住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傲氣。同時這還是1個吃過苦的書生,目光有神,身子骨健壯不遜色於孫河這樣練武的家丁軍漢。

據他了解,有點讀書天分的人少年時就能考過縣學,拿個童生身份,再差也有國家扶助,每月6斗好米。而這劉良佐,看情況顯然不是讀書的料,卻有1腔傲氣,顯得有些奇怪,他才自告姓名。

讀書人遊學交朋友就是這樣,看對方順眼就報名,對方不厭棄相互通名后就成了相識。更多的讀書人會參加各種公私宴會,在會上以詩才搏名,再不濟也能打個醬油混個臉熟。

這樣連童生資格都沒有的讀書人,應該是最好招納的目標。同樣身子骨強壯,帶在身邊總比1個文弱書生來的強。起碼調教調教,平日裏傳個口信跑腿也是不錯的。

起身一拜,劉良佐拜道:“公子宗室貴胄,不畏邊塞寒苦。劉某甚是敬佩仰慕,願隨公子守衛1方,弘我昭昭大明軍威。”

這是什麼節奏,難道哥有虎軀光環,1震就有人來投奔?

顯然朱弘昭沒有這種神奇光環,而是劉良佐實在是走投無路。他沒有讀書天分,家中老父又對他期望甚高。他是大同左衛軍戶,要參加縣試只能來大同。大同是邊鎮,縣不多,多是縣級規模的衛所,所以參考的人多,錄取幾率9低了。

衛所有衛學,他就是衛學出來的。

有些地方縣、衛緊鄰一體,縣學、衛學子弟相爭白熱化,每年縣學考試,都是兩個體系學子打破頭賣命爭搶名次的戰場。

縣學縣試、州試、府試、鄉試、京考、殿試,統統都是民籍、軍籍學子戰鬥的舞台。

這些戰場對劉良佐來說太遙遠,他連縣試都過不去。不是他無能,而是這裏的體制太坑爹。縣試錄取名額是根據人口比例來取額的,大同左衛的學子要考試,只能來大同府城,參考的人數極多,競爭壓力9大。

有些偏遠縣城,書風不盛。每年縣試考出來摻水貨色極多,只要會寫個8股文,懂這個格式,有錯別字也能成為童生。可惜這裏是大同,沒有那種好運氣的劉良佐,只能1年苦過1年,年復1年壓力越來越大。

他不敢回去面對自己年邁的父親,今年縣試他又沒過。身上沒錢,又回不了家,所以吃飯才會慢嚼細咽,所以他才會找個借口投奔朱弘昭。

他只想找1個飯碗而已,如果這口飯好吃,他也能風風光光回去面對自己蒼老的父親。他有傲氣,是不會給城裏富商當賬房先生的,也不願意在街頭擺攤給人寫信餬口。

朱弘昭父子是宗室,被皇帝陛下下旨,從血脈上來說比大同府里每1個人都高貴。就是當家奴,那也是光榮的。君不見,滿朝文武勛戚,不管你多少品,還不是天家家奴,替天子家守牧1方?

懷着這個想法,劉良佐這個躬鞠成了9度角。

朱弘昭想起了不久前看過的3國志評書,難道哥有劉備光環?出場喊一聲哥是某某王幾世孫,然後別人像拜佛一樣拜倒?

顯然不可能,不過這是好事情。

估計等他知道劉良佐的想法,他會噎的不輕。若知道了劉良佐歷史上的戰績,絕對會1腳將這人踹了,然後人不知鬼不覺將劉良佐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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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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